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大明,无法无天 第799节

  前厅里,市舶司主事王岩正焦急地踱步。见朱幼薇进来,连忙作揖。“郡主,下官是来求援的。今早查获两艘番船,上面全是伪造的巾帼工坊订单!”

  朱幼薇眉头微皱。“番商也敢造假?”

  “不是番商造的。”王岩从袖中掏出一份订单,“您看这纸质,分明是杭州本地出的。他们想利用番船运出去,在海外行骗。”

  朱幼薇接过订单,对着阳光细看。纸纹细腻,印章几乎可以乱真,唯独编号与工坊记录对不上。

  “这是林家流出去的存货。”她冷笑一声,“去请赵知府发海捕文书,凡持此单者,一律按伪造官文书论处。”

  王岩领命而去时,江海带着税吏进了院子。他手里捧着厚厚一摞账册,脸色凝重。

  “郡主,查清楚了。林家这半年通过假订单,至少获利五万两白银。”江海翻开账册,“更麻烦的是,他们用这些钱在松江、苏州都开了分号,专门仿制工坊的布料。”

  朱幼薇眸光一冷。“布料也敢仿?”

  “已经查封了三处作坊。”江海指着账册上的地图,“但据工匠交代,还有一批货流入了黑市。”

  院外突然传来喧哗声。小桃跑进来,脸上带着喜色。“郡主,徐记布庄的伙计来投案了!说是有重要线索。”

  徐记的伙计跪在台阶下,浑身发抖。“小的愿将功折罪。徐掌柜昨晚收拾细软,说要走漕运去北平府。他还带走了十匹仿制的‘算学布’。”

  朱幼薇与江海对视一眼。“什么时候的船?”

  “卯时三刻,装的是茶叶和瓷器。”

  江海立刻招来税吏。“传令各闸口,严查所有北上的货船。重点查茶叶箱。”

  日头西斜时,消息传来。徐掌柜在嘉兴闸被拦下,搜出的仿制布匹就藏在茶叶箱夹层里。

  暮色中,朱幼薇站在工坊楼顶,望着运河上往来的船只。小桃端来热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郡主,这下该清净了吧?”

  “还早。”朱幼薇轻啜一口茶,“林家倒了,徐记栽了,但还有更多人盯着这块肥肉。”

  她转身看向城内。万家灯火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望着工坊的方向。

  “明日贴出告示,所有订单必须本人持户籍凭证办理。再请赵知府派书吏来,专门核对身份。”

  小桃点头记下,又问:“那些番商怎么办?他们可没有大明户籍。”

  “让市舶司出具担保文书。”朱幼薇放下茶盏,“既然要做生意,就得按我们的规矩来。”

  夜色渐深,杭州城的喧嚣慢慢平息。但在这静谧之下,新的暗流正在涌动。

  茶楼后院,几个黑影凑在一起。

  “看清楚了吗?现在要户籍凭证了。”

  “怕什么,城南老章头连官印都能刻,还弄不到几张户籍纸?”

  “你疯了!没看见林家什么下场?”

  争论声渐渐低下去。最终,黑影们四散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清晨,巾帼工坊门前照例排起长队。但与往日不同,每个来办订单的人都老老实实捧着户籍册。

  赵知府亲自坐镇,书吏们一字排开,仔细核对每个名字。有番商递上市舶司文书,也被反复查验。

  人群中,一个戴斗笠的男子悄悄退了出去。他拐进小巷,对等在那里的同伙摇头。

  “查得太严,混不进去。”

  同伙啐了一口。“走,去宁波。听说那边查得松些。”

  他们不知道,巷口卖炊饼的老汉正竖着耳朵。等两人走远,老汉收起摊子,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日头高挂时,工坊后院摆开了十张长桌。新招的女工们正在学习辨识假订单。朱幼薇拿起一份样本,指着边角的暗纹。

  “真的订单在这个位置有特殊水印,对着光能看到‘巾帼’二字。”

  女工们传看着样本,有人小声惊叹。“这么精细,难怪那些人仿不了。”

  小桃笑着插话:“这还只是第一道防伪。每份订单还有独特的编号,与税单、户籍一一对应。”

  正说着,衙役押来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郡主,抓到一个伪造户籍的。他打算冒充周记的伙计来下单。”

  朱幼薇扫了眼那人颤抖的双手。“带下去,按律处置。”

  这一幕被不少围观百姓看在眼里。有人摇头感叹:“朝廷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可不是嘛。”旁边卖糖人的老汉接话,“我女婿在衙门当差,说昨晚又抓了三个。现在订单和税单、户籍全挂钩,做不得假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不出半日就传遍全城。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人,都悄悄熄了心思。

  她收起信笺,望向窗外的运河。夕阳映照下,水面泛着金色的波光。一艘艘货船满载布匹,正驶向远方。

  小桃端着烛台进来。“郡主,该用晚膳了。”

  朱幼薇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运河。她知道,这场风波暂时平息了。但只要利益还在,就永远会有新的挑战。

  不过没关系。

  她摸了摸腰间的银剪,嘴角微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金陵城的晨雾还未散尽,太子朱标已经坐在文华殿内批阅奏章。

  陈寒站在一旁,手里捏着刚从杭州送来的急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殿下,您看看这个。”陈寒将急报递到朱标面前。

  朱标接过急报,目光在纸上游走,眉头渐渐舒展。“巾帼工坊的订单已经排到明年三月了?幼薇这丫头,倒是出乎孤的意料。”

  陈寒笑道:“何止是出乎意料。她不仅把工坊经营得有声有色,还揪出了伪造订单的奸商。现在杭州城的商贾都老实了,没人敢在订单上做手脚。”

  朱标放下急报,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伪造订单的事,孤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幼薇能处理得如此妥当。”

  “臣以为,此事值得推广。”陈寒正色道,“若天下工坊都能如此,既能增加税收,又能杜绝奸商作乱。”

  朱标点点头:“你说得有理。不过推广之前,得先有个章程。伪造订单的事,不能只靠工坊自己防范。”

  陈寒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臣已经拟了个条陈。一是所有订单必须与户籍挂钩,二是设立专门的订单核验司,三是严惩伪造者。”

  朱标接过奏折,仔细阅读起来。殿外传来脚步声,户部尚书方克勤匆匆走进来。

  “殿下,杭州又送来了税单。”方克勤捧着账册,脸上带着喜色,“巾帼工坊这一个季度的税收,抵得上松江府半年的商税。”

  朱标接过账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么多?”

  方克勤笑道:“这还是扣除了假订单的损失后的净收入。朱郡主说了,下个季度会更多。”

  陈寒趁机道:“殿下,这正是推广的好时机。若天下工坊都能如此,国库何愁不充盈?”

  朱标合上账册,目光坚定。“好,就按你说的办。先在江南各府试行,若效果良好,再推广全国。”

  方克勤犹豫了一下:“殿下,此事恐怕会引起一些商贾的不满。”

  “不满?”朱标冷笑一声,“他们伪造订单时,可曾想过朝廷的不满?此事不必再议,就这么定了。”

  陈寒拱手道:“臣这就去安排。”

  离开文华殿,陈寒径直去了工部。工部尚书郑沂正在查看各地工坊的奏报,见陈寒进来,连忙起身相迎。

  “国公爷,可是为了杭州的事?”

  陈寒点头:“殿下已经同意推广巾帼工坊的模式。工部要尽快制定细则,防止伪造订单的事再次发生。”

  郑沂捋了捋胡须:“此事不难。下官以为,可以在订单上加入特殊印记,就像宝钞一样。”

  “不够。”陈寒摇头,“除了印记,还要有编号,与户籍、税单一一对应。最重要的是,要设立专门的核验机构。”

  郑沂若有所思:“国公爷的意思是,像宝钞提举司那样的衙门?”

  “正是。”陈寒走到地图前,指着江南各府,“先在苏州、松江、杭州三地试点,设立工坊订单核验司。每份订单都要经过三重核验,才能生效。”

  郑沂皱眉:“这样一来,恐怕会增加不少开支。”

  陈寒笑道:“比起伪造订单造成的损失,这点开支算什么?再说了,税收增加了,还怕没钱?”

  郑沂不再多言,立刻召集工部官员商议细则。陈寒站在一旁,听着众人讨论,时不时提出建议。

  与此同时,杭州巾帼工坊内,朱幼薇正在查看新到的织机。小桃匆匆跑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郡主,国公爷来信了。”

  朱幼薇接过信,拆开一看,脸上露出笑容。“朝廷要在江南推广我们的模式,还要设立专门的核验司。”

  小桃惊喜道:“那太好了!以后就没人敢伪造订单了。”

  朱幼薇将信收好,目光坚定。“传我的话,从今日起,所有女工都要学习辨识假订单。我们要做天下工坊的表率。”

  工坊里的女工们听说这个消息,个个干劲十足。刘婶一边织布一边笑道:“咱们巾帼工坊可算出了名,连朝廷都要学咱们。”

  春杏小心翼翼地接线头,生怕弄坏了布料。“郡主,以后我们的布是不是能卖到更多地方?”

  朱幼薇点头:“不仅卖到更多地方,还要卖更好的价钱。你们的手艺,值得最好的回报。”

  女工们相视一笑,织机声更加密集了。

  几日后,朝廷的诏令传到杭州。赵知府亲自到工坊宣读,身后跟着一队衙役。

  “奉太子殿下令,即日起在江南三府设立工坊订单核验司。所有订单必须经过核验,方可生效。”

  朱幼薇接过诏令,转身对女工们道:“大家都听到了?从今往后,我们的订单更有保障了。”

  女工们欢呼起来。小桃站在一旁,眼中闪着泪光。她想起当初工坊刚成立时的艰难,如今总算有了回报。

  赵知府凑近朱幼薇,低声道:“郡主,国公爷特意嘱咐,要您多保重身体。”

  朱幼薇微微一笑:“告诉他,我很好。工坊的事,我会处理妥当。”

  赵知府点头,带着衙役离开了。工坊又恢复了忙碌的景象,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多了几分自豪。

  夜幕降临,朱幼薇站在工坊的楼顶,望着远处的运河。一艘艘货船满载布匹,驶向远方。她知道,这些布匹将带着巾帼工坊的名声,传遍天下。

  小桃端来热茶,轻声道:“郡主,夜深了,该休息了。”

  朱幼薇接过茶,抿了一口。“小桃,你说我们的工坊,能不能改变天下人对女子的看法?”

  小桃想了想,认真道:“一定能。现在杭州城里,谁还敢说女子不如男?”

  朱幼薇笑了。她望向星空,心中充满希望。她知道,这条路还很长,但只要坚持下去,终有一天,天下女子都能靠自己的双手,赢得尊重。

  运河上的灯火渐渐远去,工坊里的织机声依然此起彼伏。这声音,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第754章 云南建立分号

  晨雾还未散尽,杭州运河码头已经人声鼎沸。扛包的脚夫排成长龙,将一匹匹“券青布”搬上漕船。船老大老吴叼着旱烟,眯眼数着今日第三趟活计的工钱。

  “老吴,再加两艘船!”码头管事的铜锣嗓子震得水面起波纹,“宁波来的番商急着装货,运费加三成!”

  老吴吐出烟圈,咧嘴露出黄牙。自打巾帼工坊的布卖火了,他们这些跑漕运的就没歇过脚。原先三天才凑够一船货,如今一天要发五趟船。

  运河两岸新起了七八家客栈。最气派的“四海楼”前,红胡子阿尔贝托正操着生硬官话跟掌柜比划:“再订十间房!我的商队后天到!”

  掌柜的算盘打得噼啪响。三个月前这楼还冷清得能跑马,如今连柴房都改成了通铺。他偷瞄了眼账本,光是番商预付的房钱,就抵得上往年半年的进项。

  工坊西街的羊肉汤铺子,刘婶捧着粗瓷碗喝得满头汗。她如今是工坊的织布教习,每月能拿六两银子。摊主老张舀了勺骨髓添进她碗里:“听说今早又来了队佛郎机商人?”

  “可不是。”刘婶抹了把嘴,“工坊门口排队都排到午时了。小桃管事说,新招的三十个女工明天就上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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