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辩,三兴汉室 第135节

  鸿胪卿周忠?

  陆俊才能不足,但好歹在三署学习了好几年,作为士大夫的一些政治素养也是有的。

  他记得周氏出身庐江郡,与他吴郡中间还隔着一个丹阳郡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最关键的是,他的父亲陆康是现任庐江太守啊!

  陆俊察觉到了不对劲,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如果全柔提前告诉了他周晖的身份,他一定会婉拒,但现在……他要是贸然离开,岂不是得罪了全柔和周晖,乃至于周晖之父周忠?

  “公逸?公逸?”

  陆俊猛然间听到有人呼唤自己,回过神来,却发现屋内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看。

  他对面的周晖脸上的笑容也有点僵硬。

  陆俊反应过来,他刚才思索的时候,把周晖晾在了这里。

  他急忙回礼道:“未曾想是周兄当面,一时激动,失了礼数,还望周兄莫怪。”

  周晖有些愤怒,他过去在家乡的时候,和他的弟弟雄江淮闲,结交宾客成群,出入从车常百余乘。江淮之间,谁敢这么对待他?

  “也罢,还用得上他!”心中这样想着,周晖马上大方的表示理解。

  陆俊这才松了一口气。

  全柔见状,说了几句缓和气氛的话,又说道:“而今在座诸君,离乡来京,少说也有两三年了,不知可还记得家乡风物?”

  此话题一出,在场孤身在外的游子们纷纷感慨。

  众人说起在家乡的种种,同在一郡,颇多相似之处,房间之内很快就热闹起来了。

  全柔又道:“我昔日曾听人感慨,‘京城居,大不易’,我与诸君能在此交谈,全赖家中父老在乡间辛劳……”

  陆俊点点头,以他的俸禄养活自己简简单单,但要算上车马奴仆,还有与人结交的花费,那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每年他的父亲都会派人送来钱财供他使用。

  在场之人也都很认同。

  全柔继续说:“但我听说,这样的日子只怕不长久了!”

  

  有人大惊,问道:“全公何出此言?”

  全柔叹息说:“你们知道安东将军荀公前些日子前往扬州的事吧?荀公的操守不必多说,但跟随他前往扬州的颍川人和汝南人就不同了。”

  “他们瞒着荀公,在私下里抢夺土地宅院,诱骗无知百姓和山中蛮族为他们耕种。”

  “现在是庐江九江,但要不了多久就会轮到江南吴地了!”

  立马有人骂道:“关东人欺人太甚,不当人子!平日里瞧不上我等也就罢了,而今竟辱人至此!全公且说,我等该怎么办?我等全听你的!”

  此话一出,又有人附和。

  陆俊听到有人骂关东人听得很爽,这几年他见得多了,和他表现差不多的关东人能获得提拔,但他却不行,心中的不满已经憋了好几年了。

  但要让他骂出来,他不太敢。

  而且,听全柔的意思,是要在私下里商议对付荀爽?

  他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陆俊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周晖,后者也正看过来,对他爽朗一笑,竟还露出了几颗牙齿。

  可在陆俊看来,却是一张血盆大口,猛地向他扑来。

  耳边又传来了全柔的呼唤声:“公逸,诸君皆愿为家乡出一份力,不知公逸可有此愿?”

  全柔很讨厌荀氏,这份厌恶最初是因为荀彧,在迁为尚书左丞前,他是尚书右丞,后来荀彧成了右丞。

  按理说,左丞受命于尚书令,右丞受命于尚书仆射,虽尚书令空缺,但从尚书令升为太傅的卢植实际上仍干着尚书令的工作,他该高兴才对。

  全柔起初的确很高兴。

  但随着荀彧在尚书台扎下根来,事情变得不对劲了,哪怕是卢植有时候也更愿意把事情交给荀彧去做。

  出身比他高,能力比他强,圣眷更是比他高上不知多少。

  倍受上官的看重和同僚的的喜爱。

  明明是他先来的!

  嫉妒使全柔面目全非。

第233章 虎父犬子

  全柔劝说道:“我等并非势单力薄,有鸿胪卿周公作为后援,又有何惧?”

  周晖在这时候也说话了:“我等此番不是为了反对新政,也不是反对安东将军,只是为了反击颍川人汝南人对我等的欺辱……届时家父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周晖从庐江抵达雒阳没多久。

  他明面上的理由是探望父亲,但实际上,是因为他家的地被荀爽带去的人给占了。

  周晖诉说他在庐江受到的欺辱,痛斥那些豫州士人侵占属于他们的良田。

  他也是有话说的,当初灾民们在他们的地界上开垦荒地,等灾民们走后,这些田亩被他们拿回来不是很合理吗?

  在官府的文书上,这些田亩也的确属于他们的。

  周晖到底招揽过诸多门客,口才很不错,言辞激昂:“这些都是写在县寺书简中的,那些颍川汝南人却不认了。竟说我等想要拿回自家的田亩,还要先付当初开垦这些田亩的灾民的工钱!”

  那么问题就来了,官府雇佣百姓应该花多少钱呢?

  跟着荀爽来到扬州的士人们翻出了成帝时雇佣百姓治理黄河时的汉家故事,每月两千钱……要知道,而今的寻常雇工,不包吃住最多也就日三十钱罢了,日一二十钱的多得是。

  “这可是两千钱,都够买一亩中田了,那些灾民多在来年才离开,这其间男女老弱,竟皆要按月来给付工钱!”

  “简直欺人太甚!”

  “此外,什么荒废田亩之罪,什么补缴田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说完,周晖被气得面目狰狞,而他的演说也的确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即便是原本不想参与此事的陆俊,听了之后一怒之下,竟怒了一下。

  他有心想站起来反驳,看着周晖的表情,忽然觉得腿有些软。

  再一想,周晖的话似乎有些道理。

  陆俊偏头看向全柔:“全公,我向来敬重你……”

  “公逸,这都是为了家乡父老啊!”全柔打断了陆俊的话,又问其他人,“我等焉能坐视乡人被外人欺凌?”

  “极是!”“正是此理!”“全公所言甚是!”

  听着屋内的附和声,陆俊知道,若他在这时候离开,便再也无法在这群人中立足了。

  陆俊腰一软——“全公所言在理……”

  “公逸果真豪杰也!”周晖大笑着说。

  全柔见此却在心中嗤笑,陆康何等人杰,竟也有此等犬子。

  ……

  周晖的愤怒不是假的,除了自家田亩被占的原因外,他周晖好歹曾经当过雒阳令,后来因故去官回到庐江,结交宾客,从者云集,谁敢轻视他?

  但那些颍川人和汝南人却敢。

  反倒是他那个不过十六七岁就惯会装模作样的从弟周瑜,竟与彼辈交好。

  而那些颍川汝南来的人竟也被蒙骗。

  周瑜甚至还劝说他主动联系各县的大族,带头献出那些由灾民开垦的田亩,以免为宗族招惹灾祸。

  其实失去这些田亩对庐江周氏来说,肉疼,却不至于伤筋动骨。

  但周晖却觉得周瑜过于软弱了,若是颍川人要什么他就给什么,那他周晖以后哪还有脸去带着宾客出现在江淮之间?

  他舒县周氏,还如何作为庐江郡中冠盖?

  ……

  在回程的马车上,陆俊有些茫然,他都干了什么啊?

  怎么就在全柔和周晖的支持下给他父亲写了封私信呢?

  他当时想的是,他父亲接到信后应该不会在意的吧。

  但在事后冷静下来,陆俊很想给自己一个巴掌,他怎么能在当时将信交给周晖代送呢!

  陆俊很担心起了此事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可预计的后果。

  他想要找人求助……

  但四顾茫然。

  次日在三署,他没被安排什么事务,一整天都没什么精神。

  “公逸兄为何今日一直闷闷不乐,可是有什么心事?或许我可以为兄分担一二。”一道稍显稍显稚嫩的声音传来。

  陆俊抬起头:“原来是孟起啊!”

  马超十五六岁,成为郎中的方式是皇帝特许,但碍于身世,虽然他已经跟随父亲认祖归宗,但在三署同样不太受待见。

  马超在三署的日子很清闲,他年纪还小,没有其他郎官想要尽快获得提拔的烦恼,主管三署的官员也不会贸然给他安排事务。他每日就是读书习武,时而去找一些郎官说说话。

  他年纪不大却很敏锐,陆俊就是他常找的人之一,因为他感觉到陆俊对待他的态度和对待其他郎官的态度没啥区别,不会暗暗地看不起他。

  陆俊还是打不起精神,叹息:“我的烦恼,孟起解决不了。”

  

  马超遂陪着陆俊一起叹了会气,忽然,他眼前一亮,说道:“公逸兄,虽然我解决不了,但我知道有人一定能解决!”

  “我的两个弟弟都在太学读书,带我来雒阳的叔祖父也让我时常去那儿读书,那里的博士没有滥竽充数的。还有祭酒杨公,我曾跟着叔祖父拜见过他,我上次偷听到,在蔡公就任太常后,太学生越召越多,蔡公还准备为太学多选些博士呢……”

  马超正说着话,却察觉到陆俊猛然抓住了他的手。

  “孟起刚才说什么?”

  “让公逸兄去找太学的博士啊。”

  “是了,我怎么忘记这一位了!”

  陆俊想到了他的妹夫,同出吴郡吴县的顾雍,当初顾雍年少时拜隐居吴地的蔡邕为师,很得蔡邕看重。

  有这一层关系在,蔡邕应该不会害他吧!

  就是不知道贸然拜访,蔡邕愿不愿意见他。

  想到这,陆俊跳了起来,道:“孟起,替我去告个假!”

  他从昨日回来心里就一直发慌,想到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地就要去抓。

  ……

  就在陆俊带着仓促写好的拜帖守在蔡邕门前时,云台殿中,刘辩正在面见贾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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