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他就跟刘交一块酸得搁角落里怀疑人生去了。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都冬天了,这果子还能没被摘干净了。”
何博给自己灌了几口水,缓过来后感慨着说道。
刘煓乐呵呵的说,“可我觉得还行啊!”
“你牙都掉了,哪里知道酸呢?”
何博毫不客气的说道。
刘煓闻言,抿了下嘴,感受下嘴里那几处空荡荡的牙床,不说话了。
他只是捏着一个青涩的果子,扔到嘴里,自得的吃了起来。
……
“等会要回家过年喽,就不打扰你们了!”
等李氏跟刘信母亲端着饭菜上来,刘煓照例给一大家子分餐的时候,何博突然说道。
两个弟子有些舍不得,但也没有太过惊讶。
毕竟过年是大事,就连刘老三都要回来了,何博哪能继续留在丰邑呢?
刘煓也不挽留他,只是问,“那过了年,啥时候再过来啊?”
何博摇了摇头说,“以后也不来啦,刘交和刘信的基础,已经打得很牢固了,之后只要出去游历一段时间,学以致用就行了。”
智慧,
是从生活中获得的。
读死书可不能培养出人才来。
“啊?”
听到这话,
刘煓放饭的手都停了下来,抱着饭罐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沉默了一阵,最后才讲,“那有空联系啊!”
“你住哪里?我虽然老了走不动,但老四跟刘信能走,我让他们看你去!”
何博继续摇头,“我老家现在乱着呢,如今也是到处溜达,没个具体着落的。”
漳水那边,
物是人非已经很多年了,
何博偶尔会回去邺县,感受一下那里的气息,但也不会停留太久。
他更多时候,会窝在阴间打盹,或者隔高原上趴窝。
现在,
黄河的进度条总算过半,何博静极思动,就琢磨着南下,去染指长江的支流!
总的来说,
他闲的时候是真闲,
忙起来也是真的忙。
毕竟去长江那边讨打,也是需要勇气和毅力的。
何博一想到这些年来,自己暗搓搓的想润到南边,结果遭到的痛殴,心里就是一阵酸涩。
长江的“父爱”,
那是真的狠啊!
“以后有缘再见吧!”
他吃了刘家的一顿饭,又捎上刘信母亲特意织的布,然后拍拍胸脯,在两个少年不舍的目光中,越走越远了。
而没过几天,
刘老三骂骂咧咧的踏入了家门。
第224章 父子(上)
秦王政二十二年,
正带着一群死鬼体会高原风情,在三江源附近野炊的何博,突然宣布自己改国籍了。
因为到了今年,
三晋之地已经完全为秦国所得。
十分天下,秦国已得一半,群雄并立的时代马上就要结束了。
而在这样的关头,
何博突发恶疾,对战国表达出了些许的不舍,决定尊重一下这个时代的风俗。
“以后,我出门就自称秦氏了!”
何博站在高原轻轻吹来的风中负手而立,面上带着点点的忧愁,如此说道。
因为随着国家覆灭的多了,
许多曾经的公子王孙,也慢慢没有了取“氏”的资格——
氏,
是用来表示身份的。
地位高低、官职来处,都可以通过“氏”来表达。
因此有东郭西门、公叔孟孙之称。
但现在,
社稷都没了,
许多人干脆以国为氏,又因为以前此举,多用在取“姓”这件事上,所以这二十多年来,姓氏合流获得了极大的发展。
按照这样的趋势,
何博完全可以给自己换个姓了。
毕竟他老家是在当年的三晋,如今的秦国嘛!
而面对鬼神的日常发病,西门豹等死鬼一点反应都没有。
西门大夫只是感慨着说,“数年而已,便兼有三晋,这实在是太过迅猛了。”
“我有些担心,之后秦国的治理,能不能跟上它扩张的速度。”
听到这话,
何博忍不住看了眼旁边的商鞅。
这个家伙被一头羚羊缠着,要人给羊按摩,所以正愤怒的跟羚羊打架。
只见商君愤怒的挥出一拳,然后被羚羊毫不客气的顶翻在地,并且一屁股坐在了他身上。
商鞅在羚羊身下不断挣扎,旁边有四头好奇心重的也凑过来。
回忆起某些不好东西的商君,挣扎的更厉害了。
何博看他一时半会逃不出来,于是溜达到西门豹旁边,小声问他,“哦,那你怎么看?”
西门豹也特意瞅了一眼商鞅,然后压低声音说,“秦国如此鲸吞,只怕是有些心急了。”
兼并领土,犹如人之进食,是不能太急切的。
心里吃不了热豆腐,
硬要往嘴里塞的话,指不定还要受其伤害。
诸国分裂数百年,
已经有了自己的文字和习俗,乍然沦为他国之民,是需要一个接受时间的。
除此之外,
秦国跟山东六国的情况,差距也非常之大。
自商鞅变法之后,秦国已然集权专制,六国虽也有革新,但终究不像秦国那般彻底。
制度不同,律法不一,
这也是个问题。
更重要的是,
秦国以法治天下,官吏之用,多要培养选取。
要连律书都读不会,怎么能在秦国当官做事呢?
可如今扩张的这么快,
秦国又哪来的人才,将之播撒到六国的故土之上,让他们为秦国服务,忠心于新的社稷君主呢?
西门豹从阴间探头观察,发现秦王政为了迅速巩固自己对山东之地的统治,接收了许多故国的官员和贵族。
国家还在的时候,
他们在这里掌握权力。
换了一个国家后,
他们还在这里掌握权力。
这难道有什么变化吗?
何博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又看向旁边试图爬到牦牛背上,骑一骑着少见巨兽的两位史官。
他对甘石二人说,“你们怎么想呢?”
石申当即回道,“能有什么想法呢?”
“身为史官,面对从未见过的事情,我们只能将之记录下来,好生为后世积攒经验教训罢了!”
甘德也附和他的话,“天下统一后,局势同三代相比,是全然不同的。”
“虽然周公制定了礼法,让诸夏亲昵一体,然而在治理之上,也从未有过垂直至于地方的事。”
“所以武王伐纣的时候,可以吸纳许多不满于商的方伯,并对他们重新分封,以藩屏周。”
“但以秦制而论的话……”
“我们不是秦王政,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管理一个这么大的国家。”
何博于是也感慨着说,“万事开头难啊!”
“但秦王政铁了心要做一个开创新时代的人,那这样的烦恼,还是让他自己去考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