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帝业 第18节

  连袁婉翠也被惊得瞠目结舌,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

  王子腾回过神后,眉头深锁,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意:“莫非是我听错了?你是在说,已将宝丫头许人为妾了?”

  薛姨妈深深叹了口气,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且听我将原委道来……”

  随即,薛姨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王子腾听完,脸色阴沉,眼中怒火燃烧,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盏叮当作响:“好一个张狂的小辈!竟敢如此欺你,如此欺我的外甥女!”

  他是自傲之人,好利之人,狠辣之人。

  他认为,姜念对薛家确有天大的恩情,凭这份恩情,让薛宝钗为妾作为回报,倒也合理。若是换作他,多半会要求更大的回报……

  然而,他心中已将薛家视为自己的附庸,也早就谋划着利用薛宝钗的婚事为自己谋利。而且,他与江宁节度使唐吉纳有仇怨。

  这种情况下,他觉得姜念不仅是在欺压薛姨妈和薛宝钗,更是在挑衅他王子腾。

  王子腾忍不住对薛姨妈责骂道:“你也是个糊涂的!发昏了不成!怎就应下此事了?还亲书了那劳什子的许妾文约?”

  薛姨妈一时间面红耳赤,羞愧难当。她已好久未被人如此当面责骂了,何况是当着薛宝钗、薛蟠这对儿女的面。她低下头,声音微弱地辩解道:“当时情势所迫,我也是无可奈何……”

  王子腾冷哼一声,转而问道:“那叫姜念的小辈,究竟有何不凡的来历?”

  薛姨妈神色尴尬,低声答道:“他虽年纪不大,却是颇有心机城府,对自己的来历保密甚严。起初我也以为他来历显赫,揣测他那无人知晓的父亲,或是都中的某位大贵人。只是……适才进京时,发现他居住在城郊一所简陋的房舍,便又以为他来历并非显赫了。”

  王子腾略一沉思,眼中闪过轻蔑,淡淡道:“如此看来,他纵然身世不凡,也不会多显赫。年轻小辈为了体面或唬人而狂妄,是常有的。”

  薛姨妈苦着脸,语气带着哀求:“此事须仰仗你了。让那姜念退回许妾文约,且还须让他家的人都禁口才好。此事一旦传开,宝丫头会大损名节,咱们家也会大损名声。届时,宝丫头自是不能待选,连找个好夫婿都难了。”

  王子腾点了点头,目光如炬:“嗯,须得如此,且须火速,不可耽误的。如今大庆能有几个年轻小辈连我都降伏不了的?我这便亲自去见他!”

第33章 邻家有女秦可卿

  神京城东郊。

  姜念的陈旧小宅院旁边,静静坐落着另一座相似的陈旧小宅院,其青砖灰瓦上,岁月镌痕深深,似在述说着沧桑。

  这另一座陈旧小宅院,住着一户姓秦的人家。

  当家老爷名叫秦业,官拜从五品工部营缮清吏司员外郎。

  秦业已年近七十,夫人早逝,因当年无儿无女,从养生堂领养了一子一女。后来秦业续弦再娶,续弦夫人生了个儿子,取名秦钟。

  如今,秦业的养子早就死了,续弦夫人也已亡故,家中只有秦业、养女、亲子秦钟及几个下人一起过活。

  养女官名兼美,字可卿,小名可儿,正值及笄之年,生得一副极好的容貌,形容袅娜,鲜艳妩媚。

  她的存在,仿佛是秦家的陈旧小宅院里的靓丽风景。

  ……

  ……

  秦家的陈旧小宅院。

  内院西侧是西厢房。

  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棂而入,将西厢房内映得明亮而温暖。

  秦可卿正与小丫鬟宝珠对坐于榻上,低头专注地做着针黹。她的纤纤玉指捏着银针,穿梭于绣绷之上,绣出精致的花样。

  宝珠则在一旁理着丝线,偶尔轻声与秦可卿说笑几句。

  忽然,大丫鬟瑞珠掀帘而入,面带几分兴奋之色。她走到秦可卿身旁,道:“姑娘,适才我听说了一件新奇事儿。”

  秦可卿抬眸望向瑞珠,眼中闪过好奇,轻声问道:“有何新奇事儿?”

  瑞珠眉眼含笑:“咱们隔壁那所空房舍,今儿有人住进来了。”

  秦可卿微怔,柔声道:“这事儿倒是有点子新奇。”

  瑞珠颔首而应:“可不是新奇么!自从隔壁房舍的原主子坏了事被抄了家,算起来有二年了吧?那房舍一直空着,今儿忽然有人搬进去住了!”

  官宦大家的未出阁姑娘,一般鲜少出门的。

  秦业虽疼爱秦可卿这个养女,但他为人迂腐严肃,秦可卿被他养到如今十多岁了,却极少出门。连带着,她的大丫鬟瑞珠,也长期陪她一起困在家中的陈旧小宅院。

  因此,对于秦可卿、瑞珠这对主仆而言,隔壁空了二年的房舍,今儿突然有人搬进来住,便算是新奇事儿了。

  秦可卿放下手中的针线,轻抚绣绷上的花纹,若有所思地感叹:“头里隔壁的那户人家,被抄了家,人都见不着了,但所谓物是人非,房舍还在,自然会有人来住的。”

  瑞珠眨了眨眼,笑意愈浓,故作神秘地说道:“还有更新奇的呢。”

  秦可卿见她这般模样,莞尔道:“你直说便是,何必卖关子故弄玄虚。”

  瑞珠这才笑道:“我听说,今儿住进隔壁房舍的,上上下下有十几口人。是从南边的江宁来的,主子却只有一个,竟是个十几岁的哥儿,姓姜。这位姜大爷的母亲已亡故,也没父亲,或许父亲也亡故了吧。”

  秦可卿闻言感叹:“世间孤子不少,倒也不足为奇。”

  心中不禁想到了自己,自己可是自幼被父亲从养生堂抱养的,迄今不知父母是何人,是否还在世。

  瑞珠一时间倒没考虑到秦可卿的情况,继续笑道:“新奇的是,这户人家的管家,竟是一位五品龙禁尉。连管家都是个五品官儿,那位哥儿想来是不凡的,究竟有何来历,就不晓得了。咱家的下人去探,没探出个所以然。不过,想来那位哥儿来历并不显赫,否则也不会住在隔壁那所房舍了。”

  秦可卿听罢,眉梢微动,低头沉思:“那姜家既已迁居于我家隔壁,按礼数,我家便该赠上恭贺之礼。况且,听瑞珠所言,那位姜大爷身份不凡,这恭贺之礼该备得周全些,以示诚意。待父亲今儿下值回来,便请父亲亲自送去,全了邻里之谊。”

  瑞珠说完了所谓的新奇事儿,便转身走了出去。

  秦可卿望着瑞珠离去的背影,心中生出好奇:“隔壁那位姜大爷,究竟有何来历?为何连管家都是五品官儿?可请父亲趁送礼之际打探一番。”

  她收回了思绪,拿起针线,继续做起了针黹。

  ……

  ……

  姜家小宅院。

  原本脏乱不堪的正房,已被下人们率先快速地收拾干净了。

  然而,这座小宅院内,竟连一张床、一张塌甚至一把椅子、一个杌子都找不到。

  这座陈旧小宅院在两年前遭受过抄家,里头的家具物件被搜刮一空,

  姜念正坐在一个大樟木箱子上,贺赟站在他的跟前,说着待会儿要去采买的物品清单,包括了床、桌椅、柜子这些大件家具,也包括了今晚的晚饭,因今日家中不便做饭的,晚饭也须买来。

  这时,贺赟请示道:“咱们隔壁住着一户人家,按礼数,当赠上一份礼物以示友好的。”

  姜念问道:“住的是什么样的人家?”

  贺赟答道:“是一户姓秦的人家,当家老爷名叫秦业,是个老官儿,年近七十了,现任工部营缮清吏司员外郎。”

  姜念的眼中顿时闪过意味深长的光芒。

  他轻轻摩挲着下巴,似乎对这事儿颇感兴趣。

  贺赟继续道:“那秦业的原配夫人和续弦夫人都已亡故,目今膝下有个年少的亲子,及一个尚未出阁的养女。大爷以为,该赠何礼物与他家为好?”

  姜念并未立即回答,心中感叹:“缘分啦!邻居竟是秦可卿!且还没嫁给贾蓉!”

  贺赟见姜念突然发怔,心中不解,也不询问。

  姜念怔了下便淡淡一笑,道:“既然秦家是官宦人家,礼物须得讲究些为好,将咱们由南边带来的上好茶叶取两瓶出来,再取一对青瓷花瓶,给隔壁送去。”

  这次轮到贺赟发怔了,稍顿道:“大爷,倒也无须这般厚重的。”

  两瓶上好的茶叶,更有一对青瓷花瓶,加一起可是值二百多两银子的!

  无非是给邻居赠礼物,竟赠如此贵重的,也难怪贺赟都惊得发怔了。

  姜念从容道:“照我说的办吧。”

  心中暗道:“虽然我还没见过秦可卿,但按原著的描写,秦可卿称得上最美金钗了,或许唯有薛宝琴能在姿色上与她媲美。为了追这样的大美人,岂能不舍得下本钱?至于前世有种说法认为秦可卿是废太子之女,我是不以为然的,那些理由都牵强附会了,再结合这个红楼世界的情况,秦可卿几乎不可能是废太子之女。”

第34章 滚

  贺赟、孟氏、贺忠,一家三口出去采买物品了。

  姜念独自坐在正房里间的大樟木箱子上,心中盘算着是否即刻去一趟隔壁的秦家。

  他实在好奇于这个红楼世界里秦可卿的容貌。

  只是,以这个时代的礼数,纵然他去了隔壁秦家,也多半见不到秦可卿。

  就在这时,一位不速之客突然登门了。

  确切地说,是一位不速之客领着一群不速之客。

  王子腾率领着十一个亲兵,纷纷骑着马,气势汹汹地来到了姜家,亲兵之中,包括了一名正四品的都司,名叫程勖。

  薛蟠也骑着马跟随,是他为王子腾引路的。

  为了降伏姜念,王子腾此行,特意领着一群亲兵。

  因贺赟一家三口出去采买物品了,姜家的下人们则都在忙着清理房舍,整理行李使物,院门开着,却无人守着。

  王子腾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来到院门口。他翻身下马,领着一群身着甲胄的亲兵,闯入了院门。

  “让开!”

  “谁敢拦节度使大人!”

  “……”

  姜家的下人们上前阻拦,却被亲兵们呵斥着推开。

  王子腾又闯入了垂花门,闯进了内院。

  姜念被院中的吵闹声惊动,从正房里间走出,站到了堂屋门口,望向院中的王子腾。蒙雄快步走到姜念身边,姜念说了句“你退下”,蒙雄便退下。

  “是不是他?”王子腾指了指姜念,对身后的薛蟠问了声,薛蟠尴尬地低了低头。王子腾便确认了,于是与姜念对视起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迸溅出了无形的火花。

  王子腾冷冷地盯着姜念,不主动开口。而姜念也不言语,静静地站着,仿佛在等待对方先发话。院中的气氛一时间既紧张又奇怪,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王子腾“哼”了一声,打破了寂静。他踩着青苔斑驳的石阶,一步步走到姜念身边,目光凌厉,却依然不发一言。姜念也依然不言语,神态镇定,仿佛没感受到王子腾的威压似的。

  王子腾见姜念如此镇定,不禁生出恼怒。他瞪了眼姜念,又擅自闯入了堂屋,本想找个坐处的,却发现,堂屋之内,除了散落在地上的一些行李使物,竟连一张桌子、一把椅子甚至一个杌子都没有。

  王子腾皱了皱眉,知道是因姜念刚搬进来的缘故。

  他转身看向姜念,冷冷问道:“你就是姜念?”

  既然对方来者不善,气势汹汹,姜念便不愿主动示好。他并不回答王子腾的问话,而是一边盯着王子腾一边反问:“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家?”

  适才他隐隐听到了王子腾的亲兵喊话“节度使大人”,再结合薛家之事,心中便已推测对方多半是王子腾,但他想确认一下。

  王子腾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盯着姜念,道:“我是何人?我是你强逼着为妾的那位姑娘的舅舅。”

  姜念依然镇定,也不应声,目光依然盯着王子腾。

  王子腾见姜念不答话,愈发恼怒,冷厉地问道:“小辈,你怎不回话?”

  姜念这才用平淡的语气说道:“我在等你继续说下去,你只说了你是薛姑娘的舅舅,却未说你姓甚名谁,官居何处,又为何擅闯我家。”

  王子腾眼中闪过阴鸷,语气愈发冷厉:“我听闻,你这小辈曾放狂言,说晓得我乃京营节度使,还说并不畏惧我,纵然我当日在船上,也会强逼着我外甥女为妾。可有此事啊?”

  王子腾本以为,此话一出,应该能将眼前的姜念吓到,甚至让这个小辈慌忙对他解释或道歉,然而……

  姜念竟淡淡一笑:“我并不畏惧你,此事为真,但你说我强逼着薛姑娘为妾,这就不实了,我只是在让薛家回报我的大恩,且是合理的回报。”

  王子腾倒是因这意外的反应愣了下,略一沉思,有点子怀疑姜念或许真有显赫来历,否则怎会在这种局面下如此镇定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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