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辙郁闷,古人算的虚岁,大多都英年早婚。
可是他真的只想搞事业搞钱,不想结婚,更何况他还没遇见心爱的姑娘。
若是和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女子结婚,他宁愿找块豆腐撞死。
苏轼孝顺,爹娘怎么说怎么做,可是苏辙打死都不同意,把苏洵夫妇气得够呛。
那几天,苏家的气氛很不好,苏辙躲在外边很晚才回家,即便是回到家,爹娘也不给好脸色。
双方的拉扯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程夫人终于病倒了。
看了许多郎中,吃了不少药就是不见好,到最后竟陷入了昏迷。
苏辙慌了,他知道母亲的病自己有很大关系。
如今只有师父空空道人能救。
他去了一趟老祖山,可是师父的住所缥缈居布满了灰尘,显然师父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在无奈之下,苏洵只好请了术士。
那术士经过一番推算后说给夫人冲喜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苏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苏辙尽管根本不相信术士的屁话,但也不敢公然拿母亲的生命开玩笑。
另一边,史府也不断有人上门向史文姬提亲。
此时的文姬已经虚岁十五,刚刚及笄,到了嫁人的年纪。
所有求亲的文姬都推了,史夫人拉着女儿道:“文姬,到底什么样的家事,什么样的人品你才看得上?”
文姬低着头静默不语,这把史仲谦夫妇是急得没奈何。
最后还是史俊臣说道:“妹妹心中念着苏家的三郎呢!”
史仲谦夫妇这才恍然大悟。
文姬瞪了哥哥一眼:“要你多嘴多舌胡说!”
史俊臣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是好心人。妹妹,难道你就真的甘心嫁给别人?”
文姬道:“我要嫁的男子定是一等一的男子汉。”
史俊臣打趣道:“那我问你,苏家三郎有没有才学,有没有飞黄腾达的潜力?”
文姬咬着牙不说话了。
史夫人苦口婆心道:“女儿,那苏家现在是一落千丈,你过去只会吃苦。万一苏家三郎不能平步青云,你该怎么办?”
文姬负气道:“我若选了他。他将来就是个乞丐,我也认命!”
史俊臣道:“妹妹,这下勾出你的心里话了吧,还嘴硬呢!我听说苏家正在给二郎、三郎说亲呢!等子由成了亲一切都晚了。”
史夫人脸上带着愠怒:“这是什么混账话。难道还要我们女儿家上他家去求亲不成?”
史仲谦素来知道女儿的脾性,心气高,认死理。
上家里来求亲的不乏高门大户,可女儿就是一个都看不上。
史仲谦对苏家的两位郎君也颇有好感。
眼看着女儿劝不住,就劝说起妻子来:“夫人,文姬若是真喜欢苏家三郎,我就是不要我这老脸也要上门说和去。”
史夫人气结:“合着你们三人就欺负我一个人?我怀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的女儿,现在竟然要倒贴着去那苏家,我的心怎能不痛!”
史文姬红着脸:“你们争论什么,我听说苏家夫人都快病死了。父亲和苏伯父交好,母亲就该去看望才是。我不想嫁人,只想一辈子守在爹娘身边。你们也都不用逼我了,再有人上门提亲一口回绝便是。”
说完,文姬匆匆回了自己屋。
为了这事,史夫人呕了好久的气。
最后实在没办法,史仲谦只好亲自登门向苏洵提及儿女婚事。
此时,苏轼已经有了合适的亲事,苏辙却迟迟没找到,苏洵正在忧心呢!
一听史仲谦提起,简直是旱地里的及时雨。
苏洵道:“太守大人,说来惭愧。我家粗陋不堪,本不敢有结亲的心思,恐亏了令嫒。谁知您竟不嫌弃我儿愚笨,我有什么好推辞的呢?老泉真是感激不尽!”
说罢,苏洵连连作揖。
史仲谦赶紧扶起苏洵:“既然我们以后是亲家,这些俗礼就免了!”
当下,苏洵和史仲谦就说定了亲事。
转头苏洵就安排了聘礼送至史家。
听闻这个消息,苏轼对着弟弟道:“三郎,素闻史家小娘子才华出众,想来人品和相貌是不会差的。”
苏辙很郁闷,那丫头才十四五,结什么婚,头昏还差不多。
都到了这个时候,苏辙也不再隐瞒:“哥哥,那史文姬你也见过。”
“噢?”苏辙很是好奇,“我何时见过?”
“就是州学里的史凤鸣。”
“凤鸣兄原来是个女子?怪不得她长得眉清目秀。”苏轼先是吃惊,而后话锋一转,“史家千金才思敏捷,人也貌美如花,弟弟你该满足了。”
和苏轼定亲的是眉州城的大户王家。
在此之前,他和未来的妻子王弗一面都没见过。
对方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性情温和还是急躁都不得而知。
第42章 兄弟俩同日娶妻
苏辙颓然地趴在桌上:“哥哥,我还不想这么早成亲。”
苏轼规劝道:“可是我们成亲是爹娘的心愿,尤其是娘的,我们不能不孝啊!”
苏辙哑然。
万万没想到,他苏草也有被人逼婚的一天。
哎!
造孽哟!
婚事就这么定下了。
婚期一天天临近,准新郎苏辙却总是高兴不起来,心里就像压了块大石头。
酒楼里,苏辙拉着韩世英和胡缨喝闷酒。
胡缨道:“三郎,结婚是喜事啊,你干嘛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韩世英接话道:“是啊!对咱们男子来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都是人生最得意的时刻。洞房花烛夜近在眼前,金榜题名指日可待。弟弟我喝三杯敬哥哥娶得美娇娘。”
苏辙道:“你们懂个屁,婚姻是围城,是爱情的坟墓。我这还没找着爱情呢,就先进坟墓了。”
说罢,苏辙闷了三杯酒下肚。
韩世英道:“哥哥,你这话就过谦了。那史家的小娘子有倾国之貌,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美妻!”
苏辙已经微醺:“你小子心忒坏,说得就好像你见过似的。”
韩世英和胡缨相视一笑,这让苏辙看出了端倪:“你们背地里捣什么鬼?还不快快说来!”
见哥哥有些愠怒,韩世英赶紧求饶:“哥哥息怒。我和胡大哥担心你,所以先去查探查探未来嫂嫂漂不漂亮。若是不漂亮就坚决不能答应这门婚事。谁知嫂嫂国色天香,我们自然诚心祝福。”
“呸!”苏辙啐了他俩一口,“我看你们就是好奇想看看人家姿色!两个色痞子!趴人家院墙,不害臊!”
胡缨道:“三郎莫恼,我们是真的关心你。那史家小娘子不仅人秀丽,更有才气。我偷偷从她案几上拿了一首诗,少主看了都说好。”
这还用胡缨说,苏辙和史文姬是同窗,她什么才情苏辙比谁都清楚。
史文姬是漂亮又有才,可是还是个小丫头,苏辙一想到就头疼。
若说起来,他更喜欢热情奔放,身材惹火的女人,最好有D罩杯。
这些苦闷,苏辙跟谁都没法想。
本来是拉着韩世英和胡缨解闷的,谁知酒入愁肠愁更愁。
苏辙带着酒气回到家,来到母亲房里。
正好母亲房里没人,苏辙慢慢踱步过去,坐在床榻上。
只见娘亲瘦得双眼凹陷,脸皮蜡黄,不过短短几年,母亲就老了许多。
苏辙在床边小声呢喃着:“娘啊!我记得我小时候不听话,老是惹您生气,有一次你追着我跑遍了纱縠行南街。我也记得您给我和哥哥讲《范滂传》,我知道您希望我和哥哥做不贪食怕死,正直清明之人。”
娘啊!祖翁和姐姐都走了,您千万不要扔下孩儿。求求您!求求您!”
说到最后,苏辙竟趴在母亲床头嗡嗡哭泣起来。
病床上的程夫人虽然睁不开眼睛,仿佛听到了儿子的哭声,竟有眼泪从眼角划过。
很快婚期如约而至。
大清早,苏辙就被奶娘拉起来梳洗。
任妈妈亲自给苏轼、苏辙穿上喜服。
程夫人病重,家里好多事都由任妈妈操持。
任妈妈的孩子全部夭折,苏轼和苏辙又是她一手带大。对任妈妈来说,苏轼苏辙就和她亲儿子一般。
如今两个儿子同时娶妻,任妈妈高兴得落泪。
苏轼安抚道:“妈妈,今天是好日子,不哭。”
任妈妈点点头,赶紧拭去眼泪:“哥儿说得对,是我老糊涂了。”
大门口,两匹骏马,和两队迎接队伍早就在等待。
到了吉时,苏轼和苏辙上马,在吹奏声中往各自的岳丈家里走去。
可巧的是,两个队伍又同时回到苏家。
这时候送亲的婆子却发生了争执,只为谁先进府门。
王家的人说王家娘子是嫂嫂,应该先进去;
史家的人说史家娘子是知州之女,应该先进去。
古代的繁文缛节真是令人头秃,本就不愿成亲的苏辙更是烦闷。
忽的,史文姬在婆子的搀扶下走到王弗面前,施了一个万福:“文姬见过嫂嫂,自古以来长幼有序,就请哥哥嫂嫂先进去。”
王弗知书达理,为人并不要强,道:“妹妹是知州千金,身份贵重,你先请。”
苏轼身为哥哥也不拘小节道:“三郎,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又是同日成亲,何不一起进去,分什么先后?”
四人遂一同进了门。
来到正堂,苏辙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地上。
高堂上端坐的人不止有父亲,还有昏迷许久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