嘹亮而带着金属质感的汽笛声撕裂了清晨的空气,宣告着这钢铁巨兽的苏醒。浓黑的煤烟如同墨龙,从火车头粗壮的烟囱中滚滚喷出,升腾、弥漫,在扬州湿润的天空中划下粗犷的轨迹。
脚下的车厢开始微微震颤,伴随着钢铁车轮与冰冷铁轨摩擦发出的、刺耳却又令人心潮澎湃的“吱嘎——吱嘎——”声,庞大的列车缓缓动了起来,由慢而快,驶离站台。
夏允彝、徐孚远、彭宾三人坐在相对舒适的一等车厢内,感受着这前所未有的移动方式,窗外熟悉的扬州景物开始加速倒退,速度感远非舟车马匹可比。
三人在扬州停留了三天,便踏上了前往中原的道路,而他们选择了一种全新的出行方式,便是坐火车。
经过了5年修筑,大同社修筑替换了5000里的铁轨,这些铁轨作为主干,并有5000余里的铁包木轨作为支线,在整个中原形成了万里的铁路网络。
火车头也进行不断升级改造,动力有了极大的提升,平均的时速大概有30里左右。加上中途的各个停靠点加水加煤的时间,一辆火车从扬州驶向京城大概是三天半的时间。
这在后世肯定是极慢的速度,但对夏允彝他们的人来说,已经可以算是风驰电掣了。
夏允彝他们乘坐的火车共有七节车,其中一个是装煤的燃料舱,剩下的是两个三等车厢,两个二等车厢,一个一等车厢和一节餐车。
其中一等的车厢就是个卧铺,价格比较贵,起始价就是500文,然后根据路程不断的提升价格。
二等车厢就是后世的硬坐,价格是卧铺的四分之一,不过因为火车头动力不足。二等车厢不像后世那种半封闭状态,反而有点像观光车,只有一个帆布的棚子在上面,用这种方式最大的程度减少火车的负担。
而三等车厢干脆连坐的椅子都没有了,就是上面加了一个棚子遮阴,4周用铁栅栏围住,防止人掉下去,简陋到了极致。
因为而且火车头会不断喷出大量煤烟和水汽的关系,蒸汽火车的头等车厢和餐车被挂在最后,然后二等车厢和三等车厢的位置却依次往前,所以坐三等车厢的人,要饱受粉尘之苦。
但即便是这样,三等车相遇就坐满了人,因为三等车厢坐一站只要五文钱,普通的百姓也能做得起,这是他们最廉价的出行方式。
当然夏允彝他们不差这点钱,订购的是一点车厢的车票,但看到火车风驰电掣的速度依旧忍不住惊讶。
“这就是火车!”徐孚远紧握着窗边的扶手,望着飞速掠过的田野村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惊叹,“《大同报》上连篇累牍,描绘得神乎其神,然亲身经历,方知这‘风驰电掣’四字绝非虚言!”
夏允彝的目光则更为深远,他沉声道:“其速犹在其次,关键在于这军国重器之能!一列火车,可载数十万斤辎重,日行八百余里!从京城至扬州,不过三日之程!
试想,若大同社欲调京畿雄师南下,数万精锐十日之内便可陈兵江畔…此等运兵之速,古之未有,实乃…雷霆之威!”他心中盘算着这速度对南明防线的致命威胁,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
彭宾苦笑着接口:“诚然是镇国神器,然其耗费亦如山如海。一里精铁轨道需铁数十万斤,江南虽富,也难以承受?
纵想效仿其木轨之法,奈何江南多雨,木易朽烂…朝廷…唉!”
南明朝廷也有有识之士,从大同社修木轨的开始,他们就敏锐的意识到,这种轨道网络对军事,经济的重要作用。
但一里铁路就要花费几十万斤铁料,江南根本用不起,而想用价格低廉的木轨,偏偏江南多雨潮湿,木轨容易腐烂。
加上南明朝廷穷困潦倒,内斗不断,即便有人呼吁轨道的军事价值,但却依旧没有人重,轨道这事那也只能不了了之,甚至有人掩耳盗铃的批判轨道耗费亿万,只能消耗国力,与朝廷无益,还有人说江南河道密布,水网纵横,船运的优势比轨道更大,花费更低,更适合江南。
但今天他们亲身乘坐了大同社的火车,想到北方这样的铁轨有5000多里,木轨也有5000多里,整个北方被这上万里的轨道编织成网,统合成一个整体,那些掩耳盗铃的话只能让人笑。
朝廷依旧在内斗与困顿中蹉跎,差距非但未缩小,反而如同眼前这加速的列车,越拉越大。
三人有点沉默了,虽然已经离开了南明朝,但想到延续了200多年的大明朝,可能就这样要灭亡了,他们内心还是无比刺痛的。
“呜——”汽笛再鸣,火车已驶出扬州地界,速度稳定下来。车头动力虽经改良,平均时速也不过三十里,加上沿途停靠加水添煤。
列车一路北行,无边无际的稻田映入眼帘。时值四月,秧苗初长,翠绿欲滴,连绵不绝,如同铺向天边的巨大绿毯。微风拂过,秧苗起伏,绿浪翻滚,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新气息。
这幅风吹稻苗的壮阔景象,让久居江南的三人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在这广袤的绿野中,不时传来“突突突”的稳定轰鸣声,那是蒸汽抽水机在工作,蒸汽机的管道将河渠之水源源不断地送入田间,确保这百万亩良田的丰饶。
能灌溉出100万计良田水利工程,绝非一府一县所能为,而是要有一个强盛的王朝才能组织起来,这一切都是南明做不到的。
“去年扬州输入中原两千万石粮食,某以为中原旱灾加重”夏允彝望着窗外,难掩惊叹道:“今日方知,此乃鱼米之乡再现!竟有几分前宋江淮鼎盛气象了!”
历史上江淮地带是宋朝的大粮仓,是北宋最富裕的地区之一。但宋金交锋之时,宋将杜充为了抵金人骑兵,直接绝了黄河大堤,让黄河夺淮,淮河至此泛滥。
加上元朝定都北方,大运河的作用更大,江淮地区干旱输水,洪灾放水,保运河,胜过保江淮,自此江淮成为了水灾,旱灾频发之地。
徐孚远提醒道:“仲彝莫忘,此等景象,是在大同社倾注八成国力于‘黄河工程’的背景之下!”
这话让夏允彝心头再震。在如此浩大的工程牵扯下,还能保证如此规模的农业生产与水利建设,其治理效能何其恐怖?
夏允彝默然良久,最终低语道:“无天子之‘公天下’,竟能焕发出如此伟力,将这饱经创伤的江淮大地,改造的如此富庶。”
他没有说下去,但心中那个念头愈发清晰:与这生机勃勃、富庶安宁的北方相比,那个内斗不休、压榨江南、却无力回天的朝廷,其存在本身,岂不是阻挡亿万黎庶过上好日子的最大障碍?这便是朝廷的“原罪”!
看着这充满希望的田野,几个月来积压在夏允彝心头的挫败与抑郁,竟奇迹般地开始消散。
虽然他失败了,但这片土地上,正有另一股力量,以他无法想象的方式,实实在在地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火车行驶两个时辰后,停靠在一个简陋的露天小站加水加煤。站台瞬间热闹起来。挎着篮子的小贩蜂拥而至,挤到车窗下吆喝:
“烤玉米、茶叶蛋、烤红薯嘞!五文钱三样!”
“热乎的扬州炒饭!三文一大碗!”
头等和二等车厢的乘客多少会买些尝尝鲜,毕竟餐车价格昂贵是常态,而火车站里的小商贩价格实惠,还好吃。
三等车厢的乘客大多囊中羞涩,只眼巴巴看着。更引人注目的是上下的人流:一些带着鸡鸭鹅、甚至捆着小猪崽的农户,小心翼翼地挤上拥挤的三等车厢,火车站内中顿时弥漫起家禽的叫声和牲口的气味。
“咯咯咯!”一只雄壮的公鸡不知怎的挣脱了束缚,扑棱着翅膀,竟飞进了夏允彝他们相对宽敞的头等车厢,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乘务员和那满脸歉疚的鸡主人连忙追进来道歉:“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夏允彝等人帮忙捉住了那扑腾的公鸡,递还主人,笑道:“无妨。”他好奇地问道:“怎有如此多农户携家禽乘车?”
乘务员松了口气,解释道:“这些都是附近村子的乡亲,坐火车去最近的城镇集市。城里头家禽卖得上价!三等车厢票价便宜,来回一趟,扣掉车钱,还能多赚不少呢!”
他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听说关中西边,还有专门拉牛羊的‘牲口专列’!大漠的牛羊,一天一夜就能运到关中,如今关中的牛羊肉价都跌了快一半了!现在北边都传,‘铁路一通,黄金万两’!甭管多偏僻的地儿,只要通了火车,立马就活络起来!货能出去,人也能出去做点小买卖,就像这小站,以前就是个村子,通了车,人来人往,可不就富了?”
乘务员一路向夏允彝三人介绍铁路通车之后,沿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同十二年(1636年)四月二十日,考兰县火车站,黄河堤岸。
火车抵达考兰县站时,三人明显感觉下车人流稀疏了许多。打听之下才知,今日乃是黄河改道工程竣工之日,全县百姓乃至四方闻讯而来者,皆涌向了黄河大堤,想要看看黄河之水是如何由南改道向北。
如此历史性时刻,岂容错过?
夏允彝三人当即雇了辆骡车,直奔黄河岸边。
还未靠近堤岸,震天的声浪已扑面而来!人山人海,旗帜飘扬,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黄河主河道与一条新挖掘出的、深不见底的巨大壕沟交汇处。
那里,一道数丈厚的古老黄河大堤,如同最后的闸门,顽固地阻挡着河水流入那条崭新的、通往北方济水的河道,而今天他们就要炸开这段大堤,改变黄河的走向。
高台之上徐晨大喝道:“引爆!”一声令下,穿透喧嚣。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大地本身在怒吼!黄河北岸那道厚重的堤坝在剧烈的爆炸中轰然坍塌,碎石泥土冲天而起,尘土飞扬淹没了四周的天空。
紧接着,是如同万马奔腾、又似九天雷霆滚过的低沉轰鸣!积蓄了千万年的黄河之水,终于找到了新的宣泄口!
浑浊的巨流如同挣脱了枷锁的洪荒巨兽,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从决口处汹涌咆哮着冲入新河道!浊浪排空,惊涛拍岸,其势之猛,仿佛要将这新掘的河床也一并撕裂!
然而,两岸提前修筑好的新堤坝,如同两道钢铁长城,死死地扼住了这头暴怒的黄龙!滔天的浊浪被约束在宽阔的新河道内,只能沿着既定的方向,不甘地咆哮着,奔腾着,一路向北!
浑浊的河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灌满了那绵延数百里、早已干涸的黄河故道,阳光照射在翻涌的浊浪上。
“成功啦——!!!”
“黄河改道啦——!!!”
堤岸上,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无数人热泪盈眶,相拥而泣。五年胼手胝足,百万民夫血汗,无数工程师殚精竭虑,终于在这一刻,驯服了这条桀骜不驯的母亲河,让它按照人的意志,奔流向干渴的北方大地!
从此,这条孕育了华夏文明又带来无数灾难的巨龙,将用它的河水去滋养更为广阔的平原,灌溉数千万亩良田!
夏允彝、徐孚远、彭宾三人伫立在沸腾的人海中,望着那滚滚北去的黄流,感受着脚下大地传来的微微震颤,心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这改天换地的伟业,这移山倒海的魄力,这惠泽万民的功绩…非天授神权,而是人力所为,他们感觉自己处于神话的故事当中一般,愚公移山,大禹治水。
夏允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历史性的一刻永远烙印在肺腑之中。他望着奔腾的河水,喃喃自语,声音不大,却无比清晰,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释然与心悦诚服:“能令天下百姓得享安乐富足者,唯大同社耳!我等有何面目,有何资格,阻挡这亿万黎庶过上好日子的洪流?”
徐孚远和彭宾默然无语,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最后一丝对南明故朝的、近乎本能的眷恋与惋惜,就在这改道的黄河水奔腾北去的轰鸣声中,彻底断绝、消散无踪。
眼前这活生生的人间奇迹,胜过千言万语。他们心中再无犹疑:大同社统一天下,终结这乱世,才能惠及更多的百姓,才是天下千千万万百姓最好的归宿。
第394章 ,老友相会与再次惨败的左良玉
大同十二年(1636年)四月二十日,夜,黄河新堤畔。
震天的欢呼渐渐平息,但沸腾的热血与成功的喜悦却化作更浓烈的烟火气,弥漫在黄河新堤附近的旷野上。
巨大的篝火熊熊燃烧,噼啪作响,映红了无数张疲惫却写满自豪与兴奋的脸庞。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香、果酒的醇厚以及汗水和泥土混合的气息,一场属于建设者的庆功盛宴开始了。
大同社调集了附近农场大量的物资:整只的烤羊、炖得酥烂的大块猪肉、成桶的鱼汤、堆积如山的馒头,没有精致的杯盘,没有繁复的礼仪,农户们搬来自家的桌椅板凳,围坐在一起,用粗瓷碗盛酒,用手撕肉,大声谈笑,划拳行令,享受着这片刻的快乐。
夏允彝、徐孚远、彭宾在一个围着篝火、正和几个同样肤色黝黑的汉子大声说笑的背影前,停住了脚步,夏允彝带着难以置信的迟疑唤道:“卧…卧子?”
那身影闻声回头,还真是陈子龙,只是他们更加认不得了,但眼前这人,皮肤被晒得黝黑发亮、刻满风霜痕迹的脸庞,额头和眼角是深刻的皱纹,嘴唇有些干裂,唯有一双眼睛,在火光映照下依旧明亮有神。
若非那依稀可辨的轮廓和熟悉的眼神,夏允彝几乎不敢相认——眼前这个形同老农的汉子,竟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诗酒唱和的江南才子陈子龙。
陈子龙仔细辨认来人。片刻,巨大的惊喜瞬间点亮了他的脸庞:“仲彝?”
他猛地站起身,几步跨过来,张开沾着泥灰的双臂,狠狠给了夏允彝一个结实的拥抱!力道之大,让夏允彝都晃了一下。
“哈哈哈!真是你们!老天开眼,让你们赶上了这千载难逢的好日子!”陈子龙松开夏允彝,又用力拍了拍徐孚远和彭宾的肩膀,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激动和喜悦。
“快!快坐下!正好,这里还有几位老朋友!”他拉着三人挤到篝火旁,对着那几人介绍道:“来来来,仲彝他们来中原了。”
那几人抬起头,煤气灯的映照下,夏允彝他们也认了出来——竟是黄宗羲和任大任。
“太冲兄!肩吾兄!”夏允彝三人更是惊讶。几年前黄宗羲和任大任说要来江北,很快就失去了消息,没想到却在中原见到了他们。
“仲彝兄!久违了!”黄宗羲和任大任也起身,热情地招呼,几年未见,在这黄河改道的庆功宴上重逢,众人皆是感慨万千。
陈子龙倒满几碗果酒道:“别愣着!赶上了就是有口福!今儿这庆功宴,酒肉管够。”
众人围坐篝火旁,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周围是农户们豪迈的划拳声、粗犷的歌声和开怀的大笑,气氛热烈而粗犷,这种氛围,与江南士林的文雅宴饮截然不同,确实让人心情舒畅。
酒过三巡,夏允彝放下酒碗,看着眼前几位老友,陈子龙询问道:“仲彝你怎么来中原了?”
夏允彝则将自己这半年来的遭遇——福建清田的雄心、士绅的阴狠反扑、蒋老夫人的自尽、官场的妥协、自己被罢官的结局娓娓道来。他的语气平静,没有太多的愤懑,反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清醒与释然。
“一路行来,见火车飞驰,田野丰饶,百姓虽劳作辛苦,却神色安泰,眼中多有希望。及至今日,目睹这黄河改道,人定胜天之壮举。”夏允彝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扫过眼前奔腾北去的黄河新流,又看向陈子龙、黄宗羲、任大任他们,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洒脱的笑容:
“某算是想通了。与大同社这改天换地、泽被苍生之功相比,朝廷百官无能,士绅贪婪,上下离心,不过是在苟延残喘,徒耗民脂民膏罢了。与其让他们继续祸害天下,鱼肉百姓,不如由大同社拯救这天下苍生!”
他语气带着后怕与庆幸道:“某甚至不敢想,若没有大同社这十年励精图治,北方连年大旱蝗灾之下,那亿万百姓,该是何等凄惨的境地!”
“仲彝兄此言,深得我心!”任大任用力点头道:“若说这天下,真当有德者居之,那么最有德者,必是元首无疑!肩吾有幸随侍左右,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元首待人,无论贵贱,皆以诚相待,毫无架子,论公,夙夜匪懈,呕心沥血,只为民生社稷,论私,更是克己奉公,俭朴自守。其胸襟气度,实乃肩吾生平仅见!与南明朝廷那些尸位素餐、争权夺利之辈相比,直如云泥之别!”
黄宗羲也接口道道:“不错。在水利三司这一年多,接触各地数据,统筹工程物料,方知大同社治理之精密高效,远非旧制可比。其以工代赈,兴修水利,推广良种新法,处处以民为本,以实绩为先。我等昔日纸上谈兵,坐而论道,如今亲历实务,才知治国平天下,非空谈道德文章可成,需脚踏实地,需真金白银,需组织调度,更需真正心系万民!唯有大同社,能聚此民心,成此伟业!”
陈子龙举起酒碗,目光灼灼地看着夏允彝:“仲彝!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他指向远处被驯服北去的黄河道:“看看这黄河!某虽辛苦,一身泥水,但亲眼看着荒漠变良田,草原起新城,更亲手参与这移山倒海、驯服黄河的千古伟业!让这奔流万年的母亲河,按照我们的意志,去滋养北方的千万亩干渴土地!
此等人生,方不负我辈读过的圣贤书,方不负这一腔热血!留在这里,一起做点真正利国利民的事业吧!”
夏允彝想了想道:“我还是先见见徐师再做打算。”
他经过金圣叹和高登的开解之后,已经明白。他们几社依靠自身的力量结社,虽然想要振兴朝廷,但只要损害的是士绅的利益,国策就推行不下去,这是他们的根基决定的。所以他也不需要找徐晨去开解了。
但他还是很难接受自己一下子就投靠大同社的行为,所以打算去京城见见自己恩师徐光启。
陈子龙豪爽地一拍他肩膀:“也好!徐师在京中主持墨子院,我也有好几年未曾拜见了!待此间事了,我们一同进京!”
他举起酒碗,“来!为这黄河改道工程成功,干了这碗酒!”
“干!”几只粗瓷碗重重碰在一起,酒液四溅。
大同十二年(1636年)四月下旬。
北方在庆祝黄河改造工程完工之时,南方的湖广却处于一场大战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