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辩,三兴汉室 第136节

  张让赫然在场。

  贾诩道:“周晖自庐江郡来京后,不断串联在京的扬州官员,其中不乏响应者。”

  刘辩看着贾诩呈上的名录,问道:“鸿胪卿可知晓此事?”

  贾诩拜道:“臣不知。”

第234章 少年陆逊

  张让很不满贾诩的回答,他弯着腰拜道:“陛下,老臣以为,无论周忠是否知晓,周晖私下串联官吏,必然是借助了他的名头。”

  刘辩看向张让,他很明白,去年为了安抚张让赵忠等失去许多家产的中常侍,也是为了让自己在关键时候有人可用,他遂让几人培养了一批针对官员的人手。

  只是自始至终都没能派上用场,唯一敢跳出来的袁隗在三族消消乐的威胁下瞬间变得乖巧了。

  而今憋了近一年,张让他们只怕是早已饥渴难耐了。

  估计但凡自己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冲出宫去,抓捕周忠。

  张让说的确实有道理,没有周忠的名头,一个只在家乡有些影响力的前雒阳令,有能力在雒阳串联这么多官员?

  刘辩摸了摸下巴,上面已经长出了些细细的绒毛。他在思考,要不要再放任周晖多串联一些人,然后再一网打尽。

  他问道:“文和可曾查证,周晖串联这么扬州出身的官吏,准备如何去做?”

  贾诩说话向来给自己留足了余地:“臣只查得周晖结交一些官员,准备弹劾豫州士人在扬州的作为,其称之为暴行。”

  “周晖还联络了一些在扬州各郡为长吏郡丞等官职之人的子侄,期望借此施加影响,排斥跟随安东将军的豫州士人,帮助他们拿回田亩。其中以庐江太守为最,其子陆俊为郎中,据说为周晖写了一份劝说父亲的信。”

  “庐江太守陆康是关爱贫苦百姓的忠义之人,荀公奏书中也对他颇多称赞,不会因为一封信就转变立场。”刘辩说道,陆康当年可是直谏宪帝为铸造铜人增加赋税的举措,差点因此被治大不敬之罪。

  “还有吗?”他继续问。

  “臣无能,并未查得周晖其他动向。”

  就这?

  那刘辩就放心了。

  他想到了一句话——书生造反,三年不成,诚不欺我。

  刘辩吩咐说:“且先等等吧!不过文和也要多加留意,一旦事态有超出掌控的迹象,便即可出手。朕稍后会传令给骠骑将军司马赵云,需要时他会配合你!”

  “唯!”贾诩告退。

  张让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他很希望参与其中。

  他到底跟了宪帝多年,还是能看出来一些东西的。随着光熹朝的越来越安稳,一切向好,他和赵忠去年所做的准备能派上用场的时机越来越少。

  这已经是离他最近的机会了。

  “张公还有什么事吗?”刚处理完一份奏书的刘辩见张让还未离开,抬头问道。

  “臣告退!”张让终究没说什么,只有些惆怅地离开了。

  离开云台殿,见到忙碌的小黄门,过去,这种情景总是出现在玉堂殿……

  张让抬头望天,与往常无异,但地上的人却变了。

  他忽然觉得,像现在这样,无需为士人的攻讦而担惊受怕的日子也还不错。

  待他死后,还能去文陵陪伴先帝。

  张让对着天空喃喃自语:“陛下,少主已经长大了,已无需老臣了!”

  他感慨着,只觉得自己老了,脚步也慢了不少,一路出了东宫,忽见一宦官一路小跑来到他面前,拜道:“常侍,贾校尉命人传信,说是陆俊去拜见太常了,若是被太常得知此事,恐怕就瞒不住了。”

  “当速速告知陛下!”张让也不感怀春秋了,脚步立马快了起来。

  有事做的感觉,真不错。

  庐江郡,舒县。

  忙碌了一整天的陆康回到家中,却见周晖之弟周曙正在门前等着他。

  这段时间,周曙在私底下各种耍手段,近日又有些租种那些要被收回田亩的佃户闹事,这些佃户原本都被安抚好了,陆康不用想就知道背后一定有人怂恿,他怀疑其中就有周曙的手笔。

  “曙拜见府君!”

  出身大族的周曙在礼仪上让人挑不出毛病,但德行嘛……

  起码在十分看重家中后辈道德操守的陆康看来,完全不行。

  陆康觉得自己曾经虽因忙于政事,忽略了对子嗣的教养。他的长子能力是差了些,但品德没得说。

  舒县周氏中相比较周晖周曙两兄弟,陆康更喜爱最近刚刚崭露头角的周瑜。

  

  面对周曙,以陆康的地位,已不必刻意示好,他虽也还礼,态度却很冷淡:“汝来此何事?”

  “曙今日得到兄长的急信,原是受府君家在雒阳为郎官的郎君托付,特来送信。”

  陆康皱着眉头,接过周曙送来的信件,道:“家中事务繁多,恕不招待。”

  周曙也不在意,礼貌地告辞离开。

  陆康拿着长子的信件进了家中,听到消息的从孙陆议赶紧前来迎接,见此,陆康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

  被他接来身边抚养的陆议虽只八九岁,但大约因为丧父的缘故,看起来要比同龄人稳重多了。

  陆康吸取了此前在陆俊身上失败的教训,将陆议和比陆议更小的幼子陆绩、长孙陆尚带在身边好好教养,言传身教。

  可他的笑容没有持续多久。

  年过六旬的他认出长子的笔迹,看完信件,被气得咳嗽不止,差点吐血。

  陆议见状,连忙上前替他拍拍后背。

  缓过来的陆康哪怕儿子不在面前,仍骂道:“这竖子,何德何能,竟也敢替人来当说客!他难道不知道现在朝廷的大政是什么吗?”

  陆议知道这是来自叔父的信件,用稚嫩的声音说道:“我曾听阿父说,叔父为人最是和善了。要是叔父在信中说了什么,一定是叔父心软,推辞不过别人的托付。叔祖可以写一封信向叔父说明利害。”

  陆康见陆议这般年纪,说话就如此条理清晰,半是喜悦半是叹息:“若你叔父能有你一半的主见,我就心满意足了。以后我陆氏一族的存续,还得落在你身上啊!”

  现在的陆康当然不知道,而今正接受他言传身教的陆议,在历史上还有另一个名字——陆逊。

  陆康当即写了一封信,信上将陆俊大骂一通,并让其与托付他此事的人绝交,当晚趁天色未暗就安排人送了出去。

第235章 郑伯克段于鄢

  刘辩早就知道蔡邕的脾气犟,却没想到他的脾气这么犟。

  贾诩得到的刘辩命令时已经晚了,他此前没有自作主张,放任蔡邕见到了陆骏。

  然后……次日一早……

  “陛下,孔子作《春秋》,寓褒贬,别善恶,微言大义。陛下可还记得‘郑伯克段于鄢’?”

  蔡邕一出口刘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这一段他学过。

  讲的就是郑庄公对他有野心的弟弟共叔段钓鱼执法的故事。

  郑庄公故意放任共叔段显露野心,做下不义之事,然后他就有了反击共叔段的正义。后来郑庄公还和偏心弟弟的母亲上演了一幕“不到黄泉不相见”的戏码。

  然孔子贬之。

  描述此事的六个字都是有说法的,《春秋左传》对此发表了锐评——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谓之郑志。不言出奔,难之也。

  郑庄公笑到了最后,但孔子认为他赢得并不光彩。

  刘辩对着蔡邕点了点头,他没什么什么“不光彩,但有用”之类的话,免得把蔡邕气着了。

  蔡邕在成为太常之后,最关注的就是太学事务了。他常常派出手底下的官吏去地方上挑选年满十八岁的青年才俊,其中多是贫寒子弟,政绩斐然。

  刘辩只能在心里暗骂贾诩不给力,把麻烦引到了他这边。

  蔡邕继续劝谏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其上之民,皆陛下子民也。臣听闻为父母者应教导规劝子女向善而不为恶,未听闻有见子女误入歧途而听之任之的。”

  “蔡师说的是。”

  蔡邕见刘辩诚恳认错,但坚决不改,又劝道:“昔丁孝公曰:夫坏崖破岩之水,源自涓涓;干云蔽日之木,起于葱青。禁微则易,救末者难,人莫不忽于微细,以致其大。”

  “今陛下既知周晖之过,岂可放任其成为祸患?”

  刘辩这时才叹息说:“过去朝廷为了安置灾民,常有以公田假田于民,供百姓租种,与今之三辅屯田大同小异,然而今公田何在?”

  “皆如庐江之公田,为豪右所占。”

  刘辩说着,挥了挥拳头:“朕想着,不若借此机会,从重处置,以儆效尤!至于造成祸患,蔡师不必忧心,朕已有准备,彼辈乱不起来。”

  但蔡邕显然不会被这么轻易说服,他既觉得没必要冒险,也不想看着皇帝行小人手段。

  刘辩见状,心念一动,说道:“蔡师许久未见昭姬了吧?我昨日还听昭姬提起蔡师了,不如我命人唤昭姬来此与蔡师相见?”

  蔡邕闻言登时心动,却还是佯装推辞道:“此举于礼不合。”

  刘辩道:“云台殿亦属禁中,现下也没有别的大臣在,有何不可?”

  说罢,不等蔡邕再拒绝,刘辩吩咐郭胜一句“速去”,后者立马派人去请蔡琰过来。

  蔡邕没有阻止,见说的口干舌燥都没能说服刘辩,只叹息一声:“陛下务必要将此事托付给忠义之士。”

  他的话让刘辩思索起来,贾诩虽是属驴的,打一鞭走一步,但关键时候应能靠得住吧?

  而且随着第二批将校率兵前往凉州,三个月前回京受赏的关羽赵云张辽还未再度被派前往凉州,刘备马上就要从青州得胜归来。

  还有朱儁坐镇雒阳。

  这帮人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想到这,刘辩也就放心了。

  没多久,蔡琰闻讯赶来,刘辩没打扰他们父女相见,没多久就寻了个借口,离开了云台殿。

  他一路来到濯龙园,躺在了躺椅之上,脑子里一直想着公田之事。

  其实在光武之时,各地战乱不止,那时的朝廷是握有许多公田的。

  后来天下初定,光武帝赏赐公田给功臣,赋田给流民,用以安抚人心。

  这时候,朝廷还是握有一定数量的公田,足以在面对灾祸的时候让灾民在公田中耕种,贷给种子、粮食和农具,谓之曰:假民公田。

  究其本质,其实和三辅的屯田没啥区别,就连安稳之后的假税都一样是四成起。

  但伴随着各个时期不断发生的天灾,尤其是邓太后当政的殇帝和安帝时期,十多年的时间全国各地水灾旱灾地震冰雹等一股脑的发生,为了安抚灾民,原本的公田越来越少。

  所有权依旧从属于朝廷的假田却难以收回,最终以各种方式在实际上落入了豪强大族的手中。

  此后,再有灾祸,便难以施行假民公田了,因为公田不够了。

  

  对于刘辩来说,且不说收回以前被吞占的公田,现在三辅的屯田以及未来在南方新开垦的土地在许多人眼中可是香得很。

  所谓令下而奸生,禁至而诈起,以前官吏们能把公田变为私用,现在也能将屯田变为私用。

  刘辩之所以想要整一波大的,是想向豪强大族们宣告——莫伸手,伸手必被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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