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辩,三兴汉室 第174节

  “你想要对粮商们下手了?”袁滂问。

  李儒心知根本瞒不过,答道:“是,陛下亦命人传信于下官。”

  他自然不会忘记扯出天子的大旗。

  “去吧,勿要丢了大司农的脸!”说着,袁滂将自己桌案上早已准备好的文书交给了李儒,给了李儒调动大司农属吏的权力。

  大司农掌钱谷货币,审查郡国四时的钱谷簿,还负责边郡的钱粮调度,漕粮运输管理储存,其上下官吏多和钱粮打交道,单拎出来便是一股很大的力量。

  有了袁滂支持,李儒便不必选择备用方案了,立刻调用起了大司农的属吏们。

  随后李儒兵分多路,他则带着最多的人前往了南门外靠近南市的那家粮肆。

  李儒对这家粮商背后的人心知肚明,雒阳种氏。

  他打听过种氏的高官,有三人,一是益州刺史种拂,为已故三公种暠之子;二是种拂之子执金吾丞种劭;三是种拂从子种辑,为北军一部军司马。

  此外,统管雒阳各市的市长也姓种,与他们同出一族。

  但现在的李儒对他们丝毫不惧,哪怕种氏的粮肆在粮商之中已经是收敛的了。

  谁让天子特意点出了要他来这处粮肆呢!

  所以李儒不止亲自来了,他带来的人也是最多的。

  洛阳城中一些无事的闲散人等见有大事,呼朋引伴地跟了上去。

  然后这些人发现,他们的的确确见证了大场面。

  李儒来到南门外的粮肆,小吏们的分工很清楚,有人引导购粮的百姓,但更多的人冲进了粮肆,控制住了店中的管事等人,接管售卖的粮食和获得的钱财的记录。

  在获得了这些后,李儒又分出了人前往其粮仓所在,全部查封。并告知百姓明日开始粮食会继续售卖,不论是稻麦粟,粮价至多不过一百八十钱一石。

  李儒打定了主意要将踩着种氏作为自己的政绩。

  ……

  当晚,先后回到家中的种劭与种辑齐聚在一起,商议此事。种拂外任,两人作为宗族的决策者,深感压力巨大。

  种辑颇为强硬,知道后立刻带着怒气建议道:“无论如何,那李儒敢肆意侵占我种氏的家业,绝对不可放任!兄长放心,明日我便去联络好友同僚,上书弹劾!”

  种劭回来的更早,对情况也更了解,安抚道:“莫急,你可知别处皆由大司农的属吏去查封,而李儒今日唯独只来了我们家的粮肆?”

  种辑冲动了些,却不蠢,问道:“兄所指的是李儒是故意的,那他所求为何?”

第305章 都很急

  “问得好!我也不知道。”种劭道。

  种辑:?

  “他总不至于期盼着我等上书弹劾他吧?”种辑吐槽道。

  这句话却宛如给了种劭一盏指路明灯,他说道:“还真未必。”

  “你想啊,司农卿在朝中的名声你我都是知晓的,若没有他的支持,李儒如何能一下子调动这么大司农属吏?而司农卿愿意支持李儒……本身就很可疑。”

  种劭思虑再三,说道:“阿父不在,我等不可擅自做主,还是要低调行事。”

  种辑虽然觉得袁滂的态度值得重视,但也不至于让他们做出退避三舍之事,继续吐槽道:“难不成我等吃了亏,还要上书请罪不成?”

  这话落到种劭耳中,又让他眼前一亮,夸赞种辑道:“你说的对,我这便回去写一封奏书向陛下请罪,家中奴仆无知,瞒着我等抬高粮食价格,我等自愿接受处罚!”

  说到此处,种劭干脆起身就要回书房去写,刚走两步,又回头强调道:“今日之事伱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留下种辑皱着眉头思度着种劭话中的意思。

  ……

  是夜,袁滂宿在了大司农府,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此时的他正听着一个属下官吏的回报,说的便是李儒白日里的作为。

  在袁滂心中,李儒还是太急了,心思不加遮掩,手段也很粗糙。

  有些配不上他太学博士的出身。

  唯一的凭借便是圣眷,但只靠圣眷岂能长久?

  可惜他的儿子袁涣奉命前往兖州了,不然他一定要借着李儒的行事作风好好教导一下儿子。当然,是作为不能效仿的反例。

  ……

  次日,原本因为关东五州而繁忙起来的尚书台更加忙碌了。

  郭嘉捧着一摞约莫七八份奏书放到一起,这些全是弹劾平准令李儒的,在这些奏书的旁边,还有两摞。

  叹了口气,尚书台的工作远比郭嘉想象地要枯燥的多。身为尚书郎,他虽然不像他手底下的令史那般只负责抄录的工作,有发表自己政见的机会,但人微言轻,相较于尚书,还是差太多了。

  但自己选的官职,腰酸背痛也要继续干下去。

  想到这,郭嘉抽空用带着些许怨念的目光盯着同样在忙碌的荀彧,他不无恶意的想,荀彧想让他当尚书郎,指不定是见自己清闲,想要自己陪着他一同受累。

  此念一闪而过,郭嘉便继续投身于桌案上成堆的奏书公文之中,很快,一封奏书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源自于执金吾丞种劭的请罪奏书。

  他先是将这份奏书同弹劾李儒的奏书放在一起,后想了想,起身去专门将这封奏书交给了主要负责官吏上书事的民曹尚书周毖。

  周毖对于郭嘉的能力还是认可的,所以面对郭嘉亲手交来的奏书,第一时间选择了观看。

  然后将这份奏书留了下来,显然是认可郭嘉的判断,这份奏书要胜过那些弹劾李儒的。

  几经周转,种劭的奏书和几封具有代表性的弹劾李儒的奏书便出现在了刘辩面前。

  与之配套的还是尚书台的建议——有过当罚,但李儒直接查封的手段未免有处罚过重之嫌,并且大司农侵占朝臣家产,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鼓励的事。

  面对这些,刘辩没有想要立刻阻止李儒,他还没有这么急。

  不过他得确认李儒是有计划的,而非是昨日听到自己传话便匆忙行事。

  若是后者,那刘辩只能舍弃他了。

  “传荀攸来见我。”

  ……

  “皇甫将军,此次整顿,郡县官吏皆苦不堪言,一腔怨气不是向上便是向下,眼下兖州有大军坐镇,方才显得安稳,但大军能一直坐镇此处吗?且官吏有怨,最终承担怨气的还是百姓啊!”

  “嵩何至于让公称将军,岂不折煞于我?公称我字义真即可。”

  以此时皇甫嵩的地位,能让皇甫嵩如此对待的人屈指可数,兖州的山阳郡便有一位,正在皇甫嵩的眼前——张俭。

  虽然有微弱的声音批评张俭在逃亡的途中连累了太多的德行之士,但在汉人普遍的价值观影响下,人们更多赞誉“望门投止”所代表的面对威胁宁死不屈的士人风骨,作为故事主角的张俭当然是鼎鼎有名之士。

  早在党锢刚刚解除之时,大将军何进与当时的三公联合推举张俭,起步就是九卿之一的少府,其名气与影响力可见一斑。

  只不过经过了党锢之祸,张俭没有为官的意图,回到家乡教化乡里去了。

  张俭已经七十有七,过了与人客套的年纪,见皇甫嵩说得诚恳,从善如流。

  “义真贵为车骑将军,担此重任,宜向天子表明民间情况。施政当如文景之时,宽松为重。”

  听到此处,哪怕是对面是张俭,皇甫嵩依然强调道:“文景之时,行的是黄老之术。且今时不同往日,民间的情况同过去有变化,施政怎么能一成不变呢。昔日有将张武等受赂,孝文皇帝发金钱赐之,以愧其心,遂使贪腐之风盛行。放在今日,公以为该如何?”

  自吕后至汉景帝,都是以黄老之道治国,所谓无为而无不为。简单来说,黄老是道与法的结合。在黄老的认知中,皇帝定下规章制度,然后便可以隐身了,尽量少的发布政令。臣子和百姓们能不动便不动,使民间得到休养。

  但所有的政策都该与实际结合,黄老之道带来了大治,同时也产生了诸如官员因久在地方极易做大,律法执行不严等问题。

  因为经历过许多磨难,张俭的政治观念愈发保守,他反对朝廷有什么影响民间的大动作。

  面对皇甫嵩的问题,张俭指了指皇甫嵩腰间的佩剑,回答道:“不外乎刀剑相向,一如将军领兵来此地镇守。”

  “然而义真可曾想过,今日领兵之举,是视臣子为贼寇之举,这便是义真想要的变化吗?”

  皇甫嵩摇头道:“所谓恩罚皆出于上,今陛下遣使巡察地方,恶吏当罚,良吏当赏。正是视恶吏为贼寇,视良吏为手足!”

第306章 酷吏

  在张俭看来,刘辩防患于未然的作为相当于把臣民当贼来防,这样势必会让臣民与君主离心离德。

  放到学术上就是支持人性本恶,同样与他的政治见解相悖。

  单论辩经而言,皇甫嵩不比沉浸经学多年的张俭,面对张俭的一通大道理逐渐落于下风。

  可实权掌握在皇甫嵩手上,而皇甫嵩本就是个意志坚定之人。董卓当政之时便用一封诏书让他情愿放弃手下兵马回京,险些身死,而今天子对他这般信重,他岂会动摇?

  张俭人老成精,渐渐看出了皇甫嵩不是用言语便能说服的人。

  于是他退而求其次,继续说道:“义真当知孔文举在陈国所行之事,矫枉过正使得郡国震怖,各县乡人心惶惶,兖州有军队坐镇,乡人们惶恐更盛……”

  别看皇甫嵩对叛贼心狠手辣,但他对待平民百姓还是很不错的,昔日他在冀州平定黄巾之乱后便奏请免除冀州百姓一年的田租,对于军纪的管控也是十分严厉。

  他对张俭承诺道:“公放心,在兖州,赏罚皆依照律法而行,在我面前不会有法外之事。”

  得到这一许诺,张俭仿佛完成了使命,颤颤巍巍地起身,仿佛下一刻就要摔倒了。

  皇甫嵩赶紧起身,亲自上前搀扶。

  “本想向义真告辞,不想年老腿麻,竟还要劳烦义真搀扶……”

  皇甫嵩推辞道:“公何出此言?”

  张俭忽然压低了声量,悄悄说道:“义真……莫负此生。”

  他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又想到了自己,话到嘴头,只冒出了这六个字。

  说罢,他腰也不酸了,腿也不麻,也不用皇甫嵩搀扶了。

  张俭大笑着离开,只抬起手向站在原地的皇甫嵩挥了挥。

  如果不是后面张俭笑得过了火直接被呛到了,又被赶上来的皇甫嵩搀扶住,此情此景,必是一桩美谈。

  皇甫嵩送别张俭后没多久,他又见了一人,来自校事部的军假司马满宠。

  “情况如何?”

  满宠答道:“果然不出将军所料,张公之所以来见将军,背后便有山阳郡乡人鼓动。其后有高平王氏、刘氏、薛氏等人多次拜访,因为并未深查,并未知晓更多。其中,刘氏有安南将军刘表。若要细查,须得捕人用刑了。”

  自从因为刑罚过重弄死了个罪人不得不弃官返乡后,满宠痛定思痛,作风相较于以前收敛的许多。

  张俭来之前皇甫嵩怀疑张俭是为了替谁张目,但见完之后,皇甫嵩就没有疑虑了。

  孔融曾经收留过张俭,但张俭依然要点出孔融之名以作批判,皇甫嵩愿意相信张俭是因为看不下去孔融的作为才来的。

  “张公回去后便不会再插手了,不必再查了……此前探查的州郡大族豪强私募宾客一事如何?”

  满宠答道:“任城国吕虔,山阳郡李乾,此前皆宾客数千家,为兖州各家之最。前岁二人闻有侍御史巡察,遂遣散宾客于各处,待侍御史离开,二人复又召回千余家,今岁闻将军来此,又尽数散往各处。”

  听闻这些,皇甫嵩一时竟有些想笑,他问道:“依你看来,若我不闻不问,待明年,彼辈能召回多少家宾客?”

  “未有定数。”满宠回答地很古板。

  “随意估量一次即可。”

  “数百家总该有的,如此,与郡国其他大族豪强无异。”说是随意,但满宠还是说出了他判断的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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