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辩,三兴汉室 第99节

  归根结底,如今的十常侍在桓帝朝时多为小黄门,十分活跃。历经桓帝与宪帝两朝,与清流们尤其是党人的关系对立依旧存在。

  十常侍不除,现在作为十常侍徒子徒孙的小黄门们将会在新朝发展成为新的十常侍。

  这不是要重蹈桓帝朝到宪帝朝的覆辙吗?

  一部分人食不知味,如鲠在喉。

  而这些,通过贾诩和张让,传到了刘辩的耳朵里。

  张让对这些人恨得牙痒痒,但刘辩一日不愿意动这些人,他就只能干看着。

  没有皇帝支持,他缺乏肆意妄为的本钱。

  张让至多找一些合适的时机不动声色的添油加醋。

  毕竟,同一件事,换种说法就有不同的解读。

  随着张让对刘辩的习惯了解的越多,他说话也就越能对刘辩的心意。

  本次朝会,陪同刘辩上朝的中常侍正是张让。

  他未见刘辩有任何表示,也就没有跳出来制止朝臣,只是多看了几眼旁边负责记录的宦官。

  这些附和之人,一个个的名字,可千万别漏了!

  孔融便是张让最痛恨的人之一。

  无他,嘴臭耳。

  此刻,他正在朝堂上言辞激烈:“天下汹汹,正患十常侍耳!……今地方吏治不靖,盖因宦官子弟仍有在外为官者……”

  袁隗的奏书涵盖数种观点,予以支持的朝臣们或与袁隗早有默契,或干脆自带干粮。

  孔融就是后者,他直接将袁隗关于中常侍的观点延伸出去,夹杂自己的观点。

  总而言之一句话,千错万错都是宦官的错,皇帝不治罪宦官和宦官之后,而去整顿地方吏治,是舍本逐末,做无用功。

  袁隗起先听到孔融歪曲他的观点,在心中暗骂,后来听孔融说了一圈又绕回了吏治,才又重新觉得孔融这人不错。

  他这份奏书的重点在于当行宽仁的政策,治国德教为本,刑罚为末。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去逼地方谋反。

  袁隗之所以上书,不正是害怕皇帝派人查完小吏查长吏,查完长吏,可不就是豪族了吗?

  他要在这一天到来之前,提前把这一条路堵上。

  孔融前面还只骂十常侍,后面骂的人覆盖范围可广了。

  包括还在担任太子率更令的曹嵩。

  身为宦官之后,曹嵩见到曹操前途无量,不用他多操心了之后,自己则日思夜想着再当一次三公。

  太子率更令在职责上等同于光禄勋,可新君登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将光禄勋刘弘罢免换成他。

  他在等光禄勋被换下来,那时,他就能顺理成章的重回九卿了。

  孔融把他也归结进了天下不靖的原因里,他岂肯罢休?

  曹操极得天子信重,曹嵩自己也当过三公,根本不带怕的。

  

  在孔融说完,他带着气愤从坐席上跳了起来,指着孔融的鼻子大骂不止。

  他也不和孔融讨论什么经典,仗着资历老,什么“不当人子”“老夫为国出力的时候你个竖子还不知在哪呢”云云。

  与泼妇骂街没啥区别,一人便将朝堂充实地热闹无比。

  曹嵩是第一个站出来打破朝堂中群臣对袁隗上书的附和的。

  孔融长这么大,就算与人辩经辩出了火气,也没发生过这样的场景,实在缺乏应对的经验。

  市井俚语他骂不出口,他指着曹嵩嚷道:“你年迈体衰,我不与你计较!”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倒像是提醒了曹嵩,他边骂边撸着袖子来到孔融面前,上去就是一拳。

  但孔融到底年轻,曹嵩没能没有打中他。

  但孔融避开了,他旁边的边让却大意了,没有闪。

  从而避免了曹嵩不小心闪了自己的老腰。

  孔融与边让虽狂,但曹嵩的年纪资历在这呢,他们只能躲闪避让,岂敢还手……

  期间,又有好几个朝臣受了无妄之灾。

  躲闪间,孔融不忘辩解道:“我原本骂的不是曹公,曹公何必自己找上门呢!”

  曹嵩听罢,动作更快了。

  他岂想找骂,只是为了找个理由当个第一罢了。

  张温这时候总算坐不下去了,起身斥责道:“陛下在此,尔等在朝堂之中肆意妄为,成何体统!”

  这时,终于踹到了孔融一脚的曹嵩像一只战斗胜利的公鸡,昂首挺胸地回到了自己的坐席。

  见到群臣们因为曹嵩的打岔都不再说话了,刘辩开口了。

  “司徒公老成谋国之言,百官应和,朕听来甚觉有理,岂有因言治罪的道理?”刘辩脸上甚至带了点笑容。

  “至于城外屋自坏,许是年久失修,司徒公莫要轻言辞官,如今朝中事多,还要多仰仗司徒公呢!”

  一直没说话的卢植听到刘辩话语中对袁隗的重视,对刘辩很有了解的他明白,坏事了。

  他在这场朝会中最担心的情况出现了。

第177章 上公太傅

  今上好不好拿捏,旁人不知道,他卢植与近年来几乎与刘辩朝夕相处,他能不知道吗?

  刘辩心系百姓,愿意择善而行,也总是能听从劝谏。

  但卢植如何不知,刘辩也有执拗的一面。

  孝宪皇帝做过的事,刘辩没有继续做,只是因为考虑到代价罢了。

  可今上年轻气盛,一旦压制不住火气,再来一次党锢之祸。

  势必会再次给汉室带来不可磨灭的伤害。

  一旦地方治理因此再度失控,天灾人祸再来一个张角……

  最关键的是,他们苦心孤诣塑造出的新朝新气象将荡然无存。

  毕竟,袁隗奏书所言,皆符合圣人的教诲。

  其支持者,支持的也是公正之言。

  传出去,人们也只会说皇帝身边有奸佞,阻碍了皇帝接纳良言。

  现在看刘辩是忍了下来,但卢植知道,事后必有报复。

  对于刘辩即位后的施政,他们默契地选择了循序渐进的温和方式。

  尤其是在屯田的问题上,最能彰显这一点。用屯田增加新的耕地,而非用上计岁考来压迫长吏继续增加田亩人口。

  而吏治清明……各地原本就会截留定额的赋税用作官府公用,郡中还能经营盐铁,经营得利可用作己用。

  如此,朝廷每年还要花费这么多俸禄,难道不能要求吏治吗?

  但总有人不满意。

  卢植看出来了,袁隗就是在赌。

  可是他的后手是什么呢?

  只靠一次房屋自坏,外加一份奏书?

  能召回外派出去巡查的侍御史和校事郎吗?

  绝对不够。

  必然还有别的。

  正思考间,卢植见到一个小黄门来到张让的身边说了些什么,张让脸色一变,连忙向刘辩说些什么。

  卢植看到刘辩听完,脸上的表情愈发冷了。

  “诏尚书进来!”

  卢植心有所感,尚书台接到了足以打断朝会议程的大事?

  尚书台每日要处理的文书众多,还要给皇帝提供相应的建议,其六曹尚书做为皇帝的内臣,身份特殊。

  为了隔绝外朝与内臣的交流勾结,除非大朝会或皇帝特令,一般尚书台只有尚书令和尚书仆射能参加外朝朝会。

  甚至一度有诏令,内臣子弟不得被长吏举为孝廉。

  卢植久在尚书台,马上认出了进来的尚书——周毖。

  周毖是凉州汉阳郡人,原荡寇将军周慎之子,周慎起初在凉州兵败,后被贬为陈仓令与孙坚协守陈仓,洗刷了身上的罪责,因年迈多病,此战后便辞官荣归故里了。

  在卢植印象中,周毖有真才实学,本人也颇有名气,只是卢植思来想去,周毖应当与袁氏没什么牵扯。

  况且,朝中出身凉州的士人对于朝廷的新政应当更欢迎才对。

  周毖匆忙拜道:“陛下,青州急报,北海国有小吏惧怕校事所部,蛊惑百姓作乱,攻掠县城。”

  卢植皱起了眉头,时间上还真是刚刚好,一点不差。

  他猜测,这份军情出现在今日,大约是被安排好的,而出现在此刻,大概只是巧合了。

  但这巧合……

  他看向刘辩,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

  卢植一直留意着刘辩的反应,一旦这场闹剧有失控的迹象,他就会站出来,以他上公太傅的身份强行制止此次朝会。

  在此之前,表露倾向的人越多越好。

  他相信刘辩能做到这一点,刘辩也没有让他失望。

  至于接下来……

  卢植知道,他要找到一个能解决问题,且恶劣后果最小的方案。

  并以此说服天子。

  不然,中常侍只怕又要权倾朝野了。

  朝会仍在继续。

  袁隗当然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可袁氏体量在这儿了,又能藏到谁的身后呢!

  他再度上奏说:“校事所部压迫小吏,动辄杀人抄家,乃有今日之乱。诚宜召回,遣贤达之人为长吏,安抚地方。臣以为吏治为多年积弊,司隶天子脚下,与别处不同。整顿吏治,当缓缓图之,不可急于一时。”

  “臣以为不可!”董卓起身反驳。

  有朝臣震惊地看着他,不说董卓曾是袁隗故吏,大鸿胪亦为司徒所领。

  袁隗知道他有支持者也必然会有反对者,但只是没想到会是董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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