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帝业 第73节

  姜念冷眼观瞧着那群悍匪,心中暗忖:“光天化日,官道之上,竟有这样一群猖狂之徒?好大的胆子!看来不是山贼土匪,便是盐枭的手下了!”

  恰好,那马车在茶铺外被悍匪们团团围住。

  车帘一掀,露出一张芙蓉面来。那女子约莫二十岁年纪,花容失色。

  她一眼瞥见茶铺内的姜念五人,见都身材强壮,尤其蒙雄虎背熊腰,威风凛凛,且还都有兵器,她便隔着车窗对姜念五人嘶声喊道:“救命啊!贼人强抢民女!”

  这一声喊,真个是杜鹃啼血惊心魄,弱柳扶风惹人怜。

  那伙悍匪中,为首的乃是个满面虬髯的莽汉,人唤“高胡子”。

  这高胡子生得高大,一双环眼凶光毕露。他见那美人隔窗向姜念五人呼救,又见这五人皆雄壮,兵器寒光凛凛,更有弓箭长刀,心下不由踌躇,暗忖道:“这几人看着不似寻常商旅,似有来头的,若横加阻拦,倒是个麻烦。”

  高胡子虽忌惮,却不肯露怯,故意把手中短柄刀一横,声若洪钟地对车窗内那美人喝道:“姑娘省些气力罢!这莱州地界,谁敢管我们周三魁老爷的事?”言罢,斜眼觑着姜念五人,意在震慑。

  周三魁乃莱州大盐枭,也是本地最大的恶霸,威名赫赫,就连莱州知府都与他素有勾连,关系密切。在莱州地界,寻常百姓闻其名无不胆寒。

  高胡子自以为抬出周三魁的名号,姜念五人必当退避,却不知姜念五人此番正是奉旨专办周三魁事的!

  姜念闻言,自茶铺长凳上起身,左手持弓,右手执箭,神色从容,如渊渟岳峙。蒙雄手提长柄大刀,常业执短柄刀,齐剑羽执弓箭,戴士蛟横握铁棍,五人一字排开,立于茶铺栅栏之内。

  栅栏围作一圈,仅留一窄门,高胡子一伙纵有马匹,也不便冲杀与围攻。

  车内那美人极是伶俐,见姜念五人似有出手相助之意,便又隔窗喊道:“救命啊!这起子贼人强抢民女!”

  声如莺啼,凄切哀婉。

  高胡子大怒,举刀直指车窗,厉声喝道:“住口!”随即转目怒视姜念五人,沉声道:“莫要管闲事!咱们是周三魁老爷的人,可掂量清楚了!”

  姜念神色不改,朗声道:“光天化日,你们为何强掳民女?”

  高胡子冷声道:“此事与你们无干,这闲事也不是你们管得了的!”

  姜念目光一凛,高声道:“若我们偏要管呢?”

  高胡子闻言,眼中凶光暴涨,冷笑道:“听你的口音,似是外乡人?识相的速速退开!在莱州地界,纵然将你们几个外乡人都杀了,也不会有官府找咱们问罪!”

  蒙雄、常业、齐剑羽、戴士蛟又纷纷看向姜念,等待着姜念的指示。

  姜念略一沉思,下达了一道寒气凛然的命令:“结阵,通通诛杀!”

  五人从神京城一路到此,路上闲着时,特意练过战阵。

  声音方落,姜念便左手挽弓,右手搭箭,弓弦响处,一支箭矢已破空而出,直取骑在马上的高胡子。高胡子早有防备,见姜念忽然朝自己射箭,急忙滚鞍下马。岂料刚避开一箭,箭术精绝的姜念便挽弓射来了第二箭,这第二箭射入其肩胛。高胡子吃痛,在地上挣扎,再难起身。

  蒙雄、常业、齐剑羽、戴士蛟四人,闻得姜念一声令下“结阵,通通诛杀”,皆不由一怔,因都没想到平日稳沉持重的姜念,竟如此果敢狠辣,直接下令将对方十来人都诛杀。

  蒙雄率先遵命,手提长柄大刀,如铁塔般堵在栅栏窄门处。那刀身寒光凛冽,映得他须发皆张,端的是一夫当关之势。

  齐剑羽、戴士蛟二人亦不怠慢。

  齐剑羽也与姜念一同弯弓射箭。

  戴士蛟则抡动铁棍似蛟龙出海,列在了蒙雄右侧。

  常业虽系文官,却是文武双全,此刻亦显出血性,略一踌躇便提短柄刀上前,列在了蒙雄左侧。

  姜念弓开如霹雳弦惊,接连两箭朝着栅栏外的悍匪射去,将两个悍匪射落马下。因他常在家练习短距离射箭,便尤其擅长此道。

  齐剑羽也接连射出两箭,一箭射杀一个悍匪,另一箭射偏。

  这一幕来得太快,转眼之间,高胡子中了一箭,在地上挣扎不起,另有三个悍匪被射杀。

  虽说对方是凶恶的盐枭团伙,可也被姜念的行为吓得慌乱起来。这位年轻哥儿好狠辣!

  栅栏外匪众大乱,有嚷着“快护住高大爷”的,也有那吓破胆的已勒马要逃。

  肩胛中箭、瘫卧在地的高胡子,唬得魂飞魄散。先前他说“纵然将你们几个外乡人都杀了,也不会有官府找咱们问罪”,原不过虚张声势,他其实没这份胆子,五条人命且似有来头,他如何担待得起?

  他却没想到,姜念这年轻哥儿竟果断出手杀人,且要将他们通通诛杀,竟是显得比周三魁还要狠辣。

  高胡子暗自叫苦:“这年轻哥儿究竟什么来头?官兵也不敢如此啊,他可真真是胆大包天!倒像是阎王殿里来的煞星!”

  高胡子一时间自然顾不得多想,眼看着手下们都被吓得惊慌失措,甚至有人骑马逃跑,忙忍着痛大喝道:“杀了他们,不然我们都得死!”

  话音刚落,一个骑马逃跑的悍匪便被姜念一箭射落马下。

  有几个悍匪见状,朝茶铺冲杀而来。

  栅栏后,蒙雄挥起了长柄大刀……

  蒙雄膂力过人,身高臂长,宜使长柄大刀,且随贺赟练了一年,眼下他手中的长柄大刀又是贺赟所赠,长逾两米,重十多斤。

  只见,蒙雄先是一记自上而下的斜斩,将冲在最前的一个悍匪斩落马下;继而横刀一扫,又一个悍匪竟被斩断了脖子,偏偏脑袋没掉落,更显恐怖。

  与此同时,姜念、齐剑羽依然都在射箭,又各射杀一个悍匪。

  现场竟迅速倒地了九个悍匪,仅剩两个悍匪没倒地了。

  而此时,分列蒙雄左右的常业、戴士蛟,都还未出手。

  午时的明媚阳光,将茶铺前的尸首血渍映得愈发刺目骇人。

  高胡子已经面色惨白,既是疼的,更是吓的……

第122章 调兵遣将行

  茶铺外躺着九个悍匪,血染黄土。

  唯剩两个悍匪尚未倒地,其中一个已魂飞魄散,双膝一软,跪地叩首如捣蒜,口中哀告道:“好汉饶命!小的不过是听命行事,求各位高抬贵手……”

  姜念冷眼一瞥,侧首对齐剑羽道:“一人一个。”

  齐剑羽会意。

  二人同时挽弓搭箭,弦响箭出,两支箭矢破空而去,正中二匪身上。那跪地求饶者尚未来得及再开口,便已仰面栽倒,双目圆睁,显是死不瞑目。

  姜念抬手一指地上瘫卧的高胡子,对蒙雄、常业、齐剑羽、戴士蛟道:“除恶务尽,此人交予我,余者若有活口,尽数诛杀!”

  言罢,姜念拔出一把短柄刀,刀身寒光凛冽,刃口薄如蝉翼,显是锋利非常。他握着刀走向高胡子,靴底踏过血泊,发出黏腻声响。

  瘫卧在地的高胡子眼见姜念持刀逼近,面如土色,颤声求饶:“这位好汉饶命!小的……小的是周三魁老爷的心腹,您若饶我一命,必有厚报……”

  姜念俯身蹲下,目光如电,逼视着高胡子,沉声问道:“周三魁家住何处?如何寻他?”

  高胡子转头瞥见蒙雄四人正提刀补杀未死的悍匪,刀锋过处,哀嚎顿绝,不由浑身战栗,颤声对姜念道:“好汉……你们究竟是来捉魁爷的官兵,还是……还是魁爷的仇家?”

  姜念眉峰一蹙,将短柄刀架在了高胡子的脖子上,冷冷道:“我没工夫与你闲扯!周三魁家住何处?如何寻他?立刻回我的话!”

  高胡子既惊恐又郁闷,觉得眼前这个年轻哥儿,真真是阎王殿里来的煞星,太吓人了!

  高胡子声音发颤:“我……我若说了,你……你便饶我性命?”

  话音刚落,他的脖子便传来一阵割裂的剧痛。

  姜念用短柄刀在高胡子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沉声道:“你已多了一句废话,再敢多言半句,立取你的性命!”

  高胡子惊恐万分,脖子鲜血渗出,再不敢多言,只得颤声道:“魁……魁爷行踪不定,房舍多处……只……只每月初五、二十,会往城西龙王庙集会议事……”

  姜念将刀锋从高胡子的脖子上挪开,追问道:“是否为掖县的城西龙王庙?每月初五、二十的什么时辰集会议事?”

  高胡子道:“正是掖县的城西龙王庙,时辰是申时。”

  姜念神色肃穆道:“我乃钦差御前侍卫,此番是奉旨专办周三魁的!”

  高胡子又猛地一惊,暗忖怪道如此大胆狠辣,口中颤声道:“原是钦差大人到了……”

  话未说完,姜念手腕一翻,猛地一刀扎进了高胡子的心窝,鲜血喷溅。

  高胡子双目暴突,未及惨叫,已然气绝。

  姜念抽刀起身,刀尖上犹自滴下几点猩红血珠,落在黄土之上,霎时渗入地中,只余几处暗色痕迹。

  蒙雄、常业、齐剑羽、戴士蛟四人已聚拢过来。

  姜念神色淡定地问道:“可曾留活口?”

  常业拱手禀道:“贼人俱已了结,不留活口。”

  姜念微微颔首,目光如古井无波。

  这厢茶铺内外,已是鸦雀无声。那掌柜的缩在后厨,双手攥着,指节都泛了白;伙计更是面如土色,瘫坐在地;几个客人或瞠目结舌,或掩面不敢直视,更有那胆小的,已呕吐起来。

  适才那在马车上呼救的美人,则是既惊喜又惊恐,惊喜在于,姜念五人出手救下了她;惊恐在于,她没想到姜念五人竟如此狠辣,竟是将高胡子等十来个周三魁手下的悍匪通通诛杀。

  一个年过四旬的中年男子颤巍巍下了马车,扑通跪在了姜念跟前,身体哆嗦:“多……多谢好汉们救命之恩!”声音抖得不成调子。

  姜念目光如电,将这中年男子上下打量,问道:“你是何人?”

  中年男子忙回话:“小人李芝益,乃掖县一个悬壶的医生,因那周三魁要强占小女,不得已携妻女逃亡,不料路上被周三魁的手下贼子追上。”

  话音刚落,车内下来一位妇人并那呼救的年轻姑娘,这对母女也跪在了姜念跟前道谢。

  姜念对这对母女问道:“你们叫何名字?”

  年轻姑娘略一迟疑,轻声道:“我叫李妍梅。”声如蚊蚋,却字字清晰。

  那中年妇人却羞于自报名字,只简单说了句:“我姓孙。”

  姜念叫三人起身后,仔细打量了一番年轻姑娘,发现这姑娘虽模样标致,却也不是很美,肤色有些显黑,比起他家里的元春、薛宝钗、香菱都要逊色,也并非他喜欢的类型。

  他转头看了眼蒙雄,心想:“此番离京前对蒙雄承诺了,若蒙雄助我办好此番差事,便帮他寻个模样标致的媳妇,眼前这姑娘倒是适合的。”

  李芝益扫视一圈地上的尸首,见血色浸透黄土,又不由得浑身战栗,对姜念问道:“好汉们杀了这许多贼人,可如何是好?”

  姜念神色镇定,自腰间解下一块侍卫腰牌,迎着日头亮到了李芝益眼前,沉声道:“我乃钦差御前侍卫,此番是奉旨来莱州专办盐枭周三魁的!”

  李芝益膝盖一软又跪倒在地,孙氏、李妍梅皆是喜出望外,李妍梅一双杏眼亮得如同浸了水的黑玛瑙,轻呼道:“果真如此?”

  姜念嘴角微扬,划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岂能有假?”随即便正色道:“只是,为确保捉拿周三魁,此时尚需隐匿行迹。尔等速随我前往登州。”说着,目光在三人面上扫过。

  李芝益疑惑:“大人为何去登州?”

  姜念淡淡道:“调兵遣将!”

  不待李芝益继续询问,姜念又对李芝益道:“你乘坐我的马车,我还有话要问你。”又特意对蒙雄道:“你来驾她们的马车。”

  当即,众人乘上了三辆马车。

  李妍梅上马车时,因双腿酸软而跌跤,被蒙雄及时搀住,李妍梅又羞又惧,忙向蒙雄道了句“多谢”,便闪身钻进了车厢,残留一股药香。原来,这李妍梅打小就随祖父和父亲习学医术,是这个时代少见的女医生。

  一辆马车由戴士蛟驾车,乘坐着姜念、李芝益。

  一辆马车由齐剑羽驾车,乘坐着常业。

  一辆马车由蒙雄驾车,乘坐着孙氏、李妍梅。

  午时的阳光下,三辆马车快速离开现场,朝着莱州府东邻的登州府而去。

  车内,姜念取出汗巾擦拭箭矢与短柄刀,状似随意地对李芝益道:“且将你所了解的周三魁事,详细告知。”

  李芝益忙不迭细细讲述了起来……

  三辆马车绝尘而去两刻钟后,昌邑县看守城门的官兵才姗姗来迟,见茶铺外十一具尸首横七竖八,血水汇成数道细流,一些无主马匹在啃食草料,这些官兵有人惊得目瞪口呆,有人吓得双腿发软。因这些官兵人数少,一时间面面相觑,不敢去追那早已不见踪影的车驾。

  ……

  ……

  姜念之所以要去登州府调兵遣将,盖因登州府驻有登州镇总兵。

  莱州府乃登州镇直属汛地,防务由登州镇总兵直接调度,海防也依赖登州水师巡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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