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辩,三兴汉室 第18节

  这千骑若是大军齐整只需往四周派出斥候防备其突袭即可,但如今正在逃难,韩遂自然不愿横生枝节。

  然天不遂人愿,在汉阳郡靠近陇西的豲道县域内,韩遂派出的斥候查探到了这千骑的存在。

  得益于韩遂的小心思,他的部众保存的最完整,又加上收拢镇守沿路诸县的叛军和物资,足足有三万多步骑,还保有一定的战斗力,只是军中之人归心似箭罢了。

  韩遂没有像王国那样放弃步兵,而是让自小就跟随他的阎行带领他的三千骑兵去阻拦牵制这千骑汉军,自己则带着步兵与辎重速度不改,准备继续跨过陇西郡,回金城老巢去。

  实际上,不止韩遂所带领的是疲敝之军,刘备等人亦是疲敝。

  冀县缺粮,往日他们还能去抢经过附近的粮道,现在败军撤退,自然也没人运粮去陈仓了,他们以战养战的策略瞬间没了使用的基础。

  关羽与张飞还试图尝试用个人武力突破,但与他们同龄的阎行也不是庸人,手握优势兵力,完全不给机会。

  后勤压力迫使他们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韩遂进入陇西境内。

  刘备以拳捶掌,懊悔道:“只可惜粮食不足,只能放任叛贼离去。”

  皇甫郦道:“贤弟,我军所带干粮只够到明日,还是回转冀县吧。”

  商量间,有斥候来报,韩遂的来路又发现了叛军踪迹,正埋锅做饭。

  皇甫郦问起细节,斥候估算约莫有两三千人,俱是骑兵,看上去很狼狈。最关键的是,他未碰到叛军斥候。

  关羽、张飞齐齐请战。

  皇甫郦也是果断性子,看向刘备:“可战。”

  刘备道:“可战!”

  王国这边正看着还算新鲜的马粪,以为马上就要追上韩遂了,却猛然听到了远处的马蹄声。

  他原以为韩遂走过的路很安全,又经历了这些日子的挫败,大起大落之下,心灰意冷,少了警惕之心。

  还是马腾率先惊醒,喊道:“敌袭,上马!”

  王国这才反应过来,喊道:“上马备战!”

  不知来人多少,面临绝境,王国被激起了血性,朝士卒大喊:“归家之路已被拦住,唯有破敌才能归家!”

  总算让这伙败军有了最后一丝斗志。

  但太慢了!

  原本纷乱的阵型还没理顺,关羽和张飞就如同两把尖刀直直插入,直接击碎了叛军的最后一丝斗志。

  最先反应过来的马腾及其所部位于后方殿后,没有王国这边散漫,尚能保持阵型。王国正要求助,却见马腾看都不看他一眼,趁着汉军攻击王国部,头也不回地从侧翼跑了。

  一如王国当日抛弃宋建。

  王国来不及咒骂,也要跟着马腾逃跑,却见一脸稍有些红的汉军骑将手持马槊,正一马当先地直奔他而来。

  王国自恃武勇,自知难躲追击,持矛策马迎上。

  两马交错而过,只一回合,他便送出了自己的头颅。

  王国既死,余下叛军或死或逃。

  待打扫完战场,叛军锅中的饭食尚有余温。

  次日,皇甫郦刘备正式与皇甫嵩会师一处。

  得知韩遂已经进入陇西境内,皇甫嵩扼腕叹息。他所携带的辎重同样也不支持他再追入陇西郡了。

  

  不过,即使走了韩遂部,皇甫嵩这一战也绝对称得上是大获成功。

  对于叛贼,皇甫嵩的风格是绝不留情面的,无论是对于当初的黄巾还是现在的由羌汉组成的叛军。

  围攻陈仓的十万叛军,光是被皇甫嵩带人直接斩杀的便有三万多,未逃入陇西郡者仍在追杀之列。

  之后等到粮道畅通,皇甫嵩派兵收复汉阳全境和陇西郡部分县治。

  皇甫嵩坐镇冀县,等到雒阳的下一步指令。

  如果想要彻底剿灭凉州叛军,必须要加人加钱。

  ……

  除恶务尽!

  刘辩看到来自皇甫嵩的捷报,他非常想调集全国资源,一鼓作气,剿灭叛军。

  但卢植却亲手给他浇了盆凉水。

  在三辅迎击叛军,事半功倍。如今要攻击金城,攻守之势异矣。

  最关键的是,如今凉州人口最多的是羌人,其次是杂胡,汉人最少。

  原本需要叛军考虑的粮草等问题变成了汉军的难题,右扶风、汉阳、陇右、金城,每一个地界都意味着粮草运输损耗的直线上升。

  而目前的朝廷,哪怕冬小麦已经陆续入库,还是缺钱缺粮。

  黄巾之乱以及之后地方上的各种叛乱,直接导致了国库少了一半收入。

  幽州与荆州的叛乱尚未平息,虽说这两处目前不需朝廷出钱粮,但本该输送至雒阳的赋税那肯定是别想了。

  经过最初的头脑发热之后,在卢植的分析中,刘辩也意识到了以汉室的现状,贸然进攻金城是不现实的。

  各地叛乱尚在,如何能举全国之力于一处呢。

第37章 凉州策

  在卢植的帮助下,刘辩看到了一组令他心惊的数据。

  这是三四年前的凉州各郡县及刺史的上计数据。这些数据本身是有舞弊之嫌疑的,但大致上足以估算出在两年多以前凉州的汉人人口。

  人数最多的汉阳郡,十二个县,也就十三四万汉人。人数最少的酒泉郡,九个县加起来不过一万余人。

  整个凉州不过四十多万汉人,这还是叛乱之前的情况,如今形势更加严峻。

  此外,羌人不纳赋税,朝廷对于羌人的总体数量还没有深入的了解。

  韩遂看似只有三万败兵,然一旦朝廷尝试派大军攻打,生活在这些地方的羌人都将成为隐藏的威胁。

  过去,像段颎讨伐羌人叛乱时,会招募羌人从军作战,对羌人分而治之,湟中义从就是这样的存在。

  但这次因为湟中义从倒戈所扩大到无法抑制程度的叛乱,让朝廷不敢再冒以羌治羌失败的风险。

  连年的羌乱使得凉州汉人东迁,原本汉人就不多,心向汉室的就更少了。

  原本用于边郡的屯兵加屯田的政策在凉州也变得难以施行起来,

  当初傅燮在汉阳郡靠屯田引来的羌人已经被证明关键时候完全靠不住。

  想到这里,刘辩忽然感叹,凉州的形势已经这么严峻,如果不考虑这里是大汉领土的因素,此处完全就是个烫手山芋。

  这种情况下竟没有一个大臣提出想要放弃凉州,此前朝凉州出兵也没人反对,说明汉室的大臣们都很刚烈啊。

  刘辩将这点告诉卢植,却见卢植笑了起来。

  原来,两年多前,时任司徒的崔烈就因为关陇扰攘,发役不供,在朝会之上提出过放弃凉州的策略。

  当时傅燮担任议郎,直接出列:“斩司徒,天下才能安定。”

  又说起了控制凉州对于三辅安全的重要性等等原因,灵帝采纳了傅燮的建议,但也没有怪罪崔烈。

  刘辩倒没想到现任太尉崔烈还有这样一面。

  卢植问:“殿下如今知道了凉州的现状,还认为一定要收复凉州吗?”

  刘辩义正言辞:“昔先辈,暴霜露,斩荆棘,以有尺寸之地。子孙岂可视之如草芥,举以予人?”

  说完,他不死心地问:“卢师有没有哪种省钱省力的法子,能解决凉州的?”

  卢植摇头:“若有,我岂会藏私?”

  刘辩看着舆图思索半晌,忽然想到了唐朝初年对付高丽的办法——以少量精兵长时间多波次的袭扰,削弱其战争潜力。

  辽东还需考虑山地与坚城,凉州则要平坦得多。

  他就这一想法向卢植询问可行性,却见卢植一脸惊异地看着他:“殿下竟有此军略!”

  “只是纸上谈兵罢了。”

  卢植其实是有想法的,解决凉州问题最好的办法是迁民实边,但如今这个办法比屯田还要不现实,所以还是要驻军。

  他将驻军地点选在了冀县,届时可以经过陈仓转运益州的粮食。

  同时,郡县官吏在驻军的保护下对羌人进行长时间的教化、改风易俗、编户齐民。

  这绝非数年之功,甚至要经过一两代人的努力,但一旦成功,将无后患。

  代价在于驻军必须要有与叛军正面对抗的能力,寻常的屯田兵是没有这等战斗力的,所以驻军需要朝廷的长期支持。

  卢植同刘辩说这些,其实是相信刘辩有能力将这项策略贯彻到底。

  以后世的角度来看,东汉对待羌人的民族政策是饱受诟病的。

  与西汉时为了隔绝羌人与匈奴的联系而采取的安抚政策不同,东汉开国初期就明确了以屯田挤占羌人耕地牧场的策略,在实施过程中还有官吏豪强肆意役使羌人,此后又迁徙羌人入内地提供赋税徭役。

  这些政策和现实所带来的反噬早已经显现出来,在这种以剥削为主的民族政策下,凉州之地长期的不安稳是必然的。

  即便是段颎这样的强硬派,称羌人“狼子野心,难以恩纳,势穷虽服,兵去复动。唯当长矛挟胁,白刃加颈耳”,多年征讨,获首三万八千余级,终不能止。

  当然,这也足以证明段颎等人的道德底线要比某个因为自己搞了种族灭绝就整天指责别人也搞了的某匪帮高得多。

  总体而言,刘辩比较认同卢植的看法。

  受过现代教育的他如何不明白,自黄巾起义开始的各处叛乱中固然有野心家的身影,但其中又有多少作为国家一份子的黔首是真的因为活不下去了才奋起反抗的。

  只是如今朝野之间,像皇甫嵩这种赶尽杀绝的态度才是主流。

  

  刘辩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只想着从军事上解决问题。

  说来可笑,黄巾之乱开始时,灵帝担心被禁锢的党人加入,顺势接受了宦官吕强的建议解除了党锢。

  但灵帝却不知道,党人与黔首之乱根本就不会合流。

  刘辩最终对卢植说道:“卢师的策略我认为可行,但想要施行只怕不容易。”

  卢植也承认这一点,他目前想达成的只是在冀县驻军,他也认为对于归顺于叛军的地区可以采用刘辩提出的袭扰之策。

  在次日临时召开的朝会上,刘辩再一次出现在了朝堂之内,这次他同样以听为主。

  皇甫嵩取得了大胜,自他以下立功者皆要封赏不提,最重要的事是接下来要怎么做。

  刘辩注意到,在这场朝会中,何进异常活跃。

  叛军尚有余力,以如今的国库状况,扣除对立功者的奖赏,除非灵帝尽出西园钱,否则定然无法在金城郡开启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有继续进军的呼声,但掀不起风浪。

  卢植提出的驻兵冀县,以陈仓转益州之粮的建议没人反对,问题在于留多少兵,派谁镇守。

  以皇甫嵩和朱儁的履历,若只以一郡太守委之,未免屈才。

  原太守傅燮虽然有过带兵履历,但战绩不显。

  何进倒是想推荐他的军司马许凉、府掾王匡等人,但董重别的时候昏昏欲睡,这时倒是清醒了,立马反驳说这两人还不如傅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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