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738节

  比如李景隆见人就说,乃是奸细所为,若非如此,燕王必被斩于马下,此战胜负如何尚未可知,这话还让朱棣听了去,因为非议君上,被朱棣给褫夺了爵位,软禁在了家中。

  这话朱棣不爱听,因为李景隆说的不对,在白沟河之战,即便是牙旗没有倒下,瞿能、瞿良才也无法抓到或者杀掉他朱棣,因为汉王朱高煦已经带兵赶到,击退了瞿能、瞿良才所部,并且朱高煦亲自将瞿能斩下马去,日暮时分,朱高煦所部更是将瞿能的儿子瞿陶斩杀。

  牙旗被大风吹倒,就成了唯一的结论,这样一来,符合朱棣登基天命所归。

  李如松打仗很喜欢冲锋在前,武疯子一样,朱翊钧也是提醒李如松不要冲动,作为帝国冉冉升起的将星,未来京营的总兵,李如松必须要稳重,他作为主帅,就是高价值目标。

  “放眼望去,寰宇之下只有大明有这等神兵利器,何惧之。”李如松嘴硬了一句。

  “李如松,骄兵必败!”戚继光十分生气的看着李如松教训道,李如松已经改了很多,但仍然改不了这种不稳重的形象,这如何能做大明的大将军,如何能让陛下放心!

  “戚帅不必生气,李总兵完全可以用一句臣谨遵圣诲这种套话来糊弄朕,但他怎么想怎么说,这就是真诚,大明臣子要都是李总兵这样的,那朕在宫里天天睡大觉就可以了。”朱翊钧满脸笑意的说道。

  李如松这个性格,朱翊钧非常喜欢,有话直说,他是军伍中人,要是和文臣一样玩起了虚应其事,把什么话都藏在心里,朱翊钧就要反思自己了,作为一个每天都到北大营操阅军马的君王,帐下大将心里有话不敢说,不能说,那才有问题。

  朱翊钧想了想说道:“泰西因为沙漠雄鹰萨拉丁的崛起,失去了耶路撒冷这个永久的圣地。”

  “在南宋淳熙二年,泰西教廷决定进行第三次十字军东征,这次的东征,由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红胡子巴巴罗萨、英格兰狮心王理查、法兰西国王狡诈菲利普牵头,是一场规模盛大的东征,征召十字军超过了三十万人,其中有七万骑士组成的精锐。”

  “沙漠雄鹰萨拉丁不过与万余人罢了。”

  “其中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巴巴罗萨,就率领了三万骑士,七万的扈从,消息传出,占领了圣城耶路撒冷的萨拉丁十分紧张,巴巴罗萨带领大军亲自出征,行至萨列法河(格克苏河),当时的大臣都劝巴巴罗萨不要骑马渡河,此时的巴巴罗萨已经六十八岁了,骑马渡河,很容易出问题。”

  “但巴巴罗萨不听,仍然执拗的要亲自骑马渡河证明自己的勇武仍在,结果马失前蹄,摔倒在了岩石上,并且淹死在了河里。”

  “狡诈菲利普退出了东征,只有狮心王理查继续前进,此时东征的大军只剩下八千人了,而理查的东征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因为弟弟的叛乱,不得不回国平叛去了,最终沙漠雄鹰萨拉丁获得了圣城。”

  圣城在泰西拥有极其崇高的地位,第三次十字军东征声势浩大,却以这样的结局收尾,令人唏嘘不已。

  历史里有很多的偶然性,影响深远。

  作为高价值目标,就要有高价值目标的觉悟,李如松不是边方的一员悍将,而是帝国的柱石之一,朱翊钧不通军务,但戚继光下令把总以上不得冲锋陷阵,之所以要下这样的禁令,是因为亲自带兵冲锋十分常见。

  “好吧,陛下,臣其实已经改了很多了。”李如松无奈,战鼓起、号角吹,金戈铁马之时,不能亲自冲锋陷阵,对于李如松而言,的确是一个折磨,这种武疯子,其实对自己的命并不看重,青山处处埋忠骨,战场上马革裹尸从来不是耻辱。

  在皇帝操阅军马挥汗如雨的时候,泰西诸国遣大明特使系数抵达了四夷馆,在四夷馆内,在特使聚集的地方,例行的酒会开始了,为了防止发生淫纵之事,就会现场比往年多了许多缇骑的身影,推杯换盏可以,玩红毛番、金毛番也没问题,但大庭广众之下,不行。

  哪怕是关起门呢。

  酒会上各国使者的情绪非常低迷,因为智者索伦被皇帝斩首在了菜市口,大明甚至没有让刑部尚书去监刑,而是让一个侍郎前往验明正身,一次斩首示众超过了一百二十七人,凡是参与到搬运阿片的水手,也一起被大明皇帝给斩首了。

  “到了大明的地界,就要遵守大明的律法,不肯遵守大明律法的不是使者,而是仇敌,各位使者应该知晓这一事实,在大明的地界,理当遵守大明的律法。”高启愚站在酒会的中间,对着四方说道。

  乔恩·亨利大声的问道:“那大明使者违背了我们的法律,又当如何?”

  “自然是以大明律法为准。”高启愚理所当然的说道:“大明遣泰西的使者犯下了任何的过错,理当由陛下来问责,任何胆敢攻击、羁押、威胁大明使者的行为,都会被视为挑衅,就要承担大明的怒火。”

  “在大明的地界要以大明律为准,大明的使者违背了我们的律法,也要以大明律法为准吗?”乔恩愤怒的说道:“大明做事,过于霸道了!”

  高启愚摇头说道:“这不是霸道的问题,而是按照道德标准而言,大明律法要远比英格兰的律法严格,至少大明不会搞出私掠许可证这种人神共弃的律法来,伦敦无论是环境,还是道德,都是恶臭,乔恩,你说呢?”

  “哈哈哈!”

  黎牙实带头大笑了起来,高启愚的拉丁文非常标准,出使的使者都精通拉丁文,所以立刻引起了哄笑,高启愚的回答也是事实,大明的律法可比英格兰的律法更加严苛。

  这里其实还有个谐音梗,乔恩(john)在拉丁文里的意思:厕所。

  所以高启愚一语三关,这一句话骂了乔恩这个特使本人,骂了伦敦的恶臭,也骂了英格兰的道德低劣如同厕所一样滂臭。

  “我…”乔恩被骂的有点懵,这个外交官的嘴,实在是太过于厉害了一些。

  黎牙实知道,其实私底下高启愚骂的更凶,高启愚可是亲自去过伦敦的,对于伦敦的评价,高启愚就两个字,滂臭。

  高启愚去过那么多泰西的城池,伦敦最臭…

  虽然乔恩一直在不停的说着什么他的名字来源于圣经,但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怜悯。

  高启愚没有逗留太久,他就是警告各国使者遵守大明法律,而后就马上离开了,这里不是说话和谈判的场合,高启愚并不想跟他们推杯换盏,马尔库斯因为和大明极为特殊的关系,也和高启愚一起离开了。

  亲疏有别。

  “感谢大明缇骑缜密的调查,调查清楚了真相,找到了真凶,否则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马尔库斯表示了自己对缇骑的感谢,查案的缇骑非常的专业,抽丝剥茧的找到了索伦这个幕后真凶,洗刷了马尔库斯的嫌疑。

  泰西对大明的确是白银净流出,是贸易逆差,但作为二道贩子的葡萄牙,赚的盆满钵满。

  “我要介绍一个人给高少卿认识,他是巴西总督,佩恩·德·若昂。”马尔库斯十分诚恳的说道:“我们在巴西拥有许多的殖民地,这位佩恩·德是安东尼奥殿下的朋友。”

  “看起来,安东尼奥这个国王做的并不是非常顺利。”高启愚眉头一皱,放下了茶杯,意味深长的说道。

  “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高少卿的慧眼,的确如此。”马尔库斯由衷的说道。

  这个佩恩·德,的确是巴西总督,但一直不支持、不认可安东尼奥国王地位,是葡萄牙海外殖民地总督里,最是反对安东尼奥做国王的,而这一次佩恩·德作为副使,也是安东尼奥对国内贵族的妥协。

  “佩恩·德为何要和安东尼奥和解?还不是看到了大明商货在里斯本集散,所以才会选择支持,马尔库斯,你和安东尼奥一定要擦亮眼睛,这种毒蛇一样的人,会随时反咬一口,他们不是忠诚于信念、道德、君王,而是忠诚于金钱。”高启愚十分郑重的提醒马尔库斯。

  就马尔库斯和安东尼奥为大明带来了那么多的种子这一件事,就值得高启愚尊重他们了,哪怕是投其所好的拍皇帝的马屁,但大明作为传统的农业国,农桑仍为本务。

  “反复小人而已,不值得信任,但这天底下,这样的人也最多。”马尔库斯对高启愚的提醒十分认可。

  “那就见见吧。”高启愚面色平静的说道。

第624章 这听起来很大胆,但一点都不明智

  穷兵黩武的政治路线是非常非常危险的,而大明正在这条路上狂奔不已。

  大明已经老了,两百多岁的大明朝已经老到连骨头都开始腐朽了,想要再次恢复生命力,就要下重手整治。

  大明亡于万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又挣扎了几下而已。

  腐朽的王朝,意味着生产资料高度集中、意味着盘根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政治势力已经形成、意味着生产关系已经牢固到几乎无法改变的地步,意味着朝廷这个‘超脱’的力量失去了一切调节能力。

  到了这一个地步,要么浴火重生,要么在无尽的内斗中,滑向深渊,没有别的选择。

  朱翊钧行走民间的马甲是大将军府的黄公子,即便是朝中无数朝臣都猜到了黄公子是皇帝,但依旧默认了这个关系,因为无论是黄公子、还是皇帝,的的确确是仗着奉国公戚继光的威风在为所欲为。

  十万的京营,十万的水师,足以安天下。

  京营就如同一把利刃,悬浮在所有人的脑门上,包括皇帝。

  而每解决一个社会问题,朱翊钧都会兴大案,杀人如麻,蒲州张、兖州孔、新都杨、松江徐,都是族诛的大案,甚至兖州孔闹到了犬决的地步。

  这把利刃之下众生平等,也包括皇帝。

  戚继光如同司马懿一样振臂一呼,能不能让皇帝当個富家翁,断子绝孙呢?

  戚继光做不到,是戚继光自己一直不让自己做到,而不是没有历史进程。

  一场豪赌,大明皇帝朱翊钧赌赢了,人心都是会变的,历史上的戚继光选择了忠诚,但是把直接威胁京师安全的京营锐卒交给戚继光,他真的不会变吗?

  张居正用杨博血淋淋的例子告诉过朱翊钧:权盛者摧,功高者隳。

  皇帝威信还没有建立起来时,戚继光的京营里有马芳、有麻贵、有李如松,来自东北、西北、东南三个方向的将领互相掣肘,当皇帝威信建立起来时,戚继光才做了奉国公。

  忠诚于信念的圣堂勇士们,对信念的忠诚高于对君王的忠诚,一旦皇帝的个人品德十分有限时,圣堂勇士反而变成了累赘,多余无用之物,需要被驱逐,需要被中伤,需要被否定,比如历史洪流中的戚继光,就被随便找了个理由,弹劾放逐,而后罢免、迫害。

  这是黎牙实知道的圣骑士的终章,也可能是圣堂勇士的终章。

  戚继光之所以不用让自己变成以武犯禁的武夫,也和大明皇帝保持着崇高的道德有关,戚继光没见过朱元璋、朱棣。但戚继光真的见过道爷和先帝,陛下是戚继光见过的品德最崇高的圣天子了。

  陛下因为崇高的道德,让自己和信念融为了一体,所以忠诚于信念的京堂锐卒们,也有自己的安身立命之地。

  这种品德的崇高,陛下一如既往的保持着。

  高启愚见到了佩恩·德,从德这个姓氏就知道,这个巴西总督是一名有封地的贵族,和那些强行攀亲戚给自己改姓德的平民不同。

  高启愚和佩恩相谈甚欢,但高启愚没有给出任何实质上的承诺,藩国事皆由皇帝陛下做主,即便是当初当了近二十年的常务副皇帝的仁宗皇帝朱高炽,也从无权处置藩国之事。

  永乐六年,朱棣北伐的时候,明确规定了什么事必须要千里传书到军中,朱棣亲自处置,其中就有藩国事。

  “陛下,马尔库斯和佩恩·德在殿外候着,等待觐见。”冯保在陛下回到了通和宫御书房后,低声奏闻。

  亲疏有别,葡萄牙作为大明在泰西的唯一藩属国,总是有些特殊的优待,大家都是特使,但唯独葡萄牙特使能够单独在通和宫觐见。

  “朕已经知道了这个佩恩·德的来路,让我们的剑圣单独觐见。”朱翊钧坐直了身子,开始接见外国使臣。

  “臣马尔库斯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马尔库斯行大礼觐见,十分恭敬,礼数极为周全。

  “免礼。”朱翊钧笑着说道:“坐下说话。”

  “马尔库斯,是不是杀了这个佩恩·德对安东尼奥更加有利?”朱翊钧侧着身子,平静的问道。

  “啊?不是,容臣缓思。”马尔库斯呆滞了起来,他有点脑筋转不过弯来。

  在黎牙实这个外人看来,大明最大的问题就是高道德劣势和好面儿,在果阿总督府特使鲁伊·德,在文华殿上咆哮,陛下为了展示自己的大度,为了面子,放走了鲁伊·德,后来鲁伊·德在大明京师,为马六甲城殉葬时,陛下还专门遣人造了坟茔,立了碑文。

  总之做足了面子工程,连极为挑剔的贱儒,都不能说大明皇帝没有柔远人之心,但番夷总是蹬鼻子上脸,逼的陛下不得不以雷霆手段反击。

  鲁伊·德的德姓是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连封地都没有不算贵族,但佩恩·德的确是贵族。

  大明的确好面儿,马尔库斯十分赞同,但陛下现在的意思是,在大明杀了佩恩·德,让安东尼奥这个国王做的更加安稳,这是用大明皇帝的面子换安东尼奥的里子。

  马尔库斯当场直接宕机。

  “葡王做的很好,朕很满意,朕个人对他最满意的地方,在于他坐稳了王位后,依旧没有忘记为何而出发,营建了大量的工坊,来给平民寻找一条活物,朕很欣慰。”朱翊钧解释了下他为何会这么做。

  安东尼奥这个葡王,没有忘记自己为何出发,这就是值得肯定。

  在这个道德因为白银的增多、大航海到来而普遍道德崩坏的年代里,大明可以为安东尼奥这样的人,提供更多的帮助。

  “陛下,臣感激涕零。”马尔库斯摇头说道:“如果按照矛盾论之说,殿下和巴西总督的矛盾并没有激化到需要解决掉巴西总督的地步,佩恩·德的投效,对殿下更加有利。”

  “至高无上的陛下啊,不是谁都能做陛下这样的君王,这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毅力,安东尼奥殿下并不打算把权力过于集中,因为真的做不到,葡萄牙不是大明,没有那个条件。”

  葡萄牙的国情不支持安东尼奥一元专制,安东尼奥个人的能力,也不支持一元专制,葡萄牙本土若不是国务大臣徐璠的帮助,安东尼奥连本土都治理不好。

  索伦说得对,安东尼奥的能力也就是船长,绝不是国王,这也是安东尼奥被普遍质疑的原因,费利佩二世用常年执政,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可。

  “好吧。”朱翊钧这才点头说道:“如果需要帮助,尽管开口就是,去年番薯再次丰收,仅朕的皇庄,就有七十八万亩地在种植,而天下超过了十七万顷在种植番薯,番薯的确不好吃,吃多了胃胀、胃酸,但吃多了本身就是奢侈。”

  番薯不好吃,国窖也不好喝,一个地瓜烧,能有什么好味道?但就是不好吃、不好喝,才让番薯成为了真正的救荒粮,大明因为番薯的推广种植,生民何止成千上万?

  十亩番薯地,养活一户人。

  朱翊钧很感谢安东尼奥每年送来的各种植物种子,安东尼奥也不知道皇帝需要什么,但每年都在寻找。

  投其所好,政以贿成。

  马尔库斯赶忙说道:“臣这次过来,又带来了十二种牧草种子,这里面有四种,是从英格兰和西班牙的走私来的,牧羊人梅斯塔协会,掌控着西班牙的畜牧和毛呢,同样掌控着牧草和牧场,这十二种牧草的种子,各四十斤。”

  “殿下听闻大明的特使在寻找这些牧草的种子,对大明在草原上展开的行动很有帮助,远在天边的殿下帮不上什么忙,就只能搜刮点牧草种子了。”

  “臣已经交给了鸿胪寺少卿,转交给了宝岐司。”

  “不是搜刮,是搜集。”朱翊钧纠正了马尔库斯这个泰西人一些汉话上表达的错误。

  十二种牧草种子,的的确确,确确实实,是大明亟需之物,大明在绥远的王化手段里,定牧是最重要的一种改变生产生活方式的办法,而定牧圈养需要大量优质的牧草。

  “尝尝来自云南的咖啡,朕让人加了一点糖和奶,朕更喜欢茶。”朱翊钧让张宏上了一杯云南的咖啡豆,提神饮品是一个厚利市场,云南地方咖啡豆的种植,已经成功。

  不是云南的农户种的咖啡有问题,而是朱翊钧比较习惯喝茶,养成了习惯,就很难改了。

  “臣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味儿,得益于殿下被陛下所册封,臣有茶可以喝。”马尔库斯尝了一口,即便是加了糖和奶,口感还是有点差别。

  “葡王需不需要银子?朕这里有很多,可以低息借给他一些。”朱翊钧笑着问道,决定借钱给安东尼奥。

  借钱给安东尼奥,低息,这是一种帮助,对安东尼奥尽心搜集农作物种子的回报。

  “殿下的确需要一些白银,不知道陛下可以贷款多少?利息是多少呢?感谢陛下的慷慨。”马尔库斯不是好坏不分的人,安东尼奥当上国王,投资了许多的工坊,现在的确没有多少银子了,这个时候能借钱给葡萄牙,是仁慈,是帮助,要懂得感恩,哪怕付出了很多的利息。

  “朕现在内帑里有两千七百万银,利息按年息3.3%计算好了,葡萄牙方面能吃下多少呢?”朱翊钧笑着问道。

  “两千七百万银?!”马尔库斯愣愣的说道:“早知道陛下富有,没想到陛下这么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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