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叫住了关羽:“云长,眼下并无确凿证据。”
……
董卓被引着离开禁中来到台阁区时,钟繇还在此处耐心守候。
钟繇三十有九,几近不惑。
他的履历也很丰富,郡功曹,举孝廉后直接跳过了三署郎的培养阶段,成为了尚书台的尚书郎,后外任县令,因病去职。再后来就是被荀彧举荐为太子中庶子,现在又迁为鸿胪丞。
“董公若无其他打算,下官先带董公去官署所在?”
钟繇行事稳妥,董卓找不到疏漏。
可他不愿一直被牵着鼻子走,拒绝道:“不急于一时,明日一早再与诸位属官相见。”
“董公可需小吏代为引路?”
钟繇所提再次遭到了董卓的拒绝。
他自无不可,出了皇宫后见听到消息的董旻正在外守候,便带着人向董卓告辞。
董卓董旻兄弟见面,董旻自知他这边出了问题,可他也分外委屈。
何进丢了大将军之职闭门思过,董旻也受到牵连。好好的大将军府属官一朝直接没了,原本何进给他画的大饼奉车都尉自然也没影了。
“此处人多眼杂,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董卓一说话,董旻就有了主心骨,招呼董卓从并州带来的随从跟上,回家去了。
回到家中,挥退闲杂人等,董卓这才问出他这段时间以来的最大疑惑:“京中究竟是出了怎样的变故!”
事到如今,对于外界来说,大将军主动请辞的原因仍是一团迷雾。
董旻知道的多一些,他回答道:“何进请辞前一晚,曾被黄门侍郎、太子中庶子荀彧召入宫中。当晚,城外的西园校尉接到了着甲备战的诏令。第二日,何进就变成了前将军,其子何咸入东宫为太子洗(xiǎn)马。”
由此,便能推断出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中避不开的,便是东宫。
董卓脸色凝重:“此事发生前,可有什么迹象?”
董旻摇头:“只知当日陛下突然病重,此前何进录尚书事,大权在握,意气风发……”
“陛下病重是真是假?”
“应当不假,袁氏那边没理由诓骗我。”
董卓早就心生怀疑,袁氏只把他当作一枚试探的棋子。
而听董旻又提到袁氏,他不免恼怒起来。
董旻解释说:“现今朝会已经停了半年有余,袁公虽贵为九卿,可遇事也得上书。太子遇事在尚书台外只会寻三公商议,袁公本想借助马太尉,但迟了一步。”
董卓哼了一声:“老夫现今也是九卿了。”
董旻如何听不出自己二兄的话中的意思,可他仍有迟疑,袁氏终究树大根深,似他二兄这样的门生故吏遍及天下。
“那二兄还打算去袁公府上拜访吗?”
“去!缘何不去!既是老夫的举主,又有什么可避讳的,老夫就光明正大的去!现在就派人去送拜帖!”
第147章 蔡琰初入宫
掖庭是皇帝的后妃所在,既是为太子选妃,自然不能选送到掖庭。
而东宫又非刘辩居住之所,选送到那里也没什么意义。
是以蔡琰最初入宫之时,与唐婉一样,都是直接被安排到了何皇后的身边,也同样没有被封什么位份。
而蔡琰所携带最多的,乃是书籍,最重的,当属焦尾琴。
对于蔡琰的出现,最开心的当属万年公主刘寿了,这意味着宫中多了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还能陪她玩的人。
刘寿十一二岁,在后宫之中被养的很是单纯,不太懂得生离死别的悲伤。
皇帝病的久了,她当然伤心,但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伤心来得快去得也快。
本就是最活泼的年纪,刘寿打听到蔡琰的住处,风风火火地跑过去了。
正逢蔡琰在打开的窗户一侧手捧着书卷,静静地看书。
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透过窗户照在她襦裙的紫绮上襦之上。
她头上的青丝没有搭配什么贵重的装饰,任长发后拢,自然下垂,于身后挽成垂髻,这种发型传统且舒适。
面容不施粉黛,阳光只触碰到她的侧脸,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光辉。
见到这一幕,刘寿一时停下了脚步,犹豫片刻,决定依着自小受到的教导,缓步前往。
如此,倒也有一番公主的气质。
很快就有宫女通传,告诉蔡琰万年公主的到来。
短时间内,刘寿倒也能保持住,但对着放下书卷前来迎她的蔡琰一开口,刘寿原本精心维持的气质就全没了:“阿兄肯定会喜欢你的。”
童言无忌,只一句话,就让蔡琰原本略显淡然的情绪发生了变化。
骤然身处异地,她终归年龄阅历有限,如何能真的做到安之若素,不过是强装镇定罢了。
“你在读什么书?”
“是我从家中带来的书,公主感兴趣吗?”蔡琰回过神来,面对刘寿,她很快就拿回了话题的主动权。
两人闲聊起来。
蔡琰的见闻比刘寿多出的何止一点,刘寿原本就因为此前看到的那一幕对蔡琰印象深刻,又听蔡琰说起皇宫之外不同地方的见闻,很快蔡琰就得到了刘寿的崇拜。
临别时,刘寿依依不舍地问道:“明日我还能来吗?”
“当然可以。”蔡琰笑道。
然后刘寿的下一句话又把她整不会了。
“我觉得啊,如果梳成堕马髻,一定会更好看的,我阿母就喜欢这样……”
所谓堕马髻,是高髻的变种,宽松地梳在一侧的呈下堕状,当初梁冀的妻子孙寿最爱梳这样的发型,搭配愁眉啼妆,犹如女子甫从马上摔落之姿,直到现在仍是潮流。
次日,何皇后安排了刘辩与蔡琰的见面,蔡琰终究没接受小万年的建议换成堕马髻,但也没继续用传统简单的垂髻,而是用上了她知道没多久的一种高髻。
这次见面与当初刘辩与唐婉的见面差不多,只是没那么突然。
“昭姬若有什么需要,不必拘谨,与我说就可。我不在时,尽可以吩咐身边人。”
蔡琰没提出什么要求。
刘辩其实暂时也没打算干什么。
他也不好意思去学人家天皇大帝李治,在老父的病榻之外与人卿卿我我。
之后没两日,刘辩在皇后的中宫用饭时,便看到蔡琰与唐婉一人一边陪着何皇后,表面上看起来很是和谐。
如果说何皇后这边还算是正常的话,那么董太后那边就有些异常了。
数日之后,刘辩在嘉德殿看望皇帝正要离开回云台殿时,被董太后叫住了。
在她身边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正一副大人模样的朝刘辩行礼。
虽应是与刘辩同龄,可刘辩怎么看怎么别扭,即便在此时代,这年纪委实也有些小了。
……
中宫对于蔡琰来说,远不如家中舒适。
在蔡琰眼中,何皇后性情随和,通情达理。但她观察到,似乎不少宫女内侍害怕何皇后,而分来照顾她的宫女对于何皇后的态度俱是恭敬赞美。
对此,蔡琰只能暗中猜测,不敢与人说,即便是从家里跟着她进宫的婢女。
唐婉是个传统的贵女,按理说,这似乎是她该斗争的对象。
史书也是这么告诉她的。先帝宠爱贵人田圣,惹来窦太后嫉恨,后来先帝尸骨未寒,窦太后就杀了田圣。
可她却生不出嫉恨,也找不出嫉恨的理由。
蔡琰觉得她才是后来的,就算恨,也该是唐婉恨她。
但至少,蔡琰没有从唐婉身上感觉到这种情绪。
或许是她隐藏的好吧。
就如同蔡琰认为她观察到的何皇后并不至于让宫女内侍那么害怕,一定有她不知道的其他原因。
她与唐婉维持着表面上的礼仪,但内里,蔡琰相信唐婉也在猜测她内心的想法。
然后,某一天,蔡琰忽然意识到,她想家了。
她进宫已有十来日了,尽管对此情形早有预料,可现实与她所想并不相同。早前做的心理准备填补不了她的思念之情。
她的父母就在雒阳,她的阿父就在东观修书,与她所在其实就隔了几座宫墙。
思亲一念骤起,便难以打消。可她除了读书,没有多少能分散心绪之事了。
对于蔡琰而言,那些需要她学习的宫中礼仪不过小事一桩,且在宫中,越是尊贵者,礼仪的束缚便越低。
蔡琰忽然想到了唐婉,唐婉比她更早入宫,想必也更想家吧!
于是乎,在某一次两人相处时,蔡琰问了出来。
或许是她的态度比较诚恳,唐婉第一次在她面前真情流露,哭地梨花带雨。
唐婉家中虽钱财不断,但往来的书信却从未关心过一次她有没有想家。
且与蔡琰不同,唐婉只有一个从姊在雒阳,是荀彧的妻子。
身在宫中,与天底下权势数一数二的女人日日相处,生怕惹得对方不快,即便知道对方大概并不会在意,可压力仍在。
蔡琰忽然想小小地任性一下。
她知道她不该这么做。
她向刘辩提出了请求。
然后……
“见母亲?见从姊?这有何不能见的?”
第148章 幽州吕布
幽州,时值冬日,便有鲜卑人打算在大雪之前最后劫掠一次,用以过冬。
上谷之北靠近边塞之地,正有一伙鲜卑人在此聚集。
其为首者赫然是与魁头争夺单于之位的骞曼。
骞曼在与魁头争夺单于之位时处于劣势,他的父亲和连原本就不得人心,骞曼急需提升自己的声望。
自他与魁头相争以来,他的部众多有离散逃亡者,至于逃亡到哪儿,他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