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备队终于登岸,却只能做点打扫战场的活儿了。
指挥?换条狗叫两声都能打成这样,这就是绝对优势,陈璘恨不得化身成为陷阵先登,冲锋在前!
海寇也有话说:他们只是海寇,海寇就是乌合之众!堂堂大明水师,一年两百多万银养出来的大明强军,真的放到战场上,连无敌舰队都不见的是对手的大明水师!一个团营的火器比所有海寇加起来都多!居然来偷袭!偷袭他们这群乌合之众!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天还没有亮,战斗就结束了,甚至连战场都完成了打扫。
战场打扫的时候,让军兵都比较沉默的一件事发生了,在炮火覆盖活下来的一个汉人女子,她袭击了水师军兵,只因为水师军兵踢翻了她的烟枪,年轻的水师军兵,将其推开,最终只能将其制服,用散落的衣服将其绑缚在了柱子上。
这个汉人女子,死了。
不是因为年轻军兵绑的有问题,而是这个女子的瘾犯了,不停的撞击柱子,血流不止,最后流血过多而亡。
“不是你的错。”陈璘知道这个情况后,宽慰了这个年轻军兵,他只有十九岁,刚刚被遴选到水师仅仅一年,这是他第一次跟随水师出击,汉人女子的死,让这个年轻军兵,有些黯然神伤,说好的上报天子、下救黔首,救了,但没有完全救。
“我一个乡野之人,也不会什么狗屁的道理,给你看看,咱们为什么要缉私吧。”陈璘拍了拍手,一群绑好的男男女女,被扔在了沙滩上,一共有二十多个人,都是汉人。
这二十多个人,被扔到沙滩上后,被绑的结结实实,但仍然不停的拧动着,就像是一条条虫子一样在拧动。
水师军兵人人面面相觑,那是对未知的恐惧,这什么玩意儿,把人变成了这种样子?自己要变成这模样,还不如早死早超生,这模样比死了还让人难以接受。
陈璘神情复杂的看着地面的虫子,才转过身来对着所有人说道:“为了控制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伺候海寇,海寇们给他们用了阿片,长的三年五年,短的一年两年,就成这个样子了,所以,海寇,不得不剿,必须要剿!”
“不让海寇劫掠我大明沿海渔村,不让烟土荼毒大明人。”
“我们奉皇命,荡平了三都澳海寇,你们为这些受苦的人报仇了,海寇被我们剿灭了,你们解救了村后奴隶贸易的大明百姓,这就是上报天子,下救黔首!”
陈璘其实不擅长解释这些,很多老兵都懂,新兵蛋子对这些还不是很了解,对为什么而战斗迷茫,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这就是水师存在的意义,守卫大明海疆安全,保护大明百姓不被海寇劫掠,保证烟土不会由海路荼毒大明人。
‘虫子’会押解入京,送到解刳院里,解刳院的大医官,会试着帮助他们戒毒,不是解毒,长期服用阿片不是心理依赖,是生理性的改变。
仅仅李家村一战,二桅船缴获了二百三十五艘,烟土一百五十箱,烟草五千余袋,金五百两、银十二万七千两、海图针图若干、解救大明百姓三百余人,俘虏倭寇三百人、亡命一千三百余人,这些俘虏都会摘了铃铛,送往种植园或者西北矿山,击杀海寇一千七百余人。
这点收获,其实没什么,最重要的是收获了一大片适合作为军港老巢的海湾!陈璘由衷的感谢,感谢海寇们的探路。
其他四个私市的战斗,大同小异,依靠火炮优势进行覆盖,然后抢滩登陆,只有一个私市组织海寇进行了微不可查的抵抗,还被水师彻底碾压了。
凌云翼之前率领客兵和大明京营对抗,之所以惜败,完全是大明京营没有动用火炮和火铳,否则战局会完全一边倒,水师的火力配置比京营还要强大,因为水师的每一次登陆作战,都只能胜不能败,败就是全军覆没,所以水师的装备更加精良,而且更加昂贵。
吴惟忠等了一晚上,等的都有点困了,才等到了溃散逃跑的海寇,只有三百余人,甚至连第一道防线都没有被撼动,海寇就已经全军覆没了,一万人的口袋阵,包围了三百人…
瓮中捉鳖的作战计划,超预期完成了。
陈璘写好了捷报,交给了海防巡检,海防巡检将一条条的‘虫子’扔上了水翼帆船,向着京师疾驰而去,朱翊钧很快就收到了捷报,平波净海的行动,仍在继续。
“这个黎牙实别的没学会,拍马屁这本事,倒是学的快。”朱翊钧看着面前的一份杂报,一脸嫌弃,当初那个梗着脖子跟礼部掰扯跪礼的黎牙实不见了,只剩下了溜须拍马的黎牙实。
黎牙实在杂报上说:[平波净海,就是大明皇帝的雷霆之怒,这就是大明,至高无上的陛下,稍微翻一下身,就能碾死万里之外的海寇;这就是大明,英明神武的陛下,一道圣旨就可以庇佑天下生民;这就是大明,沉睡的狮王睡醒的时候,所有人都必须要臣服。]
朱翊钧又拿出了陈璘的捷报,美滋滋的看着。
这已经是今天他第三次拿出捷报来看了,为了证明自己的确在平倭荡寇,二十个倭寇俘虏被送入了京师,朝廷大臣尽管去盘问。
“冯伴伴,当初俞帅看重陈璘,是看重了他出身寒微,或者更加明确的说,是看重了他朝中无人。”朱翊钧靠在椅背上,拿着捷报,说起了旧事。
能打的人很多,为何是陈璘呢?
冯保想了想说道:“陛下,出身寒微不是耻辱。”
陈璘自幼习武,喜欢结交任侠,说好听点,是任侠,说难听点就是市井浪荡子,风评很差,喜好贪腐,并不崇尚道德,脾气暴躁易怒,喜欢冲锋在前,嘉靖四十一年,潮州、英德闹出了民乱,陈璘参军平叛,成为了指挥佥事。
在平倭荡寇中,不断的升转,指挥佥事、广州守备、都指挥佥事、参将、肇庆游击将军,是殷正茂手下的大将之一,俞大猷硬生生从殷正茂手里抢走了陈璘,成为了松江镇水师参将,而后升转副总兵,在俞大猷年老回京后,成为了大明水师总兵。
俞大猷看重陈璘出身寒微,这代表着陈璘朝中无人,只能依靠陛下,只能成为铁杆的帝党。
陈璘对此是极为清楚的,俞大猷也跟陈璘讲的很明白,大明京师在北方,水师在南方,总兵若是朝中哪个大臣的门下,陛下对水师必然会产生犹豫。
陈璘和俞大猷的经历是十分相似的。
在原来的历史上,陈璘一生极为坎坷,吃亏就吃亏在了朝中无人。
能征善战的他,就因为朝中无人多次起起落落。
万历四年,陈璘随凌云翼平定罗旁山叛乱,陈璘平定有功,成为副总兵,结果巡抚广东御史罗应鹤弹劾陈璘贪财,陈璘被罢免,狼山叛乱又起,朝廷只好再次起复陈璘,平定叛乱后,再次被罢免。
万历二十一年,第一次入朝抗倭,陈璘统领蓟镇、辽阳、保定、山东各镇军兵,入朝去抵抗倭寇入侵,大胜特胜,因为朝廷和倭国议和,陈璘被贬潮州,没多久,就再次被罢免,这次的理由是陈璘贿赂兵部尚书石星,才获得了领兵前往朝鲜抗击倭寇的差事。
这的确是事实,朝中无人,陈璘连打仗的机会都没有,打了胜仗,还被罢了官,后来兵部尚书石星,也因为议和之事锒铛入狱,瘐死天牢。
万历二十五年,倭寇第二次攻打朝鲜,陈璘带五千广州客兵,星夜疾驰前往朝鲜,那会儿李如松在辽东,轻敌冒进被围杀了,大明已经没有大将军了,陈璘入朝,成为了御倭总兵官,开始主持抗倭大事。
抗倭论功,陈璘第一功。
万历二十八年,陈璘领将军印,平定播州杨应龙之战。
万历三大征,两大征都是陈璘打下来的,戎马一生的陈璘,大小数百场,未曾有过一次战败,但终其一生,他也没有获得任何的爵位,为万历皇帝鞍前马后多年的陈璘,晚年一直在湖广、贵州、广西、广东镇守,这些地方在大明属于烟瘴之地,就是流放才会去的地方。
大明从来不缺能打胜仗的人杰,也不缺有担当的官员,汉室江山,代有忠良。
现在陈璘在朝中有人了!那就是大明皇帝!
朱翊钧看着陈璘的捷报,略显嫌弃的说道:“不会写诗就别写,附庸风雅。”
陈璘写了首诗,和现在戚继光的诗风如出一辙,都是打油诗,写的是:[胡夷百万临城下,为何不去吟首诗?]
没有任何的格律,就是嘲讽那些朝中的贱儒们,吟诗作对无法拒虏,整日里站着说话不腰疼,对不懂的戎事指指点点,连打仗都要干预。
陈璘其实很羡慕李如松有个好爹,年年轻轻,就已经成了京营副总兵,同样年纪的时候,陈璘还在街头做任侠,有一顿没一顿的任侠。
“陛下,交易行那边已经入场结束了。”冯保汇报了下内帑大笔资金入交易行之事,入场比较缓慢,第一次入场只有一百万银,并没有拉涨,大明皇帝并不打算轻易挥动镰刀的意思,入场主要是为了震慑那些庄家,不要胡作非为,而不是为了收割,只是借着周期性调整,维持一定的理性。
人性之恶的鸿沟,朱翊钧希望利用绝对影响力,能让交易行始终维持一丝丝的理性,而不是一地鸡毛。
“言官那边怎么说?”朱翊钧拿起了桌上的奏疏,居然没有讨论交易行的奏疏,往常聚敛兴利的大帽子,早就扣过来了。
冯保面色极为复杂的俯首说道:“言官们忙着分配挑水,斗的不可开交。”
“啊,这…”朱翊钧愣了才说道:“那就让他们继续挑水吧。”
御史言官在挑水,这是大明京堂最近的大热闹,每天挑水的时辰,都是围观的人,对着御史指指点点,天道好轮回,平日里对别人指指点点的言官,终于被人指指点点了。
朱翊钧没工夫亲自去看热闹,但从奏疏上,也能看得出御史们的怨气,日理万机的皇帝批阅着奏疏。
操戈索契、踞坐索契这点友邦惊诧的烂事,也终于有了一个结果,应天巡抚李乐奏闻,已经完成了南衙十四府的普查丁口,预计在八月上旬,完成废奴之事,本来李乐打算在七月中旬进行,但水师调动,李乐只能缓慢进行了。
南衙组建了七个一共八万四千人的工兵团营,对水路进行疏浚,并且营造了十二处官厂,主要是冶铁、织造、棉纺等事儿,尤其是棉纺就有四个,工兵团营的营造,会有一批小的石灰厂、铁器厂建立,并且进行了小段的驰道修建,从马鞍山到南京的驰道。
在收支平衡之前,大约需要六十七万银的投入,而这笔投入,李乐选择了让势要豪右认捐。
势要豪右认栽了,平静的认捐了这笔银子,只求这些没了身契的奴仆,不要再无序的暴乱起来了。
毕竟这次声势浩大的操戈索契,着实是把富户们吓得不轻,甚至连绝对自由派的诗社书坊,因为没有了势要豪右的支持,也重新回到了有限自由论的羽翼之下,林辅成再次成为了自由派的扛鼎人物。
对于自由边界的讨论,已经没有任何疑问了,要遵从公序良俗,要遵从大明律法。
凌云翼奏闻河南清丈普查丁口的进度,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进度,反而凌云翼开始大刀阔斧的裁撤冗员,河南地方的冗员臃肿,比凌云翼想象的严重得多,干活的累到要死,不干活的连点卯都不去,凌云翼也不惯着他们,要么去清丈,普查丁口,要么就被革罢官身。
整个河南地面的反对声音并不大,毕竟凌部堂没有杀人,已经是祖宗保佑了,大刀阔斧的清理冗员臃肿,进度很快。
朱翊钧的心情很不错,批阅了奏疏之后,见了见新入宫的两个妃嫔,英姿飒爽郭云瑶,温婉如水王兮悦,两个妃嫔还在老嬷嬷那儿学宫中礼仪,短时间内不会侍寝,年龄都不大,只有十六岁,第一次面圣,都很紧张,头磕的砰砰响。
次日的清晨,朱翊钧再次来到了文华殿,开始了每日的廷议。
“陈璘率水师攻灭了三都澳海湾七处私市,这是昨日来的捷音,陈璘在奏疏中直言不讳的说,有大员为其遮掩,廷臣都在,那是谁,现在站出来,朕能饶他一命,君臣一场,八辟之内,朕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朱翊钧看着廷臣们,平静的说道。
廷臣都是老面孔了,有几个还是主少国疑的社稷之臣,朱翊钧不希望闹得那么难看。
“朕很简单,大家都清楚的很,不要觉得查不出来,现在交待,都还来得及。”朱翊钧见没人说话,重复了一下自己做事的原则,他第一次谈的时候,给的条件都是最丰厚的,而且金口玉言,兑现承诺。
真的等查出来,免不了斩首示众,拉到菜市口,尸首分离,不得全尸,多难堪,皇帝不体面,廷臣们也不体面。
“陛下,廷臣虽然各有主张,但都是忠君体国骨鲠正臣,臣以为,文华殿中没有佞臣。”海瑞站了起来,代表都察院总宪发言,他不认为明公们会庇佑海寇,主要是犯不上,通倭这罪名坐实了,那挨的骂,大约和秦桧一样了。
海瑞一说话,廷臣们都松了口气,海瑞反复抓贪多年,看人是很准确的,廷臣连个外室的丑闻都没有,为了银子通倭,那不是连带着整个家谱都被骂吗?
廷臣就真的那么干净吗?也不尽然,但绝对没脏到那个份上,要知道严嵩、严世藩都已经是大明最恶劣的那种奸臣了,严嵩严世藩让胡宗宪平倭,最后也没闹出养寇自重来。
“陛下,大宗伯亦有骨鲠之时。”海瑞思索了一番,拿万士和举了个例子,万士和是廷臣里,身段最柔软的那个了,但万士和直言上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海瑞,我没惹你!”万士和一听就怒了,指名道姓的喊了出来,海瑞什么意思!他万士和可没惹到海瑞!
感情他万士和,就是大明廷臣道德的地板砖是吧!
第509章 狼真的来了,而且来势汹汹
海瑞本来想举例王崇古的,可是已经十年之久,陛下也说了过去的事情,算是过去了,毕竟已经清算过了,所以,海瑞举了个万士和的例子。
“没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大宗伯是贤良。”海瑞看着万士和非常确信的说道,他不是说万士和的坏话,而是夸奖,只不过夸奖的方式比较怪。
就像万士和这样身段柔软,整日里只知道溜须拍马的谄媚臣工,都有自己的底线和坚持,这就是当下大明朝堂的风气,政清人和的清明之世,海瑞真的觉得就是贱儒们鼓噪的三代之上,也不过如此了。
这种朝堂清朗的风气,弥足珍贵。
“哼!”万士和终究不再计较,他其实一直在避免跟海瑞冲突,毕竟自己不是君子,而海瑞的确是个君子,硬碰硬,实在是没什么胜算。
万士和思来想去,海瑞说的也是实话,大明身段最柔的就是他万士和。
海瑞不认为廷臣里面有坏人,因为考成法以来,大明升转机制的改变,能走到文华殿,走到廷臣这个位置的人,都是久经考验,并没有动机去庇佑海寇,一群烂人,庇佑只会遭到天谴,当初胡宗宪抗倭那么难,招安海盗汪直,意图在敌人的后方安插一个钉子,最后也没能成功。
皇帝不是怀疑臣子,而是给一個机会,至少廷臣不要闹得那么难堪,朝廷的信誉也是需要所有人共同维护的。
张居正讲党锢之祸,曾言:最可惜可悲者,当属以极宝贵之光阴,日消磨于内讧中,中间险象环生,众人冥然罔觉,朝野枉顾对错,为争而争,而旁观者又不能进一言,朝令夕改而法不束民,民不之法,国事败坏,呜呼哀哉。
“朕也希望如此。诸公可叹善谋身,误国当时岂一秦,还望诸位明公引以为戒,这等遗臭万年行径,万万不可沾染。”朱翊钧颇为感慨的说道。
这是陆游的一首诗,骂的是秦桧,言辞极为辛辣,朝堂之上衮衮诸公,只为自己的官位、自己的享乐,却全然不顾家国和国朝大义,不管百姓死活,只顾着谋身,以致于局势糜烂到这种地步,朝堂上误国的佞臣难道就只有一个秦桧吗?
连秦桧都扛不住的罪责,那还有谁是历史的罪人呢?自然是赵构。
朱翊钧告诫大明朝臣们,他不想当赵构,群臣也不要当秦桧,为了利益争夺,可以撕扯,但出卖大明朝的利益,那就是背叛。
“臣等谨遵陛下圣诲。”张居正带领群臣俯首行礼。
这是劝勉,是告诫,更是警告。
“大宗伯勿虑,朕知大宗伯忠君体国之心。”朱翊钧宽慰了一句万士和,对于大宗伯而言,海瑞的态度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的态度。
万士和与海瑞,是一正一反两面,海瑞是皇帝有错要直言上谏的直臣,而万士和是皇帝有错也是没错的谄臣,朱翊钧不止一次对朝臣们明确的说过,朝堂上需要一个万士和这样的万金油,万士和,万事以和为贵,让矛盾不至于激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张党和晋党斗的那么凶,稍有不慎,就是党锢之祸,许多的事情需要有这样的人居中张罗。
“谢陛下体微臣自处之义。”万士和再次俯首谢恩,海瑞怎么看他,从来都不重要,皇帝陛下的态度,对他非常重要。
“南衙组建了七个工兵团营,需要蒸汽机六百台。”张居正看着手中李乐的奏疏,面色十分为难的说道,李乐是他的门下,按理说张居正作为座师应该想办法满足李乐的要求。
可是李乐要求太多了,大明一年才一千台蒸汽机,李乐就要六百台。
王崇古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大声的说道:“不可能,想都不要想,大明那么多官厂,河南、山东、京畿都有工兵团营,他说要六百台,就给他六百台?怎么不把蒸汽机厂搬到南衙去!排队去!”
那是要的蒸汽机?那是要的生产力!
今年的蒸汽机都已经分配完了,李乐愿意去哪里要去哪里要,朝廷没有!
别说六百台了,从谁手里调剂一台,都是极大的麻烦事,狮子大开口。
王崇古跟李乐还有点恩怨,当初宣大长城鼎建的大窟窿暴露,王崇古打算堵窟窿,而张四维腐化李乐,结果李乐玩了一手暗度陈仓,硬生生的把整个晋党都给骗了,李乐在明,吴百朋在暗,把晋党搅得天翻地覆。
“给他三百台吧。”张居正还是要为自己的门下争取下,李乐毕竟需要快速提高生产力,安置刚解除了身契的穷民苦力们,南衙的奴变,比其他的地方更加危险。
王崇古立刻说道:“没有!我这里一台没有。”
“大司空那里有吗?”张居正也不理会王崇古,问起了汪道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