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林老爷要用,请姑娘务必尽快准备。”
侍女闻言,忙应声而去。
侍女道:“这些日子,老爷都只喝了些参汤,已难进饭食了,吃下去便呕吐。”
孙逸尘微笑道:“放心罢,我自有分寸。”
侍女点头去了。
孙逸尘旋即在书桌上写了个方子,命林管家煎药来。
赛华佗三人见方子上寥寥四五味药,不过是瓜蒂、木香、紫苏等,且每味药均不过一钱半钱,这么轻的药给小儿吃都太轻了,如何治这般重症,因此均冷笑不语,等着看笑话。
不多时,药、食均已准备妥当。
众人便往林如海房中来。
黛玉担心父亲病情,也顾不得回避,跟着苏哲进来。
孙逸尘道:“屋内气息不畅,于病人有害无益,且把香熄了,把窗户打开。”
林管家忙吩咐下人照办。
顿时房内空气清新了许多。
孙逸尘又命侍女服侍林如海把半碗药服下,自己从随身药箱里取出银针,道:“拿盆子来。”
说着掀开林如海衣服,以针-刺他中脘、幽门、内关等穴。
“鬼门十三针?你,你入医道上三品了!”其中一个医师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孙逸尘。
要知道现在全天下唯一的医道上三品可是在皇室啊!
林如海呻-吟一声,睁开了眼睛,只觉胸腹间烦恶难当,一股浊气从脾胃之间猛然窜起。
“盆!”孙逸尘见起效,忙收回银针。
林卫忙把铜盆递过去。
只听哇一声,一大口污物浊水从林如海口中狂吐而出,倾泻在盆里,腥臭难当。
侍女不避腌臜,忙抱着林如海,给他拍背抚胸顺气。
连吐了好几大口,林如海方直起身来,接过茶水漱了漱口,笑道:“先生好手段!数月来不曾这般痛快,如今只觉心胸舒畅,神清气爽。”
众人大喜,孙先生真神医也,真能一剂知。
三大名医对视一眼,不敢多言悄悄退下了。
孙逸尘缓缓言道:“目前仅是初步舒缓了林老爷脾胃间淤积的郁结之气,昔日那些猛药重剂,万万不可再继续服用。
容我先拟写一帖温和的新药方,鉴于林老爷身体虚弱,需得先细心调养三日,待体质稍有恢复后。
我再根据病情的变化,开具更为精准的新方,以期能彻底根除这缠绵已久的顽疾,林老爷儒道三品的修为肉身强大,自然不会轻易油尽灯枯。”
“真是有劳孙先生费心劳力了。”
林如海微微颔首,眼神中透露出感激之情,随即又言道:“侍女,饭菜可已准备好?我竟感到前所未有的饥饿。”
侍女闻言,眼眶微红嘴角却挂着笑意,答道:“老爷,神医早已嘱咐我们精心准备,这就为您传膳。”
孙逸尘含笑点头,补充道:“盐院大人多日未曾进食,脾胃功能几近停滞,如今郁结之气稍有消散,胃口自然大开,这是身体正在恢复的好兆头。
日后每日就照此膳食服用,若食欲逐渐增加,可适当添加些清淡可口的小菜,以助消化。”侍女与水月等人连忙应声,心中充满了对孙逸尘的敬佩。
林卫站在一旁,不禁感叹道:“先生医术真是神妙无比,令我等大开眼界。
为何之前重用药物却未见明显成效,而今轻剂却如神来之笔,立竿见影?”苏哲、黛玉等人也面露困惑之色,显然对孙逸尘的医术充满了好奇。
孙逸尘见状,便耐心解释道:“林老爷平日里饮食稀少,事务却异常繁忙,思虑过多导致睡眠不足,身体本就虚弱不堪。
加之病痛缠身,更是雪上加霜,使得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好比一匹老弱之马,岂能承载重负而前行?此乃其一。
医术之道,并不在于药物之轻重,而在于能否精准对症,随病情变化而灵活调整药方。
若药不对症,无论轻重,都难以奏效,甚至可能加重病情,此乃其二。”
林如海听后,长叹一声,感慨道:“听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我险些被那些庸医所误,导致病情拖延至今。
多亏先生及时出现,才让我看到了康复的希望。”孙逸尘连忙谦逊回礼,表示这只是自己应尽的职责。
苏哲见状,便吩咐林卫为孙逸尘安排一处舒适的住宿,以便他能更好地为林如海治病。
他已下定决心,在林如海未完全康复之前,绝不会让孙逸尘离开。
孙逸尘对苏哲的周到安排表示感谢后,便随林卫离去。
林如海在侍女的服侍下,迅速享用完一碗香浓的粥与一条鲜美的鱼。
他的精神明显焕发了许多,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看向苏哲,感激地说道:“此番多亏苏哲贤侄的引荐与照顾了。”
苏哲笑答:“苏哲不过做了些微不足道之事,全赖岳父福泽深厚,自有贵人相助,孙先生的医术高超,相信在他的治疗下,岳父定能早日康复。”
黛玉见父亲病情有望好转,心中喜悦难抑。
她看向孙逸尘离去的方向,笑道:“爹爹若想感谢他,不如赏他些银两。”说完,她便捂嘴轻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林如海闻言,哑然失笑,心中暗自思量,他早知苏哲封了爵位后,需得养活一众亲兵,加之他平日里慷慨大方,自然花费不小。
苏哲见状,脸上露出几分讪讪之色,瞪了黛玉一眼,解释道:“岳父休要听妹妹胡言乱语,苏哲如今已是自力更生,自谋财路,并不缺银子。
只是我深知医术之道,非同小可,孙先生的医术更是高明至极。
因此,方才在街上我便与孙先生有个约定,若他能治好岳父的病,我便将他的著作刊行天下,让万民受益。
嘿嘿,只是这刊行的费用,可得岳父来出哦。
毕竟这是为了造福苍生的大事,岳父定然不会吝啬的。”
黛玉没好气地白了苏哲一眼,嗔道:“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的好像我家要赖你的银子似的。
我父亲乃是大方之人,又怎会在这等小事上与你计较?”
苏哲嘟囔道:“我这不是先小人后君子,提前说好免得以后有误会嘛,再说,我这也是为了孙先生的著作能够流传更广,造福更多的人。”
林如海笑道:“苏哲哥儿心底无私、坦荡率真,这样的性格甚好,你的心意我领了,刊行费用自当由我来出,好了,你们自去玩耍吧,我要歇一歇了。”
经过三日的休养食疗,林如海的精神状态明显好转,已能靠在床头与人交谈,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
孙逸尘再次诊脉后,缓缓说道:“此病久病气血俱虚,脾不健运,膀胱失化,正气大衰。
因此,治疗应以健脾益气、调理中焦为主,这是为了扶正;同时,湿浊阻遏,升降失常,还需蒸化下焦膀胱,通利水湿,这是为了祛邪。
第218章 韩志远
只有扶正祛邪双管齐下,方能令病情逐渐好转。”
说完,孙逸尘又写了一张药方,上面尽是川桂枝、野生参、土白术、淡泽泻、当归身、生麦芽、姜半夏、云茯苓等常用药物。
虽然看似平平无奇,但每一味药都经过他精心挑选,搭配得恰到好处。
再无人敢质疑其疗效,林卫连忙命人去抓药。
如今林如海病了,盐院衙门几乎成了药铺,各种药材堆积如山,均是盐商们送来的。
他们生怕没有尽到孝心,纷纷将家中珍藏的药材送来,希望能够帮助林如海早日康复。
苏哲陪着孙逸尘走出房间,忽然迎面走来老少五六人,他们神色焦急,似乎有什么急事要找孙逸尘。
其中一名青年更是扯着孙逸尘胸前的衣襟就往外拉,口中急切地说道:“孙先生,快救救我家老爷吧!他病得快要不行了!”
口中骂道:“哪里来的赤脚郎中,凭你也能越过名满扬州、金陵的诸位老神医?
我伯父的病也是你能妄言治疗的?
快与我滚出去!再敢在这里招摇撞骗,我就打断你的腿!”那青年言辞如刀,眼神中满是轻蔑,仿佛孙逸尘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骗子。
苏哲见状,身形一闪,抢上前扶住孙逸尘,同时一记窝心脚精准无误地踹向那青年的小腹,语气冷冽如冰:“孙先生,你没事吧?”
孙逸尘轻轻摇头,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无奈,这种场面他行医多年,早已司空见惯,但每一次遇到,心中还是难免有些感慨。
那青年被踹得飞了出去,撞在墙上才停了下来。
他爬起来,满脸怒容,指着苏哲吼道:“你敢打我?知道我是谁么?我是苏州林氏的五爷,林如海的亲侄子!来人啊,给我把这混账抓起来,我要让他知道得罪我林五爷的下场!”
林卫见状,连忙上前隔在两人中间,一边安抚那青年的情绪,一边给苏哲介绍道:“五爷息怒,这是老爷的内侄,帝都苏哲苏少爷,他并非有意冒犯您。
苏少爷,这几位是苏州林氏派来看望老爷的族人,可能有些误会,请您多多包涵。”
听说是荣国府的人,那青年和几个随行的族人气焰顿时收敛了许多,但仍旧不甘心地嚷着要把孙逸尘赶出去。
苏哲冷眼旁观,心中早已明镜一般。
他看出这几个林家族人显然是来等着吃绝户的,眼见林如海病情好转,他们自然不乐意看到这一幕。
苏哲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哦?原来是林五爷啊,真是失敬失敬。”
说完,他示意林卫将这些人带离现场,以免影响孙逸尘为林如海治病。
林卫领会了苏哲的意思,连忙将那些族人带离房间,同时安抚他们的情绪,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
而孙逸尘则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继续专注地为林如海诊治。
人心叵测,如同深不见底的暗流,林卫身处其中,因下人身份所限,对那些仗势欺人的下人无可奈何,只能忍气吞声,还得尽心尽力地款待他们,以免招来更多的麻烦。
在这个时代,宗法的约束力有时甚至超越了国法,成为一些人横行霸道的护身符。
然而,苏哲却从不受这些繁文缛节的束缚。
他向来信奉以实力说话,对于那些敢于挑衅他的人,他从不手软。
只见他淡淡地吩咐道:“把这几个人给我轰出去,若他们胆敢再踏进盐政衙门半步,就打断他们的双腿,再扔出去,我苏哲的地盘,容不得这些宵小之徒撒野。”
“你,你竟敢如此大胆!我们是林氏族人,你怎敢对我们无礼?”那些人惊慌失措地喊道,试图用家族的背景来震慑苏哲。
“我们要见如海!我们要见伯父!看他们怎么收拾你!”
苏大、苏二哪里会理会他们的叫嚣和威胁,早已冲上前去,拳打脚踢地将那五人赶了出去。
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有力,让那些林氏族人毫无招架之力。
林卫有些担忧地问道:“姑爷,这样做会不会引起林家的不满?毕竟他们还是老爷的族人……”
苏哲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苏州林家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吗?
除了那个老朽的林如海,还有谁值得我放在眼里?
再说,就算他们不满,又能奈我何?我苏哲行事,何须看他们的脸色?”
林卫一想,确实如此。
他对这些人也早已心生厌恶,打出去也好,眼不见心不烦。反正老爷问起来,有苏少爷顶着。
而且,以苏哲的实力和背景,林家也不敢轻易招惹。
此时,他们已经靠近前院,十几个衙门的盐丁听到后堂的喧闹声,早已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