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辩,三兴汉室 第172节

  而在柯比能营帐聚集所在,第一时间前来迎接的阎柔听闻了苴罗侯传递回来的信息,未久他便背着所有人痛哭了一回。

  在塞内,还有人顾念着他们这些离乡之人。

  可是,柯比能真的愿意将他和那些工匠放回去吗?

第302章 上计有假?

  “放,这下不得不放了!”

  自外巡视安抚部众归来的柯比能望着他的弟弟苴罗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苴罗侯直到这时候才明白柯比能认为他不该将刘虞的打算告诉阎柔,但他还是不明白柯比能为什么这么生气:“俺知道阿兄看重阎柔,阎柔也确实有见识,但阎柔到底是汉人,跟俺们不是一条心的。”

  “就算瞒得了一时,阎柔也不是傻子,总会知道的,到时候要宰了他吗?”

  柯比能闻言一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坦然对苴罗侯说道:“你做得对,阎柔早有归心……汉人有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阎柔终非我部之人,多亏你提醒,否则我险些要为部族埋下祸患。”

  别了苴罗侯,柯比能立刻去找到阎柔。

  此时的阎柔正在思索脱身之策。

  在乌桓与鲜卑之间辗转多年,阎柔绝不只是个受气包,靠着自己的能力,阎柔虽是汉人,但在鲜卑和乌桓人中还有一定名气的。

  在历史上,他在数年之后,便借助鲜卑与乌桓的力量杀死护乌桓校尉,取而代之。后来与要为被公孙瓒杀死的刘虞复仇的鲜于辅、田畴等人合力对抗公孙瓒。

  然而,阎柔却没想到原本一直想要留下他的柯比能改了主意。

  以至于当阎柔从柯比能口中得知后者愿意将他放回,第一时间想的却是柯比能在试探他,不肯袒露胸臆。

  见状,柯比能叹息一声,说道:“阎君归心似箭,我要是继续阻拦,岂非与阎君变恩成仇?”

  “不仅如此,我愿对外宣传,我本不愿归还余下的全部汉人,乃是被阎君说服,这才愿意从刘虞之命。如此,也好成为阎君的晋身之资。”

  阎柔总算明白了柯比能的意图,保证道:“公放心,此间情谊,在下终身不会忘怀!”

  柯比能是希望在汉家官吏中多一个能为他说得上话之人。

  而对于阎柔来说,维持住与鲜卑和塞外乌桓的关系,毫无疑问是他相比于其他人的优势所在。

  二人之间的关系,只是赤裸裸的利益,只不过用恩情作为伪装。

  柯比能说道:“我自然放心,塞外之人皆知阎君的品行。”

  他不怕阎柔在入塞之后后悔,否则只需将今日的交易公之于众。至于证据,柯比能不是傻子,好不容易获得的汉人工匠,尤其是其中的铁匠,他怎么会愿意交还呢!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苴罗侯再次来往塞内塞外,而最新一次,便是由“说服”了鲜卑大人柯比能的阎柔亲自带着被柯比能部掳走的汉人与苴罗侯一同入塞。

  刘虞这边固然是欢欣鼓舞,柯比能部也得到了赎买汉人的钱粮,于此同时吕布也停止了对他们的袭扰,可以说是两相欢喜。

  但有人看不下去了。

  东部鲜卑是最早分裂的,也因此,东部鲜卑人怀念檀石槐在时鲜卑人的强大不输于檀石槐在中部的直系后代。

  只是东部鲜卑在怀念檀石槐之余,想要成为下一个檀石槐的人非常多。

  而对于这些鲜卑人来说,违逆了檀石槐对汉人一贯的强硬态度,转而向汉人服软的柯比能毫无疑问是一块显眼的靶子。

  在混乱的东部鲜卑中,有两人正在崛起,一名素利、一名弥加,其部众位于右北平及辽西郡之北。

  在刘虞与丁原的治理下,入寇塞内难度倍增的东部鲜卑在塞外乌桓之外,找到了新的获取物资人口的目标。

  ……

  陈国,孔融被顺路赶来的太常蔡邕斥责后灰溜溜地回去了,面对蔡邕,他没好意思搞什么怒而辞官的把戏。

  但他的酷烈手段和事迹很快就在五州之间传播开来。

  与陈国相邻的梁国,消息刚刚传来,便有两个县长挂印而去。

  过去,这是一种潜规则,意味着这些县长除非犯有谋逆这等级别的大罪,否则都不会被追究。

  但程昱显然不会在意这些。

  程昱的性格称不上太好。

  对于友善者,他会报之友善,但对于看不起他的人,他绝不会委屈自己。

  天子看得上他,愿意对他委以重任,他自然要以国士报之。

  

  至于那两個挂印的县长,不过跳梁小丑而已,很快就被程昱派出去的人抓捕归案。

  不仅如此,他还向黄琬发了一封公文,言明挂印并非脱罪的手段,得到了黄琬的认可。

  与到了目的地便迫不及待前往乡里的孔融不同,程昱只将跟随他前来的大半官吏撒往县乡之中,而他自己则带着余下之人研究起了梁国的案牍。

  被留下来的郑玄之子郑益对此有些不解,程昱便态度和善地同他解释:“益恩,莫要小瞧了这些案牍,这其中,便藏着秘密。”

  显然,郑益对待程昱的态度让后者很受用,让程昱不吝赐教一番。

  于是乎程昱说着话便拿过一卷看着就有些年份的竹简,交给了郑益。

  郑益翻开,开始还没觉得不对劲,忽然他瞪大了眼睛,惊讶道:“此时还在用的户籍,为何我见此间数人皆是建初、元和年间生人……算一算,建初……年岁得过百了吧?梁国有这么多年岁过百之人?”

  程昱摸了一下自己的美髯,对于郑益的一惊一乍很是得意,为郑益补充道:“建初年间生人,今岁该一百一十有余。”

  从程昱处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但郑益的疑惑还未得到解答,按理说这种年岁过百者都能算作祥瑞的,祥瑞在梁国扎堆出现,长吏们会忍住不上报?

  郑益虽没当过官,但常常跟着郑玄,见识不是假的,他很快反应过来——“梁国上计造假!”

  得出这个结论的郑益更加震惊:“建初是孝章皇帝的年号,至今百余年,期间不知多少任官吏,他们全都参与了造假?”

  而这种造假与国家岁收息息相关。

  按照汉家制度,乡里每年都要进行人口统计的,新增的人口要加上,去世的人口要减去,这是上计的一部分,他手中的这份竹简便是收取口赋、算赋、更赋的凭证。

第303章 留待来日

  面对震惊到仿佛被颠覆了的郑益,程昱却一点都不惊讶。

  他问郑益道:“你可知光武皇帝中兴之际,汉家有多少人口。”

  郑益摇了摇头,他没有知道这些的渠道。

  程昱道:“两千万余口,至孝章皇帝,二十多年间,人口倍之。然郡国之下,县乡之数却未有多少变化,乡里官吏数目依旧。”

  得亏他是侍御史,在他的特意追寻之下,才能查阅到这些珍贵的数据。

  郑益恍然大悟,问道:“公所指的是百姓人口增长,乡吏却人手不足,有此纰漏情有可原?”

  “非也。”程昱摇了摇头,修剪整齐的美髯顺滑地跟着他的动作摆动,“我所言者,只是借口,便是再忙碌,但凡自上而下有愿意修改者,也不至于一点都没修改。”

  “其所求者,一则是不必辛劳,二则是……有利可图。”

  与口赋相关的绝非小事,听程昱说到此处,哪怕郑益作为郑玄之子,被郑玄教养的极具仁义道德,此时也不免踟躇。

  只是想到父亲的谆谆教诲,自小在他面前的言传身教……

  郑益艰难地说道:“程公可是要以此论罪?如此,益虽不才,愿助一臂之力。”

  说完后,郑益直感觉浑身无力,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说出刚才那句话用了他全身的力气。

  随即他又有些后悔,但他总归是说完了,总不会把话收回。

  “益恩好志气!”程昱夸得真心实意,郑益这话的确让他对郑益另眼相看。

  夸赞之余,他也坦露了真正意图:“观此间案牍,乃是为了对梁国各县情况大体做到心中了然,之后,再往乡里去,交相印证,便不至于为人所欺。”

  “至于上计作假之事,天下之大,何止一个梁国,不宜贸然揭露。”相较于之前,程昱更真诚了些,“若无法妥善应对揭露此事后的后果,不如留待来日,待万事俱备。”

  等到程昱从案牍之中获得了足够的信息,他才开始前往县乡,与早先被他派出去的官吏会合。

  他自不会像孔融那般逮着一个罪名便迫不及待地展现什么叫杀伐果断,但也绝不会徇私留情,全都依法从事。

  随着程昱一路走来,不乏有心虚的官吏在罪行被揭露之前自行出首,以求罪减一等。

  事实也证明了,即便有前年侍御史巡查的威慑,总有人贪心不足蛇吞象,抱着侥幸心理继续贪腐。

  唯一的好消息是至今还未发现有继续征收口赋的官吏。

  郑益跟着程昱,收获良多,半路上程昱又将郑益派出去独当一面。

  郑益并不畏惧,反而跃跃欲试。

  父亲名扬四海,他岂愿让人嘲笑虎父犬子!

  对于某些宛如板上鱼肉的官吏而言,逃亡这条路几乎被堵死了,那么武力反抗?

  前有刘备在北海国一战破敌,当地的豪族豪强在刘备身上吃了大亏,今有车骑将军皇甫嵩持天子节率军坐镇,这意味着皇甫嵩完全可以绕过天子进而完成三族消消乐。

  而皇甫嵩当初在镇压黄巾时的残酷手段,这五州的大族们可是见识过的,没人会觉得来自关西的皇甫嵩会对关东人手下留情。

  最关键的是,那些掌握着地方最多资源的人,大都在汉室身居高位,这些人老早就看清了风向,惯会顺势而为,没有这些人带头,官吏们便造不成大乱。

  而最底层的黔首们乐得看到曾经欺压他们的官吏付出应有的代价。

  两方合力,使得本次加大力度的整顿吏治收获了前所未有的功效。

  当然,同上次一样,此次虽然增加了人手,缩减了范围,也就只能到乡这一层了,要想再更进一步,所需要的人手称得上海量。

  派往五州的官吏们有条不紊的整理着地方,这些作为分别通过各种方式传向作为中枢的尚书台,最终在盖勋的主持下被整理在一起,呈现在刘辩的面前。

  而其中,小罪之人的名字到不了刘辩的面前,筛选之下,有了几分大数据的味道。

  也因此,同样的消息看多了,刘辩的火气便有些大。

  得亏在这个过程中也涌现出了一批有道德有能力的廉吏,其中不乏像陈登、董昭这样刘辩能让记得名字之人,让刘辩能借此平缓一不少被某些不当人的官吏挑起的怒气。

  静极思动,刘辩打算出去走走,换一换心情。

  时值三月,又是一年最青黄不接、粮价最高的时候。

  上任没多久的平准令李儒发挥了自己的作用,用强制手段将雒阳的粮价控制在了一百八十钱一石。

  而不出意外地,李儒的举动引来了部分朝臣们对他的弹劾。

  其中一大理由便是雒阳城内外人口众多,每年都需要粮商从其他郡国运来粮食贩卖。一旦粮商无利可图,那么粮食的空缺难道要由朝廷来填补吗?

  众所周知,官方贩粮的成本必然是要高于粮商的,即便再怎么整顿吏治也是一样。

  对此,李儒的回答是未尝不可。

  有均输法配合的平准令在维持物价这一点上就是有如此的底气。

  

  而且李儒自称,即便是一百八十钱,粮商们也足以获得足够的报酬了。

  若是商人们贪心不足,你不干,有的是商人愿意干!

  但就刘辩收到的各方反馈来看,李儒似乎有些出师不利,敢在雒阳当粮商,背后必然有背景,这些商人有些阳奉阴违的举动。

  这便是刘辩再一次出宫的背景。

  虽然依旧是便装出行,但刘辩身边的安保工作一直没有落下过,随刘辩出行的依旧是赵云。

  出宫后直奔雒阳南门外一处近郊的粮肆而去,而在粮肆周围,负责护卫的郎官们早已占据了有利地形。

  但正在粮肆买粮的百姓浑然不知,他们还在苦恼于抢不到一百八一石的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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