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辩,三兴汉室 第149节

  且在失去了近半奴婢后,袁术逐渐察觉到了人手的不足。

  也就是住的地方是在河南尹府,还有在府中服徭役的百姓能为其办些私事。

  这是一件说出来容易引人攻讦,但实际上许多官员都会或多或少用到。

  以往袁术有钱,自然是觉得这些黔首不如自家的仆从贴心好用,满不在乎,可现在不是情况特殊吗?

  袁术开始犹豫起来了。

第259章 崔琰的答案

  一方面这种事名士向来不屑为之,起码明面上是这样;而另一方面,却是极为现实的府中人手不够维持他原本像模像样的生活。

  袁术纠结之间,正当他准备咬咬牙挺过去的时候,他却忽然发现,都不用他吩咐,他府中的仆从便驱使府上的徭役做事了。

  他叫来管事询问此事,却得到了一个让他惊怒交加的答案——此前府上一直这么干的,只是他袁术不知道罢了。

  惊怒之余,袁术索性听之任之了。

  反正以前这么干也没出过事。

  就这样,袁术坚持了一天、十天、二十天过去了。

  袁术便有些受不了了,先是他不愿每晚在他夫人处过夜,而他妾室那里的吃食……对于袁术来说,吃多了味同嚼蜡,谁让那些他爱吃的珍馐被头脑发热的他第一时间划掉了呢!

  朝令夕改,他袁术不要面子的吗?

  可面对那些与他一同“受苦受难”的一众妾室,袁术终究还是做出了选择。

  出行的随从减少了,每日都穿旧衣服,他袁术已经至于此了,现在的他可不是为了他自己。

  次日,袁术叫来袁胤,犹豫了半晌方才把话说出口:“承续,借点钱。”

  从袁胤处得知袁术的现状,袁隗既有些得意,又有些失望。

  袁隗对袁术的根底一清二楚,袁术真配得上现在外界对他的赞誉?

  ——一个素来奢靡的名臣?

  哪怕用的是自家的资产,也足以引人诟病。

  之后袁术要么低头认错,要么改变奢靡的习惯。

  至于最坏的情况,袁术利用职权贪赃,则是他最近一直警惕的事了。

  好在袁术没走这条最遭的路。

  袁隗心中未尝不希望袁术能真的坚持住,从而走出一条自己的道路出来。甚至于哪怕汝南袁氏为此分出一支也未尝不可,毕竟汝南袁氏本就来自陈郡袁氏嘛。

  尤其是在袁绍因为何进之事前途无亮的情况下。

  奈何!

  袁隗不后悔做下此事,袁术本人随着外界的吹捧愈发膨胀,是时候让他冷静下来了。

  ……

  太学之中,正有三人相对而坐。

  坐在上首位置的人名叫臧洪,他左右手边分别是陈容和崔琰。

  三人皆有太学出身这么一个共同点,其中臧洪与陈容是在太学的老相识了,二人不仅是同乡,陈容堪称臧洪的迷弟。

  而崔琰作为郑玄的弟子,其太学生的身份更像其参加昔日第一场太学策试的过度。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乃是因为陈容的缘故。

  话说当初的首次策试,崔琰与陈容皆名列前茅,又一同请求去远一些的乡中任职。

  在之后的时间里,两人的升迁之路相差无几,先是成为离雒阳较远县下的乡中有秩,后来三辅移民屯田,作为佼佼者的他们皆受命参与其中。

  此后组织帮助屯民分配田亩,修建房屋,皆有他们的身影。

  本来今岁三辅再次丰收之后他们便该动一动了,不曾想右扶风发生了地震,他们作为灵活的救火队员也出现在了受灾最严重的杜阳县。

  并在灾情得以平复之后得诏回京。

  崔琰与陈容便是在这段时间结下的交情。

  对于他们来说,参加策试后的两年多时间里的经历,只怕他们这辈子都忘不掉。

  倒是毛方,如今尚留在右扶风,成为了杜阳县的新县尉。

  臧洪此来雒阳,乃是因为他历任即丘长,开阳令,在任上政绩斐然,得到了多方称赞,遂被朝廷征为议郎。而今故地重游,颇有一番感触。

  而崔琰和陈容出现在此处,实则是因为他们回京之后得到了新的任命,但究竟该如何去做,还有一些说头。

  实则是双方偶遇,臧洪与崔琰才坐下相交。

  谈论经典。

  

  陈容当太学生时通了三经,崔琰师从郑玄,臧洪则是走得童子郎成为郎官,少通经学,三人皆是有实打实的经学造诣之士。

  陈容作为两边都认识的人,在论经许久之后见互相都熟络了些,方才提起正题,言辞恳切地请教道:“吾等得诏,乃是入西园军中,教校尉以下不识文字者,又有上奏之权,可言军中弊病,却又不许干涉军事……我思来想去,只觉得自己思得的个中缘故不能自圆其说,还请季珪兄教我。”

  崔琰见陈容开诚布公,且他早前便听说过臧洪的名头,虽只在今日才真正同臧洪相交,但短短一个时辰,却也能感觉到臧洪乃是清贞守道之人。

  他便不再讳言:“私以为,陛下此举,当有三重意思。君等若不嫌琰言语粗鄙,琰姑妄言之,君等姑妄听之。”

  陈容与臧洪皆正襟以对。

  崔琰说道:“一则还是军中克扣钱粮之事,昔日西园校尉鲍鸿殷鉴不远。”

  这是老生常谈,谁都能想到的答案。

  崔琰也不在上面多说,又道:“二则是西园军兵员来自四方,在京中无有根基,恐成校尉私兵。当使军中士卒明白恩德从何而来!”

  此话一出,另两人皆凛然。

  崔琰道:“不说昔日鲍鸿案乃是御史台田公告破,此前军中当真无人知晓吗?就说现在,军中有将官借军法行欺辱士卒之实,却是我亲眼所见!西园校尉刘备身为太傅弟子,却纵容其别部司马张飞只因士卒的小错,便欺辱鞭挞士卒。”

  军法本就严苛,尤其是战时,动辄杀人,崔琰自是清楚,但在他看来,却不是张飞遇事便亲自鞭挞士卒的理由。

  “我早有听闻刘备、张飞与羽林中郎将关君,三人有兄弟之情,其皆在军中,却仗着陛下信任不知避讳,又借着职权遮掩过错,此其罪一也。张飞往青州前未有鞭挞士卒之举,然立下功勋后却肆意妄为,居功自傲,此其罪二也!久而久之,军中士卒皆知将官之威,而不念天子之恩,此其罪三也!”

  “上军校尉蹇硕无能,因三人得陛下信重,只做姑息之举,然我既为天子所遣,却不惧之。昨日我便已上书弹劾了!”

  崔琰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

  臧洪与陈容也听得振奋不已。

第260章 第三重意思

  陈容慨然道:“此等正义之事,当算上我一个!”

  臧洪神情庄重:“我今初为议郎,若此事不得回应,亦当上书言之!”

  “不宜操之过急。”崔琰拒绝后解释说,“且不说此次上书本是分内之事,太傅卢公贤德,自不会为弟子遮掩。我所虑者,唯有小人以己之心度君子之腹,从中作梗,阻塞圣听。要有此事,诸君弹劾不迟。”

  “季珪所言甚是!”陈容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他和臧洪倒都没觉得这是崔琰想独占功劳,毕竟这事本就是人家先发现先上书的。

  说话间,臧洪与崔琰皆觉得对方是坚守圣人教诲的君子,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两人初次见面,皆有相交之意。

  历史上,这两人一个被袁绍冤杀,一个被曹操冤杀,而今凑在一起,倒也算是命运使然了。

  此事告一段落,臧洪又问说:“季珪方才曾说三重意思,不知这第三重所谓者何?”

  崔琰对臧洪说道:“这一条,还与太学生乡吏有关。”

  臧洪此前一直在琅琊国任职,对于太学生充任乡里官吏的情况多有耳闻,也曾同陈容有过书信交流,对此还算了解。

  他说:“而今太学生乡吏多在雒阳周边,以及屯田的三辅,而今此策已行三载,只怕司隶校尉部都未遍及吧!”

  崔琰点头认可,臧洪一语中的,太学生乡吏最大的问题就是数量。

  他说道:“我此前所在轵县原乡为有秩,原乡有十一里,乡中只我一人来自太学。非我自吹自擂,我至原乡一年,使之比轵县另外两乡却是要好上一筹。乡官里吏虽有私心,大体上总过得去。”

  “然后来我回到雒阳,却看到了其中差距。当时我曾想,若我治下里中有三五太学生,定能做得更好。”

  臧洪与陈容一同颔首,两人皆知崔琰所说的是实话。通过策试的太学生与寻常里正相比,无论是道德水平还是实际才能,差距还是很明显的。甚至其中有些太学生连实际经验都更胜一筹。

  其实汉室的乡不算太多,总共一千一百余县,三千六百余乡,平均下来一县不过三乡有余。

  且其中百石乡官中的三老需要选用有名声的本地宗老,剩下的还有有秩(蔷夫)、游缴连同从属与乡中的乡佐乡干等。

  这些官职看起来不多,且还要给本地人留下位置,但还要算上里和亭呢!

  而乡里与亭是有区别的。

  乡之下是里,最初的原则是百户为里,十里一乡。随着人口的增多,在雒阳附近,一里有一两百户很普遍。

  乡里这一层级负责户籍、赋税等民事。

  至于“十里一亭”的亭,则不同于乡里这样的民治结构,而是与其下“五里一邮”的邮一起,作为专门的治安机构,也负责政令传递。

  值得说明的是,亭之里非百户之里,指的是距离,一乡中有三五个亭是常态,乡与亭之间理论上没有隶属关系。

  乡、亭各有治决讼事之权,只在民事和刑事上有所偏颇,在实际操作中,也会有双方一同判案的情况。当然,一些大罪还是得由县廷来审判的。

  如比较常见的经济纠纷案,不论是欠钱还是买卖不公,乡有秩(蔷夫)与亭长皆能判案。

  而也被称做里正的里魁,与百姓离得最近。

  这些位置时刻影响着基层治理的好坏,所以现在乡里小吏中太学生占比最多的雒阳县乡里,治理情况最好。

  对于一些太学生来说,当個百石的乡官也就罢了,但要他们当里魁,只负责一两百户,便不愿了。

  崔琰解释说:“我此前拜访老师,听说去岁和前岁策试所通过的太学生,数量一年不如一年,去岁尚有四百余,今岁只得三百人。想要以之充实乡里,远远不足。”

  比之第一次策试,足足少了四成多,归根结底,还是参加的人只能从太学生中来,而愿意走这条路的太学生的培养速度跟不上录用的速度。

  陈容不解:“此自是矛盾之处,然则与我等入西园军何干?”

  崔琰却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说:“世人常以籍贯结交,郡国多有排外之举,昔日有驱逐长吏者,更何况乡官?此前乡官里吏多由本地乡人充任,我等能轻松为之,实则因此地距天子治下不远,且有关君奉命除恶在前。是以,两年多来,太学生乡官里吏只在司隶校尉部为之,非只因为过策试者不足。”

  臧洪对此也深有感触:“我在县中,见官吏犯法,去职治罪后只能遴选本地乡人充任,明知彼辈姻亲故旧,多有关联,却也只能择而用之。”

  

  “正是如此!据我所知,西园军与近乎父死子继的北军五营不同,其成军之时,乃是征召天下多地郡国之壮士为之。”铺垫了许久,崔琰终于说出了他认为的第三重意思——

  “私以为,陛下有意以军中老兵外任为乡官里吏,昔日有以有功之卒为亭长者,陛下此番,或可说是效仿此举,欲要在乡里官吏上稍作尝试。”

  陈容闻言一怔,他只想到天子有意以西园军为基础扩增军队,崔琰所想的确是他未曾想到的角度,但仔细想来,而今国库空虚不是秘密,放眼四周也无继续扩军的必要,反而是崔琰所说更有道理。

  他坦然道:“季珪兄大才,吾不如也。”

  陈容又说:“我此前也曾听得老兵抱怨,其久在军中,月俸虽能养家,然离家日久,一旦受伤或是年迈,便要返回家中。只是其在军中日日遵从军法,所学尽是杀伐之术,回乡后想要重新拿起耒耜耕种,却并不容易。”

  “乃有家境贫寒无子嗣者、亦有子女不孝者,往往老无所依。”

  臧洪也赞同道:“正是此理,老兵年迈,不能上阵杀敌,却不可将之弃若敝履,如能继续在乡里为国效力,又能领一份俸禄,作为生计,也是一桩善事!”

  “只是以我所见,能胜任乡里官吏的老兵未必有许多啊!”

第261章 蹇硕的应对

  云台殿,刘辩望着眼前的奏书,皱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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