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悍师:从教太子逆袭开始 第7节

  “第二种,自身并无大过,甚至颇为贤明,但因其母失宠、或其外家势力过大,引起皇帝忌惮,从而被废,例如汉景帝太子刘荣。

  “第三种,被兄弟觊觎储位,精心构陷,皇帝偏听偏信、或为了平衡势力,将其废黜,例如隋文帝太子杨勇。

  “第四种,”李逸尘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着李承乾,“也是最危险的一种,那便是太子自身感到威胁,试图主动出击,动用武力,逼宫谋反,而最终失败。”

  李承乾的呼吸微微一滞,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立刻接话。

  李逸尘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继续平静地陈述:“而第四种情况,纵观史书,成功者寥寥无几,失败者却比比皆是,且失败的下场,最为凄惨——不仅自身性命不保,往往累及妻儿、母族、东宫属官,无一幸免。”

  “为何?”李逸尘问,“因为动用武力逼宫,是赤裸裸的挑战皇权,是皇帝绝对无法容忍的底线。一旦踏出这一步,便再无转圜余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太子居于深宫,虽有一定护卫,但比起皇帝掌控的天下兵马、京师禁军,无异于以卵击石。除非能一击必中、迅速控制皇帝和中枢,否则只要稍有拖延,外部兵马闻讯而来,顷刻间便是灭顶之灾。”

  李逸尘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投入水中,清晰而沉重。

  “更何况,皇帝身边戒备森严:消息能否精准传递?行动能否绝对保密?参与之人能否全然信任?这些皆是变数。任何一个环节出错,满盘皆输。”

  李承乾的脸色微微发白,他下意识地避开了李逸尘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李逸尘知道,历史上李承乾的谋反计划极其粗糙。

  他勾结汉王李元昌、驸马都尉杜荷、左屯卫中郎将李安俨等人,企图效仿玄武门旧事,结果还未发动便已泄露,一败涂地。

  现在,杜荷和李安俨就在东宫,或许此刻,李承乾心中已经开始有了那危险的念头,或者至少已经被身边的人蛊惑煽动。

  必须将其扼杀在萌芽中。

  “殿下,”李逸尘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在当今大唐、在陛下掌控之下,欲以武力谋取大位,绝无丝毫胜算。陛下戎马一生,麾下名将如云,长安城防固若金汤,玄武门禁军更是陛下绝对心腹掌控。”

  “殿下若行此险招,无异于自寻死路,且会坐实所有对殿下悖逆的指责,再无翻身之日。”

  李承乾猛地抬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反驳,但最终只是哑声问道:“那……依你之见,孤难道就只能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青雀……看着别人觊觎孤之位?父皇对孤日益不满,孤若不有所行动,岂非仍是死路一条?”

  “行动,不等于谋反。”李逸尘断然道。

  “殿下,最高明的策略,从来不是主动出击,而是谋定而后动。是准确地预测对方的行动,然后后发先至,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殿下如今要做的,不是去思考如何扳倒陛下——那是痴人说梦。”

  “殿下要思考的,是如何做好一个储君,如何让陛下找不到废黜你的理由,甚至……如何让陛下需要你这个太子。”

  “让父皇需要孤?”

  李承乾疑惑不解。

  “父皇他……巴不得废了孤……”

  “那是气话,也是试探。”李逸尘道。

  “陛下是皇帝,他首先考虑的是大唐江山。储君之位关乎国本,岂能轻易动摇?”

  “废长立幼,自古便是取乱之道。陛下雄才大略,岂会不知?他对魏王的宠爱,或许有真心,但也未尝不是一种对殿下的鞭策和制衡。”

  “陛下真正想要的,不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儿子,而是一个懂事、可控、不会威胁到他皇权,但又足够在将来继承大统的储君。”

  “殿下昨日所为,虽然激进,但却歪打正着,让陛下看到了殿下并非完全懵懂无知,也看到了殿下开始思考权力规则。这反而会让陛下产生一丝忌惮,从而更加谨慎地对待您。这就是您的机会。”

  李承乾听得入神,身体不自觉前倾。

  “机会?”

  “没错。”李逸尘点头。

  “陛下接下来,必定会继续试探殿下、观察殿下。他会用各种方法,来确认殿下的变化是真是假、来寻找殿下的破绽,甚至……可能会故意刺激殿下,引诱殿下犯错。”

  “殿下的应对之道,便是稳守,以不变应万变。不主动挑衅、不抱怨、不诉苦、不露任何破绽。”

  “专心读书,思考治国之道。对待陛下,保持储君的恭敬和距离。对待兄弟,保持长兄的宽厚和警惕。对待臣子,保持未来的君主应有的气度。”

  “只要殿下不犯大错,陛下便难以找到废黜的借口。而时间拖得越久,朝中支持嫡长继承的大臣们便会越发稳固地站在殿下身后。此消彼长,殿下的位置,便会越来越稳。”

  “那……若是青雀步步紧逼?若是父皇强行废立呢?”李承乾追问,眼中仍有忧色。

  “那便是‘兵来’之时。”李逸尘目光沉静,“届时,便需‘将挡’。但挡的方法,绝不是动用武力,而是动用规矩、动用礼法、动用朝臣的力量、动用天下舆论的力量。”

  “大唐以孝治天下、以礼制国,废长立幼,于礼不合,必将引来众多诤谏。陛下亦不能不有所顾虑。”

  “殿下要做的,是让自己站在礼法和规矩的一方,让所有反对废黜的人,能够理直气壮地为殿下说话。”

  “而陛下,若强行行事,便要承担违背礼法、动摇国本的历史风险。陛下是明君,他会权衡利弊。”

第10章 哦?是何学问?

  李承乾沉默了。

  他低头沉思,消化着李逸尘的话。

  殿内只剩下烛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过了许久,李承乾才缓缓抬起头,眼中的迷茫和焦虑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晰的决意。

  “孤明白了。”他说道,“不主动出击,要谋定而后动,要稳守东宫,不授人以柄,要借助礼法和朝臣的力量,来对抗可能的废立。”

  “正是。”李逸尘颔首。

  “殿下,您的战场不在沙场,不在玄武门,而在朝堂,在人心,在史书。您要赢得的,不是一场兵变,而是一场政治上的博弈。这场博弈,需要的是耐心,是智慧,还有克制。”

  李承乾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也仿佛下定了决心。

  “好,孤便依你之言,稳守,等待。”

  他看向李逸尘,眼神坚定。

  “逸尘,你要助孤。”

  “臣自当竭尽全力。”李逸尘躬身行礼。

  李逸尘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这场陪着叛逆的李承乾疯一把的战术算是成功了。

  让李逸尘基本得到了李承乾的信任,最起码自己说的话李承乾会认真听!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宦官小心翼翼的声音。

  “殿下,陛下遣人送来赏赐,并口谕。”

  李承乾和李逸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来得真快。

  李承乾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袍,对李逸尘使了个眼色。

  李逸尘立刻退后,垂手恭立一旁,恢复伴读姿态。

  “进来。”李承乾沉声道。

  殿门推开,一名宦官捧着锦盒,低头躬身而入,身后跟着两名小黄门。

  “殿下。”宦官行礼。

  “陛下赏赐新进贡的湖笔十管,徽墨五锭,宣纸百张。并口谕:闻太子近日潜心向学,朕心甚慰。望持之以恒,不负朕望。”

  李承乾看着那赏赐,心中冷笑。

  父皇这手段,先是雷霆震怒,禁足斥责,随后又送来文具赏赐,加以勉励。

  打一棒子给一甜枣,既是试探,也是安抚,更是警告。

  他脸上却不露分毫,反而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激和惶恐,起身对着两仪殿方向拱手。

  “儿臣谢父皇赏赐。儿臣定当谨遵父皇教诲,刻苦攻读,反省己身,不负父皇期望。”

  他示意身旁侍从接过赏赐,然后又对那宦官温和道。

  “有劳中官了。”

  宦官连称不敢,偷偷抬眼迅速扫了一下太子和殿内情况,只见太子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些许读书人的疲惫,殿内书卷堆积,并无异常。

  一旁伴读李逸尘也恭敬垂首,并无特别之处。

  宦官低下头,行礼告退。

  殿门再次关上。

  李承乾脸上的温和感激瞬间消失,眼神冷了下来。

  “开始了。”他低声对李逸尘道。

  李逸尘点头。“殿下应对得很好。接下来,此类试探只会更多。殿下需时刻谨记,稳守,好学。”

  “孤知道。”

  李承乾走到书案前,拿起一支御赐的湖笔,手指微微用力。

  “便让他们看,看孤如何‘潜心向学’。”

  接下来的日子,东宫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座潜心修学的书院。

  李承乾每日严格按照计划,轮流与三位伴读独处论学,态度认真,举止合规。

  与杜荷、李安俨在一起时,他探讨经史子集,虚心请教。

  与李逸尘在一起时,他则深入探讨历代兴衰、帝王心术、朝堂博弈。

  李逸尘则不断引导他放弃任何激进的念头,转向更为深沉持重的政治斗争思维。

  东宫之外,暗流涌动。

  王德派出的眼线日夜监视着东宫的一切动向,不断有消息传回两仪殿。

  “殿下今日与杜伴读论《左传》两个时辰。”

  “殿下午后与李伴读习字,临摹《兰亭序》。”

  “殿下晚间歇息前,独自阅览《汉书》至深夜。”

  “东宫宫禁依然森严,人员出入极少。采买皆有记录,并无异常物品带入。”

  “与东宫属官谈论的皆是一些例行之事。”

  一切看起来,太子似乎真的因为那次冲撞陛下后,幡然醒悟,开始闭门思过,发奋读书。

  李世民看着这些奏报,手指敲着御案,眼神深邃。

  这太正常了,正常得有些反常。

  他的儿子,他了解,绝非如此轻易就能转变心性之人。

  那种诛心之论,那种迅速封锁宫禁的反应,绝非一个只知道读书的太子能有的。

  背后一定有人。

  但这个人,隐藏得很深。

  李世民的目光落在三位伴读的名字上。

  随即摇了摇头,伴读的影响力太小了,不会是其中的哪一个人。

  此人定是东宫属官中有较高地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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