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本是王府中人，苏辙特来请示王爷恩准，并且原谅苏辙的放肆。”
永安王道：“既是佳缘，本王又岂能做那狠心之人？”
第156章 故人重逢
苏辙再次拱手作揖：“王爷胸襟广阔，苏辙万分敬佩，也替媚娘感谢王爷的成全之恩。”
席上，王府幕僚和苏辙推杯换盏，轮番试探苏辙口风，可是苏辙说话滴水不漏，让永安王也无可奈何。
送走苏辙，永安王走进了密室，屏风后走出来一个独眼的武士。
那武士用眼罩遮住瞎眼，脸上带着阴鸷：“王爷，那苏辙如此不上道，就让我替你解决这个绊脚石。”
永安王沉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和苏子由有深仇大恨，但绝不能坏我的大事！”
那武士嗓音沙哑：“属下遵命！跟着王爷，早晚有一天我能报仇雪恨！”
——
宅院里，一对新人的成婚仪式正在举行。
高达和媚娘的双亲皆已不在，包拯作为高达的救命恩人被安排在高堂入座。
两位新人对着包拯磕头作揖敬茶。
参加婚宴的人不多，都是些高达好友，还有曾经开封府衙的同僚。
院子里开席七八桌，人虽少却也热闹。
晏几道也有收到请柬，只是家中有事耽搁了些时辰，因而来得最晚。
一进门，沈括就拉着他喝了三杯赔罪酒。
晏几道也不推辞，豪气饮下。
后院里，女眷们都陪着新娘子。
莫愁吩咐道：“蘋儿，去拿点吃的来，不能饿着咱们自个儿！”
“蘋儿晓得了，立刻就去！”
去后厨的路上，小蘋正好遇上解手回来的晏几道。
看见小蘋，晏几道又惊又喜：“蘋儿，是你？”
小蘋见了晏几道，立刻矮身施礼：“小蘋见过晏公子。”
晏几道错愕：“蘋儿，你怎会在这里？”
小蘋回答：“如今我是苏府莫愁娘子的贴身丫鬟。”
晏几道与苏辙交好，也知道他有个妹妹叫莫愁，可从未见过。
“蘋儿，我之前来教坊找过你，可你人已经不知去向，未成想你却在苏府！”
当初小蘋还在教坊之时，晏几道就与她相识。
小蘋的歌声、性情和容貌都让晏几道倾心，他也一直想为小蘋脱去官妓的身份，奈何那时的他囊中羞涩，就连打点的钱都拿不出。
后来他的《小山词》刊印，得了润笔之资的晏几道头一件就是去教坊赎人，哪里还有小蘋的踪影？
为着小蘋，晏几道伤感许久，成了他心中最大的痛楚。
如今再次相见，他欣喜不已：“蘋儿，或许你我如同高侠士和柳姑娘一般，是上天垂怜让我们重聚。”
说罢，晏几道想上前牵小蘋的手，小蘋却退了一步：“晏公子，我还要给莫愁娘子送吃的去哩！”
晏几道忧伤：“蘋儿，你从前唤我七郎，为何如今这般生分？”
小蘋垂眸：“从前你是客人，我是赔笑劝酒的教坊女。而今你是主君的好友，我是深闺里的一个小丫鬟，自然要警醒着些，免得惹来闲言碎语，令主家蒙羞。”
晏几道愣在原地，喉头涌上酸涩：“蘋儿，我待你是什么心思你竟丝毫不察么？你既知我与子由交好，为何连个只言片语也不写给我？没得我一颗心为你挂悬。”
小蘋好心劝道：“七郎是名门之后，蘋儿出身教坊，你我有云泥之别，蘋儿万万不敢高攀。况苏家待我极好，若能服侍莫愁娘子一辈子，蘋儿已经感激涕零不作他想。”
晏几道本是多情之人，乍然重逢悲喜交加，不禁落泪：“蘋儿，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我何曾有半分轻视与你？”
就在这时，彩月往这边过来：“小蘋，你在和谁说话？”
小蘋慌忙别了晏几道，堵住彩月：“姐姐找我？”
彩月抱怨道：“你去了几多时还不见回来，莫愁娘子叫我来看看哩，说怕你莫不是摔了。”
小蘋道：“我好好的不曾受伤，只是遇到一个旧相识说了几句耽误了一会儿。我立刻就去后厨，劳烦姐姐回去给小娘子禀报一声。”
“那你快去，再别耽误！”
彩月半信半疑，毕竟和小蘋说话那人已经不见了。
前院里，男人们喝着吃着闹着，公孙鸿也在其中。
公孙鸿道：“高达，你小子艳福不浅啊，还不快快把美娇娘请出来我们瞧瞧？”
一人起了头，就有许多人起哄，纷纷要看新娘子。
高达没办法，只好到后院来请。
新房里，文姬和莫愁陪着媚娘说女人家的体己话。
没有世家大族成婚的繁琐，高达和媚娘虽简单但大家也乐得自在。
莫愁看见高达，甚是稀奇：“高哥哥，你不在外边陪他们喝酒，怎生到这儿来了？莫不是急着和柳姐姐入洞房罢。嫂嫂，我瞧着，咱们还是走罢。”
高达被逗弄得面红耳赤。
文姬嗔怪道：“莫愁，不准没大没小。你一个还未出阁的丫头说这些不害臊。”
莫愁道：“嫂嫂，哥哥都说女子太过规矩就显得死板，不如我活泼洒脱。”
媚娘笑道：“看来小苏郎君真是疼爱妹妹得紧。”
文姬道：“那可不是，都宠得无法无天了！”
众人又是一通低笑，文姬问道：“高大侠进来是有何事？”
高达拱手道：“外边的兄弟闹着要见新娘子，我……”
大家心里都清楚，高达侠肝义胆为人仗义。但也刚直，根本不会拒绝，更不会拐弯。
媚娘有些为难，新嫁妇哪能随意抛头露面。
莫愁劝道：“柳姐姐，外边都是高大哥最亲近的人，也是咱们最亲近的人既是至亲也就不需要那些俗礼。”
媚娘望向高达：“官人，你说呢？”
高达道：“一切看娘子的意思。”
莫愁扯着文姬：“嫂嫂，你说说话罢。”
“我觉得莫愁说得不错，俗礼就免了。再说了，高达娶了这么好看的娘子藏着掖着作甚，就是要出去眼馋眼馋他们！你放心，我和莫愁陪你一同出去。”
果然还是文姬的话管用，媚娘起身道：“那就有劳姐姐和妹妹了。”
莫愁上前：“柳姐姐我扶着你。”
婚服里里外外好几层还拽着地，莫愁扶着媚娘，挪动莲步缓缓走到前院。
众人见了媚娘容貌没一个人不惊叹。
有人道：“这恐怕是天上的仙女罢，人间的女子怎会生得如此水灵？”
第157章 皇后生辰
媚娘羞臊，满脸通红，莫愁打圆场道：“你们怎么只瞧见柳姐姐？难道我嫂嫂就不是丽人，我就是丑八怪咯？”
众人被莫愁逗得哈哈大笑。
有衙役道：“你们都是下凡的仙女，我们都是凡夫俗子。能瞧一眼仙子们，就是立时死了也值得。”
莫愁道：“呸呸呸，好大的日子不许胡说！”
那人举起酒杯：“是我信口胡说，我自愿罚酒三杯！”
当着众人的面，那衙役饮下三大杯。
苏辙把文姬扶到身旁坐下：“既然仙女们下了凡，就再发发善心让我们听听仙乐罢。”
受了哥哥的启发，莫愁提议道：“柳姐姐，那把古琴搁在哪儿了？”
媚娘道：“那样的宝贝我自然搁在卧室里。”
莫愁道：“快让人连同你的琵琶一起取来。柳姐姐弹琴，我弹琵琶，蘋儿唱曲不比皇宫里头的乐班差。”
不一会儿，古琴和琵琶都有了，琴声悠扬，歌喉婉转，在场的宾客无不陶醉。
苏辙道：“这世上若只有咱们男子真真无趣极了，女子如花，百花盛放才是春。”
沈括举起酒杯：“那我们就敬所有女子一杯，感谢她们让人间多姿多彩。”
苏辙端起酒杯对着文姬道：“娘子，我敬你一杯，祝愿你我天长地久。”
文姬浅笑着和夫君碰杯。
在人人欢乐的时刻，唯独晏几道郁郁寡欢。
当小蘋的歌声响起时，晏几道却觉得恍惚过了好几世。
娶妻之时，父亲已经过世，亲事是哥哥嫂嫂定下的。
那时的晏家早没了往日的风光，哪怕婚事晏几道也无法再任性。
对发妻，晏几道有敬重，但唯独没有爱意。
他的前半生眠花卧柳，阅女无数，最后一颗心都被小蘋给牵绊住。
男人啊，最怕的是在最潦倒的时候遇见最爱的女人，无法给她承诺更无法护她周全。
等到功成名就，再回首，心爱的女子已经飘然不见。
若是不相见，也足够怀念一生，可再相见，多情晏公子更是愁肠百结。
正所谓酒入愁肠愁更愁，晏几道自己把自己就给灌醉了，最后还是韩世英把他送回的家。
——
阳春三月，繁花似锦的时节，文姬的生辰就在三月初九。
苏辙和莫愁正在暗暗替文姬筹备生辰。
好巧不巧，宫中曹皇后也是三月初九的生辰。
富弼的夫人晏清素同曹皇后在未出嫁前就是好姐妹，这些年也是频繁走动。
最近入宫，晏清素讲的最多的就是小苏夫人文姬和妹妹莫愁，还在曹皇后面前夸她俩是女中翘楚。
曹皇后早就听过三苏之名，况且官家曾在她面前说大苏小苏是为儿孙留下的宰相之才。
因此，曹皇后在生辰这日，就下了懿旨请文姬和莫愁进宫欢聚。
消息是头一日传到苏家的，莫愁急忙拉着哥哥：“真是无巧不成书，现下怎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