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悍师:从教太子逆袭开始 第8节

  不然太子也不会轻易听从他的话。

  李世民一时之间无法确定。

  他只能继续等,继续看,继续施加压力。

  他倒要看看,他这个“潜心向学”的太子,能装到几时,那个藏在背后的人,又能忍到几时。

  而东宫之内,李承乾在日复一日的“学习”和等待中,心情也逐渐从最初的恐慌焦虑,变得稍稍安定,甚至开始真正地对那些权谋策略产生了兴趣。

  尤其是与李逸尘的交谈,每次都让他有茅塞顿开之感。

  他越来越信任李逸尘,也越来越依赖他的谋划。

  这日午后,轮到李逸尘与太子独处。

  殿门紧闭,烛火摇曳。

  李承乾放下手中的《史记》,揉了揉眉心,看向对面的李逸尘。

  “逸尘,你前几日所言,稳守待时,借助礼法朝臣,孤细细思之,确为老成谋国之道。然则,朝堂之上,人心鬼蜮,利益交错。孤当如何预判他人之举?又如何确保他人会按孤所想行事?这其中,似乎总有变数,难以掌控。”

  李承乾的眉头微微蹙起,显露出内心的困惑。

  这几日的静读和思考,让他开始触及更深层的问题。

  李逸尘闻言,端正了坐姿。

  他知道,时机到了,是时候引入更核心的工具了。

  “殿下所虑,正是权力博弈的核心。”

  李逸尘的声音平稳而清晰。

  “预判他人行动,看似复杂,实则有其规律可循。今日,臣便向殿下阐述一门学问,或可助殿下洞察这般困局。”

  “哦?是何学问?”李承乾来了兴趣。

第11章 博弈论

  “此学源于古老的权衡之道,臣姑且称之为‘博弈论’。”李逸尘道。

  “博弈论?”李承乾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词汇,面露疑惑。

  “博弈……乃棋局对弈之事?这与朝堂争斗有何干系?”

  “殿下明鉴,正是由此引申。”李逸尘点头。

  “殿下可将其视为,所有参与争斗之人,皆如棋手,每一步行动,皆需考量对手可能如何回应,以及此回应又会引发何种后续。其目的,并非一定要消灭对手,而是在这复杂的互动中,为自身寻得最有利之位。”

  李承乾似懂非懂:“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但未免空泛。”

  “臣请以实例说明。”李逸尘道。

  “请殿下设想一个最简单之境。假设有两名同案犯,被官府分别关押审讯,彼此无法通音信。官府证据不足,若两人皆不认罪,则只能以轻罪论处,各判囚一年。”

  李承乾点头:“嗯,若能同心,两人结局自是最好。”

  “然官府对二人分别言明。”李逸尘继续道,“若一人认罪,并指证对方,而对方不认罪,则认罪者立时释放,不认罪者重判十年。若二人都认罪指证对方,则证据确凿,二人皆判八年。”

  李逸尘说完,看向李承乾。

  “殿下,请思量,若您是其中一名囚徒,您会如何选择?您又会猜想您的同伙,将如何选择?”

  李承乾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烛火映照着他的侧脸,显得格外专注。

  “若孤信他,自然不认罪,盼他也不认罪,如此二人皆只判一年,最好。”李承乾缓缓道。

  “但您无法信他。”李逸尘冷静地打断。

  “您被分别关押,不知他是否会背叛您。若您不认罪,而他认罪指证您,您便要独坐十年牢狱,而他却被释放。反之亦然。”

  李承乾的呼吸微微一滞。

  “若……若孤选择认罪……”他迟疑道,“若他不认罪,孤便被释放,固然好。但若他也认罪……那我二人便都要坐八年牢狱,比都不认罪要坏得多!”

  “正是如此。”李逸尘目光如炬。

  “殿下,请抛开情谊,只论利害。您会如何选?”

  李承乾的额头微微见汗。

  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信对方,可能遭受最坏的结果;

  不信对方,主动背叛,或许能得最好结果,但也可能引发更坏的结果。

  “孤……孤不知……”李承乾感到一阵烦躁,“这似乎无论怎么选,都难有万全之策!”

  “殿下,请再思量。”李逸尘引导道,“若您是他的同伙,您会如何猜想他的选择?”

  李承乾愣住,尝试换位思考。

  “他……他定然也怕孤背叛他……他若猜想孤会认罪,为自保,他必会选择认罪!如此,至少判八年,好过独坐十年。”

  李承乾的思路逐渐清晰,语速加快,“反之,他若猜想孤不认罪,他为求那释放之机,更可能选择认罪指证孤!”

  李逸尘追问:“那么,无论他如何想,他选择认罪,对他而言,是否总是更有利?至少,最坏不过八年,而若运气好,还能得释放?”

  李承乾如同被一道闪电击中,猛地抬头,瞳孔收缩。

  “是……是这样!”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无论孤如何选,对他而言,认罪总是比不认罪更有利!反之……对孤而言,亦是如此!认罪,最坏八年,可能释放;不认罪,最好一年,可能十年!”

  李逸尘重重地点了下头。

  “故此,在这场博弈中,对于每一个囚徒而言,无论对方如何选择,自己选择认罪,总是比选择不认罪更有利!这,便是‘优势策略’。”

  “优势策略……”李承乾喃喃自语,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

  他感到一种冰冷的逻辑力量,无情地剥开了情谊和承诺的外衣,直指最核心的利益计算。

  “所以……”李承乾的声音干涩。

  “所以最终,两人都会选择认罪,各判八年?明明有都不认罪、各判一年的更好结果,却因为互不信任,都害怕被对方背叛,而主动选择了更坏的结果?”

  “殿下圣明,正是如此。”李逸尘肯定道。

  “此乃‘囚徒困境’。它揭示了在一个缺乏信任和有效约束的格局中,个体理性的选择,往往会导致集体非理性的恶果。人人皆求自保,反而共同堕入更糟糕的境地。”

  李承乾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微微发白。

  他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电流窜过。

  这个例子太简单,太直白,却又太深刻,太可怕了!

  它完美地诠释了他内心深处对人性、对权力斗争的某种模糊认知!

  朝堂之上,结党营私,互相倾轧,多少联盟因猜忌而破裂,多少协议因私心而作废,不正是陷入了这“囚徒困境”吗?

  “这……这便是博弈论?”李承乾的声音带着敬畏。

  “此乃其中一例,冰山一角。”李逸尘道。

  “博弈之局,千变万化。或有多次反复,而非一次博弈,那时信任与合作或可产生;或有多人参与,形势更为复杂;或有强弱之分,策略又自不同。”

  李逸尘稍作停顿,让太子消化片刻,继而将话题引向更贴近的现实。

  “殿下,请试以此理,观照您自身之局。”

  李承乾神情一凛,坐得更直了。

  “孤之局?”

  “殿下与魏王,某种程度上,亦可视为一场博弈。”李逸尘平静地说道,话语却如重锤。

  “陛下在位,便是那‘官府’,手握最终裁决之权。您与魏王,皆想获得陛下最终认可。”

  “若您二人皆安守本分,不互相攻讦,则大唐安稳,陛下或可从容观察,于国于家,可谓最佳。”

  李承乾点头:“此乃上策,孤亦向往之。然青雀他……”

  “然则,”李逸尘打断他,语气冰冷。

  “魏王是否会安守本分?殿下您,是否会完全信任魏王不觊觎您之位?”

  李承乾沉默了,脸色阴沉。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这便是困境所在。”李逸尘道,“若殿下您恪守太子本分,不主动攻击魏王,而魏王却暗中布局,不断诋毁殿下,讨好陛下。长此以往,陛下对殿下日益不满,对魏王日益宠爱,后果如何?”

  李承乾握紧了拳头:“孤……孤之位恐将不保!”

第12章 天下之争,竟可如此剖析!

  “反之,”李逸尘继续道,语气平稳无波。

  “若殿下您主动出击,搜集魏王错处,甚至构陷于他,而魏王却并无动作。或可短时间内打击魏王,巩固您之位。只是,陛下会如何看待主动挑起兄弟阋墙的太子?朝臣又会如何看待?”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眉头紧锁:“父皇定然不喜,认为孤无容人之量,不堪为君。”

  “最坏者,”李逸尘目光锐利,直视李承乾,“若您二人皆选择主动攻击,互相倾轧,朝堂乌烟瘴气,兄弟成仇,陛下震怒之下,或许二人皆受严惩,甚至……为朝局安稳,另择年幼皇子亦未可知。此岂非两败俱伤,堪比那各判八年之局?”

  李承乾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从未如此清晰、如此冷酷地审视过自己与李泰的争斗。

  原来,这背后竟隐藏着如此无情的逻辑!

  他感觉自己像第一次看清了棋盘上的所有棋子和规则,而此前他一直是在迷雾中胡乱冲撞。

  “那……那依此论,孤当如何?难道只能坐视青雀步步紧逼?”

  李承乾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混合着焦急和不甘。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

  “并不是。”李逸尘摇头,否定了他的绝望。

  “博弈论并非让人束手就擒,而是教人看清格局,寻找破局之道。‘囚徒困境’之核心在于缺乏信任和沟通,以及一次性的博弈。”

  “而在朝堂之上,博弈是反复进行的,且并非完全封闭。此乃关键。”

  李逸尘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确保只有两人能清晰听见。

  “殿下,您无法控制魏王如何选择,但您可以主导自己的策略,并影响陛下的观感。”

  听闻,李承乾眼睛一亮,说道:“细说!”

  “首先,殿下必须放弃首先主动构陷攻击的念头。因为一旦开启恶性循环,后果难料,且殿下您作为太子,首先发动攻击,在陛下和朝臣眼中,失分更重。此非优势,实为劣势。”

  “那孤岂非只能合作,任人宰割?”

  李承乾脱口而出,脸上写满了抗拒。

  他想象中的破局不该是如此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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