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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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国寺。
苏辙、苏轼和莫愁已经躲在房里鼓捣一种东西好几天。
苏洵在宰相韩琦的宴席上高谈阔论后回到住所，看见禅房里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惊讶道：“子由，你带着弟弟妹妹在做何事？”
苏轼支支吾吾：“爹，我们……我们……”
苏洵和程夫人教子都很严格，苏轼有些敬畏父母。
还是莫愁胆大，道：“爹爹，三哥哥教我们做一种叫「奶茶」的点心。”
“奶茶？”苏洵有些愠怒，“那是何物？子瞻、子由虽说你们通过了举人考试，但过了年就要应进士考。别的学子都在住处埋头用功，你们不能荒废了大好时光啊！”
苏轼和苏辙被父亲训斥得不敢还嘴，还是莫愁在中间解围。
她拉着父亲坐下：“爹爹，你呀喝了酒肚子就不舒服。来尝尝女儿的手艺，看看学得如何。”
小灶上，羊奶和红茶咕咚咕咚冒出香味，莫愁知道父亲喜欢吃甜软的东西，就加了一些煮软的红小豆、蜂蜜进去。
莫愁还细心地为父亲吹凉一些，才送到父亲面前：“爹，好了！”
面对女儿，苏洵就多了一分慈爱，他拿起勺子吃了一口，一种很奇特的味道在口中晕开。
有些甜有些苦，还有浓郁的奶香味。
莫愁小心翼翼问道：“爹爹，你觉得味道如何？”
苏洵说不出那味道，只是回了一句：“差强人意。”
莫愁笑道：“勉强符合爹爹心意也不错。”
“你们做这什么……什么……”
苏洵不解，但一时又忘了这东西的名字。
苏轼提醒道：“爹，这叫奶茶。”
苏洵立即道：“你们做奶茶，意欲何为？”
莫愁不想爹爹教训哥哥，自己哄着父亲道：“爹爹，您还不知。汴京城中有个来凤街。里边贴着布告说要举办上元节灯会。我想去灯会上卖奶茶，所以拉着两个哥哥陪我练习呢！”
苏洵可不傻，怎么可能被糊弄过去？
他沉着脸道：“莫愁你为你哥哥开脱。一定是三郎的鬼主意对不对？咱们是读书人，好好的去做什么贩夫走卒？”
莫愁耐心解释：“爹爹，女儿知道你在汴京结识了不少达官贵人。可是咱们离开眉州大半年，盘缠也渐渐用光。哥哥们的进士考试又在明年……”
苏洵年轻时在外游历，中年时又在家专心教导儿子念书，对钱物不甚关心，也不太擅长。
从眉州出发以来，都是莫愁管账。
苏洵沉默了。
莫愁蹲在父亲面前，十分乖巧：“爹爹，那些个官老爷，皇亲贵胄虽喜欢您的文章，但咱们不是乞丐，不能伸手向他们要钱不是？娘亲一直教导我，做人要自立自强，才能不被人瞧不起。”
苏洵的心顿时软了下来：“莫愁，都是爹没有照顾好你们。”
莫愁笑了，笑起来眼睛都弯成了一条桥：“爹爹，只要您不气咱们丢了您的脸面，我和哥哥们就很高兴了。”
苏洵抚摸女儿的脑袋瓜，恍惚间低低唤了一声：“八娘……”
兄妹三人的心都一疼，莫愁回应道：“爹爹，八娘在这里。”
——
眨眼，就到了除夕夜。
主持热情地招待了苏洵一家。
佛门中人不吃酒肉，但主持特意给他们准备了羊肉和美酒。
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夫君和娘子分开，孩子和母亲分开。
尽管大家心中都有思念，但谁都没有宣之于口。
入夜，整座兴国寺都陷入了沉睡。
苏辙拿着酒瓶翻身上了房梁。
坐在寺庙大殿的屋脊上，可以俯瞰整个汴京城。
城中豪门贵族之地灯火辉煌，更多的一大片是非常黯淡。
无论哪个朝代，哪个时代，富人和穷人都是格格不入。
院子里，沈括抬头望着苏辙。
他想上去，可自己没功夫傍身，根本上不去啊！
好不容易找到了梯子，可梯子不够高……
沈括压低声音：“子由，带我上去！”
苏辙瞥了一眼底下的沈括，懒得理他。
他家伙来凑什么热闹。
就在沈括苦闷的时候，胡缨忽然出现在他身后。
沈括还没弄清楚咋回事，自己就已经站在了屋顶上。
他吃惊地望着胡缨：“胡大侠，你好厉害！”
胡缨被夸得竟有些害羞：“沈先生，我不是什么大侠，只是子由身边的一个小厮罢了。”
沈括从小就喜欢看武侠剧，对那些身手敏捷的大侠尤其崇拜。
俨然，在沈括的眼里，胡缨就是那样一位不慕荣利、忠心耿耿的江湖侠士。
“胡大侠过谦了。你比我年长几岁，咱俩以后就兄弟相称。”沈括拱手道，“小弟拜见大哥！”
胡缨为难。
苏辙冷冷道：“你俩要认亲能不能滚远些，别打扰老子的兴致。”
沈括还没开口，胡缨已经翻身下了屋顶，隐匿而去。
沈括羡慕不已，什么时候自己身边也有这样会看主人脸色的保镖就好了。
讪讪坐到苏辙身边，沈括道：“子由，你不要这么冷漠好不好？大冷的天，我是专门来找你的呢！”
苏辙面无表情：“冬天的你就跟冬眠的动物差不多，可以睡上一天一夜。我说被窝是青春的坟墓，你说被窝就是你的全世界。怎么今晚不和你的全世界在一起，跑来找我干什么？”
沈括看得出来苏辙有些落寞，悻悻道：“子由，你是不是在想你老婆？”
苏辙没有回答。
“还真的被我猜中了！”沈括道，“弟妹很能干，我都很佩服。子由，你这小子眼光一直都很高，能让你死心塌地娶进家门的女人，不止能干，一定还很漂亮吧？”
“是很漂亮。”
这一次苏辙难得地没有奚落沈括。
他和文姬本是新婚燕尔，只为了功名就被迫分开。
父亲带着他和哥哥离乡背井大半年，苏辙心中怎么没有对家乡的思念，对亲人的想念，对爱人的眷恋？
尤其是对文姬，他真的很爱自己的妻子。
沈括宽慰道：“子由，等咱们在汴京站稳脚跟，就能接弟妹来京城享福啦！男人嘛，成家立业。你已经成家，就该打拼自己的事业。”
说着，沈括望着远处的城廓，幽幽叹气：“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找到情投意合的老婆？”
苏辙依旧懒得理他，就他那中二的模样，不当老光棍谁当老光棍？
第63章 上元彩灯会
沈括郁闷，一把抢过苏辙手中的酒壶，仰头喝下一大口：“子由，咱兄弟俩喝！”
最后，那根本不胜酒力的二货还是苏辙给扛下屋顶的。
别人都是最佳拍档，他俩真是天生的冤家。
除夕夜后，苏辙就变得非常忙碌。
他就像是中枢大脑，指挥着手下一大帮人。
工匠们分成了两班倒，没日没夜加班加点干活，尤其是木匠。
但苏辙从不会亏待手下的人，虽然苦点累点，但工钱也很高，工匠们也干得高兴、卖力。
来凤街在数不清的人力、物力、财力的投入下，焕然一新。
许多百姓蜂拥而来，好奇打量。
每家店门口都摆着小吃车，但宋朝的百姓根本没见过。
各式各样的彩灯陆陆续续被挂满整个街头，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苏辙等人各自领了任务，去邀请汴京城中的流动小贩加入到美食街中。
小贩们很惶恐，苏辙给出的条件却十分诱人。
免费！
免费提供摊位一月，若一月后没有挣钱退出还会赔偿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对于小贩们来说，半年才能挣到，还得生意好才行。
有胆大的先签下切结书，以后加入的小贩越来越多。
受到影响，越来越多有实力的商户也加入了进来，租下美食街的店铺。
条件还是一样，免租金一月。
当上元节的夜幕缓缓降临，彩灯里的蜡烛被全部点燃。
来凤街变成了一条火龙盘桓在汴京城中，成为了一道奇景。
城中的人们早就知道来凤街会在这一晚开街。于是看热闹的百姓蜂拥而至，就连高门贵族的公子、小娘子也都被吸引了过来。
在来凤街最好的铺面开的是「屈臣记」，里边的货物很新奇，针对的就是有钱的客户。
店铺开业第一天设计了猜灯谜，只要猜中就送一只口红或香皂。
那些在现代寻寻常常的物品，到了宋代就奇货可居。
屈臣记里的生意出奇的好，韩世英一个人主管整家店，忙得晕头转向。
在来凤街的小吃摊位中，苏轼、苏辙和莫愁三兄妹租了一个买奶茶。
谁知沈括也来凑热闹，就在对边卖汉堡，还拉了胡缨帮忙。
没有烤箱，沈括所谓的汉堡就是馒头中间夹肉饼和蔬菜叶。
他还用羊奶和蜂蜜、水果自制了果酱。
准备摆摊的时候，沈括笑得很鸡贼，还非要和苏辙打一个十分鸡贼的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