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从西北再造天下 第281节

  塔上,隐约可见持着长枪的身影正在警戒。看到曹杰带领的这支几十人的队伍,塔上的哨兵发出了几声有节奏的呼哨。

  很快,由厚实木板制成的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大同军旧制服、身材精壮、肤色古铜、脸上带着一道浅浅刀疤的年轻汉子大步迎了出来。此人步伐沉稳,眼神锐利,自带一股行伍之气。

  曹杰显然与他相熟,笑着打招呼:“冯队长!又来给你送人丁了!这次可是优质人才,一大家子,都是识文断字的读书人!你前些日子不是老念叨村里缺个教娃娃们认字的夫子吗?这下可齐全了!”

  这汉子便是下溪村的民兵队长兼实际上的村长冯墨。他原是大同社的一员老兵,在中原大战中受了伤,因腿伤不能再适应高强度野战,而后被安排在农场,当农场的民兵队长,负责组织村民训练。

  东宁岛被大同社攻占之后,需要有一定军事才能的来当屯垦村,组织村民抵御野兽和土著的袭击。冯墨被动员来到下溪村,成为了下溪村的民兵队长兼村长,负责组织民兵,保卫村庄,开荒生产。

  冯墨目光扫过徐霞客一家,在他们虽显狼狈却难掩书卷气的脸上停留片刻笑道:“曹书吏辛苦了。”

  他转向徐家众人,声音洪亮道:“各位乡亲,我是下溪村的民兵队长冯墨。不管各位在中原家乡是做什么的,有过什么经历,既然到了这下溪村,往后就是一家人,就得一起在这片土地上刨食吃,一起把这日子过起来!别的虚话不多说,先进村安顿!”

  他的话朴实直接,带着军人的爽利,也让内心忐忑的徐家人稍稍安定了些。

  跟着冯墨走进木寨门,眼前的景象让徐霞客微微点头。村内的房屋虽然都是木质结构,显得简陋,但排列得横平竖直,街道修得平整整洁。

  村中心有一片小小的广场,旁边矗立着村里为数不多的几栋砖石建筑,粮仓、议事堂。整体规划虽粗糙,却是井然有序,与外界蛮荒的丛林形成鲜明对比。

  冯墨领着他们来到寨墙边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这里有两栋看起来新建不久的原木屋舍。

  “村里人手闲时搭的,简陋了些,但遮风挡雨没问题。”冯墨指着木屋道,“你们家人多,暂时先挤一挤。若觉得不够住,往后可以自己砍树扩建,村里规矩,谁开荒的地归谁,谁建的屋也归谁。需要帮手就言语一声,乡亲们都能搭把手,管顿饱饭就成。你们先把东西归置一下,歇歇脚,等会儿我再带你们去认认分给你们的荒地。”

  徐霞客连忙躬身行礼:“多谢冯队长安排。”

  冯墨摆摆手,又对曹杰道:“老曹,正好前几日进山打了几头野猪,分了一些肉,前段时间砍甘蔗,还酿了些甘蔗酒,留下来喝一碗再回去?”

  曹杰笑道:“那就叨扰冯老弟一顿了!”

  说完,他便跟着冯墨暂时离开,留下徐家众人自行安置。

  徐家老少开始忙碌起来。先将那头宝贵的黄牛牵到屋后简陋的牛棚拴好,添上草料。然后把官府发放的口粮、种子小心地搬进屋里存放好。

  接着是将各自随身携带的、为数不多的行李铺盖展开,尤其是徐霞客那几箱视若生命的游记手稿和书籍,更是小心翼翼地安置在相对干燥的角落。

  木屋确实简陋,墙壁是未经精细打磨的原木,缝隙用泥巴混合草茎糊住。屋内除了简单的木板床和一张粗糙的木桌,几乎空无一物。

  但前有庭,后有院,还有简易压水井,对于普通移民来说,这已是极好的起点了,当然,与他们在江阴的青砖黛瓦、庭院深深的祖宅相比,不啻云泥之别。

  徐家的几个媳妇开始用领来的新锅灶生火做饭,简单的米粥和咸菜,却让经历了漫长航程和半日跋涉的一家人吃得格外香甜。

  饭后不久,冯墨去而复返。他对着徐霞客道:“看你年纪比我大,我就托大叫你一声老徐了。走,带你们去地把地界圈一圈,心里好有个数。”

  冯墨带着徐霞客和他的三个儿子走出寨门,来到之前看到的那片水田区域边缘,指着一片长满齐腰深茅草、灌木丛生、间或还有几棵小树的荒地道:“瞧见没,从这棵歪脖子树开始,一直到那边的小河岔口,这一大片,都没主。你们能开多少,就算多少,但话得说前头,”他语气转为严肃,“量力而行!开荒是苦力活,别贪多嚼不烂。更别往太深的地方圈!”

  他指着远处更加茂密、地势也开始起伏的山林:“那里头,是岛上的山胞的地盘,大部分跟我们处得还行,拿粮食盐巴换点山货皮毛,你们开荒的话也可以用粮食和布匹,请他们来帮忙,虽然这些人笨手笨脚,做不到精细的活,但做一些粗笨的力气活却不差。

  但有些藏在深山里的部落,可还保留着‘猎头’的习俗!离村子太远,落了单,可是要出人命的!”

  徐霞客闻言心中一凛,连忙道:“冯队长放心,我等晓得轻重,绝不会贸然深入险地。”

  “嗯,”冯墨点点头,继续道,“还有件事。咱下溪村是军屯底子,规矩是每隔五日,全村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丁,只要没病没灾,都得参加半日的民兵操练。老徐你年纪大了,就算了。但你这三个儿子,”

  他目光看向徐屹、徐岘、徐峄道:“他们必须得来!练点保命的本事,没坏处。如何开枪,火枪如何保养,还有如何预警、如何结阵自保,都得学!”

  徐霞客知在如此环境下武备的重要性,立刻应承:“理应如此!明日便让他们随队操练。”

  冯墨似乎又想起一事,略显迟疑地开口:“哦对了,老徐,我刚看你家眷里,女眷也不少,她们……可也都识文断字?”

  徐霞客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微变,看向冯墨的眼神顿时带上一丝警惕和狐疑——他莫非是想打自己家女眷的主意?

  冯墨一看他的表情,立刻明白他误会了,连忙摆手解释:“老徐别多想!是这么回事……”

  他叹了口气,将情况娓娓道来:“最早来这拓荒的,十有八九都是光棍汉。当初日子苦,天天刨食建房,也没心思想别的。可现在一年过去了,地垦出来了,房子也立起来了,这岛上的地肥得流油,一年能收三季稻子,家家户户都有了余粮……这帮小子就开始琢磨着讨老婆了。”

  “咱村里没多少汉人女子啊!嘿,这帮愣头青,胆子忒大!扛上几袋粮食,揣上几匹布、几包盐,就敢往附近友好的山胞部落里钻,说是去‘换亲’!

  也就是咱大同社的名头响,那些部落头人知道汉人厉害,讲究信用,还真成了几对!这一下可就开了头了,现如今,咱村里好些人的婆娘,都是这么来的山胞姑娘。”

  冯墨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人是娶回来了,可麻烦也来了。言语不通啊!好些新媳妇连一句汉话都听不懂,夫妻之间,闹出不少笑话和矛盾。县令叶大人知道了这事,专门叮嘱,要各村想办法让这些山胞媳妇尽快学会汉话,懂得汉家规矩,这样才能真正安下心来过日子。”

  他诚恳地看着徐霞客:“我看老徐你家像是书香门第,女眷想必也是知书达理。我就想,能不能请嫂夫人或者侄女们,在闲暇时,在村里开个小小的蒙学,也不教多深,就教大家的媳妇和她们将来生的娃娃们认些最简单的字,懂汉人的规矩。束脩嘛,村里出,一个月一石白米,你看如何?”

  徐霞客听完这番解释,这才释然,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他便点头应允:“邻里乡亲,互帮互助是应该的。此事我回去与内人和儿媳们商议,想必她们也不会推辞。”

  冯墨闻言大喜:“那可太好了!真是解了咱村一大难题!”

  徐霞客站在属于自己的那片荒地上,望着远处郁郁葱葱的山林,近处波光粼粼的水田,以及身后炊烟袅袅的下溪村,心中百感交集。他山阴徐氏要在这片蛮荒之地从头开始。

  日子如同下溪村旁那条小河,看似平静,却日夜不停地流淌。徐霞客一家在下溪村地扎下了根。

  徐家的两位儿媳,大儿媳和二儿媳,接下了在村里开设蒙学的差事。教学地点就设在村议事堂旁的一间空屋内。

  学生是十七八个嫁入本村的土著女子。她们穿着汉家衣裙,却仍习惯性地赤着脚,或踩着自编的草鞋。

  来到村里几个月这些女子已经懂得汉话,只是不通文字,也不懂汉人的语言习俗。

  课堂只能从最简单的《三字经》《论语》教起,两位徐家媳妇极有耐心,连比带划,反复领读。这份工作每月换来的一袋白米,对徐家而言不仅是贴补,更是保证他们在村里地位的重要途径。

  徐霞客则带着三个儿子,开始了真正的“垦荒”。他们圈下的那片百亩荒地,茅草深可没人,灌木盘根错节,泥土中混杂着碎石和顽固的树根。

  开荒的第一步是清理。全家老小,包括徐霞客自己,都挽起袖子,用柴刀砍伐灌木,用锄头挖掘草根,用手将大大小小的石块捡出来,堆到地头,这些石头日后可以用来垒田埂或者砌猪圈。

  最核心的翻耕工作则依赖于那头官府配发的、颇有脾气的老黄牛。套上简陋的铁犁,徐家儿子们笨拙地吆喝着,试图驱使它前进。

  然而这老牛似乎知眼前这几个书生奈何不了自己,经常是拉着犁慢悠悠走上一个时辰,就无论怎么鞭打催促都死活不肯再动。徐霞客一家看着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解开牛轭,放它去一旁歇息吃草。

  体力劳动是极其残酷的。不过几日,徐屹、徐岘、徐峄三兄弟手上便磨满了血泡,血泡破了又磨成厚茧,肩膀被扁担磨得又红又肿,腰酸背痛得几乎直不起来。

  他们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哪里懂耕作,效率低下,一天下来,全家合力往往也只能开出半亩地。徐霞客因常年游历,体格反倒比儿子们强健些,但毕竟年近五旬,一天重活下来,也常常累得饭都吃不下去。

  民兵队长冯墨时常会过来看看。这位行伍出身的老兵实在看不下徐家父子那笨拙而低效的劳作,尤其是那头欺软怕硬的老牛。

  他往往会脱下外衣,露出精壮的膀子,亲自上前驾驭耕牛。说也奇怪,那老牛在冯墨手中仿佛换了头牛,一声吆喝,一阵啪啪响的皮鞭,便老老实实地拉犁前进,效率倍增。

  徐霞客的长女,徐家大妹,是个懂事勤快的姑娘,见冯墨来帮忙,总会帮忙牵牛,或者用陶碗端来凉开水。她不好意思白受人家恩惠,总是找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忙。

  一来二去,过了十来天,连最初对冯墨有些抵触的徐屹都察觉出不对劲了。

  他发现冯墨队长来自家地里的次数似乎过于频繁,而且每次来时,目光总会不经意地寻找大妹的身影,和大妹说话时,那粗豪的嗓门也会不自觉地放低几分。

  一晚饭后,徐屹找到父亲,忧心忡忡地道:“父亲,您发现没有?冯队长……似乎对大妹别有心思。他总是来帮我们家,虽是好事,但天长日久,难免惹人闲话。大妹尚未出阁,于她的名节恐有妨碍。这开荒之事,终究还是我等自家之事,还是莫要再过多劳烦冯队长了。”

  徐霞客坐在油灯下,放下自己手中的笔,闻言叹了口气道:“屹儿,你需明白,我等早已不是昔日的士绅大户了。流放东宁,能与野人为伍,名节之说,在此地已是奢谈。

  为父观冯队长此人,行伍出身,虽粗豪却不失耿直,是条有情有义的好汉子。而且他屡立战功,未来前途可期。对你大妹而言,在这蛮荒之地,若能得此良人托付终身,已是上天眷顾,是最好的选择了。”

  “为父私下打听过,冯队长在大同军立过三次三等功,是因伤才转来此地屯垦。按大同社的规矩,在此戍守屯垦满五年,若无过失,便可调回中原腹地,并予以重用。而且大同社的军纪你是知道的,他们的士兵,人品远比前朝官军……甚至比许多读书人更靠得住。”

  明末这个时代,士兵这个职业名声一直不怎么好,将门的压榨让士兵成为了农奴,穷困潦倒至此,以至于普通的百姓不愿意与他们结亲。

  同样是因为贫困,明军士兵出战在哪里,祸害就到哪里,有兵过如剃的说法,对大明的百姓而言,朝廷的士兵,那是比土匪还要土匪的存在。

  只有徐晨建立的大同军才强烈的改变了这个时代百姓对军人的看法。在他们看来,大同军的士兵,说话和气买卖公平,他们遇到困难,这些大同军的士兵也会想办法帮他们解决。

  徐霞客这些人知道的信息更多,在他们看来,徐晨要求士兵的标准,已经勉强能达到君子的标准了。最起码很多读书人的品德都不如大同军的这些士兵。

  大同军士兵的道德水准,甚至超过了西汉时期的良家子,如果真要有士兵来和他们对比,可能就是三代和春秋时期的士可以对比他们了。

  所以徐霞客早看出冯默对自己的长女有意思,但也没有阻止,一方面是他认可大同军士兵的品德,认为冯默对自己的女儿来说是一个好的归宿,另外一方面他也希望自己女儿逃离这个蛮荒之地。

  徐屹愕然,而后不由得苦笑,是啊,出了村子就是蛮荒之地。大妹想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非常难,这里不是农户就是土著,冯默队长对大妹来说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徐屹再也没阻止自家大妹和冯莫队长交往。

  有了冯默时不时的指点和技术支持,徐家开荒的进度快了不少。更重要的是,持续的重体力劳动和每隔五日雷打不动的民兵操练,极大地改变了徐家三兄弟。

  他们的皮肤变得黝黑粗糙,手掌磨出了厚厚的老茧,但身体却肉眼可见地强壮结实起来,原本单薄的肩膀变得宽厚,手臂也有了肌肉的轮廓。那种读书人特有的弱不禁风的气质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劳动者的精悍。

  尤其让徐霞客感到惊讶甚至有些陌生的,是他的长子徐屹。在一次村里组织的集体围猎中,徐屹竟然用一杆老式的火绳枪,一枪命中了一头野猪,他这才发现自己三个儿子转变。

  而徐霞客自己,也找到了在新的环境中实现价值的方式。冯墨不知从何处给他弄来一本《赤脚医生实用手册》。徐霞客本就对各地风物、草药感兴趣,有着丰富的野外经验,如今得了这本“宝书”,更是如获至宝。他对照着书上的图文,尝试着辨认山中的草药,为村民治疗常见的头疼脑热、腹泻外伤。他丰富的阅历使得他很少出错,几次成功的治疗之后,“徐先生懂医术”的名声便在村里传开了。

  谁家有个不舒服,都会来找他看看。他渐渐成了下溪村不可或缺的“赤脚大夫”。

  熟悉了环境之后,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借助行医之时,探索四周的风土人情,甚至在冯默的保护下,去高山族的部落,甚至还去看了日月潭。

  而后他把沿途所见的风土人情一一记下,东宁的富裕,土地一年三种的富饶,价格低廉甜美的白糖,繁华的港口,赚钱的白糖贸易,他一一详细记述。

  一次意外徐霞客的游记被县令叶汉知道,叶汉观看了他的游记大喜。

  这不就是最好的宣传手册,他当即请徐霞客,把这篇东宁岛游记,改的通俗易懂,最好是那些粗通文墨的普通百姓也能读得懂。

  徐霞客照办,没过多久之后,一篇东宁岛游记,通过大同报在整个中原流传。东宁岛这个名字,开始被中原的普通百姓知晓。

第411章 ,身份互换,现在士绅才是贱民

  大同十二年(1636年)十月十八日,南直隶,金陵城。

  虽然战火远离金陵城不过两个多月,但这个城市却已经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清洗南直隶士绅给大同社带来了天量的财富。

  李岩用这笔钱,建设了大量的砖窑厂,水泥厂,钢铁厂,蒸汽机械厂等官营作坊,大范围的招收工匠。

  同时以工代赈,在整个南京城内,大拆大建,原本的贫民窟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新式的砖房,砖石不够,李岩请示徐晨之后,把南京城墙给拆了,把这些砖头用于修建民宅。

  南京城内壕沟重新挖掘,路面也开始水泥化,这些工程吸纳了好几万流民,整个金陵城也成为了一个工地。极短时间内让流民遍地的南京,变得人人有差事,金陵的局面顿时就稳定下来。

  张溥走在金陵的大街上,看着四周忙碌的土木工匠,和街道两旁遍布的手脚架感叹道:“金陵越来越像江北了。”

  张采苦笑道:“江南士绅也算是自食恶果了,终究还是用自己的血肉,供养了大同社,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后悔往日的决定。”

  张溥冷笑道:“后悔也晚了,现在这些人不是被关押就是去了发配东宁岛的道路了。”

  战争还没有结束,但大同社的清洗却已经开始了,从松江府开始,大量江南士绅土地被分,全家被发配到东宁岛,这段时间江南士绅可谓是哀嚎连连,他们的样子反而让张溥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我们说大同报上的内容是别有用心,好了,现在让你们亲身体验一番。

  他们俩运气不错,两人为官所作所为也算是清廉,张采在南明最后一刻也在想办法,便宜粮价,所以南明覆灭之后,他们只是罢官,沦为百姓,并没有受到俘虏的待遇。

  李岩甚至询问他们,愿不愿意接受文史类的官职,说了要考虑一段时间,他们也需要一段时间,来观察天下的局势变动。

  两人一路走到钱谦益的府邸,钱谦益因为帮助大同社救了李岩等人,不但受到优待,还成为金陵学府的山长,在新朝也算是站稳了脚。

  而他们来这里,还看到了很多老熟人,像黄道周,刘宗周这些大儒,方以智,冒襄这些青年学子。

  “天如,你们来了!”钱谦益热情招待张溥两人。

  “见过牧斋先生!”两人也行,来到方以智他们这边坐下。

  钱谦益看着众人笑道:“各位知道元首给老夫一个差事,要建立一所金陵学府,李巡抚已经给某20万两办学经费,新的学府已经在建设当中,各位不是一代宗师就是青年才俊,老夫想请各位英才加入金陵学府成为夫子。”

  钱谦益想要招揽夫子,但众人关注点却不在金陵学府,而是这段时间大同社对江南士绅清洗的行为上,不亲身很难感受其中的残酷,他们这一路看到太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士绅大族了,他们的遭遇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同身受,心有戚戚。

  黄道周皱眉头说道:“牧斋,你现在受元首器重,应该劝说元首,多行仁政,江南已经是元首治下之民,江南士绅固然有罪,但也不应当如此赶尽杀绝。”

  钱谦益内心暗骂,你当老夫真是元首的心腹,当年我们去关中就劝说过了,哪里劝得动。

  元首难道没有正大光明的说自己要干什么,你们既不想出钱对抗大同社,又不顺从大同社政策,被元首镇压不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钱谦益为了坐稳自己这个金陵学府山长的位置,付出极大代价,最起码在他看来是这样。

  他把钱家的地给分了,钱家也分家了,他花巨十几万两银子修的沸水山庄也主动上交给大同社,让他们安置流民。甚至钱家的历代先祖,也响应大同社的号召,挖出来重新树葬。

  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情才得到大同社的信任,那些人明明知道大同社的政策,却还不改变,现在却只知道怨天尤人,这怪得了谁?

  但这话肯定不能说出口,他只能含糊道:“改朝换代都是这样,新朝怎么会用前朝的人。”

  刘宗周也无奈道:“元首一到江南,就免税均田,江南百姓无不沐浴元首仁义当中,为什么元首就不肯分一点仁义给士绅。”

  他的话引起了现场不少人的共鸣,以前也有改朝换代,前朝勋贵士绅沦落为普通百姓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但像大同社这样是对士绅全面清洗,几千年来就从没有这样的事。即便徐晨已经说了要清洗士绅,他们也没想到大同市社做的这么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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