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喜笑颜开：“我一向知道哥哥是疼我的。听说梅香居出了新的点心，你陪我去买罢，顺便给元泽也送一份去。”
苏辙瞅着妹妹：“看来你很关心元泽？”
莫愁不疑有他，爽直道：“他和哥哥是莫逆之交，又是我的同窗，自然和别人不同。”
苏辙压下心事，道：“院子里，世英他们还在等我。今日你自己去，哥哥下次陪你好不好？”
莫愁鼓着腮帮子：“哥哥，是你们谈的事情重要，还是我重要。”
苏辙哭笑不得：“你重要！行，我陪你总行了罢！”
哥哥最近是越来越忙，莫愁真的好久没看见哥哥了。
出了房门，苏辙来到院子道：“诸位抱歉，好久没陪小丫头，她闹脾气呢！”
莫愁听了不满：“我可没闹脾气，我顶多算撒娇而已。”
苏辙嗤笑：“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莫愁挽着哥哥胳膊，对众人道：“各位郎君多多包涵，今日哥哥归我了！”
沈括道：“子由，你看你把这丫头宠得越来越野了！”
莫愁怒目圆瞪，回怼道：“我哥哥宠我干你何事？我又没吃你家米，没穿你家布！”
众人嗤笑，胡缨道：“存中，你惹谁不好，偏生要惹她。那丫头的嘴是出了名的厉害。”
沈括道：“等你嫁了人，看你婆家不好好收拾你！”
“谁敢欺负我，哥哥就先宰了他！”莫愁看着苏辙，“哥哥，你说对不对？”
苏辙护犊子：“对！谁敢动我家小妹一根手指头，我就剁了他整只手！”
莫愁开心极了，扯着苏辙的手臂：“哥哥快走罢，一会儿梅香居该关门了！”
众人看着兄妹俩出了门，可没过多久，苏辙又折返回来。
韩世英问道：“哥哥怎生回来了？”
苏辙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出门没一会儿就遇上了王元泽。有元泽陪着，我这个哥哥也多余啦！”
胡缨笑道：“如此看来，子由你也很中意王雱？”
苏辙道：“元泽有才学，写的策论我看过，很有见地。他性情敦和纯善，不会欺负莫愁。”
韩世英道：“咱们该担心的不是莫愁受委屈，恐怕是人家王公子受欺负才对！”
众人又是一通笑，唯独沈括笑不出来。
不知为何，听到王雱的名字都会让他感到不舒服。
这时，苏辙道：“高兄，你的嘴也真够严实的，这么大的事愣是没给咱兄弟几个透一点风。”
众人齐刷刷盯着高达，把高达的脸都盯红了。
韩世英吃惊：“高大哥平日里何等豪爽，今日这般倒是让我好奇到底是何事？三郎快快告诉我们罢！”
苏辙道：“高兄还是你自己说罢！”
高达道：“三郎，你都知晓了？”
苏辙埋怨：“刚才莫愁给我说成亲样样具备，就差新郎官和新娘子入洞房啦！”
“成亲？”胡缨道，“高兄，你要成亲了？可是之前没听你提过呀！”
苏辙饮下一口茶：“所以我说他嘴严呢！”
第155章 心事
沈括的好奇心也被勾起：“高兄快说是谁家的姑娘？”
苏辙道：“存中，你也见过那姑娘。”
沈括更困惑了：“到底是何人？”
苏辙解开谜底：“就是媚娘。”
听到媚娘的名字，众人都沉默了。
媚娘是个伶人，又是永安王府里出来的，只怕不干净。
苏辙催促道：“高兄，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开口？”
高达只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讲了一遍，众人听了又惊奇又感叹缘分的奇妙。
苏辙道：“媚娘遭遇坎坷，好在现下一切都过去了。高兄和媚娘还能在茫茫人海重遇，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咱们就等着喝喜酒罢！”
沈括立时端起了茶杯：“我以茶代酒敬高兄一杯！恭贺你寻得如花美眷！”
高达拱手道：“这些都多亏了君上和主母的成全！”
苏辙道：“高兄，我说过多少次了，咱们是兄弟，叫我君上实在太生疏。”
韩世英道：“哥哥待我们如手足，私下里只管兄弟相称。”
高达这才喊了一句：“多谢子由弟和弟妹庇护媚娘，才让我们在有生之年能够重遇。”
沈括搂着高达的肩膀道：“师父，难道你没听过千里姻缘一线牵？这是你和媚娘的缘分。”
高达道：“我只不过教了你几招，算不得什么师父。”
苏辙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存中你得叫爹！”
“诶！爹在这儿！”
沈括反应快，立马答应道，就像从前他们一起念中学的时候一样。
众人嬉笑，苏辙道：“看来我得给司空长老说你藐视巨子，拖出去斩了！”
沈括和苏辙较上了劲：“用包大人的虎头铡吗？”
苏辙也不相让：“就你用狗头铡都不够资格！”
高达跟在包拯身边多年还是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虎头铡、狗头铡的？我为何不知？”
沈括和苏辙互相看了一眼，莫逆于心。
有些事只有他俩能心意相通。
许多时候他俩都很感慨对方的存在，至少能互相给予慰藉，互相提醒他们曾经生活在繁华的现代。
这时，沈括露出艳羡的表情：“师父，你的娘子真是漂亮得没话说。”
胡缨打趣道：“存中定也是想成亲了。我看三郎得帮忙物色一位京城的大家闺秀。”
韩世英接话道：“最好与高大哥同日成亲，这才有趣！”
沈括见他们越说越有劲，连忙打岔道：“行了！难得有喜事，今日必须得高兄请我们喝酒去！”
高达没有推辞，带着众人去了西湖楼。
西湖楼上，沈括坐在沿街的位置，慵懒地依靠在栏杆上看街，手中的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栏杆。
忽的，在街道的尽头处，他看见了并肩走着的王雱和莫愁。
他俩说着什么，莫愁笑容满面，王雱也温柔地盯着莫愁。
从前不觉得，可是站在人堆里，沈括发现莫愁真的很显眼。
但见她眉如春柳，玲珑小巧鼻，一双眸子含笑，身着藕粉短衣长裙，走起路来如活泼百灵鸟。
莫愁吃着糕点好似沾在嘴角，王雱伸手替她擦拭。
这一幕看得沈括腹内竟起了无名之火，手中的折扇也不觉掉落下去。
直到被砸中的人叫骂了一句，沈括才回过神来。
还是苏辙出面让那人拿着折扇上楼，给了一两银子才作罢。
沈括再往外看时，街上哪里还有莫愁和王雱的影子？
怀揣着心事，西湖楼二十年的女儿红也喝着不香了。
众人对沈括心思的变化浑然不觉。
苏辙不敢流连太久，刚天黑就最先离席。
回到家正巧碰见莫愁，莫愁拉着他：“哥哥，你怎生这时辰才回来？”
“有事耽搁了，我晓得的，现在就去陪你嫂嫂。”苏辙提醒道，“我们准备惊喜的事情你千万不要说漏嘴了。”
莫愁讳莫如深：“这事就我和小蘋知晓，谁也不知。”
“很好……”
苏辙摸了摸小妹的头，抬脚走进了卧房。
文姬原本正在哄女儿睡觉，棉花糖见了父亲连忙要抱抱。
苏辙伸手把女儿抱怀里，棉花糖咯咯笑着叫爹爹，叫得可甜了。
文姬叹道：“你爹爹才陪你多少日子，亏你这么想他。”
苏辙道：“棉花糖是爹爹的女儿，当然想爹爹，对不对？”
棉花糖笑着点头，抱住父亲的脖子亲了一口。
苏辙又陪着女儿玩了好一会，小丫头才沉沉睡去。
待奶娘抱走棉花糖后，苏辙恭恭敬敬冲文姬作揖：“子由多谢娘子。”
文姬知是何事，道：“莫愁都告诉你了？”
苏辙道：“高达和媚娘之事，娘子做得很妥当，子由拜谢！”
文姬揶揄道：“只可惜那么妖娆个美人成别人家的了，三郎会不会有失落啊？”
苏辙搂住文姬：“娘子说的哪里话？我苏子由岂是贪恋美色之人？”
文姬正色道：“只是这媚娘原是永安王的人，我们这般安置还得他点头才是。”
“娘子冰雪聪明，应当是有法子了罢。”
苏辙了解自己的妻子，文姬做事向来是走一步想三步，若没有万全之策是不会贸然就让莫愁筹备婚事的。
文姬凑近苏辙耳边说了好一会儿，苏辙一边听一边点头：“苏辙自当全听娘子安排。”
三日后，苏辙带着礼物前往永安王府拜谒。
这是苏辙第一次主动登门，王爷自然是热情招待。
门下的幕僚们一起陪坐席间。
酒过三巡之后，苏辙起身深深作揖：“王爷恕罪！”
永安王不解：“苏学士为何如此？有事还请坐下说罢！”
苏辙不肯起身：“王爷把媚娘送给子由，子由感激不尽。只是媚娘整日啼哭心事满怀，我几次三番问她，她才告诉我她原本有个定了亲的夫君。
或许是他俩缘分未尽，前几日媚娘的未婚夫婿竟找上了门。子由不愿做那棒打鸳鸯之人，遂有心成全一对情人之人。”
永安王脸色微变，但到底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