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692节

  纵深和缓冲带,石茂华要说的就是这两样,建立更多的纵深,才能让大明的腹地更加安全。

  石茂华还是主张重开西域,他要说的是,他对驰道缺少了解,直到亲眼看到,才发现,自己完全小看了这东西的对军事的可怕影响,大明的主力还是步营,步营的投射速度和能力,决定了帝国的疆域。

  “重开西域,势在必行。”石茂华颇为确切的说道。

  朱翊钧和石茂华说起了甘肃之事,大明士大夫们的踊跃,是朱翊钧完全没有预料的事儿,大明的士大夫多少还是想要进步的,到了甘肃履任一年顶两年,而且还能立功,最近的重点就是抓间谍,西域诸部刺探大明朝廷动向的间谍。

  而下一步是出使西域诸国,宣威西域,这个使臣自然要在甘肃省里诞生,而且注定青史留名。

  “陛下,臣发现这京堂,怎么乌烟瘴气的。”石茂华颇为疑惑的说道。

  “烧煤烧的。”朱翊钧略显无奈的说道,京师并不宜居,朱翊钧本来在西山宜城伯府外营建了一个宅院,但石茂华的身体还需要随时观察,住在城里更加方便些。

  “烧煤的事,臣在陕西就已经有所耳闻了,臣说的是这京堂这些个杂报,他们也太大胆了!陛下为何如此纵容他们胡说八道?”石茂华摇头,陛下误会他的意思了,他不是说煤烟,而是说杂报的笔正们胡言乱语。

  百姓不烧煤就得烧柴,大明京畿这地界,能砍的柴都砍了,哪里还有柴可以烧?

  京堂杂报的内容,在石茂华看来,过于离经叛道了,这些人鼓噪的风力,对大明是极为危险的。

  石茂华从来不是一个刻板守旧的人,他不是不能接受新鲜事物,他可是对铁马非常感兴趣,对于驰道、铁马、机械作坊,他都持有积极的态度去认真了解,思考它们对于国朝的意义,但是对于这些个笔正的摇唇鼓舌,石茂华不能接受。

  “他们这么鼓噪风力舆论,就是在掏空大明的根基。”石茂华非常肯定的说道:“这些人完全被势要豪右所掌控,所言所行,皆为利益奔波,吃谁的家饭,就是谁家的狗,素来如此。”

  “但是需要思辨,就得允许他们的存在,允许他们说话,这里面也有林辅成、李贽、耿定向这类的人物,而且大明也需要杂报,只有邸报,完全不够。”朱翊钧想了想说道:“让人说话,天塌不下来,但说胡话,朕也不允许。”

  “那倒也是,万历维新的确需要更多的声音。”石茂华认同陛下的观点,他还是有些坚持的说道:“这些杂报对消息根本不辨真假,就胡乱登刊,就是为了快,比别人更快的登刊,才能获得销量,为了吸引人们购买观看,会故意夸大事实,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谣言充斥着整个京堂,臣仍然认为弊大于利,臣以为应该监察,对这些杂报进行审查,确认其有办刊的能力,而不是任由其野蛮生长,而且要对造谣者进行诬告反坐,取缔其办刊的资格才是。”

  约翰·古登堡发明了活字印刷术,虽然活字印刷术进行了数次的更新迭代,但是新闻审查机制,在泰西建立了起来,大明这方面,就是完全自由的发展,这种自由在石茂华看来,就是纵容谣言的肆虐,冗杂而虚假的信息,充盈京堂,这非常危险。

  石茂华思索了一下说道:“如果有人说阻塞言路的话,那骂名臣来担就是,臣一把老骨头了,倒是无所谓挨骂不挨骂。”

  “部堂忠君体国。”朱翊钧笑着说道:“倒也不用,石部堂不知道,其实是有审查的,否则这些杂报岂不都是妖书了吗?对于一些杂报,也进行了取缔,这个骂名,大宗伯万士和早就背了,部堂看到的内容,都在允许讨论的范围之内。”

  “有审查,他们还敢在杂报上如此狺狺狂吠?”石茂华惊讶的说道:“那些个所谓自由派的言论,除了林辅成和李贽的文章能看之外,其他的文章简直是不堪入目,他们吃着别人的施舍的饭,如同狗一样摇尾乞怜,安敢奢谈自由?”

  “石部堂看到了什么?”朱翊钧好奇的问道。

  石茂华抖了抖袖子,拿出了一本杂报递给了冯保,眉头紧蹙的说道:“他们将垂拱无为而治和自由混为一谈,简直是胡闹。”

  朱翊钧打开了那本杂报,认真的看了看,怪不得石茂华反应这么大,这份杂报里的内容,讨论的是君子之恶,在这本杂报里,就一个观点,那就是让大明变成人间炼狱的往往就是‘大人物们’的意志,大人物们的雄途霸业。

  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开篇以杜甫《兵车行》中的名句为引。

  这里的武皇表面上说的是汉武帝刘彻,但其实是唐朝常见的避讳方式,杜甫说的是唐玄宗在天宝年间持续动武,而且屡战屡败,给大唐造成的巨大危害。

  安禄山,史思明造反,也是看出了大唐朝廷的虚弱。

  在进行了批评之后,就是兜售那一套看不见的大手,可以让所有人各安其分,而不是用看得见的大手去干涉,朝廷的每一次干涉,都是在作孽,无限拔高了无为而治的高度,将无为而治视为大自由。

  “这个笔正连无为而治这四个字都不懂。”朱翊钧放下了这本杂报,摇头说道:“石部堂你且看吧,有人会教训他,他不是提倡那个看不见的大手吗?别人看到他犯了错误,自然会墙倒众人推。”

  无为而治,从来不是说什么都不做,无为是不妄为,其核心理念是道。

  道无形无为,但道有规律,道以规律约束着世间万事万物的运行,引申到治国,无为而治就是:以制度治国,以制度约束臣民的行为,在制度设计时要谨慎思虑周全,推行之后不要轻易更易造成不便,这才是不妄为,也就是无为而治,而不是不作为。

  显而易见,这个笔正对无为而治根本不懂,很快就会有别人去纠正他了,踩人,也是快速获得名声的办法之一,文人相轻,在杂报这个圈子里体现的更加淋漓尽致。

  “陛下这么一说,臣确实不怎么担心了。”石茂华认真想了想,真理越辩越明,道理越讲越清,胡说八道的笔正们,自然会被被人踩在脚下。

  “陛下,臣在边方,不在京堂,臣想说的是,不能让西域变成第二个交趾。”石茂华面色凝重的拿出了一本奏疏,他面色恳切的说道:“陛下,臣不希望陛下低估重开西域的难度。”

第579章 半分封半郡县的开拓之路

  石茂华的奏疏非常非常的大胆,甚至有些僭越。

  在奏疏中,石茂华批评了三代皇帝,太宗、仁宗、宣宗,批评仁宗和宣宗,主要是失土问题,毕竟这二位从永乐年间就开始主张战略收缩,扩土只会带来沉重的负担,并不能带来实际的收益,这就是精算之风的起点。

  而批评太宗文皇帝,这一点是让朱翊钧格外意外的,因为在石茂华看来,太宗皇帝严重低估了统治安南的成本,是战略失误,更进一步批评,交趾十三司是太宗文皇帝好大喜功的产物。

  大明在永乐年间攻伐安南是一个意外,详细而言,是安南国宰相黎季犛杀国王僭越称帝,旧王的孙子陈天平到京师告状,大明派遣了军队护送陈天平回安南继任国王,黎季犛偷袭了护送的五千军兵,至此,大明不得不对安南用兵。

  这是一连串的意外,大明朝廷在征伐之前,根本就没想过到底要拿安南怎样,攻伐之后,是实土郡县,还是如云南旧事,以国公镇守,锡土分封,亦或者训诫之后班师回朝,任由安南自决,都根本没有想好。

  在安南不断的民乱之下,文皇帝的态度也是在摇摆不定,在镇压和维持现状中不断的徘徊着。

  这种摇摆不定,就体现在大明交趾十三司最开始是流官,也就是大明遣官管理,后来变成了除布政使外,改用土官,也就是世袭土司,后来黎越僭朝的第一任国王黎利,就是大明用的土官。

  朱棣的战略重心在北方,无论是迁都,还是亲征北伐,无不表明了这一重心,那么安南的治安战,就成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自拿下安南改交趾十三司后,朱棣的态度始终是处于一种想要躺平而不能的状态,从最初攻伐的决策粗糙,再到流官改土官的摇摆不定,都是在最初就低估了成本。

  高昂的统治成本,让朝廷入不敷出,到了宣德年间,大明在交趾战败,就是覆水难收了。

  大明现在重开西域,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大明的重心在开海,虽然海陆并举这一战略总是被提及,但海陆也有侧重,大明现在的侧重就是开海。

  所以重开西域之事,既然势在必行,就不能低估重开西域的难度,这是一个需要持续大笔投入的事儿,甚至开海的收益,都填进去都不见得足够。

  “石部堂所言极是。”朱翊钧对这本奏疏非常的重视,重开西域,不是想当然,大明需要西域,西域也需要大明,重开西域,是势在必行。

  在重开西域之前,要做好充足的准备,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交趾十三司已经事实上脱离了大明,这已经是既定事实,要从历史中吸取教训,而不是因为历史的惨痛,避而不谈。

  “除了决策粗糙和摇摆不定,其实成祖文皇帝还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无人可用。”石茂华面色凝重的说道:“一个黄福是不行的。”

  石茂华详细的谈了谈成祖文皇帝的无人可用。

  洪武年间,常遇春死后,李文忠可以顶上,李文忠死后,冯胜可以顶上,徐达死、冯胜被贬,蓝玉可以顶上,蓝玉北伐去了,傅友德可以征南,即便是傅友德离开了南方,还有沐英可以镇压西南。

  但是太宗文皇帝唯一能用的人,就只有张辅了,北伐要张辅,征南也要张辅,除了张辅,在永乐一朝,几乎找不到能独当一面的武勋人物,而人才的凋零注定了张辅的独木难支,在正统初年的党争中,张辅被三杨逼到无法上朝的地步。

  无人可用,大概也是朱棣对交趾问题摇摆不定的最大原因。

  “唐将南征以捷闻,谁怜枯骨卧黄昏。唯有苍山公道雪,年年被白吊忠魂。”朱祤钧颇为感慨的说道。

  这不是朱翊钧写的,是吕宋都司指挥使、石隆伯邓子龙在云南龙尾城所写,邓子龙听闻大唐天宝年间征南诏国阵亡将士的墓塚处,仍然有人祭奠,感慨之下写下了这么一首诗。

  天宝十年、天宝十三年,唐玄宗李隆基,两次对南诏用兵,第一次八万唐兵只有万余败回,第二次,折损十余万之众,两次战败,关中、剑南精锐实力锐减,天宝十四年,安禄山、史思明悍然反唐。

  相比较大唐征伐南诏的屡次失利,大明在云南的统治,可谓是稳如泰山,云南巡抚和黔国公府整天围绕着土地兼并的问题打嘴仗。

  边方能够讨论兼并问题,毫无疑问是一种幸福的烦恼。

  云南的状态非常复杂很难简单描述,如果非要简而言之,云南就是半分封半郡县制,这种制度在开拓上,极为好用。

  朱翊钧、张居正也没什么好的开拓办法,他们照猫画虎,参考云南经验,弄了個吕宋总督府。

  半分封半郡县制,统治成本低,代价就是大明对地方并非实土郡县,统治力量相对薄弱,但边方素来如此,因为距离。

  这些地方,即便是实土郡县,还要依靠当地的土司,朱元璋的思路简单直接,与其依靠地方的世袭土司,不如依靠自己册封的世袭武勋。

  朱翊钧说起了邓子龙,自然说起了吕宋总督府,把云南、海外总督府的成功经验,分享给了石茂华,让石茂华参详一下,是不是在西域合用。

  “陛下,有些不光彩的事儿,朝廷不方便做,也需要有人去做。”石茂华已经退了,他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面圣了,说话干脆且直接,重开西域,有些事,朝廷终究是不方便去做的,千载遗文罪更彰,需要有人去做。

  朱翊钧点头认可了石茂华的说法,西域基本可以肯定要走云南的老路,这路既然能走得通,当然要继续走。

  石茂华低声问道:“陛下,臣僭越,云南征伐东吁顺利吗?如果顺利的话,黔国公府迁藩东吁,就更好了。”

  半分封半郡县的问题也是非常明显的,囫囵吞枣一样的吃下后,就是慢慢消化,消化完了,这个册封的武勋,就没有用了,这个当初安定一方的武勋公侯府,反而成为了消化的阻力,要么削藩,要么向外继续迁藩。

  削藩容易闹出乱子,向外迁藩,就成了不二的选择。

  “黔国公沐昌祚的塘报都在这里。”朱翊钧让冯保拿来了一大堆的塘报。

  石茂华可是在扬州府练兵,带着军兵抗倭,到了西北拒虏的文官,虽然他的战功和戚继光、俞大猷、谭纶没法比,但也不是不通军务之人。

  “黔国公真的是忠君体国啊。”石茂华看完了塘报,战报会骗人,战线不会,沐昌祚压根就没有玩养寇自重的把戏,一点点的扩张战线,既不速胜,也不速败,就是一点点的推进战线,配合鹰扬侯张元勋,把莽应里打的跪地求饶,哭爹喊娘。

  莽应里遣人请求和谈,云南地方的意思是:打疼他没用,只有打死他,西南诸缅贼,才会知道怕。大明朝廷采信了地方的建议,朱翊钧询问云南是否需要钱粮,因为滇铜开采,钱不缺,粮食还算充盈,暂时不用。

  黔国公的确忠君体国,因为与国同休,脱离了大明,黔国公府就不复存在了。

  黔国公府的最后一任黔国公沐天波,在大明亡国之后,跟随南明末代皇帝朱由榔入缅甸,缅甸国王莽白,设下了陷阱饮咒水发誓,让朱由榔过河,流亡到缅甸的南明朝廷,已经穷途末路,明知道是陷阱,也只能过河。

  莽白带着三千人围困了朱由榔等一行人,黔国公沐天波,知道莽白要背弃誓言,夺取了侍卫的刀,奋起反抗,杀缅兵九人,寡不敌众,最终一行人全部遇害,朱由榔被莽白献给了吴三桂,吴三桂将南明最后一位皇帝绞死在昆明,这就是咒水之难。

  鞑清不是没给黔国公府开出过优渥的条件,但黔国公府选择了犹死以忠节。

  “王希元告诉朕,其实黔国公沐昌祚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对待生苗、熟苗、汉人几无区别,这次缅贼莽应里来犯,就有熟苗守关隘,结果这些熟苗非但没有守关,还附逆作乱,打开关隘,放岳凤等逆贼入关,威逼大理,至此,沐昌祚对生苗熟苗多了几分忌惮之心。”朱翊钧说起了之前刚接战时的战败。

  大明在西南的局势也不是一帆风顺,开局就差点被人直接掏了老巢大理,可想而知当时沐昌祚的心情。

  石茂华非常清楚,估计不仅仅是忌惮之心,陛下说的已经很委婉了,恐怕各种苛责的政令会出现,沐昌祚是大明世袭罔替的世袭官,是人上人上人的贵人,被如此背刺,不报复,绝无可能。

  这也就是石茂华之前提到的,有些事,朝廷不方便做,需要有人去做。

  “非我族类,必有异心。”石茂华十分简明扼要的评断了一下沐昌祚的转变。

  老好人沐昌祚这次是真的被惹毛了,只要朝廷支持,恐怕不杀了莽应里绝不班师,只有杀了莽应里,他们黔国公府才是实至名归的黔宁王府。

  这样一来,这条路又往前展望了一些,那就是迁藩,如此一来,就不必担心,兄弟阋墙的内讧了。

  “臣告退。”石茂华面圣已经把自己想说的彻底说完了,他以为是最后一次面圣,很快,他知道自己错了。

  因为讲武学堂就在禁苑的范围之内,而且大明皇帝时常要到讲武学堂,所以几乎每天都可以见到。

  石茂华再次确认了,大明皇帝和传闻中一样,非常的勤勉。

  万历十一年十月,京师进入了初冬,本该不见天日的京堂,却罕见的天朗气清的数日,而后一场深秋的雨带着雪,将京师带入了冬天,来自西北的冷气流,再次开始了南下,寒冬已至。

  朱翊钧裹着大氅,手里拿着一本杂报,是一本名叫《商报》的杂报,这本杂报是半月刊,讨论的内容是大明官厂的渊源。

  除了洪武年间的一十八官厂、永乐年间的住坐工匠制,这本商报讨论了在云南广泛存在的官厂,圃墅田业园区。

  永乐四年,沐英次子沐晟,和英国公张辅一道征讨安南,攻克后,沐晟从西平侯升为了黔国公,而后开始了兼并,沐晟一共建圃墅三百六十区,号称沐庄。

  一般看来,沐庄,就是军屯卫所的变形,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但来自云南的马廉,在见到了大明的官厂之后,立刻发觉,沐庄并不是军屯卫所,而是更加接近于官厂团造,军屯卫所主屯耕战守,而沐庄,除了耕地之外,还有药材、药材加工、坑冶铜铁、洗煤、锻造农具等诸多杂务。

  自沐晟设立沐庄以来,这些沐庄就是在滇汉人聚集之处,如此历一百七十年,开花结果,开枝散叶。

  比如写这篇文章的马廉,就是来自沐庄。

  而且马廉在文章中认为,现在大明在吕宋开的铜镇,就和沐庄性质完全相同,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安置到吕宋的汉人、形成合力、防止番夷生变、掌控生产资料等等。

  “这篇文章不错!”朱翊钧对这篇杂报进行了详细的批注之后,对马廉所说的内容,非常认可,这篇文章补足了大明海外开拓的一个短板,那就是以什么样的生产形式进行开拓。

  一篇极有参考价值的杂报政论。

  只要一百篇杂报文章里,能出这么一篇,都对得起大明皇帝对杂报的纵容和扶持。

  “这个马廉是进士,陛下不是把李开芳的弟弟李开藻给罢黜了吗?罢黜一人增补了一人,而马廉就是那个增补的,现在在备考官考遴选,打算前往吕宋。”冯保看了名字之后,在职官书屏的抽屉里,拿出了杂报笔正的资料,查阅之后,禀报了陛下。

  做监当官积累实践经验,才能更加容易通过官考遴选,监当官没有官身,是吏员。

  马廉本来没考中,李开藻鼓噪声势,被皇帝划去名字后,他替补中式,这中了进士,马廉左看看右看看,打算去吕宋,因为吕宋可以立功,十一个铜镇就是马廉的目标。

  陈成毅在吕宋操持铜业,可是弄出来很大的名堂,朱翊钧倒是想把陈成毅这样的人才留在大明腹地,但陈成毅不愿在腹地内卷,在吕宋自然也能够青史留名。

  陈成毅的成功经验,也鼓励了很多像他这样的人。

  “陛下,大司徒之前不是说,跟着陛下亲事农桑,两年换一次科举的机会吗?明年开春就该进行了,这第一期就有四百三十七人。”冯保面色为难的说道:“人实在是太多了。”

  “这么多?!”朱翊钧的预期也就一百人左右,结果四百多人!

  冯保极为无奈的说道:“可不是嘛,地倒是有,臣就是担心这好好的地,被他们给糟蹋了。”

  “好好学,就能学得会,先给他们荒地垦荒,学两年自然就会了。”朱翊钧是经验之谈,在学种地之前,他连绿萝都能养死,学种地之后,他甚至能对过往农书整理编纂了。

  种地很难,也很简单,真心实意的去学,没有学不会的,当然了,没有真心实意,永远也学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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