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年轻有为！”靳社长用力晃了晃手，“以后，我们多联系多接触。”
见到两个人已然互相认识，路总编上了拉达2105：
“走了，以后打电话联系。要是我编辑部的电话没人接，你可以打我总编办公室的电话，我秘书可以接听。”
见到路总编把总编办公室电话也留给方新亭，靳社长微微吃惊。
汽车缓缓向前行驶。
靳社长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说闲篇：“听说您现在还在编辑部审稿办公？实在是太辛苦了。”
“辛苦什么？我本来就是从编辑部出来的，在编辑部办公很正常。”路总编哈哈一笑。
靳社长低眉笑：“我也要向您学习，我在编辑部也留了张桌子，每天早上审审稿，再开始一天的工作。”
“这样好，不脱离群众，不脱离工作。”路总编打了个哈欠，“我睡会，你慢点开。”
靳社长觑了一眼路总编，将车开得更加平稳一点。
整个教育报社，除去社长之外，就数路总编的级别最高。
也不知道方新亭哪来的通天福气，竟然获得了路总编的赏识。
路总编睁开眼，低声喃喃：“我把什么给忘了？怎么总感觉忘了什么东西。”
送走路总编，方新亭把卡车擦干净。
借车的时候，顾大章帮他把油加满。
还车的时候，不仅要帮人家把车清洗干净，还得加满油。
虽然方新亭弄不来油票，但他有商城。
在商城里买了几桶白色塑料壶的汽油。
把车加满，还剩下两桶。
方新亭直接放在驾驶室副驾位置上，给顾大章打个电话，表示要还车。
“方老师你太客气，你打个电话我过去接车就好了，还送什么送？”顾大章挂断电话，慢悠悠的朝厂门外走去。
常青县机械厂门外，推来两个板车。
板车的样子有些古怪。
四四方方的，上面还有一个篷子，篷子上面搭着一层塑料。
板车推到厂门口后，简洪义和几个侄子把东西从板车肚子里掏出来。
几个小板凳，还有折叠小桌子。
架上锅，煤炉捅开。
简洪义咳嗽一声：“吆喝一下？”
“爸，我不敢。”简洪义大儿子简正铭红着脸：“没吆喝过。”
“你老子我也不敢。”简洪义叹了口气，“幸好新亭给咱写了招牌。”
招牌上面是简氏面条，还有面条的价格。
看到厂门口停着两个四四方方的板车，上班下班的工人有些奇怪。
“卖面条的？一碗一毛五，不要票？”
“有点贵了，食堂一碗葱花面才卖八分。”
“那不得要粮票吗？”
听到这议论声，简正铭挨近他老子：“要不然，咱卖八分？”
“你傻啊？八分就赔钱了，里面有肉有油，本钱很高的。”简洪义瞪了一眼儿子。
一个职工从厂里跑出来，看到厂门口的板车眼睛一亮：“来一碗。”
“一毛五一碗。”简洪义给盛了一大碗的蒸面条，递过去，“一手钱，一手面条。”
职工递过去钱：“不就是一毛五吗，看你紧……咦，这面条油汪汪的，”又尝了一口，面露满足，“好吃。”
蒸面条料很足，一尝就知道是大块肥肉炼的油。
里面有黄豆芽有芹菜。
简洪义掀开两个锅盖：“我们面条送一碗汤，你是要面汤，还是要海带汤？”
职工探头瞅了一眼，发现面汤就是面稀饭，立刻指着海带汤：“要这个。”
“我家的海带和普通海带不一样，又嫩又滑，很好喝的。”简洪义盛了碗海带汤，“你尝一下。”
职工尝了一口：“这海带，果真比较鲜。”
一大碗蒸面条，职工吃得非常满意，又去看另一个板车：“这是啥？下午茶？”
“要不要尝一碗？”简洪义的一个侄子拿着勺子给他倒了半碗，“你是第一个来尝的，免费送给你。”
职工又喝了一口，眼睛猛地一亮：“好喝！”
“这是英式下午茶。”
听到英式下午茶，职工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吃完面条，喝完奶茶，回去后和同车间的人炫耀：“厂门口外面，有外国的饮食。”
“真的？”同车间的人惊奇至极，“我也去尝尝。”
很快，两个板车前就围满了人。
“蒸面条配海带汤，英式下午茶？”
几个不准备出钱买只想瞧热闹的职工咂咂有声：“这牛皮吹得够大的。”
四个女职工走出来，看到这里写着英式下午茶，忍不住走过来：“下午茶怎么卖？”
简洪义的侄子回答：“一碗两毛钱。”
“怎么这么贵呀？”女职工好生嫌弃，“你隔壁卖面条才一毛五。”
“这里面有从国外进口的牛奶，每一滴牛奶都蕴含了大自然的芬芳……”简洪义侄子将方新亭写的广告词重新念了一遍，越念脸越红，越念心越虚。
“我们合买一碗尝尝味怎么样？”几个女职工拿出饭盒，一人兑了五分钱。
简洪义侄子拿勺子给她们分成四份，倒入各自饭盒中。
四个女职工试探着尝了一口，眼睛猛地亮了起来：“甜的？真有牛奶？这味道真不错。”
简洪义侄子想起方新亭说过的话，又一人给添了半勺子：“觉得好的话，可以给我们介绍顾客，我们价格公道，卫生也很不错的。”
听了这话，女职工仔细观察板车，发现板车都是新的，就连上面的也是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
“确实很干净。”
人都是喜欢热闹的，厂门口新来了两辆板车，再加上还围了不少的人。
渐渐的，越聚人越多。
四个女职工回味完味道，开始热情的介绍奶茶：“这个英式下午茶，真的很好喝。”
“就是有点贵。”她们半是埋怨半是嗔怪的叹了口气，“一碗茶，就抵得上我们几个小时的工资了。”
旁边一个男职工接口：“我怎么听出了炫耀之意？你们一天能挣一块五，多少茶喝不起？”
正说着话，一名后勤科干事走出来，皱着眉驱赶：“做什么呢？谁允许你们停在厂门口的？”
简正铭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低声赔好话：“我们就随便摆个摊，挣点零花……”
一句话没有说完，后勤科干事把他的烟打落：“少嬉皮笑脸的，在我们厂门口卖东西，经过我们的允许没有？”
烟落地，简正铭的心也跟着跳了下。
顾大章慢悠悠的从厂里走出来，看到厂门口聚了很多人，皱紧眉头：“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第97章 巴干事找事挨怼
见到顾大章出来了，后勤科巴干事走过来赔着笑脸：“这几个人，私自在我们厂门口摆摊设点，影响我们厂容厂貌。”
“我教育他们一通。”
摆摊设点？
顾大章没当回事。
机械厂门口经常有人摆摊设点。
挣点辛苦钱不容易，只要不影响过车，顾大章都叮嘱厂里的人不要管。
遂嗯了一声，背着手往路口走：“好好和人说话。”
见顾大章走远，巴干事冷笑一声：“把他们的摊子砸烂。”
一听到这句要把他们的摊子砸烂，简洪义急了：“你们不让摆摊我们可以不摆，我们现在就走。”
“你说不摆就不摆了？莫名其妙跑到我们厂门口摆摊，当我们厂是什么地方？”巴干事指使身边的人，“给我砸。”
简洪义拼命的拦：“别别别！我们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在机械厂外面摆摊，他是看了好几天才做的决定。
机械厂外面，每天晚上都有流动摊点。
简洪义后悔至极。
他应该按方新亭说的，和唐琮先打个招呼，然后再摆摊。
谁能想到，机械厂外面别人可以摆，他们摆就不行！
眼见这些人真去砸他辛辛苦苦做好的板车，简洪义脸色惨白：“不能砸！”
方新亭刚跳下车，一眼就看到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简洪义父子几人。
吃了一惊。
“不要动手！”
到底还是慢了，方新亭刚跑到，巴干事一脚朝简洪义身上踹去。
方新亭下意识的将简洪义藏到身后，自己迎了上去。
咚的一声，方新亭身上留下一个脚印。
方新亭顾不得看身上，将简洪义拦在身后，冷声呵斥：“做什么？为什么要打人？”
“你谁呀你，算哪根葱？”巴干事从腰间抽出棍子，冷冷地指着方新亭：“没你的事，少特么找不自在。”
“别人来你们厂门口摆摊，不允许摆摊让人家走就行，为什么要砸东西打人？”方新亭压下火气，还是试图先讲一讲道理。
听到方新亭的话，巴干事拎着棍子哈哈大笑：“看你这个人，穿得人五人六的，看起来是个人，却不会说人话！他交占地费了没有？没交占地费，老子想砸就砸！”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瞪起眼，一副恶狠狠的表情：“砸！”
他挥舞着棍子就要往下砸，方新亭伸手一挡，将他的棍子握在手中。
巴干事抽了一抽，竟然没抽动，恼了：“给我连他一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