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643节

  朱翊钧连连点头说道:“你是懂阴谋诡计的,正面无法击败织田信长,那就从背后突破,一旦军事开始调动,水就会彻底变混,这个时候,只要织田信长有一点点疏于防备,就会被杀,打不过织田信长,就用阴谋诡计。”

  “这也是朕一定要防范的事儿,戚帅说,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不要过分的傲慢,否则就会战败,朕理当以此为戒。”

  “啧啧,这个织田信长身边处处都是危险。”

  冯保左右看看又低声说道:“陛下啊,臣怀疑,这个织田信长身边全都是叛徒,不仅仅一个明智光秀,他手下的丰臣秀吉、德川家康,恐怕都是叛徒,否则这个足轻,绝无可能拿着火铳出现在织田信长的五步之内。”

  “你的意思是,织田信长的身边,已经都是叛徒,而且人心思动了吗?”朱翊钧一愣。

  冯保俯首说道:“是的,织田信长是打出来的天下人,能出这么大的纰漏,决计不是什么一个人明智光秀能做到的,其他人都在冷眼旁观,等着织田信长死后,好摘了他的桃子,这种戏码一旦上演,就是反反复复。”

  冯保是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这就要说到万历元年的那次刺王杀驾了,事后冯保越想越不对劲,一个廊下家的陈洪,怎么能把刺客送进宫的?显然有很多人在冷眼旁观,知道或者是不知道,都在等,等皇帝被刺杀后,他冯保倒血霉。

  皇帝死不死无所谓,皇帝不死,冯保保护不利该死,皇帝死了,反正还有一个更小的潞王,可以继位,继续维持主少国疑的格局。

  所以,当初是真的危险。

  “那这个织田信长,恐怕逃不过被刺杀的宿命了。”朱翊钧思索了片刻,确定了冯保说的很有道理。

  下克上的普遍共识存在,倭国这种场面就会不断反复的上演,永无休止。

  朱翊钧并不打算做什么,织田信长是倭国猛男,他是从尾张大傻瓜一步步走到了天下人的位置,并不是个傻瓜,冯保能看明白的事儿,织田信长这个当事人早也已经想明白了。

  “海总宪制定了鼎建大工反腐的流程,这个做得很好,而且非常的新颖,值得登在邸报的头版头条上。”朱翊钧拿出了海瑞的奏疏,颇为开心的说道。

  海瑞结合自己多年的反复经验,拿出了一套可以执行的反腐流程,大抵和王崇古说的一样,就是抓大放小,抓大放小,不是说放弃了对卡吃拿要的追查,默认这是行业的规则。

  吃点喝点拿点,只要在‘合理的损耗’范围之内,不过分的追究,卡吃拿要也要反,但也是限制过分的权利寻租,导致工程质量出问题,主要手段集中在追责方面,鼎建大工,不出问题则罢了,出了问题,所有人都要吃处罚。

  抓大,则是主要集中在层层扑买和转包之上,这是鼎建大工里,最大的问题,而且卡吃拿要的绝大多数场景,就发生在了层层转包的过程之中。

  “陛下,要不召见王次辅问问?反腐抓贪这个事儿,王次辅有独特的见解。”冯保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海瑞这个办法,已经很完善了,但还是找个大贪官问问,好不好用才是硬道理。

  朝里有大量贪腐经验的只有王崇古了,让王次辅结合自己丰富经验把把关,就很有必要了。

  能把王崇古这类的大贪官给反了,那才是好制度。

  一个政令在推行之前,多多征集各方意见,群力群策,未尝不是一个完善政令的办法。

  “好,宣王次辅吧。”朱翊钧认为很有必要。

  王崇古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到通和宫觐见,他又在西山煤局,主持水肥生产之事,水肥的效果很好,超过了预期,在一些地块,发生了烧苗的现象,不是稀释的比例不够,而是当地的田地本就肥沃。

  “王次辅这精神好了许多,宝刀未老,精神矍铄。”朱翊钧打量了一番王崇古,他看起来状态真的很好。

  王崇古连连摆手笑着说道:“糟老头而已。”

  “陛下这个水肥好啊,那些个煤矸石也能用于水肥,而且烧焦的过程也能治水肥,当真的生民利器也,大明的田都需要轮耕,就是种一轮庄稼,就必须种一轮豆子养地,土地荒废和这个有很大的关系。”

  “如果这个水肥真的能推而广之,这不等同于大明多了一倍的田吗?”

  “简直是想都不敢想啊!”

  王崇古说起水肥来那就是滔滔不绝,他最近一直在忙这件事,种豆子养地是堆肥不够的无奈之举,如果堆肥充足,也可以不种豆子,但堆肥是极为有限的,所以只能种豆子养地了。

  这玩意儿要是被用的到处都是,大明田亩等同于翻了一倍,这什么概念?

  大明要统一全球,王崇古都觉得不是问题!

  王崇古不是那种病态的亢奋,而是找到了要做的事儿之后,那种由内而外的振奋,朱翊钧能感觉到王崇古在躲避,在躲避过去的自己,用繁忙的工作麻痹自己的思索。

  “朕知道,朕知道。”朱翊钧示意王崇古不用那么兴奋,他拿出了海瑞的奏疏,交给了冯保说道:“次辅给看看,把把关。”

  海瑞的道德很高,这也是他的缺陷,他对这些事儿,不怎么了解,只靠骨鲠正气,是办不了事儿的。

  王崇古看完了奏疏,眉头紧蹙的说道:“海总宪这套办法很好,但是有一个缺陷,是他没有注意到的。”

  “哦?仔细说说。”朱翊钧立刻很有兴趣的说道。

  “陛下,臣举个自己的例子吧,如何掏空大同府府库。”王崇古思索了再三,决定以自己为例子,好好讲讲海瑞这封奏疏里,欠缺的地方。

  “陛下,大同以前位于边方,需要修长城,也需要修营堡来点烽火示以敌情,还需要修建城墙,这都是边方的鼎建大工,当然了不是边方,也有可以修的地方,比如这个疏浚水路,营造庙寺之类的事儿。”王崇古开始了自己的讲解。

  “总之就是营造。”

  “需要朝廷拨一笔银子,否则这鼎建大工做不成,但朝廷财用大亏,就需要地方去想办法,地方也穷的叮当响,这个时候,就需要拆借,日后慢慢去还。”

  “拆借就得找钱庄,一般都是找最大的钱庄,最大的钱庄是没办法拒绝的,就只好拆借,即便是县衙,也有地方乡贤缙绅可以拆借,本来,一个只需要五万银就能做成之事,这个时候,因为层层扑买的缘故,可能就需要二十万银也打不住了。”

  “那朝廷给了五万两银子,这个时候,就需要拆解十五万银。”

  朱翊钧眉头紧锁的说道:“不对啊,此项只需五万银,朝廷给了五万就可以做了,还要去拆借?!”

  王崇古叹了口气说道:“所以要杜绝层层扑买,这就是亏空的最大根源,卡吃拿要反倒是一点点,但凡是反贪抓贪,抓着小事不放,而不抓大事,那就是避重就轻,借着反复抓贪,谋取私利罢了。”

  “你好像在说高拱。”朱翊钧立刻听出了王崇古这话音里的意思,张居正是不反复抓贪的,大明反复抓贪的就两个,一个是高拱,一个就是海瑞了,海瑞当然是想要天朗气清,干干净净,那就只有高拱了。

  隆庆年间最大的贪官就在眼前,但王崇古的地位坚如磐石,根本没有被抓到。

  王崇古连连摆手说道:“臣没这么说,陛下说的,新郑公为人清廉,可不贪。”

  “你继续说。”朱翊钧清楚,其实王崇古承认了,他就是在说高拱,但高拱自己持正守节,从不贪腐,所以也没有什么值得指责的,隆庆年间,天下之主的大明皇帝都在神隐,高拱也算是尽力了。

  “这个时候,就有了十五万两的借条,钱庄借钱也是有条件的,你不能说白白借钱,就是朝廷借钱也得有利钱吧,但是这个利钱,又不好做账。”王崇古低声说道:“拿不到利钱,总能拿点别的什么吧,这个时候,钱庄就说了,比如城门的那块地,是不是可以勾记一下?”

  “这是勾地。”

  “利钱有的时候有,有的时候没有,有利钱的拆借还好点,没有利钱的拆借,鬼知道拿什么换的!”

  王崇古的语气里有一些怨言,显然是勾起了他当奸臣佞臣时候的痛苦的回忆。

  现在的王崇古其实不愿意面对过去的自己,那时候的他是他,现在的他也是他,两种矛盾且又都是他的统一状态,让他如鲠在喉,只能用繁忙的工作,来抵消那种割裂感。

  王崇古也曾经宽慰自己,那时候都贪,你不贪你就是异类,你什么都做不了!但这个理由却无法说服他自己,因为朝里有个海瑞,海瑞真的不贪不腐,所以这个理由是不成立的,奸臣就是奸臣,如论如何掩饰,都解决不了奸臣的底色。

  遮羞布终究是遮羞布。

  王崇古最终慢慢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现状。

  王崇古继续说道:“这个钱庄拿着这个有没有利钱都一样的欠条,开始兜售,降点价格卖掉,变现离场,反正已经勾地,地已经拿到了,而且还维护了和地方官的关系,足够了。”

  “第二家钱庄动更低的成本拿到了这个欠条,这个时候,他就去寻衙门,这钱还不还?这个时候债主换了,衙门有可能不认,但第一家钱庄的东家,会出面做东,坐到一起,吃吃喝喝,这衙门就认了这个债主。”

  “第二家钱庄如期拿到了一点点银子,再次把这个债务兜售出去套现离场,第三个债主出现了,打这里开始,衙门就不会还钱了。”

  朱翊钧捉摸了一下说道:“诶,有趣啊,这不就等同于地方衙门在卖地吗?后面不还钱了,这谁接手这个欠条,谁就亏死了。”

  “陛下,若是事情到这里,那就等同于卖了地,第三家钱庄遭了殃。”王崇古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接手的第三家钱庄有些着急,他以为自己以八万两银子买到了十五万的债务赚了钱,但衙门不认这么债务了,这就要赔大了。”

  “这个时候,第三家就要着急出售,亏是肯定不会亏的,但赚是想都不要想了,如此连续倒腾几次之后,这债务,衙门就更不认可了。”

  “这个时候,关键的人来了,有人能让这笔债务兑现。”

  “谁?这种说不定连地方官都换了的无头烂账,找谁?”朱翊钧眉头紧锁的说道。

  “经纪买办出现了,把这个债务接手了,他之所以要接手,是因为他背后的人能让衙门借这笔债务,到底是谁,这里面说法就很大了,有很多种可能,让衙门认这笔债,大同府的府库,当初就是被这么一次次彻底掏空,甚至是负债累累。”王崇古终于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了。

  朱翊钧终于听明白了,王崇古讲的始终是,如何掏空大同府府库,一笔本来不用出现的债务,经过层层转卖后,最后落到了私人的口袋里。

  “而且还找不到人。”朱翊钧听完了王崇古所说的内容,最终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多次转手的无头烂账,就是个天坑,一层又一层的债主,扑朔迷离,而最后接手的那个人,就在重重迷雾之后,府库被掏空,还无法追查案犯。

  王崇古摇头说道:“对啊,贪腐在发生,就是找不到人,海总宪的办法面面俱到,唯一缺漏的就是这个地方了,借着债务贪腐,这种事,防不胜防,但其实要治,也很简单。”

  “简单?”朱翊钧看着王崇古惊讶的问道,这种复杂性系统性的问题,王次辅居然说简单?!

  “债权不得转让就是了。”王崇古平静的说道。

  朱翊钧摇头说道:“但是实际债权人可以变啊。”

  王崇古笑着说道:“陛下,这是银子,过一遍手都足以胆战心惊了,债权不得转让,目的是为了找到那个人,看看银子到底到了谁的手里。”

第544章 大明神剑的磨刀石

  “这么复杂的事情,真的就这么简单就可以解决吗?”朱翊钧有些不太确信的说道。这可是导致国朝地方府库普遍亏空的大事,是系统性败坏的大问题。

  怎么可能如此简简单单就解决呢?

  王崇古笑着说道:“陛下这一点都不简单,府库被掏空的复杂,其实一切都建立在欲盖弥彰之上,最关键的就是找到那个最终受益人,也就是白银到底流到了谁的手里。”

  如果只需要简单的手段,就可以找到最终受益人,那府库被掏空就意味着是亦可以被追责的,谁受益谁担责,最终缓解这一乱象。

  用鼎建大工制造本不应该存在的债务,用债务转移不断的迷惑视线,制造迷雾来欲盖弥彰,一个藏在水下的最终受益人,可以施压让地方承认这些债务的存在,最终完成一鱼两吃。

  不应该存在的债务,是层层扑买和转包造成的,这个时候已经吃了一次。

  债务最终转移到某个受益人手里,这个时候是吃第二次,而一鱼两吃的食客,往往是同一批人,甚至非常明确的讲,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同一个人。

  王崇古其实没有把话讲明白讲透彻,其实这是座师制下的必然结果,一如当初的保定府七十万亩官田被侵占的案子,吃了大头的是范应期,大明晋党寄予厚望的晋人。

  只需要简单的债权不得转移,那最终受益人就没办法再藏在水下,意味着必须要冒着暴露的风险,去吃这一口,一旦事发,就会被朝廷所注意到,而后大明神剑必至。

  “陛下,这看起来很简单,但其实真的很难,因为在此之前,根本没有做这些的可能。”王崇古两次纠正了陛下的简单,放在万历十一年的大环境下,这件事简单,但是放在嘉靖隆庆年间,这件事根本不会有开始。

  因为负责决策的就是一鱼两吃的食客,这么做去反贪?

  你让他自己反自己吗?就连高拱也只能保证自己干净,他连晋党的贪腐都反不了,海瑞有的情况下是无敌的,有的情况下是无用的,他是一把无往不利的神剑,尤其是在反腐抓贪这件事里,但之前的大环境就注定了海瑞这把神剑无法出鞘。

  能让海瑞出鞘的时局绝对是极为清朗的,至少反腐是一个可以提及并且执行的话题。

  很多现在看来天塌地陷的大问题,放在十多年前,根本就不紧要,不急切,因为有更重要的问题,亟待解决。

  “那就是在海总宪的这本奏疏里,再加一个关于债务转移的限制吧,衙门的债务不得买卖。”朱翊钧思索了片刻,还是认可了王崇古的说法,这可是白银,每过一次手,都会产生合理的损耗,记名的债务,如果转移的话,就会承担被骗的风险。

  前段时间,京师科举考试的时候,大明京堂抓捕了一大堆的掮客,这些个掮客九成九都是大骗子,当记名的债务不能买卖转移的那一刻,骗子们似乎找到了新的业务增长路径,那就是担保。

  骗子行骗,主打的就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属实双向奔赴了。

  这样一来前端通过禁止层层扑买,减少地方制造不该存在的债务,后端通过债务禁止买卖,制止债务的变现,两个方面施加力气,让地方的府库远离牛鬼蛇神的侵占。

  以前朱翊钧觉得,府库被掏空主要是卡吃拿要导致,比如胥吏们中饱私囊,偷偷搬运府库里的东西,上级盘查的时候,一次火龙清仓烧干净旧账,但朱翊钧从王崇古这里知道,原来大明府库是这样被掏空的。

  “其实最关键的还是工兵团营,朝廷没有鼎建大工的队伍,就会出现这种事儿,明明朝廷扑买的是乙来负责此案,结果兜兜转转最后是癸来负责,一个两百万的鼎建大工,可能这个癸只用了二十万扑买来了营造,这不出事才怪。”王崇古还是极力推崇和兜售他的工兵团营制度。

  王崇古看来,维护鼎建大工的工程质量和下发穷民苦力的劳动报酬,是最急切的两件事。

  王崇古进一步解释道:“没有开始,自然不必过分担忧了,诚然工兵团营绝不是什么百试百灵的灵丹妙药,也不存在那种东西,但有比没有强。”

  不是百试百灵的灵丹妙药,但可以当做缓解矛盾工具箱里极为重要的一个工具。

  “善。”朱翊钧当然清楚这一点。

  结束了和王崇古的奏对后,朱翊钧仔细想了想,又将都察院许多贪腐的卷宗拿来过来,认真查阅之后,朱翊钧还真的发现了猫腻,王崇古说的现象是真实存在的,一些个鼎建大工,比如三边修城的费用,显然不正常,朝廷给了一万两银子,但一座营堡居然要十万两银子去修,然后地方就开始亏空了。

  到底是亏空到了谁的手里,无从查起,不是缇骑们不给力,实在是稽查量太大了,而且在地方办案,阻力更大,大明的官吏也算是好好的给大明皇帝上了一课,什么叫中饱私囊,什么叫损公肥私。

  朱翊钧开始了自己上磨的一天,打开了奏疏开始批阅。

  一个科道言官上奏,询问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大明现在政令整体方向,让他看不懂,大明整体的大方向,还是以安顿穷民苦力苛责乡贤缙绅势要豪右为主,说得更难听点就是杀富济贫,诚然肉食者的确存在很多的问题,但这个选择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这和杀鸡取卵有什么区别的?没有乡贤缙绅和势要豪右带领,穷民苦力们,有没有足够的财富去投资各种各样的项目,让大明完成革故鼎新和新政的推行。

  朱翊钧想了想在奏疏上批复:[火烧水得从底层开始烧,从顶层开始烧水,一定不会沸腾,热量会以水蒸气的形式散逸,没事多读读格物报,了解下万物无穷之理。]

  张居正那套一元专制是行不通的,因为朱翊钧真的已经很忙了,太祖高皇帝那套,朱翊钧真的不行,那玩意儿要命。

  朝臣们的奏疏五花八门,但整体上还是以说事为主,闲的没事干问安的奏疏,被朱翊钧狠狠的申饬后逐渐减少,从最开始无句读的奏疏,变成了都是标点符号的奏疏,而且俗文俗字的奏疏越来越多,这都是皇帝的要求。

  句读是为了防止歧义,俗文俗字是为了让皇帝阅读轻松简单,一切都是为了行政更加高效。

  户部收到了徐渭的奏疏,对海外通行宝钞对倭国的影响,真的是大开眼界,有限制的宝钞,居然可以在海外顺利推行,而且还有一定的积极意义,实在是让户部出乎意料之外,而另一方面,又佐证了一个观点,那就是,大明实在是太自由了。

  大明宝钞的泛滥,除了朝廷滥发超发之外,最大的隐患就是皇亲国戚、武勋大臣们的私印,洪武年间,私发宝钞的案子,往往查着查着就查不动了,因为涉及到了皇帝不想怪罪的人物,完全听命于皇帝的缇骑,就得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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