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悍师:从教太子逆袭开始 第95节

  殿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烛火燃烧的轻微噼啪声。

  每个人都感到肩上的压力。

  蝗灾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而应对之策却处处掣肘。

  兵部尚书一直未曾发言,此时忍不住道:“陛下,蝗灾凶猛,若处置不当,流民四起,恐生内乱。是否需调遣附近折冲府军士,协助地方维持秩序,弹压可能出现的骚动?”

  李世民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尚未至此。动用军队,易使民心恐慌,反为不美。当前首要,仍是扑蝗与赈济。只要百姓有一口饭吃,不至饿殍遍野,便乱不起来。”

  他话虽如此,但内心同样警惕。

  前隋末年,多少烽烟起于饥馑。

  他绝不允许大唐重蹈覆辙。

  房玄龄沉吟良久,再次开口。

  “陛下,臣思及汉元帝时,关东大水,朝廷曾令饥民可就食江淮间。”

  “今山东蝗灾,是否可效仿古法,准许部分灾民,迁徙至淮南、荆襄等丰收之地就食,以减轻灾区压力,分散赈济负担?”

  “徙民就食……”李世民重复着这四个字,眉头紧锁。

  这同样是古老的办法,但执行起来同样困难重重。

  “徙民途中,如何管理?粮草如何接济?到达之后,如何安置?是否会引发两地矛盾?玄龄,此议牵涉甚广,需详加斟酌。”

  他想起太子近日对西州徙民事务的执着,心中微动,但随即按下。

  西州是边疆开拓,情况不同。

  内地大规模徙民,动辄引发社会动荡,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

  高士廉再次发声,语气坚定。

  “陛下,无论采取何策,朝廷当下定决心,速做决断。诏令需明,赏罚需信。”

  “扑蝗不力者,赈济不公者,当严惩不贷。唯有朝廷展现出雷霆手段与决然之心,地方官吏方不敢懈怠,奸猾之徒方不敢妄动。”

  李世民深深吸了一口气,高士廉的话说到了他心坎上。

  作为帝王,在此危难之时,必须展现出绝对的权威和决心。

  “高卿所言极是。拟旨:山东道蝗灾,乃当前国事第一要务。着令山东道行台、诸州刺史,全力以赴,扑蝗赈灾。凡有玩忽职守、救治不力,致灾情扩大、民怨沸腾者,无论官职大小,朕必严惩不贷!凡有能吏,扑蝗得力,安抚有方,保全生民者,朕不吝爵赏!”

  他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臣等遵旨!”众臣凛然应诺。

  具体的方略就在这压抑而务实的讨论中,一条条初步确定。

  全力扑杀,参照旧例加以细化。

  调动一切可能粮源进行赈济,包括官仓、义仓,并尝试劝捐。

  严令地方,加强监察,管控粮价。

  暂不考虑大规模徙民和动用军队……

  然而,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这些措施大多仍是沿袭旧制,能否有效遏制这场突如其来的灾荒,仍是未知之数。

  国库的空虚,吏治的可能的弊端,地方大族的观望,以及那遮天蔽日的蝗虫本身,都是巨大的挑战。

  李世民看着领命而去、步履沉重的众臣,独自留在空旷的大殿中。

  他走到巨大的《舆地图》前,目光落在山东道那片广袤的区域上。

  “蝗灾……民心……”他低声自语。

  他知道,这场灾难不仅是对大唐物资储备的考验,更是对他这个贞观天子统治能力的考验。

  若处理不当,之前积累的声望、好不容易稳定的局面,都可能受到冲击。

  他回想起登基之初,同样天灾不断,那时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靠的是与群臣同心协力,靠的是不眠不休的操劳,靠的是那股不信天命、只信人事的锐气。

  如今,那股锐气还在吗?

  他自己,还有这满朝文武,是否已被承平日久消磨了心志?

  一种深深的疲惫感袭来,但随即被他强行驱散。

  他是李世民,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开创了贞观之治的李世民。

  他绝不能,也绝不会被一场蝗灾打倒。

  “传朕口谕,自明日起,朕之日食减半,直至山东灾情缓解。”

  他对着空寂的大殿,沉声吩咐。

  守在殿外的王德心中一颤,连忙躬身应下。

  这不仅仅是一种姿态,更是他对自己,对天下人的一种告诫。

第133章 目的究竟为何?

  两仪殿内的凝重尚未完全散去,李世民独自坐在御案后,手指依旧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山东蝗灾的急报就摊在面前,每一个字都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钱粮、吏治、民心……千头万绪,仿佛一团乱麻。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清晰的通传声。

  “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李世民抬起眼,有些意外。

  这个时候,高明来做什么?

  他收敛心神,沉声道:“宣。”

  殿门被轻轻推开,李承乾迈步而入。

  他的步伐因脚疾依旧有些不甚平稳,但脊背挺得笔直,脸上带着一种李世民近来才逐渐熟悉的沉静,只是那沉静之下,似乎压抑着某种急切和决心。

  “儿臣参见父皇。”

  李承乾走到御案前,依礼参拜。

  “免礼。”李世民看着他。

  “这个时辰来见朕,有何要事?”

  他的目光扫过李承乾略显苍白的脸,想起他前些日子的“心病”,语气不觉放缓了些。

  “你病体初愈,还需多加休养,不必过于操劳。”

  李承乾站起身,却没有如同往常般垂首听训,而是直接抬起头,目光迎向李世民。

  “父皇,儿臣正是为山东蝗灾一事而来。”

  “哦?”李世民眉峰微动,“你有何见解?”

  他心中有些疑惑,太子虽近来表现不俗,但主要精力都在西州债券和徙民事务上,对突如其来的天灾,他能有什么想法?

  “儿臣听闻山东灾情紧急,心实难安。”

  李承乾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儿臣……想向父皇请旨,亲赴山东道灾区,督导赈灾事宜。”

  此言一出,两仪殿内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李世民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紧紧盯着李承乾。

  “你说什么?亲赴山东?”

  “是!”李承乾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儿臣深知此番蝗灾非同小可,非几道诏令、些许钱粮便可平息。”

  “地方官吏或有懈怠,或有心无力,政令执行难免打折扣。”

  “儿臣以为,唯有储君亲临,方能震慑宵小,激励地方,统筹全局,使各项救灾之策得以迅速、有效地推行下去,尽可能多地保全灾民,稳定局势。”

  李世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李承乾。

  他看到了儿子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决绝,那是一种他过去很少在李承乾身上看到的担当。

  这不是一时冲动的妄言,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请命。

  一股复杂的情绪在李世民心中涌动,有惊讶,有审视,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欣慰。

  “亲赴灾区……非同儿戏。”

  李世民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灾区情况复杂,疫病、混乱皆有可能。你身为储君,身系国本,岂可轻易涉险?”

  他这是在试探,试探李承乾的决心到底有多大。

  “父皇!”李承乾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丝急切。

  “正因儿臣是储君,是父皇的儿子,在此国难当头之际,更应挺身而出!儿臣岂能安居东宫,坐视黎民受苦,而将万千重担尽数压在父皇与朝中诸公肩上?”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儿臣知道风险。然,为民请命,为国分忧,本是储君职责所在。”

  李世民的手指停止了敲击。

  他看着李承乾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那眼神中的光芒,竟让他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那份锐气,那份不顾一切的冲劲。

  他沉默了片刻,才道:“你既有此心,朕心……甚慰。”

  这“甚慰”二字,他说得颇为郑重。

  “不过,”李世民话锋一转。

  “你既要去,想必不是空口白牙而去。告诉朕,你打算如何做?扑蝗?赈济?你有何良策,能比朝廷惯常之法更为有效?”

  他需要知道,太子的决心之下,是否有与之匹配的、可行的方略。

  这不仅仅是勇气的问题,更是能力的问题。

  李承乾稳住心神,将之前与李逸尘反复商讨的对策,条理清晰地陈述出来。

  “回父皇,儿臣以为,此番救灾,需多管齐下,且需跳出一些旧有窠臼。”

  “其一,扑杀需得法。儿臣建议,可由朝廷统一规制,赶制一批长柄兜网、粘竿等器具,下发灾区,或令当地仿制,数人协作,效率远胜徒手扑打。”

  “同时,可于田垄蝗群聚集处,大量撒布石灰,石灰性燥,可伤蝗虫,延缓其蔓延,为扑杀争取时间。此二法,皆为提高扑杀效能。”

  李世民听着,微微颔首。

  制作专用工具和撒石灰,这思路确实比单纯号令百姓扑打要细致些。

  李承乾继续道:“其二,关于粮价与赈济。儿臣……儿臣以为,此次或不应强行抑制粮价。”

  “嗯?”李世民眉头一皱,这说法与唐俭等人方才所议截然不同。

  “为何?任由粮价飞涨,岂非盘剥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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