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没办法,我们去了北京站,那时候北京地铁还是两块钱的通票,两块钱随便坐,我们三个人一人买了二十张地铁票。
卖票的小姐姐都疑惑地看着我们,但也没说什么。
因为北京站到处都是卖地铁票的,想买2块钱的地铁票,最少得在窗口排队半个小时,我们在排队的人身边叫卖,五块钱一张,不用排队。
都是出来玩的,谁也不差那三块钱,所以销量很好,那一天我们赚了八百多。
我觉得票贩子比盗墓更赚钱。
有钱赚傻逼才回去呢,那时候沈阳的饭店的服务员一个月才两千块钱,我们三个月要是努点力,一天一千,一个月就是三万,一人一万块钱,国企工人都没这工资。
白天卖票,晚上睡黑网吧,乐乐呵呵卖了三天,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32章 鸿门盛宴
那天中午,我们正分头叫卖着手中的地铁票。
一个身穿西裤白衬衫,眼戴黑墨镜的人抓住了我的肩膀,他一脸坚毅。
我第一反应是被便衣给抓了。
毕竟不管是天安门还是北京站,都有不少身穿西裤白衬衫的寸头小伙子。
我磕磕巴巴道:“老乡,要地铁票吗?”
“许多,是吧?”
“不是,你认错人了。”
“黄老板想见见你。”
我心里更加发毛了,与其见黄老板,我还不如见便衣呢。
“叫上他俩,走。”
我故意提高声音道:“去哪呀?”
“小点声,黄老板在街对面的车上等你们。”
“不是,找我们干什么?”
西裤男没有理我,想要强行拉我走,我低声道:“别他娘的在这撒野,你要是敢玩硬的,我直接叫,看见那边的武警了吗?手里拿的可都是95。”
“小子,黄老板救了你们的命,你还扯这个?”
我心里苦笑一下道:“大哥,谁救谁的命呀?”
西裤男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从口袋中摸出一个证件,单看封面我就知道完犊子了,国徽在上面呢。
我本想多纠缠一会,没想到四驴子和赵悟空见情况不对也跑了过来。
完犊子了,被一锅端了。
走到街对面,前面的有一辆立标奔驰,副驾的车窗伸出一只肥硕的手,手中夹着一根很粗的雪茄。
我以为是让我们上那辆奔驰呢,没想到西裤小哥直接拉开了后面的一辆出租车的车门,出租车司机也是西裤白衬衫的造型。
出租车跟着奔驰开出去很远,期间我还看到一片苞米地,最后出租车停在了顺义的一个四合院前面,四合院古香古色,门口挂着宫廷私房菜的招牌。
又是搜身又是写信息的,等走进四合院的包房的时候,黄老板已经坐在里面啃螃蟹,他头都没抬道:“爷们,找你们不容易呀,电话也打不通。”
我认真道:“黄老板,我们什么都不会说,您放心。”
“坐下,吃东西。”
有道是朝闻道夕死可矣,那顿饭也可以说是吃了死而无憾。
鲍鱼、鱼翅、蟹黄汤,熊掌、鹿筋、佛跳墙,龙虾,海参,帝王蟹,蛇羹、飞龙、狮子头。
不光是菜品,还有装菜的盘子,清一色的雍正刻化夔龙纹盘,一打眼就是真品,单拿出一个盘子的价格都得大几百万。
(夔龙:《山海经·大荒东经》描写夔是:“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有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神话中龙的一种,商周时期的青铜器中,夔龙纹是主要的装饰。)
桌子是小叶紫檀原木拼接,椅子是黄花梨中的极品油梨,连筷子都是象牙做的。
不怕您笑话,看到这场景,我都懵了,真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富人吃的食物,我连想象都想象不到。
这时,一位高挑的服务员进来给黄老板收拾螃蟹壳,服务员一身清朝格格装,大拉翅格格帽,脚踩花盆底鞋,要不是化了妆,真给人一种清朝格格穿越了的感觉。
黄老板用蜀锦毛巾擦了擦手道:“坐呀,想啥呢。”
看着被黄老板随手一丢的蜀锦,我想起了大明孝宗时期,老太监收集明孝宗擦屁股的锦帛,洗干净后做衣服的桥段。
服务员走后,黄老板见我们依旧手足无措,他笑道:“吃吧,就咱们几个,敞开了吃。”
管他是不是断头饭,老子先吃饱了再说。
一桌子的好菜,我们三个人的筷子都快打起来了,水晶转盘像是按了马达,我也不管啥是啥,夹到就往嘴里送。
我们的吃相把黄老板看得都不吃了,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
那是我第一次喝茅台酒,看瓶子应该有些年头了,酒入口就和舌头起了反应,刺激着每一处味蕾,细腻感如涓涓细流从口腔延伸到胃中,好一个享受。
在我的想象中,神仙喝的琼浆玉液不过如此。
酒足饭饱,我们静静地看着黄老板,等待他发号施令。
黄老板笑了好一会才收起笑脸,他道:“茅台好喝吗?”
“好喝。”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知道是哪一年的吗?”
“哪一年的,八二年的吗?”
黄老板笑了笑道:“60年的。”
我脑袋嗡地一下,不是因为年份长,而是在那个特殊的年份,我喝了这酒,无异于喝了冤魂的血。
黄老板道:“那是三年困难时期的第二年,也是最严重的一年,那一年茅台产量超过九百吨,差不多两百万瓶。”
我的喉咙一阵发紧,要知道是这样,我死都不会喝。
“你们年龄小,肯定不知道,那时候人都吃不饱饭,饿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有人说是几百万,有人说是三千七百万,具体多少我不知道,我也不胡说,我能活下来要感谢我有个姐姐,在一家人快要饿死的时候,我爸把我姐姐给炖了,吃了一个冬天。”
我听得脊背发凉,具体死了多少人我也不知道,但据说有的村人口锐减一半。
黄老板继续说:“有些事情说不明白,比如饿死的人,不能说是饿死,有的是喝水喝多了肾衰竭,有的是营养不良导致的电解质紊乱,有的是胃酸腐蚀肠道导致胃穿孔,人是死了,但不是饿死的。”
我深吸一口气道:“黄老板,您究竟想说什么?”
黄老板指着还带有温热的佛跳墙道:“正常烧水,是从下面烧,下面的水受热上浮,整锅水都热了,可要是从上面烧水呢,热水还是浮在上面,冷水依旧在下面,热水更热,冷水更冷,什么都不会改变。”
赵悟空不悦道:“不用给我们洗脑,我们是盗墓贼,不是卖国贼,你想干什么?”
黄老板哼笑两声道:“你们理解错了,我只想告诉你们,有钱,你可以喝酒,没钱,你连口饭都吃不上,只能活活饿死,你救过我,我老黄也救了你们。”
我疑惑道:“黄老板,您说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了。”
“回到山西后,我也调查了一下你们几个,姓白的说了很多谎话,不过有一点说对了,京西杨家想要你们的命,你猜你们的命值多少钱?”
“啊?真有京西杨家?”
“回答我的问题。”
我顿了顿道:“五十万。”
“哈哈哈哈……”黄老板差点笑岔气。
过了好一会,黄老板才收起笑脸,他张开右手手指道:“五千万。”
“啊?”我们三个同时惊呼。
“有三千万是我答应给你们的,剩下的两千万算是你们欠我的,想怎么还?”
此时,我已经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黄老板给我看了转账记录,收款方是一个在开曼群岛注册的公司,5后面有7个0,那是我这辈子都不敢想的数字。
“问你们呢,想怎么还我?”
第33章 歪理邪说
五千万?
我的狗脑子能值五千万?
还怎么还?
能怎么还?
我当时心里想,要是黄老板愿意,我陪他睡一觉都行,抵了五千万的外债。
“你,你为什么救我们?”手足无措之时,我问出了这句话。
黄老板瞪着我道:“你们救我一次,我也救你们一次。”
“你想让我们怎么还?”
这话是我在认真发问,以我们几个的操行,把身上所有零件都卖了,也值不了两千万。
黄老板看着我们,没有说话,他微笑着拿出手机,点开了视频。
视频中白姐赤身裸体地坐在椅子上,身上缠满了胶带,皮肤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随着视频进度条的前进,我的瞳孔也随之放大,几个人按着白姐的身体,一个手持电钻的人在白姐的天灵盖上开了个孔。
只几秒钟,猛烈挣扎的白姐就变成了一摊任人宰割的“烂泥”。
此时,我不是脊背发凉,而是发自内心地恐惧。
黄老板面不改色道:“算下来,我也是替你们报仇了。”
没有人接话。
黄老板又问:“这娘们死了,你们心里怎么想的?”
我强装镇定道:“该死,她救我的目的是拉我入局,完事也没想过让我活,蛇蝎心肠之人,这个下场是她罪有应得。”
黄老板满意地笑了笑,他话锋一转道:“你们三个,想好了怎么还钱了吗?”
还啥钱呀?这不是玩命呢嘛,要是黄老板不高兴了,我们哥几个不也得从天灵盖往外喷脑花。
“我在问你们话呢。”黄老板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
我一字一顿认真道:“我们本来就是早该死了的人,承蒙黄老板搭救,以后我们的命就是黄老板的了,能挡子弹能挡刀,指哪打哪。”
黄老板点头道:“人还挺聪明的,怎么让一个娘们给骗了。”
“先入为主了,他先扯出杨喜墓,又说什么京西杨家,我觉得她是在救我们,所以没多怀疑。”
“她说的京西杨家是真的,万幸的是你们没打开杨喜的墓,我找了人在中间说和,赔了五千万,京西杨家放过你们了。”
“他们还差钱?”
“小伙子,谁能和钱过不去呢?”
我点了点头,黄老板继续说:“那还真是个杨喜墓,原来杨家人一直遮遮掩掩,现在收了五千万,准备在那建个宗祠了,日日烧香供奉,你们也是点子硬,挖谁的墓不好,非得挖杨喜的墓,踩到雷了吧。”
“刚出来混,没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