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说是冲喜起了作用，可苏辙一个字都不信。
哪有那么寸，拜堂的时候，母亲就醒来了，脸上还喜气洋洋的。
就是打了肾上腺素也没这么准。
苏辙知道一定是家人为了逼他成亲演的戏呢！
可是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他总不能把史文姬给退回去吧？
这又不是现代，在宋朝是连带着女家都要蒙羞，女子甚至自杀都有可能。
没办法，苏辙只好憋着闷气，完成了成婚的流程。
新郎官本该有的喜悦看不见，苏辙倒像是一只听话的木偶。
新房里，喜娘亲眼看着一对新人饮下合卺酒才缓缓退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屋子里就只剩苏辙和史文姬两个人。
出嫁之前，文姬的母亲和家里的几个婆姨、养娘就教过她，女人如何伺候男人。
此刻的文姬心慌意乱又羞涩难当，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更不知道该做什么。
等了许久，苏辙还远远地坐着，文姬心里就更是纷乱。
又等了好一会，文姬又见夫君站了起来，她紧张到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
“我有事和你谈。”
夫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文姬缓缓点头。
“文姬，我知道你和其他女子不同。你性情刚烈，有见识有才学，一定和我一样不满父母包办的婚姻，对吧？”
仿佛一盆冰水当面泼下，让文姬从头凉到脚。所以夫君根本就不同意这门婚事，也根本就不喜欢自己？
苏辙还在自顾自地说：“文姬，咱俩是好兄弟，好兄弟当夫妻可不太别扭了？等过几年，你大一点，你就休了我。等你找到真正喜欢的人，我会给你置办丰厚的嫁妆，再送你出嫁！”
事实上，面对家人的逼迫，苏辙从来没有妥协。
他只是用了一个缓兵之计，想着文姬年纪小，脾气又倔，只要自己和她商量，一定能皆大欢喜。
可惜那只是苏辙自认为的「好计」。
第43章 派人跟踪丈夫
“文姬，你怎么哭了？”
苏辙有些错愕。
文姬抬眼，强忍着眼泪：“所以，你不愿意娶我的是吗？你是觉得我丑，还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苏辙发觉气氛开始不对劲，急忙道：“你是知州千金，是我配不上你才对。你的容貌在眉州城难找出第二个。”
文姬抢话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意娶我，是不是！”
苏辙不想诓骗，如实说道：“我未及弱冠，不想这么早成亲。可是奈何娘病重，爹逼迫。我知道在这件事上对你很不公平。但是文姬，你是我见过最坚强，思想最前卫的女性。我希望你也不要被别人安排一生。”
你放心，成亲后我不会约束你。你想念书就念书，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最好是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我会为你准备最丰厚的嫁妆。”
文姬眼泪像珍珠一颗一颗滚落：“所以嫁妆就是你对我的补偿？”
苏辙低着头，满是歉疚：“文姬，对不起，我很抱歉。你要打我就打吧，如果你现在想回家，我也送你回去。”
文姬咬着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要是今晚回去，我史家的脸面往哪搁？”
苏辙慌忙再次道歉：“文姬，是我思虑不周。要不你打我吧，打我至少我心里好受些。”
苏辙抓起文姬的手捶向自己，文姬愤愤抽回自己的手：“不要碰我！”
苏辙惶惶然站在一旁，一声不敢吭，活像一个被老师训斥的学生。
文姬到底不是普通女子，她按捺着怒气：“我累了要休息。你要是不想被发现，知道该怎么做吧？”
苏辙点头，然后走到柜子里拿出被子：“我睡旁边的须弥塌上。你有事随时叫我。”
毕竟文姬初来乍到。
取下重重的首饰，吹了灯，文姬和衣而眠。
黑暗里，两个人的呼吸声都听得很分明。
不知过了多久，文姬听到了细微的鼾声，她起身一瞧，苏辙睡得正香。
月光洒进屋里，刚好撒在苏辙身上。
文姬看着那张俊秀的脸庞，心如刀绞。
她爱的男子竟不喜欢她，就连成亲也只是为了父母。
好强的文姬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落到如此地步。
不！
她不会认输。
既然苏子由成了他的夫君，那么她就要他死心塌地爱上自己！
第二天起床，新媳妇给公公婆婆请安。
文姬用妆容掩盖了自己的疲惫，也掩盖了自己的心酸。
苏洵夫妇望着两个温柔又贤惠的媳妇，开心得嘴都合不拢。
三朝回门，文姬要苏辙把戏演好了一点，生怕爹娘发现端倪感到伤心。
这一场婚姻的闹剧，终究是文姬承担了所有。
但文姬怎会是一个认命的女人？
她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
苏轼虽然也是奉父母之命成婚，洞房花烛夜才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妻子。
可成婚以后，两个人感情却如胶似漆。
苏轼看书，王弗就会给他煮好茶，准备好点心。
王弗还常常下厨，给公婆和夫君做他们喜爱的饭菜。
眼瞧着哥哥嫂嫂形影不离，文姬有说不出的羡慕。
再看自己的夫君，除了公公规定念书的时辰，其余的时候是见不着人的。
问苏家其他人，都说不知道小郎君在做什么。
苏辙顽劣惯了，喜欢喝茶斗鸡，朋友也多。
刚开始苏洵还教训规劝，到最后干脆懒得理。
一日，苏辙送给了文姬一方古砚台，还有大书法家颜真卿的帖子。
“文姬，我知道你不喜欢金银首饰那些俗物。听你哥哥说，你最爱颜真卿的书法，我特意寻来给你，只可惜我买不起真迹。但这幅临摹的作品也花了我不少工夫呢！”
苏辙看着文姬错愕的表情，尴尬笑道：“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文姬低头仔细欣赏颜真卿的书法，可圈可点。
再瞧瞧那古砚台，造型古朴，初看不甚精致，细看却觉可爱。
不知不觉，文姬嘴角露出了笑容，苏辙也才松了一口气。
他自认自己做事坦荡，唯一觉得亏欠的便是文姬。
在古代，女子的名节多么重要啊，哎！
第二天，文姬目不转睛夫君送的礼物。不仅仅是因为喜爱，更是因为她发现了古怪。
这幅字浑然大气，端庄雄伟，不像是颜公的临摹作品，倒像是他的真迹。
文姬从前见过颜真卿的真迹，越看就越确定是真的。
还有那砚台，看着普通，却是一方古砚，并不便宜。
公公家很是清贫，家里吃穿用度都是程夫人开支。按理说子由是没有那么多钱买这些东西的。
只着两件，少说都得上百两银子，子由的钱哪里来的？
文姬没有贸然去问苏辙，而是怀揣着疑惑暗暗观察着自己的夫君。
只可惜苏辙掩藏得很好，文姬找不出一丝破绽。
可惜她是女子，不能常常出门调查。
于是文姬想到了哥哥。
在一次回娘家的时候，文姬把哥哥单独叫到了屋里。
“哥哥，我且问你，我是不是你最心爱的妹妹？”
史俊臣被问得一脸懵：“妹妹，你怎么突然这样问？爹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我就你一个妹妹。不仅是我，你还是我们全家的心头肉！”
文姬点头：“那我现在要你帮我个忙，你愿意吗？不过你得替我保密，什么人都不能说，包括爹和娘。”
史俊臣更加困惑了：“妹妹，你到底要我帮你什么呀？”
文姬坚持道：“你先答应我！而且你要发誓，要是说出去就口舌生疮，脚底长脓。”
史俊臣蹙眉：“好你个文姬，居然这样咒哥哥！”
文姬道：“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说！”
“好好好，我发誓，我要是把妹妹交代的事情说出去就口舌生疮，脚底长脓。可以了吧？”
文姬这才放心道：“哥哥，我要你替我找一个人跟踪子由。”
史俊臣大惊：“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干嘛要人跟踪自己的夫君？”
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闯进史俊臣脑海：“莫非，子由在外边……”
文姬道：“我不清楚。事实到底如何只有查了才知道。不过哥哥，子由身上带着功夫，普通的衙役是跟踪不了他的。所以你要找的人必须是个高手才行。”
第44章 发现夫君的秘密
史俊臣用折扇敲打桌面道：“真是巧了！我前段时间去益州看望叔父，他刚收留了一个侠士。据说那侠士的师父是一个世外高人，侠士的武艺也了得！”
文姬道：“世人吹嘘的人多，那侠士当真有那么厉害？”
史俊臣道：“叔父也是这样想，当时找了十个壮汉和他比武，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文姬很是满意：“哥哥，你赶紧去叔父那里把那侠士借来，不论花多少钱。”
史俊臣见妹妹的模样，小心翼翼道：“妹妹，子由是不是对你不好？”
文姬摇头。
夫君是对她太好，好到像客人一般客气，而且至今都没碰她。
可是这些文姬没法同哥哥讲。
重金请来的侠士果然没辜负文姬的期望，把苏辙每天在外面见过的人，去过的地方详详细细写成了册子交给了文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