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诏书,刘辩便想去瞧上一瞧,除了安抚军心外,也好勉励这些未来的乡官里吏们不忘初心。
另一边,听闻了刘辩想要出宫的消息,蔡琰当即找到刘辩劝说道:“陛下,如今雒阳城中分外纷乱,不如等到袁绍余党尽皆被除去后,陛下再行出宫不迟。”
刘辩则笑道:“昭姬放心,朕此番只去西园军营之中,路上也有羽林虎贲护卫,且西园军中将校士卒皆认得朕,谁敢作乱?”
蔡琰听了,虽心中仍然有些忧虑,但也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风险。
只是有逄纪在前,蔡琰不厌其烦地嘱托刘辩不要大意。
刘辩当然不会大意。他当即带上了黄叙、刘琦等羽林郎,连同校事部的牵招,又命人传来了大将军何苗的军司马张辽同行,后者如今仍在雒阳领兵。
下午,刘辩便抵达了西园军营。
说起来,这还是刘辩第一次见到人数这么少的西园军,尤其是那些老兵列阵迎接,山呼万岁,让刘辩一时鼻子都有些酸。
旋即,刘辩则对老兵们亲口说了他们未来的职业规划——总而言之一句话——朕不会忘了你们的!
等到老兵们接受了刘辩的安排,不再吵闹着想要从军出征之后,刘辩才召见了留守的将官。
这一回,考虑到民乱甚多,现存的校尉中除了蹇硕之外,连以往时常留守的冯芳和夏牟都跟随黄忠出征去了。
刘辩望着一脸谄媚的蹇硕,问道:“之前也没听说,怎么突然都想要出战了?”
蹇硕答道:“回陛下,西园兵卒中多有关东等地人,他们本就想要回到家乡作战。最近又听闻了雒阳城中有阴谋作乱的叛贼,是以心生愤慨,乃有了求战之心。”
刘辩看着帐中寥寥数位将官,这余下的,基本都是蹇硕的下属,其中还有与蹇硕同为宦官者。
他继续问蹇硕道:“过去西园军多次出动,但每次朕都会让卿留守,卿可曾怨过朕不给卿立下军功的机会?”
“这里没有外人,卿不妨直言。”
蹇硕一怔,这里还是有外人的啊,而且天子为何忽然说出了这种话?莫非是觉得他这个西园上军校尉当的不合格?
随后,他又听天子对他的下属说道:“汝等为蹇卿之属下,亦可畅所欲言也!”
第535章 终于等到你
虽不知天子为何说出了此话,可蹇硕很快就反应过来,察觉出有些不对的他当即拜道:“陛下明鉴,臣只知陛下剑锋所指,为臣之所向也。”
先表明了忠心之后,蹇硕又回忆起了过往:“臣蒙先帝不弃,委以重任,一丝一毫不敢懈怠,至于西园军中,初乃代先帝掌兵也!”
最后就是现在了——“后陛下即位,臣受先帝殊遇,焉敢不效死以报陛下也!盖因陛下之荣辱,臣之荣辱也,何以有怨?”
刘辩看了看言辞恳切的蹇硕,微微颔首,说道:“唯有见到卿等老臣,朕才会回想起昔日与先帝相处的时光啊!”
蹇硕闻言,虽有些搞不明白缘由,但大约听出来了,他应该是过关了吧。
但这是为了什么呢?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刘辩眼见着在蹇硕说完话后,他属下的将官们都没有多言,便没有多做停留,准备离开。
蹇硕见状,也不敢挽留。
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在这个特殊的时候上了一份奏书才惹得天子这般作态?
想到这,等到送走天子之后,蹇硕叫来了军司马潘隐,质问道:“你此前跟我说,若上书将士们有请战之意,天子必然欣喜,可如今喜从何来?”
潘隐则立时请罪道:“属下亦不知道缘故,愿任由校尉处罚!”
蹇硕看了看一向听话懂事的潘隐,心中一叹,怒火也消失了许多,说道:“自去吧,说来也是我一时昏了头……”
“谢校尉!”潘隐离开之后,并未多做停留,而是直接离开了军营。
另一处,正如刘辩跟蔡琰所说的,他的确没打算去其他地方。
只不过南宫距离西园中间隔了半个雒阳城,这段距离却是如何都避不开的。
只走着走着,车驾忽然停了,刘辩刚想过问,就听到前方隐隐传来一个女子的呼喊声,似是什么“有冤屈,要亲呈陛下当面”、“涉及关东民变”云云。
黄叙向刘辩通报道:“陛下,前头有一女子拦住了路,自陈来自琅琊国,知晓关东民乱的主使……但她信不过臣等,不肯同臣等说明。”
“陛下,臣以为值此时候,此女可能有诈,不可不防。”黄叙提醒道,虽然他没遇到过,但他的前辈们曾告诉他,天子在外出之时,有和平民百姓交谈的习惯,这女子来的突兀,他不敢不防。
“去问一问,她可愿随朕进宫?”
黄叙领命而去,未久,他又回复道:“陛下,那女子只愿先诉其冤屈。”
刘辩很快给出了答复:“你亲自将她带来。”
“陛下……”
“无妨。”
黄叙无奈,领命而去。
此次外出,因是至军中,并未有宫女随行,但即便如此,黄叙也没有放弃搜身的打算。那女子容貌甚美,面对搜身神情决然,但即便如此,黄叙丝毫不为所动。只在亲自搜身的时候说道:“此虽有失你的名节,但涉及陛下安危,不得不如此。若你真有冤在身,我黄叙身为大丈夫,自会负责!”
一旁的刘琦听了,不忘补充道:“记住了,他姓黄名叙,至今未娶,可别找错人了。”
未久,黄叙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当即把这女子带到了刘辩的车驾前。
“你有何冤屈,一一道来?”刘辩坐在车驾之内,询问道。
却见那女子在靠近刘辩之后,先是伏地一拜,口称陛下,然后说道:“陛下可知当初是何人协助许攸从青州逃亡?正是时任琅琊相的南阳阴德。”
“当初我父意外得知此事,却反被阴德污蔑而死。”
“今年琅琊之变,阴德虽不再担任琅琊相,但其中却有他的印记……除了他以外,还有两个出身琅琊的朝臣,也参与了此事……”
说话间,那女子距离车驾越来越近,天子也摆出一副静心倾听的模样。
“等等!”就在黄叙发觉到不对出声提醒之际,那女子猛然拔出了头上的发簪。
毫无疑问,她这动作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就连一直盯着她的黄叙和刘琦都一时没跟上她的速度。
但有人跟上了。
就在下一刻,一只手握住了女子的手臂,牢牢将之控制住了。
下一秒,黄叙和刘琦连同一众羽林郎们将之拿下。
刘辩看到这一幕,则是半点慌乱都无,他甚至还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终于等到你了。
时至今日,刘辩仍然没有忘记当初袁基离开时的留给张让的那一句话。
他终于明白身边藏着一颗随时会爆炸的雷却不知这雷在何处是什么感受了。
“文远。”刘辩轻轻唤了一声他的最后护卫的名字,后者在拿下刺客后继续为刘辩赶起了车。
“陛下有何吩咐?”
“回宫吧!还有,传令下去,此间事,不准泄露于后宫之中。”虽然这只能拖延一点时间,但能拖延一会是一会。
“唯!”张辽应声驾车,车驾继续。
此间道路原本就已经肃清,倒也不虞发生百姓围观事件。
未久,牵招来报,谈及刘辩离开后西园军中剩余将校的动向——“军司马潘隐?”
“先将他拿下吧!”
……
在雒阳这边忙得如火如荼之时,关东的将士们也没有闲着。
汝南郡,田丰纵然能力非凡,可这里的县乡人口还是多了些,大族豪强更多,是以田丰虽确保了汝南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民乱,但却不乏那种占领了县乡的小规模民变。
这一日,吕布领军抵达。
抵达汝南之后,他终于获得了独自领兵的机会。
想到离开之前黄忠再三强调勿要滥杀无辜,吕布心情有些烦躁。
他是来建功立业的!
但面对着前面已经攻下县城,严防死守的叛贼,吕布还是叹了口气,没有选择直接攻城,而是独自带着弓箭和兵器,策马来到城头前,大喊道:“吾乃吕布,奉命讨贼,莫要怪某不给你们机会……你们派十个最勇武的来与我交手,要是赢了,我就十日不攻城,要是输了,你们就开城投降,如此可好?”
连喊三遍之后,见上面似乎还是没有反应,吕布骂道:“有胆作乱,没胆应战?汝南人不过如此!”
这一骂,立马有回应了:“莫要小看俺们,俺没骑过马,一旦俺下去你跑了怎么办?”
吕布也不迟疑,直接下马让人将马领了回去。
未久,城墙上便用竹篮吊下来了一个人。
吕布心头一动,他没想到还真能骗人出来,旋即他又想到,或许他今日可以兵不血刃的破城了。
但眼见着只来了一个人,吕布有些不满,这是看不起他吗?
他当即喊道:“某要打十个,没有马也是十个!”
“莫非你们这么多汝南人只一个男儿不成?”
喊出这话,吕布觉得自己机智极了。
第536章 龚都:我真傻
不过吕布显然低估了这句话的杀伤力,和他说完之后倒是最先吊下来的那一那个人怒了,举着一把刀就成吕布怒吼道:“焉敢小瞧人?”
龚都扮做一个莽夫的模样朝吕布冲去。
他心中其实想的很美好,他自诩武勇,只要他趁敌不备斩掉这个嚣张的敌方主将,到时候藏在城门后面的兵丁们就会一拥而出,攻打对面的官军。
到时对方主将已死,群龙无首,还不是任由他们宰割?
想到美好的未来,龚都的脚步都忍不住快了几分,脸上的表情也愈发扭曲凶恶了。
这是他的经验,有些人跟他对战之时,单是面对他凶神恶煞的脸就会丧失同他对战的胆气。
眼见着敌将正在眼前,明明对方手持的是更有优势的长槊,但龚都却发现对方并未利用长槊的距离优势来阻挠他的靠近。
这是被他吓傻了?
龚都心头闪过这么一个念头,不过,敌人正在眼前,他也没有心思多想了,当即双手握住刀柄,将刀高高举起,想要一刀劈开已经被他吓傻的敌将的兜鍪。
眼见着刀越来越近,而敌将仍没有动作,什么?敌将竟然丢了手中的长槊?
这是被吓的吧?龚都已经想要大笑了。
忽然,龚都注意到,敌将动了。
等等,他要干什么?
但没等龚都反应过来改变挥刀的动作,他握住刀柄的一只手却被上前一步的敌将给控制住了。
龚都想要挣脱,但刀和手仿佛被铁箍住了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龚都倒有几分急智,他撤出空出来的那一只手,准备去拔敌将腰间的佩剑。
但下一秒,他就失去了重心,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头昏眼花之余,他才注意到,不仅对方的剑没拔出来,他手中的刀也被敌将夺取了。
眼见着敌将正在来回打量着他的刀和他的脖子,龚都一时很是慌乱:难道,他要死在自己的刀下了吗?
倘若那个自称吕布的敌将愿意给他个痛快,龚都自觉有引颈就戮的胆气,但这样磨磨蹭蹭,杀又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