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从西北再造天下 第260节

  他话说得漂亮,但眼神扫过众人,意思不言自明,这债券必须要购买。商贾们心中叫苦不迭,脸上还得挤出笑容。

  曹少安抓住机会,立刻大吐苦水:“大人明鉴!非是我等推诿,实是…实是江北大同贼寇欺人太甚啊!”

  他竹筒倒豆子般将“禁奴令”之事说了出来——如何被报刊抹黑,如何被要求证明非奴工生产,如何被退回几十船货物,损失惨重,经营维艰。

  祖泽润初闻此事,眉头紧锁。他这段时间忙于处理表弟吴三桂的丧事,和监控福建大同军动向,对金陵的变化尚未深入了解。他详细询问了在座几位大商贾,了解事情的原委之后,脸色愈发凝重。

  五月,澎湖海战,福建水师重创,吴三桂战死。

  八月,大同社发动舆论战,颁布“禁奴令”,切断江南主要布匹贸易,再一次重创了朝廷的税收。

  这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如此接近,绝非偶然!祖泽润敏锐地嗅到了战争的气息。

  “本官知道了!”祖泽润霍然起身,再无心思与这些商贾周旋。他一挥手,早已准备好的、盖着天子玉玺的债券文书被手下强行塞到每个商贾手中。

  “债券数额已定,诸位掌柜尽快将银两解送户部交割!本官有紧急军务,先行一步!”说完,不顾商贾们错愕和哀求的目光,带着亲随匆匆离去。

  曹少安看着手中债券,数了一下一共的面额,共五万两。他眼前一黑,差点晕厥。

  其他人也如丧考妣,哀叹连连。韦富看着自己那“三万两”的份额,心中也在滴血,这笔“无妄之债”足够他肉痛许久。他内心也和曹少安一样在哀嚎:这仗,快点打起来吧!

  祖泽润离开南镇抚司,马不停蹄直奔首辅侯恂府邸。他将商贾们的控诉和自己对大同社“禁奴令”以及他认为大同社可能要发动对江南的进攻猜想说出来了。

  侯恂冷脸道:“这是管子的轻重之术,徐贼这是想先一步,摧毁我江南的经济。

  徐贼越来越厉害了,他先以雷霆之势毁我水师,断我海防臂膀;旋即发动这‘禁奴’舆论与经济战,旨在摧毁我江南财赋根基!其狼子野心,已是图穷匕见!”

  侯恂并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那么冷静。他知道大同军早晚会打过来,但他们真打算进攻,侯恂内心却是一阵紧张。

  这四年!他殚精竭虑,整军经武,试图打造一个足以抗衡大同社的南明朝廷。然而,去年的北伐惨败,今年的澎湖海战全军覆没,这两场大考,他的答卷都是不及格!现在大同社军事进攻的脚步声已经逐步逼近,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而迫近。

  侯恂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和翻涌的恐惧,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颤抖,声音却刻意保持着一贯的沉道:“传令令尊,及沿江诸镇即刻起,进入最高战备!征发民夫,加固江防工事!严查奸细!征募壮勇,补充兵员!粮秣军械,务必充足。”

  “遵命!”祖泽润肃然领命。

第386章 ,报国税与秃鹫

  大同十一年(1635年)九月十一日,金陵城,贫民坊,夜校。

  这是李岩为了给工匠开办学校,他购买下贫民坊的一块的土地和破烂的瓦房,而后他雇佣工匠,拆除了房屋,弄了几间大的瓦房作为校舍。

  明亮的煤油灯下,夜校当中,挤满了衣衫褴褛的工匠、女工。空气中弥漫着汗味、但却没有人在意,大家都用渴望的眼神盯着前方黑板上的文字。

  李岩写了十个简体字,标上拼音,带着他们读了几遍,而后道:“这些字你们要记好,忘记了就用拼音去拼,学了文字你们才不容易被人欺骗,而且懂文字学习新技能也快。”

  “俺们知道了!”工匠们回道。

  上完文字课后,是“诉说我们的故事。”的时候了。

  一个一个瘦小、面色蜡黄的女工站在所有人面前,她还有点紧张,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岩鼓励道:“二丫,不用害怕,这里都是你的兄弟姐妹,没有人会嘲笑你的。”

  她这才缓慢道:“我是溧阳人。那年发大水,田淹了,房子塌了,我们全家只能吃野菜,草根,树叶填饱肚子。但即便是发大水了,赵财主家的地租还要交。”她的话语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饥饿的滋味、露宿荒野的寒冷、亲人濒死的绝望,开始逐步回忆起来。

  “爹娘没办法,为了交租,五两银子把卖给人家当童养媳。”女工的声音哽咽起来道:“童养媳真不是人过的!比牛马还不如!公婆打骂是家常便饭,吃的连猪食都不如,俺饿极了,趁喂猪的时候,就…就用手捞猪食吃。”

  夜校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泣的声音,因为二丫的遭遇就是很多人真实的写照,而男工匠也是满脸愤怒,他们当中也有很多人的姐妹因为各种原因被卖掉,二丫的生活处境让他们意识到,他们被卖的姐妹生活的一样糟糕。

  “后来我受不了折磨,逃了出来,却再也找不到家,流落到金陵,成了纱厂里一个日夜劳作女工。”

  二丫的故事,像一把冰冷的钥匙,打开了在场许多人尘封的痛苦记忆。夜校内充满了气氛悲凉。

  李岩站出来道:“二丫之所以过的如此苦,就是大明的时代坏了,它逼着所有人都当坏人,二丫一家交了那么多的税,但发水灾,朝廷却没有管他们,还有二丫家发大水了,庄稼都被淹没了,为什么还要有地祖,他公婆为什么敢欺负二丫,就是因为这个世道不把童养媳当人,不对,应该是好的世道,就不应该有童养媳。”

  而后他指着北方道:“大家知不知道,在江北已经没有地主了,所有人都分到土地,这就叫耕者有其田。”

  说完李岩还把“耕者有其田”几个字写在黑板上。

  “大家都知道这几年北方旱灾不断,但大同社带领百姓抗旱救助,减免百姓税赋,帮助百姓修水利设施,还在乡村建设蒙学,让所孩童都有学上,有大夫可以以极低的价格给大家看病,在北方所有工匠都有差事,而且每天只当4个时辰的差就能养活全家人,还有厚生金,以后大家老了也不用担心饿肚子,这就是一个好世道该有的样子。”

  听完李岩的话,所有人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他们也想生活在这样的世道,也想吃饱肚子,只可惜这在金陵城来说,是一个极难达成的奢望。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大同世界!”现场的工匠听了李岩的话,对这样的世界充满向往。

  二丫道:“那必定是一个极其光明幸福的世界吧。”

  李岩激动道:“当然,那样的世界即便有洪灾,你们也会得到救助,不会再出现饿死人的情况。北方已经在开始建设大同世界了,大家要有信心,这样的世界,迟早会出现在江南。”

  李岩讲述人人平等的大同的理念,在金陵这环境下,这些话语如同黑暗中的微光,点燃了部分人眼中的希望。

  翌日,李岩在百草堂医馆刚诊治完几个病人,门外大街便传来激烈的争吵和孩子的惨叫声。

  他走出医馆,只见几个衙役正与一个走江湖的杂技班子对峙。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捂着扭曲的左腿,在地上痛苦翻滚,旁边散落着表演用的道具。一个穿红衣服年轻女子抱着男孩,对着衙役破口大骂。

  李岩拨开人群上前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要为难一个孩子。”

  那女子看到李岩,如同见了救星:“李大夫!您评评理!我们班子刚支摊子,锣还没敲响,一文钱没挣着,这几位差爷就要收五十文的‘报国税’!我们哪有啊!拉扯间,三娃子就从竿子上摔下来了!就这样他们还要我们交税,现在我们连杂技都演不了了,哪里有钱交税。”

  领头的衙役姓王,家中父亲曾在李岩这里看过病,而且还没有收钱,所以对李岩很尊重,加上他是地头蛇,自然也知道李岩在贫民坊的威望。他脸上有些讪讪:“李大夫…这…上命难违啊!今天这钱收不上去,小的回去就得挨板子,饭碗都保不住!”

  李岩皱眉:“‘报国税’?何来此税?”

  王衙役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李大夫,您是好人,俺跟您透个底儿。都是那该死的救国债券闹的!朝廷要六百万两,摊到各部堂、各州县官员,金陵知府头上就摊了三万两!知府大人不愿意吃这个亏,只好往下摊。同知、通判这些大人们有样学样,把这些债券全部压给俺们了。”

  王衙役苦着脸道:“整整15万两银子,全部摊派给俺们了,要俺们分发出去,要是发不出去,就要俺们贴钱,俺们能怎么办,卖了俺们也凑不齐这15万两银子,只能想法子从街面上刮!

  这‘报国税’就是上头刚想出来的名目,但凡在城里摆摊卖艺的、开铺子的、走街串巷的,都得交!俺也是被逼无奈啊!”

  李岩心中了然,这六百多万两的债券,大明官员终究还是转嫁给大明最底层的百姓。

  他掏出钱袋,数出五十文递给王衙役:“这钱我替他们出了。孩子伤得不轻,别为难他们了。”

  王衙役接了钱靠近李岩道:“李大夫,俺知道您是好人,但您能救他一个,但救不了整个金陵城的百姓。”

  李岩道:“见到就救,你们不要为难孩子。”

  王衙役他们给李岩一个面子没有继续为难杂技班,但却走向街道其他的摊子,每个摊子都要交出50文钱,拿不出来的,他们则拿走摊子上的鱼肉,蔬菜等货物。

  而其他小摊贩看到这幕纷纷逃离,不赚钱也就算了,大家可不想连自己家的货物也亏掉,但衙役怎么可能让这些人跑,到处追着这些人跑,一时间整个街道鸡飞狗跳,到处都是混乱的场面。

  李岩看到这幕只能叹息一口气了,任何时候吃亏的都是底层的百姓。

  李岩则背起那断了腿的小男孩“三娃子”,回到百草堂。他熟练地用木板固定好断腿。红娘子感激涕零道:“李大夫,多谢你了,可我们现在实在没钱,你宽限几日,我们挣了钱一定还!”

  李岩摆摆手:“钱的事不急。你若过意不去,这几日帮我打扫下医馆。”红娘子连连答应,但他却已经打定主意了,不管是医疗费还是税钱,肯定是要还给李大夫。

  几天后,李岩发现常来听课的一个年轻纺织女工李香兰不见了。询问同厂女工才得知:香兰的父亲,一个老实的篾匠,因连续数月找不到活计,香兰也被纺织作坊辞退了,家里断粮,他父亲以五两银子的价格,将女儿卖给了一个外乡行商做妾!

  “听说…就今天下午在城西土地庙后头交人”一个女工小声说。

  李岩怒不可遏,立刻叫上顾六、潘志等工友火速赶往土地庙。

  他赶到时,正撞见一个猥琐的中年商人拽着哭成泪人的李香兰,要把她塞进一辆骡车。李父蹲在墙角,抱着头,肩膀剧烈耸动。

  “住手!”李岩一声断喝。顾六、潘志上前推开那商人。李岩怒视李父:“虎毒尚不食子!你就这样把女儿推进火坑?”

  李父抬起头,满脸泪痕,眼神空洞:“李大夫…俺…俺没办法啊!家里一粒米都没了,小的饿得直哭…卖了她,还能换点钱活命…俺…俺不是人呐!”他狠狠抽打着自己的脸。

  顾六,潘志两人手中拿着木棒脸色不善的盯着这个商贾。

  “你们想要干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还想打劫不成?我买人是付了钱的,告到官府也是你们的错。”

  李岩强压怒火,掏出五两银子塞给那骂骂咧咧的商人,将其赶走。

  他扶起瘫软的香兰,看着周围闻讯聚拢过来的失业工匠和女工,心沉到了谷底。像香兰家这样的情况,绝非个例。饥饿如同瘟疫般蔓延,无数家庭在饥饿线上挣扎。

  不能再等了!李岩当晚便通过秘密渠道向江北的大同社总部发出紧急求援信,请求调拨一批粮食。同时,他召集夜校骨干和热心工友宣布成立“工匠兄弟会”和“纺织姐妹会”。

  “乡亲们!天灾人祸,朝廷不管我们死活!但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人饿死、卖儿卖女!从今天起,我们互助兄弟会、姐妹会成员,大家互帮互助,度过这个难关。我们每晚在这里,按人头分发粮食。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

  而后李岩把金陵大同社成员分出去,三人管理一条街,负责组织当地百姓,解决他们遇到的困难。

  而江北大同社也很快回应了他,给了他一笔钱财,再秘密运输一些粮食到金陵城当中,帮助李岩在金陵发展。

  但金陵的经济寒冬愈演愈烈。江北的“禁奴令”如同一道铁闸,牢牢锁死了江南纺织品最大的市场。

  商贾们将积压如山的丝绸、布匹运往松江,指望卖给荷兰、葡萄牙商人。但西夷胃口有限,而且松江本地纺织业极其发达,有衣被天下的说法,他们自然不允许外来的人来抢自己的生意。运往两广?当地自有作坊,且同样依赖外销,市场早已饱和。

  于是关闭倒闭的浪潮开始席卷。一家接一家的纺织作坊、印染工场关门歇业。机器停转,厂房空置,工匠也被遣散,曾经机杼声声的繁华街巷变得死寂。

  商贾想要关闭作坊减少损,但锦衣卫还指着这些作坊创造利润来维持经费,南明朝廷也要靠他们上交税收,购买债券。

  像那些已经破产了的商家,以及想要躺平的商贾对锦衣卫来说已经是没有用处了。

  于是他们化成秃鹫,要把这些商贾吃干抹净,锦衣卫在这些作坊当中都是有分红的。他们就和地主士绅一样,可不管你经营的好还是坏,每年给他们的钱是不能少。

  现在即便是经营不下去了,这笔钱你也别想少。锦衣卫以保障自己股份名义将仓库里的存货洗劫一空,充作军需“赏赐”给士兵。厂房、机器被强行“估价”发卖,所得银钱自然落入锦衣卫及其背后势力的腰包。商贾的家产被锦衣卫吞没,转眼间便倾家荡产,甚至锒铛入狱,下场凄惨。

  一部分尚未破产、仍在苦苦支撑的作坊主,看到了这恐怖的前景,被吓得冷汗直流,作坊继续开下去,他们还有价值,锦衣卫还不会对他们下手,但要是关了作坊,他们一家老小命都保不住。

  这作坊不开也得开,而他们想要生存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按照大同社的要求去做了。

  于是怪异的事情出现了,这种作坊主通过自己的工匠表示,自己愿意废除奴仆契约,也愿意让工匠当差四时辰,更不敢克扣工匠的工钱,只求大同社给他们开一个证明,证明他们不是奴隶作坊。

  而李岩开出的条件,让他们先给工匠一个月工钱,他们监督作坊生产的情况,确定按照法令行事,才会给他们开证明。

  这虽然极大增加他们的成本,但现在为了活下去,他们哪怕亏本也要把这作坊开下去。

  于是一部分作坊按照李岩的要求做,得到李岩的证明之后,终于打通了和江北的贸易,只是他们这样一来成本急剧上升,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低倾销,即便是在江北的生意也难做很多了。

  而张溥虽然因为债券的关系,在江南的名声顶风十里臭,但因为从官员开始摊派,花了两个月时间就筹集了六百万银子。的确解决了朝廷现在的财政的亏库,而后次辅文震孟在朝会上举荐张溥为福建督师。

  虽然这对张溥是超额提拔了,但现在福建行省就是一个烂泥坑,朝廷巴不得有人去主持大局,所以对张溥的任命得到通过。

  大同十二年(1636年)二月七日。

  大同军调警卫师入南阳,第二师入扬州,第九师入汉中。这个情报传到南明朝廷,整个南明风声鹤唳,天下局势再次紧张,侯恂加快了征兵的举动,打算再招募10万禁军。

第387章 ,黄刘二人的模范村与福建清田

  大同十二年(1636年)二月九日,福建,莆田,山牌村。

  初春的闽南,山野间已泛起新绿新任的福建督师,上任不久就来到莆田山牌村。这虽然是一个普通的小山村,但却是当时大儒黄道周的故乡。

  刘宗周和黄道周两人在南明建立之后,并不热衷于官场的仕途,尤其是在资政会上见多了地方大员的勾心斗角,两人对南明朝廷更加失望。

  二人虽然把主要的精力用在专业学问上,但也有感世道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才会孕育出大同社这样的学社,两人都认为当今世道最大的问题在农村,只有解决这个问题,天下才能步入正轨。

  所以二人在做学问之余,也想要按照自己的政治理念解决天下的问题。但学习大同社毫不留情的清洗地主士绅,两人是做不到的,但稍微改良还是可以的。

  两人借鉴一下大同社的政治理念,在黄道周的家乡山牌村,开始践行自己的理念,建设一个符合他们理想当中的儒家体系下的乡村,到现在已经有三年多的时间。

  现在即便是张溥也知道山牌村的名字,所以他一上任,就来到莆田拜见黄道周和刘宗周二人,而且姿态放的非常低,打着学习的名义前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一群孩童坐在砖瓦房当中,跟着夫子摇头晃脑的读着三字经。

  这些孩童读书的声音倒让众人感觉到一阵舒畅,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一丝笑容。

  张溥笑问道:“黄师,村里的小孩都在此?”

  黄道周笑道:“共103名孩童,分三班由夫子教导。”

  他得意的屡屡胡须道:“未来这些孩童必定会成为朝廷的栋梁之才。”

  “孩童的束脩如何解决?”夏允彝询问道。

  刘宗周笑道:“夫子由我等的学生来担任,不收束脩,每个村都百亩学田,这些是学堂的经费也是夫子的束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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