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悍师:从教太子逆袭开始 第110节

  窦静和王琮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钦佩。

  太子殿下经过这几番历练,思虑愈发周详,手段也愈发老辣。

  果然,查封德丰粮行、控制相关人员不到半日,清河崔氏在兖州的掌事人,一位名叫崔瀚的族老,便手持名帖,来到了太子行辕求见。

  李承乾在议事帐接见了他。

  崔瀚年约五十,须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身着暗纹锦袍,气度非凡。

  他进门后,依礼参拜,姿态从容。

  “草民崔瀚,参见太子殿下。”

  “崔老先生请起。”

  李承乾虚抬了抬手,语气平淡。

  “不知老先生此来,所为何事?”

  崔瀚站起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沉痛。

  “殿下,草民此来,是代表家族向殿下请罪。家门不幸,出此孽障,竟敢做出此等欺上瞒下、扰乱赈济之事,实乃崔氏之耻!”

  他顿了顿,偷眼观察太子神色,见对方面无表情,心中微凛。

  “经家族内部紧急查证,此事皆因家族派驻兖州的总管事崔德利一人贪欲熏心,胆大妄为所致。”

  “此人已被家族拿下,听候殿下发落。家族管教不严,致使此獠祸乱地方,惊扰殿下,崔氏上下,惶恐无地,甘愿受殿下任何责罚,并愿献出部分存粮,以助殿下赈灾,弥补过失。”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份礼单和一份供状,双手呈上。

  “此乃崔德利画押之供状,及其贪墨之家财清单,另有崔氏捐献粮米五千石之凭据,请殿下过目。”

  窦静上前接过,转呈给李承乾。

  李承乾扫了一眼供状,上面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了那个名叫崔德利的总管事身上。

  称其是利欲熏心,背着家族胡作非为。

  供状写得滴水不漏,签字画押俱全。

  礼单上的数字也颇为可观,五千石粮食,对于缓解当前粮荒确实能起到一些作用。

  崔瀚垂首而立,心中却稍定。

  他相信,面对一个已经认罪的“替罪羊”和实实在在的五千石粮食,即便是太子,也该见好就收了。

  毕竟,彻底撕破脸,对谁都没有好处。

  帐内一片寂静。

  李承乾将供状和礼单轻轻放在案上,目光平静地落在**崔瀚**脸上。

  “崔老先生,”

  李承乾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

  “崔氏乃山东望族,诗礼传家,想必最重规矩。”

  崔瀚连忙躬身。

  “殿下所言极是。”

  “嗯,”李承乾微微颔首。

  “既如此,孤希望崔家今后能严加约束族人,谨守臣节,莫要再行差踏错,辜负了这诗礼传家的清名。”

  崔瀚心头一震。

  太子语气平和,甚至没有一句重话,但那“谨守臣节”、“莫要再行差踏错”几个字,却像无形的鞭子,抽在他的心上。

  他听懂了,这是太子的警告,是要崔家从此安分守己,否则下次,就绝不是交出区区一个崔德利能了事的。

  他面上不露丝毫表情,只是深深一揖,语气恭顺如常。

  “草民谨记殿下教诲。崔家必定整肃门风,严束子弟,恪守本分,不负朝廷,不负殿下。”

  “如此甚好。”

  李承乾语气淡然,不再多言。

  崔瀚知趣地告退,走出大帐。

  帐内,李承乾看着崔瀚离去的方向,眼中冷意凝聚。

  他转向窦静与王琮。

  “传孤令!”李承乾声音斩钉截铁。

  “兖州别驾郑贤、长史王弘、司马张蕴,身为州郡佐贰,于赈灾紧要之际,或敷衍塞责,或知情不报,或与地方豪强往来暧昧,即刻革去官职,押送长安,交由吏部、大理寺议处!”

  “瑕丘县令周明远,虽检举有功,然此前贪墨渎职,罪证确凿,革职查办,家产抄没!”

  “崔德利及一干涉案管事、胥吏,依律严惩,决不姑息!”

  一连串的命令发出,让窦静和王琮心中剧震。

  殿下这是要将兖州上下的官员几乎一锅端了!

  “至于空缺职位,”

  李承乾略一沉吟。

  “由东宫属官及随行各部干员暂行署理。兖州政务,暂由王琮协理。”

  “吏治整顿及赈灾调度,由窦静督办。具体人选名单即刻拟订,报孤核准后,即刻履职,不得延误!”

  “臣等遵旨!”窦静、王琮压下心中激动,躬身领命。

  他们并非直接担任地方官职,而是以太子特使的身份“协理”、“督办”,名正言顺,又不违体制。

  这是将兖州乃至山东的一部分实权,直接掌握在东宫手中了!

  李承乾最后道:“将这个崔德利,以及德丰粮行一干涉案主要人犯,给孤绑了!”

  “明日午时,游街示众,公告其罪状,让兖州的百姓都看看,对抗朝廷、盘剥他们的,到底是些什么人!”

  ……

  翌日,午时。

  瑕丘城的主要街道上,人山人海。

  消息早已传开,太子殿下拿下了对抗赈灾的贪官和奸商,今日要游街示众。

  尽管饥饿和疲惫依旧刻在脸上,但无数百姓还是挣扎着涌上街头,挤在道路两旁,伸长了脖子张望。

  队伍来了。

  前面是开道的兵士,盔甲鲜明,神情肃穆。

  紧接着,便是被绳索捆绑、背后插着亡命牌的一干人犯。

  为首的就是那个崔氏总管事崔德利,他面色灰败,眼神空洞,被两个兵士粗暴地推搡着前行。

  后面跟着的是粮行的几个主要管事,以及被革职的瑕丘县令周明远等人。

  周明远早已没了官威,官袍被剥去,只穿着一身白色囚衣,涕泪交加,脚步踉跄。

  队伍两旁,有嗓门洪亮的兵士,一边行走,一边大声宣读着这些人的罪状。

  “犯官周明远,身为县令,贪墨渎职,勾结奸商,欺压百姓,罪大恶极!”

  “奸商崔德利,操控粮价,胁迫百姓,对抗东宫赈灾政令,罪无可赦!”

  ……

  每念一条罪状,人群中便爆发出一阵压抑的喧哗。

  “活该!这些杀千刀的!要不是他们,俺们何至于饿死那么多人!”

  一个老汉拄着木棍,咬牙切齿地低吼,浑浊的眼睛里迸射出仇恨的光芒。

  “那个周县令,平时看着人模狗样,没想到心这么黑!”

  一个妇人抱着骨瘦如柴的孩子,朝着周明远啐了一口。

  “崔家……连崔家人都被抓了?”

  也有人窃窃私语,脸上带着难以置信和后怕。

  “没听兵爷念吗?”

  “崔家……他们可是几百年的世家啊,怎么能干这种事……”

  “世家怎么了?世家就不吃饭了?他们这是想把粮食攥在手里,等着涨上天价,吸咱们的血呢!”

  “太子殿下真是青天大老爷啊!把这些蛀虫都揪出来了!”

  议论声,咒骂声,哭泣声,感激声……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一股汹涌的暗流,冲击着这座古老的城池。

  许多百姓看着那些昔日作威作福的官老爷和奸商如今成了阶下囚,游街示众,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在心底滋生——原来,这些人并非高高在上,不可动摇。

  原来,朝廷的法度,真的可以为他们这些升斗小民做主。

  游街的队伍缓缓行进,罪状一条条公之于众。

  阳光照射在那些囚犯苍白绝望的脸上,也照射在道路两旁百姓复杂而激动的面容上。

  当队伍经过崔府所在的那条街时,府门紧闭,门前冷落,与周围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人群中的议论声更大了,目光不时瞥向那高大的门楼,指指点点。

  隐藏在人群中的崔家眼线,听着那些毫不掩饰的指责和鄙夷,脸色难看至极,悄悄缩回了头,快步回去禀报。

  府内,崔瀚听着下人的回报,脸色铁青。

  游街示众!

  公告罪状!

  太子这一手,太狠了!

  这不仅仅是杀几个人,这是将崔家的脸面撕下来,放在地上踩!

  经此一事,崔家在山东的声望必将一落千丈!

  ……

  数日后,长安城,两仪殿。

  李世民看着手中由百骑司和兖州新任官员分别呈上的密报和奏章,脸上神色复杂。

  奏章是王琮以协理兖州政务身份所上,详细禀明了兖州官员更替、赈灾进展以及查处德丰粮行、公告罪状、游街示众等事宜。

  密报则更为详尽,记录了整个过程以及地方上的种种反应。

  李世民放下奏章,手指轻轻揉着眉心。

  高兴吗?自然是有的。

  太子这番处置,雷厉风行,手段果决。

  揪出蠹虫,整顿吏治,安抚民心,更是借机将东宫的人手以协理、督办之名安插进了山东要地,初步打破了世家大族对地方权力的垄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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