郭朝宾在二月份会离开,这是之前就敲定的事儿,工部诸事要交接给汪道昆,廷议得以继续展开,廷议的内容非常的多,大明皇帝、廷臣,决定了帝国的走向,就像是一个船队,一个好的船长,能够带领船队度过危险,获得丰厚的利润。
让朱翊钧格外意外的是,大明在琉球至墨西哥方向迷航的十三条船,有七条船顺利的回航了,抵达了松江府,虽然船上没有多少货物,但是这七条船闯到了一片恶海之上,捕捉了大量的螃蟹,这种螃蟹体型巨大,足足有十个成人手掌大小,三对超长的步足和一对螯足,身体为紫红色,肉质极为鲜美。
朱翊钧收到的只有冻蟹,他尝了一口,没有多吃,因为冻蟹是死物,作为皇帝只能吃新鲜的食材,这也是礼法的一部分,为了食物安全,他将剩余的六只分别赐给了张居正、王崇古和谭纶,连万士和都捞到了一只。
在过完了年,朱翊钧带着王皇后出门踏青了,说是踏青,是朱翊钧到了密云垦荒,朱翊钧带着宝岐司诸官,亲事农桑。
垦荒是一件很累的事儿,朱翊钧要垦荒的地块没有土著,也没有密林,还不算辛苦,如果有密林有土著,那垦荒的难度还要无限拔高。
朱翊钧要面对的第一个敌人是枯草,去年秋天已经焚了荒野,随着春暖花开,气温上升,田间地头的冰雪消融,土地变得干燥,在荒草还没有发芽的时候,开始刨草根,一头尖锐一头阔的镐就是垦荒的工具。
荒地的草根极其发达,常年的荒芜导致荒地非常瓷实,每挥舞一下镐头,都要用力,而用力的代价就是敲到石头上,荒地之中,不仅仅有草根,还有石头,镐翻一遍松土之后,再用钉耙把荒地里的石头、草根归拢到地头,铺在路上和沟渠田垄之间,而后用锄将草根弄断,再次下镐,重复三遍,这便是深耕。
如此之后,田里没了石头和草根,还有草籽,这玩意儿需要三天一小锄,五天一大锄,精耕细作,就是如此的辛苦。
朱翊钧国事繁忙,他亲事农桑,是最最简单的第一步开荒,累死累活一整天,也就垦了不到一分地的样子,作为大明皇帝朱翊钧能到田间地头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还上衣下裤穿着短褐,在田里辛苦翻石头除草根,耙田垄,这已经称得上是亲事农桑了。
的确还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但朱翊钧真的知道穷民苦力的辛苦。
但这些只是种地的一小部分而已,一块地从荒地到常田,至少要三到五年的时间,而且一旦抛荒,就需要再次垦荒。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朱翊钧回到了大驾玉辂上,准备回宫了,他是皇帝,披星戴月,只是让守城军士为难。
王夭灼靠在朱翊钧的身上,她今天抓了十几只蚂蚱,有身孕在身,她就是出门踏青来了,陛下喜欢带她出门玩,因为嫡长子出生,母凭子贵,连李太后都管不了这小两口。
王夭灼摇头说道:“写下两首悯农的诗人李绅,倒是个好官,奈何,奈何,死后这名声反而是越发差了,有人说他一顿饭就要吃三百个鸡舌头,真的是荒谬至极。”
王夭灼读诗,自家丈夫喜欢亲事农桑,这悯农王夭灼读过,了解了这诗人后,倒是可怜这李绅死后,被人泼了一身的脏水。
朱翊钧看着冰雪消融后一片荒芜的京郊,颇为感慨的说道:“大明的百姓总是如此的坚韧,垦荒如此艰难,他们不怕,他们唯独怕这贪官污吏的巧立名目苛捐杂税、乡贤缙绅的佃租私求,而苛捐杂税、佃租私求,却寄生在皇粮,也就是寄生在朝廷赋税之上。”
大明朝廷的税不重,但这层层摊派,再加上佃租私求,就成了大明百姓的天敌。
开荒难,难不过人祸的刁难。
朱翊钧这些年,一言以蔽之,不过是减少人祸,让人吃人的大明肉食者,吃相好看一些。
阳春三月,大明太白楼的地字号包厢里颇为热闹。
西土城豪奢户们一家接一下的进去敬酒,之后便是这花魁、美人排队进门敬酒,但是包厢内的贵人,却一个人没留下,推杯换盏客套可以,但一谈实事就是闭口不谈,而美人更是无用,包厢里的贵人突出了一个油盐不进。
里面的客人是王崇古弟弟王崇义的女婿,大明密州市舶司监当官姚光启,他的脸上有道骇人的疤,还有一个极为嚣张的人,王谦。
姚光启背叛了西土城豪奢户,成为了晋商的女婿,姚光启回京是为了海带生意,他回了趟家,他爹姚长贞攒了这个酒席,希望把姚光启拉回西土城阵营来。
无他,现在的姚光启不再是那个败给了王谦、狼狈出京的喽啰,而是赫赫有名的海带大王了!
“姚伯父,今天伯父能摆这桌席,我很开心,但你安排这些事,我王谦很不开心。”
“你西土城有的人脉,我爹有,你西土城能给的美人,我爹能给更多!你这当着我的面,挖我们晋人的墙角,说不过去了吧!”已经回京的王谦,更加嚣张跋扈了!这姚长贞怎么说也是长辈,被王谦指着鼻子骂。
这王谦出了趟门,跑到四川,结结实实的捞到了大功劳,连升三级,成为了正四品的佥都御史,大宴赐席都有座儿的王谦,那真的是嚣张的不得了,一回京就摆了三天的流水席,宣告京师第二阔少回京了。
这流水席按王谦的意思,要摆十天,王崇古也同意了,儿子去了四川把差事办好了,都江堰的功劳也落在了晋党的头上,十天就十天,逆子归逆子,功劳归功劳,两码事。
十天的流水宴,只摆了三天,不是阔少没钱了,是姚光启回京,王谦立刻收起了炫耀的嘴脸,他那点成就,是依托于晋党的权势滔天才做成的,和姚光启的奋斗一比,就变得有些乏善可陈了。
以前,姚光启不是王谦的对手,现在办实事的姚光启,那王谦就不再是姚光启的对手了。
三年时间,姚光启主持的海带生意,给王家带来了十七万银的利润,给整个晋党带来了超过八十万银的收入。
海带大王,实至名归。
所以,姚长贞公然挖晋党墙角的行为,让王谦很不爽。
姚光启作为儿子,对王谦叫骂父亲的事儿,却是充耳不闻,连劝都懒得劝,因为今天这场宴席,是为了生意,不是父子情谊。
海带生意,他没赚多少钱,三年也就赚了三万两银子,这还是王崇义强行塞给他的分红,还是以怕女儿吃苦为名义给的。
在整个海带生意里,姚光启的清廉都快赶上海瑞了,但凡是姚光启掌握点官僚贪腐代持手段,兼并几万亩地不是问题。
海带生意的红火主要是因为刚需和搭配盐的销售,大明百姓过冬的餐桌,除了白菜,多了海带,海带炖肉更是过年的无上美食之一,大明皇帝吃了都说好。
“竖子猖狂!尔父就是如此教你待人接物的吗?”姚长兴一拍桌子愤怒无比的说道,姚长兴是姚长贞的弟弟,长兄要图谋海带生意,不好翻脸,只好他这个弟弟教训了。
王谦手中用于装逼的折扇猛地合在了一起,大声的说道:“猖狂?家父王崇古!你这话,我回去就告诉我爹,你消受的起吗?教我做事?!”
拼家世?除非张居正那几个闭门不出,整天钻在格物院里研究奇淫巧技的儿子出来,他王谦怕谁?
“好了好了,和气生财嘛,咱们还是说一说这海带之事吧。”姚长贞笑着打着哈哈,似乎一点都不计较被冲撞之事,生意人,主要还是生意,利字比天大。
“伯父不是嫌海带利薄吗?”王谦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笑着说道。
姚长贞颇为认真的说道:“海带利薄,可是这海货利厚啊,倒是我当初短视了,没想到这茬,晋党主要是西北,这南衙、湖广、云贵川黔等地,还是得看我们不是?生意还是得谈,要不然王公子今天也不会过来了。”
姚长贞请客,他王谦就要来吗?
还不是晋党的手不能、也不敢伸那么远。
“这可是陛下的生意,伯父可是想好了入局吗?到时候伱们西土城那帮遮奢户把伯父打到了叛徒那一列,恐怕姚家处境堪忧。”王谦有些好奇的问道。
姚长贞笑了笑,陛下一心大明振奋,活在大明,就绕不开皇帝的意志。
不入股,就入土。
第432章 对北虏的全新玩法
不入股,就入土,不是姚长贞在危言耸听,而是现实就是如此,即便是在南衙,这个从有了大明之后,就一直不满大明朝廷管的太宽的江南地区,也是如此。
大明皇帝是极为霸道的,这是帝制之下的必然,以奸臣王崇古为首,践行的安置流氓疏打造的官厂团造,已经逐渐成为了大明先进生产力的代表,他们拥有更多成熟的产业工匠、拥有更加广泛、更廉价的原料来源、拥有高附加值的商品、还拥有极为可怕的凝聚力。
哪怕是皇帝不动用阶级内的压制力,仅仅依靠商业行为,就已经让大明发生了一些改变,而这些改变就是必须要跟上皇帝的步伐,否则引以为豪的所谓千年世家,也不过是过去的风,翻过的书页而已。
海带的确利薄,因为海带生意从一开始就在让利农户渔民,种植海带是有利可图的,否则无人愿意种植,让利农户渔民,就意味着利润减少,这也是当初姚长贞不想参与的原因。
但是,海带附带的海货生意利厚,鱼油、棕榈油、金银铜铁再加工、硫磺、甘蔗、方糖、红木染料、香料等等。
海带生意就是入场券,不做海带生意,还想发财?皇帝是不可能允许的,皇帝不需要多做,不给你货,你做什么海货生意?大明的海货有七成都控制在五大远洋商行的手中。
在残酷的竞争之下,西土城部分遮奢户放下了对皇帝的成见,选择了投献。
姚长贞就是这类的人,和人一样,家族第一要务也是保证生存,才能图谋更多。
王谦、姚光启和姚长贞、姚长兴的谈判算不上多么顺利,但总归是各取所需,姚光启需要姚氏在湖广的商路和人脉,而姚长贞需要利润,自始至终,姚长贞都没有彻底撕破脸,无论是姚光启惨败离京的200两银子安家费,还是姚光启狼狈回京,姚长贞仍然将其视为儿子。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一场各取所需的生意,终于在唇枪舌战的谈判之后,达成了一致。
王谦没有喝的烂醉,倒是姚光启有点喝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姚光启只是触景生情而已,他终究不再是姚氏的少爷,而是帝国的官员了。
王谦把姚光启送了回去后,打开了车窗,任由仍带着冷厉的春风吹拂,这本就微醺的醉意,立刻就醒来了不少,他认真的盘算了下,海带利薄但是量大,而且不容易坏,就像是食盐生意一样,只要把这个买卖做好,他们王家就是钟鸣鼎食之家,当然,现在已经是了。
“爹,我回来了,生意谈妥了。”王谦回到了家里,走到了听雨轩,这里是王家私宅的书房,他爹从衙门坐班回来之后,就会回到这里,接见晋党的骨干,看一看杂报和邸报,顺便思考一些问题。
王谦抱着个大茶壶,咕咚咕咚的灌了点大碗茶,这是朝阳门外那些穷民苦力的上佳饮品,尤其是冰镇之后。
“谈妥了?”王崇古睁开了眼,看着王谦眉头紧锁,他派王谦去,就是看中了王谦的嚣张跋扈,王崇古根本就不想谈成这笔买卖!
王谦那张破嘴,绝对不会客气,那姚老倌没有拍桌离去,而是坐下来认真谈生意不成?!
王谦将谈判的经过,事无巨细的说明,他非常意外亲爹的反应,这办成了事儿,还要挨骂不成?
“逆子误我啊,你这海带生意已经做到了山东、北直隶、陕西、山西,现在又做到了河南湖广去,你是生怕咱们家死的慢!”王崇古略显颓然,自己这儿子,就没一天让自己省心的,连纨绔的本色都做不好了,居然把生意给谈成了。
王谦一听这话,当即就不乐意了,大声的说道:“爹,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按着你的意思,我就该一事无成才对?感情你让我去,就是奔着我会把生意毁掉是吧!我做成事儿,反而做错了?!”
“对。”王崇古言简意赅。
王谦当即气的七窍生烟,还有没有天理和王法了!
“你第一要务就是败家。”王崇古靠在椅背上,斜着眼看了下王谦说道:“越败家越好。”
王谦喝了点酒,再加上姚光启现在为国为民、出生入死有点刺激到了他,他那个想要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立刻被点燃,一拍桌子愤怒无比的说道:“简直是不可理喻!”
“谁家父亲不是望子成龙,我跑到四川去,山高水长,在四川杀人又放火,还跑到都江堰实地走访,确定了第一期的济民渠诸事,甚至还看着第一家石灰厂团造落成,我怎么就只配当個纨绔废物了!爹,我告诉伱!”
“你儿子不是个废物点心,也能成才!”
王崇古扔给了王谦一本阶级论,王谦是那种父慈子孝的儿子,本来极为光火不想看,但看到署名是张居正,耐着性子看完了一部分后,立刻明白了王崇古为何这么说。
“就许爹你有本事!”王谦嘴硬了一句,颓然的将阶级论收了起来,等到回去后再细细详读,只能说,谁让亲爹本事大呢,挣了一份泼天的财富,王谦的主要责任的确是败家,越败家越好,他们老王家资产增殖的速度越快,陛下的屠刀来的越快。
其实有个好办法,王崇古致仕,从官选官+望族+垄断阶级,退回到望族+垄断阶级,这样对皇帝的威胁就会骤然降低,而王谦也有个光明的未来。
但王崇古不想走,张居正还在,他就不想走,你张居正有考成法清丈还田,我王崇古也有安置流氓官厂团造,如果有机会,谁不愿意做给名垂青史、百世流芳的贤臣!
你张居正做的,我王崇古做不得?
王谦左思右想,这样也好,自己继续做那个京师阔少也不错,他理解张居正的儿子们为何都在皇家格物院里不肯出来了,老爹太厉害,儿子确实难做。
“陛下交待了差事,让你去塞外接土蛮汗包图入京。”王崇古看着王谦,坐直了身子,面色凝重的说道。
王谦极为兴奋,搓着手说道:“这不,建功立业的机会就来了吗?”
“我推辞了,让萧崇业去了,这的确是个建功立业的机会,但咱们不能参与过深了。”王崇古解释了下拒绝的原因,王谦要是听不懂,可以去看书,书里有原因。
“北虏到底是强还是弱呢?”王谦知道这次的功劳和自己没有缘分后,说起了自己的疑惑。
“很弱。”王崇古非常确信的说道:“举个简单的例子,现在北虏,尤其是在漠南的北虏,连蒙字都不会写,写的国书都是用的汉文,你明白了吗?成祖文皇帝的五征草原,带走的可不仅仅是铁锅,还有他们的脊梁。”
这是事实,连土蛮汗这个宗主大汗,都不会写蒙字,每次写的国书都是让儿子布延写汉文。
“草原素来如此,匈奴强的时候叫匈奴,鲜卑强的时候草原人都叫鲜卑,突厥强的时候都叫突厥,契丹强的时候都叫契丹,女真强的时候都叫女真,蒙古强的时候都叫蒙古,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他们的日子过得很差,实力算不上强,否则俺答汗不会只劫掠京畿一次。”
“他不想吗?他不能而已。”王崇古更加确切的表达了自己内心对北虏实力的判断。
这不是王崇古瞧不起北虏,嘉靖二十九年,俺答汗入寇之后,再也进不来了,彼时大明边军连个足饷都没有,靠着几千客兵就可以跟北虏打的有来有回,大明对北虏没办法,一直以来的问题不是打不赢,而是打赢了无法扩大战果。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才是弊病,而北虏和大明这两百年冲突,争取的也不过是个更好的投降条件,希望大明解除边方贸易封锁,让日子更好过一些罢了。
说到底,北虏都是一群强盗,而大明京营是职业军队,是脱产的客兵,北虏的实力,对应的是大明边方的军屯卫所。
费利佩也曾疑惑过这个问题,大明兴文匽武,跟自己挥刀把子孙根斩去了一样的令人不解,文明、秩序、和平,不过是强权在没有绝对优势打破平衡下的妥协,这就是泰西的普世价值观和强盗逻辑。
别说现在的京营,就是正德年间的应州之战,明武宗带领京营,在应州城外,跟小王子对砍了一天,小王子退走之后,三十年未曾南下,大明西北边方安稳了三十年。
北虏强吗?强弱从来就只有相对。
所以,王谦这个问题,北虏实力强还是弱,其实很好回答,当下大明京营的实力,北虏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站在历史的角度去看,但凡是草原的降水每年能达到十二寸以上,哪还有什么北虏。
王崇古和王谦聊了很多,主要还是土蛮汗入京之事,晋党深耕草原多年,高利贷放的草原遍地都是。
“其实有个好办法,也不要怪我们晋人心狠手辣,这也是俺答汗引狼入室。”王崇古的面色极为平静,却带着一丝丝的玩味和残忍。
“什么办法?”王谦疑惑的问道。
“减丁。”
“北宋时候契丹建立了辽国,澶渊之盟后,北宋马放南山,再复燕云口号喊得震天响,却没什么行动,而辽国也是类似,喜欢上了佛家,辽国遍地都是寺庙,这寺庙不事生产,就是个聚敛之地,为了信仰,彼时辽国每家要有一个出家人礼佛,这个出家人还是个成丁。”王崇古说起了过往。
辽国的佛寺,金佛不度无缘人,这个缘分便是资财,土地、粮食、牲畜等等,都是缘分。
“这信徒和出家人还是不一样的,信佛也只是信,去庙里烧个香火钱就足够了,但是出家人入了寺庙就不得结婚,但是成为出家人就可以好吃好喝,长期以往,这男丁做了出家人,女子无法嫁人,一座寺庙胜过十万兵,诚如是也。”王崇古不是无的放矢,辽国信佛以后,国力急速衰弱,到了完颜阿骨打擒杀障鹰官悍然反叛时,辽国彻底走向了灭亡。
这一套,王崇古知道,万士和知道,朱翊钧也知道,朱翊钧将这一套玩法称之为:佛(nǎi)头乐。
“这北虏自己信吗?”王谦眉头紧皱,这套办法,最大的问题是怎么忽悠北虏人信佛。
“俺答汗闲的没事干,把那个和尚接到板升城?”王崇古回答了这个问题,大明也不需要更多的动作,甚至不需要推波助澜,只需要默默的看着就足够了,王崇古颇为感慨的说道:“俺答汗把密宗引到了草原啊,信徒会一步一跪将自己一生财富送到喇嘛庙,还怕喇嘛们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