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悍师:从教太子逆袭开始 第45节

  他胸口剧烈起伏。

  “他们这是要坐实孤戕害言官!要孤身败名裂!是谁?是谁干的?”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受伤野兽,在殿内疯狂地跛行。

  “柳奭他算什么东西!也值得孤派人去杀?这种栽赃嫁祸,是把全天下人都当傻子吗?”

  他猛地停下脚步,死死盯住一直沉默不语的李逸尘,仿佛要从他那里得到确认,或者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逸尘!你听见了吗?他们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们是要逼死孤!!”

  李逸尘确实听到了,而且听得非常清楚。

  在最初的错愕之后,他心中涌起的却是一种荒谬至极的感觉,甚至差点失笑出声来。

  柳奭……这就死了?

  在他的记忆里,这位柳御史可是未来高宗李治的王皇后之舅,在永徽初年也是煊赫一时的外戚权臣,虽最终因废后之争被贬杀,但那也是十几年后的事情了。

  如今,竟然在贞观十六年,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一场针对太子的阴谋里?

  历史的走向,果然因为自己的介入,已经开始出现了细微的偏移。

  虽然这偏移目前看来微不足道,甚至有些可笑。

  他看着眼前暴怒失态、却又因“被冤枉”而格外委屈和愤怒的李承乾,心中了然。

  这位太子殿下之所以反应如此激烈,除了被栽赃的愤怒外,恐怕还有一层潜意识里的“条件反射”——他确实有过刺杀劝谏大臣的前科,如今被人以类似手法构陷,有种“旧账被翻出”的羞恼和“这次真不是我”的憋屈混杂在一起,才让他如此失控。

  “殿下,息怒。”

  李逸尘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息怒?你让孤如何息怒?”李承乾指着殿外,手指颤抖。

  “现在外面恐怕已经传遍了!太子李承乾,因柳御史弹劾东宫贪墨,怀恨在心,派刺客当街将其虐杀!哈哈,哈哈哈!好大一口黑锅!孤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殿下当然洗得清。”

  李逸尘淡淡道。

  “因为这本就不是殿下做的。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法司不是摆设。长安令、京兆尹也不是瞎子。当街刺杀朝廷命官,还是风闻奏事的御史,这是泼天的大案。陛下绝不会坐视不理,必然会严令彻查。”

  他抬起眼,看向气喘吁吁的李承乾,目光平静。

  “殿下此刻若暴跳如雷,四处喊冤,甚至做出什么过激举动,反而落人口实,显得心虚气急。我们只需稳坐东宫,静观其变即可。刑部那边,自然会给朝廷、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李承乾被李逸尘这盆冷水浇得稍微冷静了一些,但胸口那股恶气依旧堵得难受。

  “交代?若是有人从中作梗,伪造证据,非要坐实是孤所为呢?”

  “那更不可能。”李逸尘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殿下,朝堂诸公,或许有党争,有私心,但绝非尽是蠢人。柳御史弹劾东宫,虽言辞激烈,但所据乃司农寺备案,查有实据,王顺、王达已然下狱。在此案未结、陛下高度关注之时,此时若派人刺杀柳奭,是何等不智?简直是自绝于天下,自寻死路!这等蠢事,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做。幕后之人此举,看似狠毒,实则急躁冒进,破绽极大。只要三法司正常查案,很容易便能看出这是嫁祸。”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

  “更何况,柳御史并非毫无根底之人。他出身河东柳氏,虽是旁支,亦属士族。这样一个人物不明不白死了,河东柳氏会善罢甘休?朝中清流会闭口不言?陛下为了安抚士林,也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殿下,您说,这满朝文武,有几个是傻子?会轻易相信这种拙劣的栽赃?”

  李承乾听着李逸尘条分缕析,心中的怒火渐渐消退。

  他缓缓坐回椅子上,脸色依旧难看,但眼神中的狂乱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思和戾气。

  “你说得对……是孤气昏头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气血。

  “孤是被这无等耻的手段气到了!竟用这等下作伎俩!”

  他沉默片刻,猛地抬头,眼中寒光闪烁,压低声音急切问道:“逸尘,你觉得……会是谁干的?是青雀?还是……其他人?”

  李逸尘缓缓摇头。

  “殿下,臣不知。没有证据,妄加揣测,徒乱人心。可能是魏王,可能是某些对殿下开放东宫、参与听政感到不满的势力,甚至……可能是某些想借此搅浑水、渔翁得利的第三方。都有可能。但眼下,揪出真凶并非当务之急。”

  “那当务之急是什么?”

第74章 一个跛足乖戾之人,凭什么?

  “当务之急,是殿下不能被此事牵动心神,自乱阵脚。”

  李逸尘目光锐利。

  “殿下需立刻上书陛下,对此事表示震惊、悲痛和愤怒!强烈要求朝廷彻查凶手,以正国法,以慰忠魂!姿态要做足,态度要鲜明。同时,殿下更要将主要精力,放在陛下赋予的‘听政’之权上,放在西州开发、徙民实边等国务要政之上!要让陛下和朝臣看到,殿下胸怀的是江山社稷,关注的是黎民百姓,无暇、也不屑于这种泼脏水的行径!”

  李承乾思考着李逸尘的话,眼神越来越亮,最终重重一拳捶在扶手上。

  “好!就依你之言!孤这就草拟奏疏!另外,西州黜陟使的人选商议在即,孤绝不能因小失大!”

  看着李承乾迅速从暴怒中调整过来,重新聚焦于权力博弈的核心,李逸尘心中微微颔首。

  这位太子,在学习控制情绪和把握重点上,确实是有进步的。

  与东宫故作平静下的暗流汹涌相比,魏王府邸的书房内,气氛则显得更为凝滞和压抑。

  李泰肥胖的身体深陷在铺着软垫的檀木座椅中,那张原本富态圆润的脸,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手中捏着一份关于柳奭死讯的密报。

  “死了?柳奭就这么死了?”

  李泰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烦躁。

  “谁干的?是不是我们的人擅自行动?”

  杜楚客此刻面对李泰的质问,脸上却并无太多惊慌,只是眉头微蹙,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

  “殿下稍安勿躁。”杜楚客的声音平稳。

  “据属下所知,此事绝非我们的人所为。陛下查探东宫的行动还未开始。此举,太过愚蠢,无异于火中取栗,且极易引火烧身。”

  “那会是谁?”李泰烦躁地问道。

  “难道是李承乾那个疯子?他还真能干出这种事来!”

  杜楚客缓缓摇头。

  “太子虽性情乖张,但身边已有高人指点,此时不会行此愚蠢之事。在贪墨案未结、陛下紧盯东宫的时刻,刺杀刚刚弹劾过他的御史……此举于他有何益处?除了惹来一身腥臊,坐实其暴戾之名,于稳固储位毫无帮助。属下以为,太子及其背后之人,不会行此拙劣之计。”

  “那会是谁?”李泰猛地提高音量。

  杜楚客沉吟片刻,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殿下,此事蹊跷。幕后之人隐藏极深,其目的,或许并非单纯陷害太子,更可能是想搅乱整个朝局,浑水摸鱼。陛下圣明,定然也会全力调查。我们此时,更需要耐心,静观其变。贸然行动,或妄下结论,都可能落入他人彀中。”

  “耐心?你总是让本王耐心!”

  李泰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和焦虑,猛地站起身,肥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那跛子如今开了东宫,得了听政之权,在显德殿上对着舅父、房相他们侃侃而谈!他那个太子之位,眼看就要坐稳了!你让本王如何耐心?”

  他指着皇宫的方向,声音带着一丝不甘和怨恨。

  “本王修《括地志》,广纳学士,名声遍布天下。为何父皇就是看不到本王的才华?那李承乾,一个跛足乖戾之人,凭什么?”

  杜楚客看着情绪失控的李泰,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魏王聪敏过人,但有时过于急功近利,缺乏人主应有的沉潜与忍耐。

  他待李泰发泄稍停,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冷静。

  “殿下,太子虽有变化,但其根基未稳,陛下心中猜疑未消。尤其此次柳奭之死,无论真凶是谁,东宫都难逃干系,必受冲击。此乃其一。”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大唐疆域图前,目光落在西北方向的西州之地。

  “其二,也是眼下我们最应抓住的机会——西州开发黜陟使之职!”

  李泰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皱眉道:“此职?那跛子不是已经奏请设立,并交由吏部与三省议定人选了吗?我们如何插手?”

  “正因交由朝议,我们才有机会。”

  杜楚客转过身,眼中精光四射。

  “殿下请想,此职总揽西州徙民、屯田、水利、互市乃至部分军镇协调之权,堪称地方大员,权柄极重。若能将其掌控在我们手中,不仅能在西州这块未来的肥肉上分一杯羹,更能借此培养势力,渗透边陲,将来无论朝局如何变化,都是一招妙棋!”

  他走近李泰,压低声音。

  “太子虽提出此职,却故作姿态,声称‘无人选’,将球踢给了吏部和朝堂。这正是我们的机会!殿下可暗中联络关陇、山东支持我们的世家,共同发力,推举我们的人上去!比如,殿下可举荐王府属官中,素有干才、又通晓边务者,或联络与我们有旧的州刺史、司马。只要运作得当,未必不能成事!”

  李泰听着杜楚客的分析,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贪婪和算计所取代。

  他踱步到地图前,看着西州那片广袤的区域,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的田亩、商队和潜在的兵源。

  “不错……西州,确实是个关键。”

  李泰喃喃道。

  “若能拿下黜陟使之职,就将先于太子之前捷足先登,不仅能分其功,更能掣其肘!”

  他猛地转身,看向杜楚客,脸上恢复了那种志在必得的神情。

  “就依先生之计!你立刻去联络京兆韦氏、河东裴氏、薛氏,还有山东的那些人……务必让他们支持我们推出的人选!所需金银打点,尽管从府库中支取!”

  “是,殿下。”

  杜楚客躬身领命,但随即又补充道:“不过,殿下还需注意,陛下对此职必然也十分关注。我们推出的人选,必须身份清白,确有才干,至少表面上要符合太子提出的那些‘通晓农事水利、明达边情、清廉干练’的标准,不能授人以柄。”

  “本王明白。”李泰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既要合规矩,又要为我们所用。此事,就劳先生多费心了。”

  杜楚客点头应下,心中却并无十分把握。

  太子那边定然也不会毫无动作,陛下更是在暗中观察。

  这场围绕西州黜陟使的争夺,注定不会平静。

  而柳奭之死带来的混乱,或许正好为他们提供了掩护和操作的空间。

  他退出书房,留下李泰一人对着地图,眼中闪烁着野心与焦虑交织的光芒。

  窗外,天色渐暗,长安城的暮色中,似乎弥漫着更加浓重的阴谋气息。

  柳奭之死,在朝堂之上激起了滔天波浪。

第75章 还是已开始学着落子?

  最先接到京兆尹急报的是尚书省。

  尚书右仆射高士廉进殿,行礼,呈上密报,声音低沉。

  李世民闻报,眉峰微蹙。

  “陛下,京兆尹急报。监察御史柳奭,昨夜死于永兴坊外暗巷,身中数刀。”

  殿内空气骤然凝固。

  李世民接过那薄薄一页纸,目光扫过上面冰冷的字句。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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