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悍师:从教太子逆袭开始 第37节

  御史队列中,一位姓王的御史率先出班,手持笏板,声音洪亮却难掩急切。

  “陛下!臣有本奏!近日长安市井,流言蜚语甚嚣尘上!既有污蔑储君、诅咒君父之恶毒言论,亦有诸如‘公鸡司晨,诞下金卵’、‘狸奴搔首,竟成诗篇’、‘细犬抬爪,预卜吉凶’等荒诞不经之谈!此等言论,无论褒贬,皆混淆视听,愚弄黔首,长此以往,必使民心浮动,是非颠倒,实乃动摇国本之祸源!臣恳请陛下下旨,彻查流言来源,严惩造谣生事之徒,以正视听,以安天下!”

  他话音落下,又有几名御史纷纷出列附和,言辞激烈,仿佛不立刻彻查,大唐江山明日就要倾覆一般。

  龙椅上,李世民面无表情地听着,目光掠过下方慷慨激昂的御史们,又扫过前排沉默的重臣。

  长孙无忌眼帘低垂,仿佛在养神,心中却是一声冷哼。

  动摇国本?

  国本若是这般轻易就被几句市井流言动摇,那这贞观基业也未免太不堪一击。

  这些御史,急于表现,捕风捉影,终究是格局太小。

  只是背后之人一定要揪出来,让其身死灭族。

  房玄龄微微蹙眉,他倒不觉得国本如纸糊的,只是觉得此事处置需格外谨慎。

  太子近期的变化,无论是自身醒悟还是有人指点,总归是向好的。

  此时房玄龄已经对背后之人有了改观。

  若大张旗鼓彻查,无论结果如何,都难免再次将太子推至风口浪尖,非朝廷之福。

  李靖、尉迟敬德等武将更是眼观鼻,鼻观心,对这些口舌之争毫无兴趣。

  就在御史们群情汹汹,以为占据了道德制高点时,李世民终于开口了,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市井之谈,何足挂齿?”

  王御史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急忙道:“陛下!此非寻常市井闲谈,事关储君清誉……”

  “储君清誉,不在市井之口,而在其行,在其心。”

  李世民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朕,自有公断。”

  他目光扫过全场。

  几位御史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还想再争,却见前排的重臣们无一出声支持,心知大势已去,只得悻悻退回班列。

  接下来的朝议,转向了漕运、边镇军备等常规政务。

  ……

  两仪殿。

  熏香袅袅,驱不散殿内沉凝的气息。

  李世民换下了繁重的朝服,着一身常袍,坐在御案后。

  下方,长孙无忌、房玄龄、李靖、高士廉、褚遂良等几位核心重臣依次而坐。

  先议了几件军政要务,诸人皆畅所欲言,很快便有了定论。

  待这些事务商议停当,殿内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李世民端起茶盏,轻轻拨弄着浮叶,似是不经意地开口。

  “近日,关于东宫的诸多流言,诸位爱卿如何看待?朝堂之上,朕已言明态度。私下议议,但说无妨。”

  几位大臣交换了一下眼神。

  高士廉微微颔首,最先发言,语气温和。

  “流言止于智者。陛下不予理会,正是釜底抽薪之上策。过多关注,反为其张目。”

  李世民目光转向长孙无忌。

  “辅机以为呢?”

  长孙无忌沉吟片刻,缓缓道:“陛下圣明。市井流言,确不足虑。太子殿下近来之进益,臣等有目共睹,此乃陛下教诲、殿下自省之功。”

  他话锋在此微微一顿,像是无意间带过,接着道:“只要殿下身边皆是正人君子,谨守臣道,尽心辅佐,而非……别有用心之辈,些微风言风语,自然如浮云过耳,无伤大雅。”

  他语气平和,措辞谨慎,甚至带着对太子进步的肯定。

  但“正人君子”、“别有用心之辈”这几个词,落在殿内诸人耳中,却各有分量。

  房玄龄垂眸,心中了然。

  长孙无忌这是将对太子背后之人的不满,掩藏在了冠冕堂皇的语句之下。

  他不直接点破,却已暗示了“隐患”所在。

  长孙无忌终究是对任何可能脱离掌控、尤其是可能影响储君、进而影响朝局平衡的因素,抱有极大的警惕。

  李世民不动声色,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未置可否,目光又转向房玄龄。

  “玄龄有何见解?”

  房玄龄抬起头,神色从容。

  “臣赞同陛下与诸位同僚之见,流言可置之不问。至于太子殿下之进步,确是可喜。年轻人,难免行差踏错,重要的是知错能改,肯于进学。殿下身边能有辅佐之人,引导其向善、向学,亦是好事。能使殿下归于正途,于国于民,便是有功。”

  他这话,说得比长孙无忌更为直接,甚至隐隐有为那“背后之人”开脱之意。

  核心思想很明确: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只要太子变好了,他身边是谁,不重要,至少不足为惧。

  这是在试图消解陛下和长孙无忌可能对那人产生的杀心。

  他了解李世民,此时的陛下一定对背后之人起了杀心的。

  此时不支持那些御史的谏言,说明在陛下心中,太子的进步和国本的稳定,目前仍是排在第一位的。

  李世民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像是想冷笑,又忍住了。

  这时,褚遂良开口了。

第61章 顺从谁?顺从父皇?

  “臣所忧者,非流言本身。”

  “陛下,太子殿下之变化,臣亦深感欣慰。开放东宫,纳谏勤学,此皆储君应有之义。然动静过大,易启纷争,亦易使小人窥伺,借机生事。臣仍以为,储君之道,贵在沉潜,动静之间,需有法度。”

  “储君乃国之根本,需经历练,方能承社稷之重。”

  “臣以为,当让太子殿下更多参与机要,处理更为繁难之政务,譬如……西州徙民具体方略之细化,或与民部、兵部协同研讨边镇粮饷调配之优化。如此,方能更快提升其治国理政之能。”

  他这番话,既肯定了太子可能的进步,也再次强调了“静”的重要性。

  将太子的主要精力放在朝政之上,不去纠结于流言蜚语这种小道之上。

  也隐隐呼应了之前魏征的劝谏,但语气比魏征在东宫时委婉了许多,更侧重于提醒陛下注意规范和界限。

  李世民听完几位重臣的意见,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微微颔首,仿佛只是听了一场寻常的讨论。

  “诸卿所言,皆有道理。”

  他平淡地总结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仿佛刚才的讨论只是闲篇,此刻才进入正题。

  “太子年岁渐长,贞观以来,朕亦常思量使其历练政事。按制,朕离京或染恙时,太子当于东宫显德殿听政,监国理事。然近年来,朕体尚安,亦少远行,此制渐弛。”

  他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今太子既显进益,朕意,自即日起,恢复太子五日一听政之制。凡常朝政务,由三省汇总摘要,紧要者直呈朕前,寻常事务及部分可议之题,皆送东宫。太子可于显德殿召东宫属官及相关职司官员问对,提出处置意见,形成条陈,再报朕披览定夺。尔等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殿内几位重臣心中皆是微微一动。

  恢复太子听政之权!

  这无疑是一个极其强烈的信号!

  在经历了东宫一系列风波,甚至刚刚还在讨论那些荒诞流言之后,陛下非但没有进一步限制太子,反而给予了实质性的参政权力!

  这其中的意味,耐人寻味。

  是陛下真的认为太子改过自新,足以委以重任?

  还是……一种更高明的试探和掌控?

  将太子置于更公开的监督之下,让其行事暴露在阳光中?

  亦或是,对东宫背后那股“力量”的另一种应对——将其纳入正规的官僚体系框架内,用制度来约束和观察?

  长孙无忌率先躬身:“陛下圣明!太子监国听政,乃祖宗成法,亦是历练储君之正道。臣附议。”

  房玄龄、高士廉等人也纷纷表示赞同。

  这本就是制度内应有之义,无人能出言反对。

  只是每个人心中,都对这突如其来的“信任”背后真正的用意,有着各自的揣测。

  “既如此,便照此办理。具体细则,由中书门下拟定。”

  李世民一锤定音,结束了这次小范围的议政。

  众臣退出两仪殿,走在宫道之上,阳光明媚,却照不透各自心中的思量。

  长孙无忌与房玄龄并肩而行,沉默片刻,长孙无忌忽然淡淡开口:“玄龄,你以为,那‘粉身碎骨浑不怕’,真是猫抓出来的?”

  房玄龄脚步未停,目视前方,同样淡然回应:“是猫是人,有何分别?诗是好诗,心亦可见。辅机,有时水至清则无鱼。”

  长孙无忌嘿然一笑,不再言语。

  心中那份对未知的忌惮,却并未消散。

  他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目光幽深。

  风波看似已定,然水下之暗流,只怕汹涌更胜往昔。

  那个藏在东宫阴影里的人……他倒要看看,能藏到几时。

  而陛下,今日按下此事,绝非遗忘,恐怕只是在等待一个更合适的时机罢了。

  东宫,显德殿。

  李承乾手中拿着刚刚由中书省转来的敕旨,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脸上却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红光。

  他反复看了三遍,确认自己没有理解错旨意。

  监国听政!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不再只是一个被圈禁在东宫、只能被动接受训斥和考察的“问题”太子!

  他获得了实实在在的权力,哪怕是有限的、需要父皇最终裁定的权力!

  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接触朝政,召见官员,发表意见!

  这比他之前偷偷摸摸结交侯君集、李元昌,或者开设咨政堂小打小闹,要强上千百倍!

  “哈哈哈!好!好!父皇圣明!父皇圣明啊!”

  李承乾忍不住放声大笑,激动地在殿内跛行,脸色因兴奋而涨得通红。

  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无数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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