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悍师:从教太子逆袭开始 第50节

  李承乾仿佛听到了一扇从未打开过的门在吱呀作响,他努力向门内望去。

  “所以……朝廷是用国家的力量,锚定了钱币的信用?”

  “然也。这是一个层面。”李逸尘继续引导。

  “我们再往更深层想。陛下身为天子,统御万民,口含天宪,言出法随。他的权力,至高无上。但殿下想过没有,这至高无上的权力,其根基又锚定在何处?”

  李承乾这次思考得更久了一些。

  “父皇……得位……乃天命所归,文武拥戴,扫平群雄,开创贞观之治……”

  他说得有些犹豫,因为想到了玄武门,那似乎并非全然“天命所归”。

  李逸尘看出了他的迟疑,直接点破。

第81章 这可能吗?

  “殿下,所谓天命,虚无缥缈,为何能让人信服?”

  “因为天命需要彰显,需要锚定!陛下勤政爱民,使得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这丰功伟绩,便是将天命锚定在了德政与功业之上!百官和万民看到这太平盛世,才会真心相信陛下乃真命天子,愿意服从其统治。反之,若君王无道,民不聊生,烽烟四起,那么天命之说便会动摇,因为锚定它的德政与功业这个基石碎了!”

  李承乾感到一阵心悸。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思考过皇权的来源和维系。

  原来父皇的权威,并不仅仅来自于血缘和暴力,更来自于那看似虚无,实则需要不断用政绩去填充和锚定的天命!

  “再看史书,”李逸尘举出更具体的例子。

  “汉末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曹操为何要‘奉天子以令诸侯’?因为他深知,汉室四百年江山,虽已衰微,但其‘正统’之名,在天下人心中依然有着巨大的分量,是一个极其坚固的锚!他将自己的霸业,锚定在汉献帝这个正统象征之上,就能借势而起,名正言顺地征讨不臣,招揽人才。他所行的政令,打的是天子的旗号,天然就带有了一层合法性的外衣。这省去了他多少自立名号、重新建立信用体系的麻烦!”

  李承乾听得入神,下意识地点头。

  “而那些反对曹操的人,诸如孙权、刘备等,他们攻击曹操的点,往往也正是‘挟天子以令诸侯’,骂他名为汉相,实为汉贼。”

  李逸尘冷笑道:“他们为何如此?正是因为他们也明白,一旦让曹操成功地将权力与汉室正统这个锚彻底绑定,那么曹操的地位就将难以撼动。他们必须拼命地将曹操与这个锚剥离,揭露其不臣之心,才能削弱其政治信用,为自己争取空间。这一切争斗的核心,很大程度上,就是对权力锚定物——也就是汉室正统——的争夺和控制!”

  李承乾只觉得豁然开朗!

  以往读三国史书,只觉得是军阀混战,英雄辈出,此刻被李逸尘用锚定的角度一分析,顿时觉得那些纷繁复杂的政治斗争,背后竟然有着如此清晰的逻辑线条!

  权力的运行,竟然需要寻找并依靠一个坚固的锚!

  他迫不及待地问道:“所以,逸尘你的意思是,孤要想用这‘潜在信用’换来钱粮,也必须找到一个足够坚固的‘锚’,将孤的信用锚定其上?”

  “殿下悟了!”李逸尘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正是如此!而且这个锚,必须满足几个条件。”

  “快说!是哪几个条件?”

  李承乾被这悬而未决的答案吊足了胃口。

  他隐隐感觉到,李逸尘所描绘的,不仅仅是一种筹措钱粮的方法,更是一套足以撼动现有经济格局、甚至影响国本的全新学问。

  这套学问,冰冷而精确,直指人性趋利避害的核心,其力量,丝毫不亚于战场上的千军万马,朝堂上的权谋机变。

  他回想起李逸尘之前教授的博弈论、权衡之道,再到今日的信用与锚定,这一套套闻所未闻的学问,仿佛一层层揭开了笼罩在权力和财富之上的迷雾,让他看到了背后运行的、更为本质的规律。

  李逸尘屈指数来。

  “第一,此物必须本身具有稳定且被广泛认可的价值。不能今天值钱,明天就一文不值。”

  “第二,此物必须具有一定的稀缺性,或者难以轻易复制。若是随处可见的土石,则无法锚定高额信用。”

  “第三,此物最好能与国计民生密切相关,其价值得到朝廷和民间共同的、长期的承认。”

  “第四,此物最好便于计量、储存和交易,能够作为一种公认的价值尺度。”

  “第五,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李逸尘目光深邃地看着李承乾。

  “东宫必须能够对此物,拥有相当程度的控制力、影响力,或者至少是独特的获取渠道。否则,锚定之物易主,或者价格失控,您的信用体系便会随之崩溃。”

  李承乾听着这五个条件,刚刚升起的兴奋又凉了半截。

  他皱着眉头,在脑中飞快地搜索。

  “本身有价值……稀缺……与国计民生相关……便于交易……东宫还能控制……”

  他念着这几个条件,越想越觉得难找。

  “土地?东宫名下的田庄有限,且土地难以移动分割,不适合。矿产?金银铜铁,皆由朝廷少府监及诸冶监掌管,东宫无权插手。绢帛?数量庞大则难以储存,且价格亦有波动……孤实在想不出,有何物能同时满足这五条?”

  看着李承乾愁眉苦脸的样子,李逸尘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不能直接说自己谋划的锚定物,但需要进一步深化“锚定”的概念,让太子彻底理解其威力,为后续推出具体方案做好铺垫。

  “殿下稍安勿躁。”

  李逸尘安抚道:“寻找合适的锚定物需要时间和机缘。在此之前,臣必须让您彻底明白,锚定之道运用得当,究竟能产生何等巨大的力量。这甚至关乎国运兴衰,绝非仅仅筹措十几万贯钱粮那么简单。”

  他深吸一口气。

  “殿下,您可曾想过,为何有些朝代,国库空虚,即便横征暴敛,也难以维持?而有些朝代,看似轻徭薄赋,却能府库充盈,甚至能发动大规模战争而不伤国本?”

  李承乾立刻回答:“自然是吏治清明,百姓生活安详,商贸繁荣所致。”

  “吏治清明,百姓生活安详是结果,而非根本手段。”李逸尘摇头。

  “其底层原因之一,便在于是否建立了一套高效、稳固的‘信用锚定体系’!一套能够将国家信用,通过合适的‘锚定物’,转化为庞大动员能力和财富创造能力的体系!”

  李逸尘脑海中浮现出美元与黄金脱钩后,依然依靠石油等大宗商品和军事霸权维持全球货币地位的现代金融知识,但他必须将这些转化为李承乾能理解的历史推演。

  “臣姑且做一个大胆的推演。”

  李逸尘的声音平静。

  “假设,有一个强大的帝国,它发现了一种极其特殊、完全符合臣方才所说五条的‘锚定物’。此物天下独有,价值稳定,人人必需,便于分割储存。于是,这个帝国宣布,其发行的所有钱币或者借贷凭证,都可以按照一个固定的比例,随时兑换成此物。”

  李承乾瞪大了眼睛。

  “这……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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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又似乎还有太多不解

  “假设可能。”李逸尘继续推演。

  “那么,会发生什么?首先,帝国境内的所有交易,都会倾向于使用这种钱币或凭证,因为人们相信它背后有那实实在在的锚定物作为保证,绝不会贬值。于是,这种钱币就成了绝对硬通的货币。”

  “其次,周边国家和商贾,为了获得这种稳定的钱币来进行贸易,或者为了储备财富,会争先恐后地将自己的货物、金银运入帝国,来兑换这种钱币。帝国的财富会因此源源不断地增长!”

  “再次,因为这种钱币信用极高,帝国政府甚至可以超越当前国库的收入,预先发行这种钱币或凭证,来兴修水利、组建军队、开发边疆!因为天下人都相信帝国将来能用‘锚定物’兑现这些凭证,所以愿意接受它。这就等于,帝国将未来的财富,提前拿到了现在使用!”

  李承乾听得呼吸急促,脸色潮红。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点石成金的神话!

  “这……这简直是……若真如此,帝国岂非永无财匮之忧?”

  “并非永无,但其动员能力和抗风险能力,将远超历朝历代。”

  李逸尘肯定道,“然而,此体系的核心,在于那个锚定物必须绝对可靠,且帝国必须严守兑换承诺。一旦锚定物供应出现问题,或者帝国滥发凭证,导致无法兑现,那么整个信用体系就会瞬间崩塌,带来的灾难也是毁灭性的。”

  李承乾沉浸在李逸尘描绘的宏大图景中,久久不能平静。

  他原本以为李逸尘只是要教他一些奇巧的敛财之术,没想到触及的竟是如此深奥的、关乎国家命脉的学问!

  这远比那些经史子集、权谋策略,更让他感到震撼和兴奋!

  “逸尘……你所言的这锚定之道,这信用体系……孤……孤似乎明白了一些,又似乎还有太多不解。”

  李承乾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但这确实让孤看到了希望!一种……一种跳出常规,真正解决钱粮困境的希望!”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李逸尘:“寻找那合适的锚定物,需要孤做些什么?你尽管说来!孤定当全力配合!”

  看着李承乾眼中重新燃起的、比以往更加炽热和清醒的火焰,李逸尘知道,铺垫已经足够。

  太子已经对信用和锚定有了初步的概念,并且产生了极强的探索欲和依赖感。

  “殿下有此决心,臣心甚慰。”李逸尘微微躬身。

  “寻找锚定物之事,需暗中进行,谨慎无比。殿下目前要做的,是继续稳住东宫局势,显德殿听政不可松懈,西州开发的人选考较更要认真对待。唯有让陛下和朝臣看到殿下沉稳务实的一面,殿下的‘潜在信用’才会不断提升。届时,当我们找到那合适的锚时,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力!”

  翌日,辰时刚过,崔敦礼、窦静、王裕、李素立四人便已候在东宫显德殿外。

  晨光熹微,照在四人神色各异的脸上。

  宦官引他们入殿。

  他们按品秩鱼贯而行,彼此间并无交谈,眼神偶尔交错,也迅速避开。

  李承乾已端坐于殿上主位。

  他今日仍是一身素色常服,面色平静,目光扫过下方行礼的四人,微微颔首。

  “诸卿平身。”

  “谢殿下。”

  四人起身,分左右立于殿中。

  殿内一时寂静。

  崔敦礼垂着眼,心中并无多少紧张。

  他是山东崔氏子弟,虽非嫡系,亦自视甚高。

  昨日得知太子要亲自考较,他只觉是多此一举。

  储君之位摇摇欲坠,今日能否坐稳尚是两说,这西州黜陟使之职,最终还不是要看陛下和几位相公的意思?

  他甚至觉得,太子此举,不过是挽回颜面的徒劳挣扎。

  他打定主意,问什么便答什么,不出错,也不出彩,平稳应付过去便是。

  眼角余光瞥见身旁的窦静,见他腰背挺得笔直,心下不由嗤笑,这窦静莫非还真指望在这跛足太子面前卖弄不成?

  窦静确实挺直了腰杆。

  他久在边地夏州,与羌胡打交道多了,养成一副刚硬性子。

  对长安这些贵人,尤其是这位名声不佳的太子,他骨子里有些瞧不上。

  太子足疾,在他看来是身有残缺,非人主之相。

  今日前来,不过是遵从上命。

  他只打算据实以告边地情状,至于太子听不听得懂,满不满意,他并不在乎。

  这黜陟使之职,若能得之,算是为朝廷再尽一份力。

  若不得,回他的夏州便是。

  王裕站在窦静下首,面色最为平和。

  他出自太原王氏,又得吏部侍郎提前透过风声,言道此次不过是走个过场,殿下并无决断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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