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这里东移西挪,但朝廷依旧亏空,那些权贵为了一个妓女却要花费2万两银子,不怪首辅要发怒了。
说完债券的事,文震孟拿出一份来自福建的加急文书:“首辅,福建督师张溥急奏:请朝廷允准其清理福建五卫十二所故有军田。
据其查证,洪武年间军田应有三百余万亩,今在册者不足三成!张溥欲以此田,招募安置新军,重建卫所,仿太祖旧制,练得六万‘兵有恒产’之精锐,以固海防!”
范景文闻言大惊:“张天如疯了不成?此乃虎口拔牙!那些军田,百年来早被卫所将门、地方豪强瓜分殆尽!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这是要逼反福建将门,引火烧身!”
郑三俊皱眉头道:“闹出兵变倒是小事,某只怕会引来大同军,如此福建行省危矣。”
文震孟苦笑道:“天如请朝廷调离五卫十二所有的军官。”
侯恂眼中却精光爆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决断:“告诉张溥!朝廷准了!”
不等范景文等人反对,侯恂语速极快地下令:“即刻以朝廷名义,擢升福建五卫十二所都指挥使、守备、千户等主要将官入金陵‘述职’!待彼等离闽,张溥即可着手清丈军田!若遇阻挠,可便宜行事!”
“再告诉张溥!朝廷予他全权!但福建若因此大乱,他张天如就是朝廷给福建将门、给天下士绅的交代!朝廷需要的是六万精兵,不是一个烂摊子!他若做不到,就休怪老夫不讲情面,拿他的人头去安抚福建!”
侯恂的话如同惊雷,震得殿内鸦雀无声。这已不是支持,而是将张溥推到了悬崖边上!成了,福建行省军力大增,或许能续命;败了,张溥就是平息福建怒火的祭品!
范景文倒吸一口凉气:“首辅!此乃军国大事,岂能如此操切!”
侯恂猛地指向北方道:“老夫也想徐徐图之!可徐晨会给老夫时间吗?大同军已经开始增兵了!我等已无退路!能者上,庸者下!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张天如既有此胆魄,就让他去闯!闯出一条血路来!
文华殿的会议结束后,侯恂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值房。
窗外天色阴沉,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千万两!这个天文数字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他知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是在挑战整个江南士绅阶层忍耐的极限。去年的六百万两债券,已经让江南怨声载道,士绅离心离德。如今再翻一倍,无异于在即将沸腾的油锅里再泼一瓢冷水,是时候让金陵的勋贵来承担责任。
“来人!”侯恂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道:“请锦衣卫指挥使祖泽润即刻来见!”
不多时,身着飞鱼服的祖泽润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阁老,您召下官?”
侯恂没有寒暄,直入主题,眼神锐利如鹰:“泽润,朝廷决议再发一千万两债券,江南富庶,权贵云集,此债当由他们来认购大头!”
他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早已拟好的名单递给祖泽润:“此乃金陵勋贵认购额度。魏国公府,五十万两!成国公府,四十五万两!其余勋贵,按其爵位高低、家产厚薄,分别认购三十万、二十万、十万不等!名单在此,你亲自督办!”
祖泽润接过名单,扫了一眼上面那些显赫的名字,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笑意。
这些世代簪缨、坐享富贵的金陵勋贵,平日里眼高于顶,对他们这些浴血沙场的北方将门多有鄙夷,私下里讥讽他们是“北边来的叫花子”,“逃难来江南要饭的丘八”。如今该是他们为这份傲慢和安逸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阁老放心!下官定让他们慷慨解囊,”祖泽润抱拳领命,语气中带着一丝嗜血的兴奋。对付这些养尊处优的勋贵,他有的是办法。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必要时,他不介意让诏狱的阴风吹进那些雕梁画栋的国公府。
“很好!”侯恂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森寒:“还有一事!钱牧斋,近来很活跃呀。”
祖泽润眼中寒光一闪:“阁老明察!钱谦益此獠,上次被百官揍了一顿之后,非但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他四处串联,妖言惑众,俨然成了金陵城中反对新政、攻讦阁老您的魁首!”
他详细禀报:“近半年来,金陵城内外发生的三起影响恶劣的‘士子哭庙’事件,背后皆有此老的手笔!他利用自己在士林残存的影响力,煽动那些对加税、债券不满的读书人,聚集文庙,指天骂地,控诉朝廷‘横征暴敛’、‘苛政猛于虎’!”
他府邸如今成了失意官僚、不满士绅的聚集地!每日高谈阔论,大肆抨击阁老您的施政方略。
说您只知搜刮江南,不知体恤民艰,说您打压忠良,自毁长城,说您任人唯亲,导致澎湖惨败,东南海疆洞开。”
“他更是颠倒黑白,将东番岛失陷、澎湖海战惨败的罪责,一股脑扣在阁老您和吴总兵头上!说什么若非阁老一意孤行剿灭郑芝龙,以其纵横海上数十年的经验和水师实力,东番岛必不会轻易陷落!即便陷落,有郑芝龙在,大同水师岂敢如此猖狂?东南何至于此等被动?此等言论,在不明真相的大户中颇有市场。”
“更有甚者,他竟公然诋毁阁老您‘内战内行,外战外行’!言下之意,您对付自己人手段凌厉,对付大同社,则束手无策!此等诛心之论,用心何其歹毒!”
祖泽润的汇报,让侯恂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侯恂的手重重拍在桌案上道:“好一个钱牧斋!好一个忠臣义士!既然他如此忧国忧民,本阁老岂能辜负他这片赤诚之心!”
他眼中寒光四射,盯着祖泽润,一字一句地下令:“泽润!你亲自去一趟钱府,带上三十万两的债券文书!告诉钱牧斋,朝廷深知他心系社稷,满腔忠义,值此国难当头之际,正需他这等老成谋国、德高望重之臣挺身而出,为天下表率!这三十万两债券,便是朝廷对他最大的信任和倚重!让他务必‘尽心竭力’,为朝廷分忧!”
“遵命!”祖泽润嘴角咧开一个残酷的笑容,眼中闪烁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光芒。
“下官定让钱牧斋感恩戴德认购债券,让其成为天下的楷模。”祖泽润狞笑着领命,转身大步离去,飞鱼服的下摆带起一阵冷风。
值房内,侯恂望着祖泽润离去的背影,眼神冰冷。打压钱谦益,只是想杀鸡儆猴,希望那些勋贵能老实一点,把这1000万两银子拿出来。
第389章 ,钱谦益的后路与兵变
钱谦益出身名门,系五代吴越国武肃王钱镠及宋代名臣钱惟演的后裔,十三世祖钱元孙迁居常熟奚浦,形成“海虞钱氏”一族。
家族也是官宦世家,祖父钱顺时、叔祖钱顺德均为嘉靖年间进士,钱家在常熟拥大量田产。
钱谦益在金陵有一座庄园,命名为拂水山庄,里面亭台楼阁,曲径通幽,宛如园林。
这日钱谦益的庄园内异常热闹,既有南明勋贵,被排挤的官员,以及被压榨的地方士绅汇聚一堂。
“自侯若谷为朝廷首辅以来,只知道加税借债,朝廷的债务突破了800万两前所未有,而今他连朝廷的脸面都不顾了,弄保国债券,拿白纸来换我等的真金白银。”保国公朱国弼拍案而起,茶盏震得叮当作响,“这是要把江南搜刮的天高三尺。”
勋贵与国同休,朱国弼的成国爵位是他老祖朱能跟着永乐大帝打下来的,200多年来不管朝廷怎么变的,但他家的富贵依旧延绵。
按理来说他是不会站在权势滔天的侯恂对面,但这次侯恂把债券发到他家了,还说他家是国公府,要按照阁部一级购买,他家10万两白银就这样被锦衣卫用一叠像宝钞一样的废纸给拉走了。
朱国弼想到自己家拉走的银子,心就发痛,10万两白银能在秦淮河购买100个顶级花魁,就这样换了一堆废纸。
在场其他人听到这话也是很感同身受,他们虽然不像朱国弼摊派十万两,但也摊派了几千到上万两不等,说是债券还有利息,就朝廷现在这三空四秋的样子,不要说本金,只怕利息都发不出来。
自从迁都江南以来,朝廷的税一年比一年,他们日子也是一年比一年难熬,现在倒好,朝廷不满足于收税,用废纸来搜刮他们的财富,侯恂欺人太甚。
钱谦益道:“朝廷收了这么多税,借了这么债,如果他侯若谷能练出一支精兵,抵挡得住大同军,我等也就认了,只当是报效朝廷。但现在朝廷一年收2000多万两的税,武器装备,火枪,火炮堆积如山,但面对大同军还是一触即溃。”
而后他痛心疾首道:“侯若谷私心太重,郑芝龙为朝廷二十年的海上长城啊,就为了他那点党争私心,杀了郑芝龙,现在好了,自杀大将换上吴三桂这个黄口小儿,以至于福建水师被打的大败,东南的海防彻底沦陷。”
朱国弼道:“要是郑芝龙还在,何至于福建水师被打的全军覆没,朝廷又何必重建水师,又哪来这600万两的债券,以某看,祸国殃民者侯若谷也。”
而后他痛心疾首道“要是钱师为阁老,朝廷何至于落败至此。”
下面的人也附和道:“是呀,是呀,首辅还是要我们江南自己人当好。”
现在江南士绅也很后悔当初选侯恂为阁老,当初他们觉得侯恂没有退路,为人够强硬,能狠下心杀人,是稳定南方局势的人选,但他们没想到侯恂稳定局势之后,就把刀对向他们,不断的割他们的肉。
瞿式耜劝说道:“恩师,侯阁老围剿军阀,对稳定江南也是有功的,澎湖海战之败是谁也没办法预料到的,即便郑芝龙还活着,他也未必是大同军的队。
钱谦益不满的看着自己这个弟子,这个时候不帮自己说话,反而帮侯恂说话。你站在哪一边?
瞿式耜也不明白,现在朝廷就是烂泥坑,侯恂与文震孟倾尽全力也只是勉强维持了江南秩序,老师一门心思想取代侯恂,但却没想过取代侯恂之后如何对付大同军?北方现在已经厉兵秣马了,即便扳倒侯恂又有什么意义?
正在这时,管家连滚爬爬地跑进来,声音都变了调:“老…老爷!不好了!锦衣卫…祖指挥使亲自带人…到府门外了!”
众人听到锦衣卫,顿时慌张起来了,不要看他们刚刚骂侯恂骂的大声,但真面对锦衣卫,他们内心还是挺害怕的。
钱谦益心中一凛,强作镇定:“慌什么!让他进来,我等正大光明怕他做什么。”
祖泽润一身飞鱼服,腰挎绣春刀,带着一队杀气腾腾的锦衣卫,径直闯入了钱谦益大厅。
“钱老,别来无恙?”祖泽润皮笑肉不笑地拱拱手,眼神却锐利如刀,扫视现场一众人,所有人都被祖泽润如刀子一般的目光吓得冷汗直。
钱谦益道:“祖指挥使,你官大人忙,怎么有空来老夫的府邸。”
祖泽润冷笑道:“为了对抗大同军,朝廷要再次发行债券,阁老知道您老忠于朝廷,关心国事,所以给您老一个机会。”
而后他从袖口当中拿出一叠债券道:“这是三十万两债券,就麻烦您老认购了吧。”
而后他挥挥手,一个锦衣卫又拿着一叠债券道:“保国公,您在这里就好,省的下官多跑一趟,你们勋贵与国同休,大同军如果打到江南来,不是,您不但富贵的生活没了,只怕还要扛着扫帚,去扫大街了。”
钱谦益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祖泽润:“祖泽润,你们这是报复,老夫哪里来那么多钱财,老夫要弹劾你们锦衣卫,敲诈勋贵官员,无法无天。”
“弹劾?”祖泽润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上前一步,逼近钱谦益,声音陡然转冷,“钱牧斋!国难当头,匹夫有责!你身为东林魁首,士林领袖,不思毁家纾难,报效朝廷,反而推三阻四,吝啬私财!是何居心?莫不是…心向江北?!”最后四个字,如同冰锥,刺得钱谦益脸色煞白。
“你…你血口喷人!”钱谦益又惊又怒。
“是不是血口喷人,要不我们今天当着众多勋贵士绅,当面查清。”祖泽润语气森然道:“来人。”
“在!”几十位锦衣卫同时行礼道。
“去查查,这里有没有乱党的书信,也好还钱老一个清白。”
“遵命!”几十个锦衣卫帮助分散行动。
瞿式耜怒道:“祖泽润,你这是想干什么,老师曾是朝廷的礼部尚书,也是资政,更是东林元老,谁允许你在这里如此肆意妄为的。”
祖泽润淡然笑道:“某者也是为了还钱老一个清白,有句老话不是说的好吗?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指挥使,找到了!”一个锦衣卫拿的一叠书信递给祖泽润,祖泽润打开其中一封冷笑道:“黄宗羲居然还是徐贼的侍从。”
祖泽润拍巴掌道:“某都没有想到,您居然和徐贼有联系,难怪你屡屡攻击朝政,攻击内阁,原来你钱牧斋想做里通卖国的奸贼。”
钱谦益惊恐交加道:“你不要在这里血口喷,某只是和青年士子有书信往来,却没有背叛朝廷。”
他的确和北方的士子有联系,士子说江北发生的事情,他说一些江南发生的事,其中抱怨牢骚的话自然也少不了。
他当初的想法很简单,保留这条后路,即便大同军真打到江南来了,有这些士子的关系在,他也不至于关押起来,写什么心得体会来丢人现。
祖泽润又打开了几封书信道:“金圣叹,任大任,连逆匪徐光启都有。您在北方的知交好友可真多啊,您对朝廷的怨言还真不少。”
而后祖泽润把打开的书信递给在场的人道:“各位都是证人,某可没有诬陷一个钱牧斋。”
但他们看到这些书信却是冷汗直流,这种书写他们虽然没有钱谦益这么多,但却不是没有。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北强南弱,朝廷一年不如一年,他们自然也要想办法找退路。
所以这两年去江北的读书人越来越多,当然明面上都是家里出了不孝子,家族革除了这些人的族籍,但实际上暗中往来还是有的。这要是被查的话,他们的下场也好不了多少。
“来人,把钱牧斋关到招狱去。”
当即就有两个锦衣卫想要去抓钱谦益。瞿式耜当即挡在钱谦益面前呵斥道:“某看谁敢抓某的恩师。”
祖泽润皮笑肉不笑道:“瞿侍郎,你可不要自误。”
钱谦益慌张了,但忽然灵光一闪,他知道祖泽润想要什么道:“这30万两的债券某购买了!”
祖泽润笑着把自己手上的折叠债券拍到钱谦益的身上道:“钱老,您为朝廷购买30万两债券,忠义之心可鉴日月,这些书信在我看来就是些误会啊。”
“这三十万两银子,可是要快点准备,十天时间,银子送到户部,咱们相安无事。若过了期限…”他猛地抽出腰间的绣春刀,寒光一闪,一张凳子被劈成两半。
“休怪本指挥使不讲情面,按‘通敌’论处!你这拂水山庄…哼!”他冷哼一声,收刀入鞘,带着锦衣卫扬长而去,留下满地狼藉和面无人色的钱谦益和众人。
钱谦益踉跄一步,被瞿式耜扶住。巨大的屈辱和恐惧淹没了他。什么清流风骨,什么东林领袖,在锦衣卫的绣春刀和“通敌”的罪名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他颓然跌坐在石凳上,老泪纵横:“三十万两,这是要逼死老夫吗。”
朱国弼更是快要晕倒了,这次侯恂的胃口更大了,要45万两银子,这是要把他家老底都给掏空的节奏。
其他人看着钱谦益和朱国弼心有戚戚,大同社还没有吊死他们,但现在朝廷却是往死里压榨他们,这天下就没有一个讲道理的地方了。
大同十二年(1636年)二月十九日,福建行省,永宁卫指挥同知,赵德全府邸。
永宁五位千户汇聚在此,邹祥道:“姐夫,朝廷要我们去金陵说是要给我们升迁,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其他的千户也看着赵德全,朝廷的意思是他们会得到晋升,去的又是金陵这样的都城,加上东番岛上有大同军,福建也不安全了,许多人都有点心动。
赵德全冷笑道:“如果你们想死就去,你们不清楚北方的情况吗,这两个月大同社开始增兵,朝廷也疯狂的招募士兵,双方剑拔弩张,你们现在去了金陵,等着被大同社的火炮打成渣吧,留在福建大同军的战船也不能登上岸,但去了金陵,我等就要面对几十万大同军了。”
几人一想也是,但邹祥皱眉头道:“但张督师,一直在催促我们去金陵上任怎么办?我等准备好抗令不遵,张督师可是次辅的学生,不好糊弄。”
赵汉全淡然道:“这还要我教你们,找几个家丁,弄场兵变,而后上报朝廷就是福宁卫所少不了我们。把兵变弄大一点。”
“遵命!”几个千户露出贪婪的笑容,兵变不但是他们和朝廷谈判的筹码,也是他们趁机敛财的方式。
大同十二年(1636年)二月二十日,泉州府衙
府衙正堂内,气氛凝重,窗外是闽地初春的湿冷,屋内则弥漫着更深的寒意。
张溥端坐主位,夏允彝、杜麟徵、周立勋分坐两侧,面前摊开的福建舆图上,几个关键的卫所被朱砂笔重重圈出——镇东卫、平海卫、富宁卫、镇海卫、永宁卫。
“秦邦琦(镇东卫指挥使)、盛时仁(平海卫指挥使)已奉调令,带着他们的心腹千户启程前往金陵述职了。”
“如今剩下的硬骨头,便是富宁卫的周斌、镇海卫的祖呼海,还有永宁卫的赵德全,他们都在找借口不愿意去金陵。”
周立勋看着地图,眉头微蹙,带着几分谨慎建议道:“天如,既然镇东、平海二卫较为顺从,已将其指挥使调离,何不先从这两处入手清田?先易后难,稳住阵脚,待局面明朗,再图其余三卫?如此步步为营,或可减少变数。”
张溥猛地一挥手,断然否决:“不可!此议休要再提!”
他目光扫过众人道:“此清田机会,关乎朝廷根基,关乎福建能否成为东南稳固后方,以应大同社之威胁,是某以项上人头作保,才争取的机会,若分而治之,走漏风声,让周斌、祖呼海、赵德全之流有了防备,或串联一气,或销毁田契,或煽动军户,则前功尽弃,后患无穷!要动,就必须先难后易,一次清理出整个福建的军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