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实力不如魁头,他不敢动手,只敢借着入上谷劫掠暂时避开魁头。
……
另一边,对于鲜卑的动静,久经鲜卑袭扰的汉地也早有准备。乌桓人再一次归附之后,很快就在应对鲜卑时派上了用场。
“吕长史,再往前走就要出塞了。”
“鲜卑人就在前方,本长史此行岂能无功而返?”说话的正是右北平长史吕布。
他此刻正在上谷郡北边,追击一伙入寇的鲜卑人。
此处与右北平隔了一个渔阳郡,他之所以能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因为刘虞与丁原的命令。
而提醒他的,则是上谷郡派来作为向导的本郡督邮。
督邮见吕布坚持,没有多言,他也希望给鲜卑人一些教训。
没过多久,吕布派出的哨骑回报,发现了鲜卑人的踪迹,但鲜卑人却比预计的多上两倍,足足有近三千人。
显然他们追击的这伙鲜卑人与其他鲜卑人会合了。
吕布的哨骑发现了鲜卑人,而鲜卑人也发现了他。
而吕布只带了八百骑兵,但他却丝毫不怕。
吕布的勇猛不是吹出来的,且他的麾下,半是汉骑,半是乌桓骑兵。汉骑虽是郡兵,但边郡与内郡不同,皆是精锐。吕布敢说,其所部绝不比什么西园八校尉差。
汉骑着铁甲,乌桓骑着皮甲,不仅配上了双马镫,马掌上还钉了最新的马蹄铁。
幽州盐矿铁矿具有,在刘虞的治理下,二者得到了大力的开发。其贸易所得除了用于民生之外,就是防备鲜卑的军队了。
唯一的隐患就是其铁器的贸易不可避免的流通到了塞外,不过于此同时,塞外的马匹也源源不断地经过幽州流向内地郡国。
当然,就算刘虞不这么做,也无法避免双方私下的贸易。
对于吕布麾下的骑兵来说,他们不会考虑这么多,他们只知道装备更精良了,他们也更好获得军功了。
而对于吕布来说,则更简单了,长史为边郡太守之副,不过六百石。他的目标,是比二千石的都尉。
中间只不过隔了千石和比千石,只要有军功,未来可期。
吕布和其部下斗志昂扬,面对两倍多于他们的鲜卑人,吕布视之如猪狗,他回身向士卒们宣布:“儿郎们,原本某还在想鲜卑狗的人头不够分,现今看来,一人两个尚且有余,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战功,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吕布向来身先士卒,他一说话,士卒们立马回应起来。
……
另一边,骞曼如其父和连一样贪婪,他既不愿放弃他们的劫掠所得,也贪心于汉人的马匹装备。
甚至还幻想着靠着对汉人的战绩获得拥护。
而且骞曼也明白,若是此次灰溜溜地丢下辎重逃跑,只怕回去后逃亡的部众要更多了。
在发现汉军的踪迹后,他召集部众,宣布了他的决定。
三千对八百,骞曼对于自己的麾下有很信心。
围绕在骞曼身边的鲜卑小帅们当初没有离开骞曼去投奔魁头,属于拥护骞曼的核心力量,对于骞曼勇敢的决定纷纷表示支持。
如此,在汉与鲜卑双方一拍即合的情况下,没有出其不意,只有实打实的正面对战。
然后……
骞曼在脑袋飞出去之前的最后一个疑问是,那一马当先之人当真是人吗?怎么离近了看这般高大勇武?
而吕布望着周边舍生忘死过来保护贼首的鲜卑人,心中想的则是,都尉有望了。
数日后,右将军、幽州刺史刘虞接到战报,右北平长史吕布率部八百破三千鲜卑,斩杀贼首,杀伤贼寇六七百人,余者皆逃。
经查其为首者为鲜卑前单于和连之子骞曼。
刘虞大喜,立刻上表朝廷为吕布请功。
他对塞外鲜卑人一肚子不满,他原本计划在边地与鲜卑开展贸易,甚至不打算让鲜卑人在贸易中吃亏。但鲜卑人无视了他的好心,屡屡犯境。
……
但此时的雒阳,已经没办法为此次胜利庆贺了。
时间转眼来到十二月,刘辩在云台殿忽然接到消息,皇帝的病情突然恶化了。
刘辩到时,华佗刚刚施针完毕,皇帝吩咐张让,去将大臣们召来。
皇帝面容苍白,但精神却似好了起来。
刘辩此时便已预感到了不妙,他看向华佗,华佗也只是摇头。
回光返照。
皇帝探出手,刘辩连忙拉住——“辩儿,朕知道你素有想法,但治国不宜过急,以后有事,多与朝中的老臣商议……”
刘辩流着泪应下了。
皇帝对他的关爱十分真切,而且许久以来,若非皇帝主动放权,他还不知道会面对怎样的情况。
“阿母……”
董太后听到呼唤连忙握住皇帝的手,她的眼圈已经哭得红肿了:“阿母在这,阿母在这……”
“孩儿不孝,以后只能让辩儿替孩儿来孝顺你了。”
董太后泪流不止,她明白儿子的意思,泣不成声。
皇帝挨个嘱托,又叫来何皇后:“辩儿有主见,你与阿母遇事多和辩儿相商,勿要听信有心人的怂恿。”
何皇后同样流着泪答应了。
最后,皇帝又看向了刘辩:“辩儿,之后,社稷之事父皇就无法再替伱分担了……你祖母,母亲,阿弟阿妹,全托付给你了……”
刘辩明白皇帝的担忧,承诺道:“父皇放心,孩儿一定不会让他们受委屈的。”
刘协一直都在,刘寿也很快被带来了此处,皇帝与他们说着最后的话。
两人也大约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恸哭不止,刘寿趴在皇帝的床榻旁,没了平时的活泼。
第149章 驾崩与新君
忽然,皇帝提到了痛哭不已的张让和赵忠:“辩儿,朕知晓他二人在私底下贪了许多钱,但是啊,朕当年最难的时候是他们陪着朕的……”
张让和赵忠没想到皇帝在这种时候都念着他们的好,哽咽着不停地叩首。
“父皇放心,孩儿不会忘记他们的功劳……”
没多久,原本就在云台殿的卢植何苗马日磾,在台阁区的御史中丞韩馥等,还有骠骑将军董重都来到了嘉德殿。
皇帝在搬到嘉德殿后,偶尔也会宣召大臣相见,似卢植,上次见皇帝还是五六日前,他见到皇帝如今的状况不免悲从中来。
抛开早些年不谈,最近几年的灵帝起码称得上一个合格的守成之主。
皇帝嘱托他们好好辅佐太子。
做完这一切,皇帝的精气神仿佛一下子泄掉了。
刘辩带着刘协和刘寿守在塌边。
皇帝看着一家人整整齐齐,眼中不知不觉流下了泪水,
刘辩顾不上擦干脸上的眼泪,正要伸手,董太后已经先一步拭去了皇帝的泪水。
他再次说道:“孩儿一定会照顾好祖母他们的……”
这时,皇帝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
中平六年十二月戊戌,帝崩于南宫嘉德殿,年三十四。
皇帝终究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在大臣们的见证下,张让宣读皇帝的遗诏,令太子即皇帝位,以卢植为太傅,录尚书事,大将军何苗、太尉马日磾录尚书事如旧。
赵忠取出旁边的锦盒,将那枚由和氏璧雕琢而出的玉玺系在了刘辩的腰间,然后才解下刘辩身侧的太子金玺。
而后赵忠又向刘辩奉上天子六玺。
太傅卢植拜请,宣召京中六百石以上官员至朝堂,宣读遗诏,拜见新君。
这是应该做的事。
按照流程,刘辩在接受这次拜见后就要为先帝守孝。
天子以日代月,不用为先帝守满三年二十七个月的孝,这也就意味着刘辩要守孝二十七日。
并在守孝之后正式登基。
国不可一日无主,所以在此之前,刘辩需要接受君臣的拜见。
并且在此次拜见中,许多事都要先行定下。
在守孝期间,为了表达孝心,这二十七日刘辩显然是不适合在灵前处理政务的。
董太后要尊为太皇太后,何皇后要尊为皇太后。守孝之时还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为刘辩观政,有孝道在,这是避免不了的。
好在如今的朝局算是稳定,有卢植作为太傅执掌尚书台,再让何苗与他互通有无,刘辩觉得应当出不了什么问题。
在等待百官拜见的时间,刘辩也没有闲着,在他的命令下,雒阳周边都戒严了起来。
雒阳内外的各部中央军回营待命,未得诏令不得出营,西园校尉部继续留守城外。
侍御史与执金吾所属巡查城内。
虎贲中郎将朱儁率虎贲郎协守皇宫,关羽所部继续着雒阳内外的巡查。
在尚书台掌握在手的当下,足以保证雒阳内部的安稳。
除非有人敢矫诏造反。
在保证宦官忠心的前提下,皇宫内部是安全的。
只有一个羽林中郎将桓典,虽政治倾向较为中立,却与袁氏有些关系,刘辩计划先将桓典迁为侍中,用关羽来代替他。
此外,刘辩在守孝之前还要定下两件事情,一是皇帝的谥号,二是惯常的大赦天下的问题。
谥号自不必说,早定比晚定好。
为此,他需要同三位录尚书事达成一致。
当刘辩对三人说出了“孝宪皇帝”之后。
何苗没有多说,毫不犹豫地表示认可。卢植只犹豫了一下,便也爽快的同意了。
马日磾本想说些什么,话才出口却立马被卢植打断了,他这才注意到新君红着眼眶,直直地看着他。
“臣并无异议。”
达成一致之后,刘辩向三人拱手一拜。
大赦天下的事就好谈了,就算是坚持仁政的马日磾,也知道刑罚的重要性。所谓赏罚皆出于上,新君在大赦天下的问题上有迟疑,他便没有坚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