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娘掩口直笑,任妈妈道:“这又是胡说了!夫妻俩哪有不拌嘴的?你们动不动就放火烧房子,小娘子却往哪儿住?”
苏辙道:“回娘家住!”
任妈妈急忙把苏辙的嘴捂上,嘴里念叨着:“小孩子乱说,月老神仙千万莫要相信。”
八娘笑道:“我有两个弟弟护着,谁还敢欺负我?”
正说着,平日里最不对付的许衙内走了过来,调笑道:“这是谁家的小娘子?”
苏轼和苏辙看见许衙内就像看败类似的,把姐姐护在身后。
“小娘子隔着面纱也如此婉约,一定是个清丽佳人。”
许衙内在父亲的庇护下在眉州城里本就无法无天,更因为和苏轼兄弟的宿怨,今日是铁了心要看八娘真容。
几个狗腿子冲上来拖住其他人,许衙内趁乱掀开了八娘的帷帽。
在看到八娘的容貌之时,顿时跟丢了魂似的。
纵使他阅女无数,也没见过这等姿容。
往日狂妄的许衙内竟变得彬彬有礼。
只见他拱手施礼:“小娘子恕罪,是在下鲁莽了。”
八娘黑着脸:“哪里来的莽夫,竟这般不知礼数!”
狗腿子上前道:“小娘子嘴巴放干净点,这是通判的儿子许衙内!”
这时,许衙内斥责亲信道:“在小娘子面前不可无礼!”
狗腿子护主子不成,反被呵斥,只好泱泱地闭了嘴。
见姐姐被调戏,苏轼一把把许衙内推开:“离我姐姐远一些,你这个无耻之徒!”
许衙内从地上爬起来,脸色已经不好看,因为八娘暂时还忍着。
苏辙对任妈妈道:“你带着阿姐快走。”
说完,苏辙又劝解着哥哥:“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哥哥切莫争一时口舌之快!”
许衙内毕竟是官老爷的儿子,争一时之气只会惹下麻烦,就算要教训也要使些手段。
可是苏轼是个耿直的性格,他自己受气就算了,若是家人绝对不行。
他怒骂道:“许衙内,我姐姐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容不得你沾惹分毫!”
许衙内火气也上了头,双手抱怀:“那我今天就要沾惹给你看!”
都是少年心性,几句话不对付就动了手。
小厮高安怕少主吃亏,急忙护着。
苏辙本不欲惹事,但不能眼睁睁看哥哥挨打,奋不顾身加入了打斗。
任妈妈和八娘一边哭一边喊。
喊声惊动了周围人,好不容易才拉开。
到底是许衙内人多,加之苏轼、苏辙又年龄小。
等到众人拉开的时候,两兄弟和高安脸上身上都挂了彩。
张真人问明了缘由,知道是许衙内不对在先。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天庆观始终在眉州的地界,不得不受通判的管辖。
张真人随意教训了几句,想把事情遮掩过去。
谁知苏轼却不愿忍下这口气:“恩师在上,这里是道家清净之地。可许衙内竟在三清面前污言秽语,求恩师主持公道!”
张真人无奈,只好硬着心肠吼道:“苏轼,我还没追究你们在我道观惹是生非之罪,你倒来说我处事不公。还不快快给我滚回家去,明日抄十遍《静心咒》来给我!”
苏轼还想争辩,苏辙急忙抢话:“真人,我和哥哥知错了,现在就去领罚!”
苏轼被弟弟拖回道观外仍旧气鼓鼓。
苏辙道:“哥哥,小不忍则乱大谋。对付小人就不能和他硬着来,得用些手段!”
苏轼道:“大丈夫顶天立地,怎能和小人一样用手段,令人不齿!”
苏辙是彻底不语。
这个苏轼才气是有,但这脑子也挺轴,怪不得把王安石和司马光都得罪了,流放蛮荒之地。
当两兄弟回到家时,程夫人已经知晓了缘由,急忙给两个儿子擦洗伤口,上药。
眼瞅着两个弟弟受伤,八娘在一旁垂泪:“都怪我。若是我不去天庆观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苏轼安慰道:“姐姐千万别自责。保护你本来就是我们男子汉该做的!”
可是苏轼越安慰,八娘就越愧疚。
这时,苏辙做出几个健美的动作:“娘亲、姐姐你们看,我已经是健壮的男子汉!我今天狠狠揍了那个许衙内好几拳,可带劲了!”
程夫人埋汰:“你身上不疼了,老说大话!”
苏辙道:“不疼!一点都不疼,保护了姐姐我还很高兴呢!娘亲,以后等我长大了,我和哥哥保护您和阿姐!”
程夫人和八娘一下子被逗笑。
任妈妈道:“小哥儿,你长大了也保护我吗?”
苏辙拍着胸脯道:“我和哥哥都是吃您的奶长大。连羊都有跪乳之恩,何况是人呢?任妈妈只管放心,我和哥哥会给你养老,把您当亲娘孝敬!”
这任妈妈说来也是个苦命人。
她生了两个孩子,可两个孩子都夭折了,奶水也都给了两个小少主。
前几年丈夫又得病死了,一家子就只剩任妈妈一个人。
听到苏辙的话,任妈妈感动得直掉泪。
第12章 巧施计,出恶气
程夫人道:“任妈妈,你照顾他俩长大。你只管在这个家里住下去,就让这俩小子给你养老。”
任妈妈哽咽道:“谢谢夫人,谢谢两位哥儿。你们一家都是大好人!”
苏辙拉着八娘的手:“姐姐,你别难过。我真的一点都不疼了。我今天保护了姐姐,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原本愁苦的气氛一下子被苏辙给化解,屋子里反倒笑声不断。
可是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许衙内自从见了八娘就一直念念不忘。
在家里央求了母亲好久,母亲才把儿子的心愿告诉丈夫。
这苏家在眉州很有名望,苏序是有名的大善人,救穷扶危,其子苏涣进士及第。如今在阆州做官,两家也算是名当户对。
经过一番衡量,许通判同意的儿子求婚的请求。
当即,许家就找了媒人上门提亲。
一听说是许家,苏家上下都不高兴。
好在八娘早就和表兄程之才定下婚约,程夫人便以此为由回绝了媒婆。
哪知许衙内并不甘心,又逼迫着苏家和程家退亲。
苏辙眼瞅着许家这般仗势欺人,胸中是怒火滔天。
他偷偷找到了仆从高安:“高安,我苏家待你如何?”
高安回道:“小人全家都受苏家恩惠,万死不能报答!”
苏辙点头:“如今我有件事要你去做,你敢吗?”
高安道:“小郎君要我做,我定不推辞!”
“很好!”
苏辙凑近高安耳边细细说了自己的计策。
高安是个伶俐的,把小主子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在心中。
“高安记住了,这就去办!”
原来这许衙内在红花街有个相好叫翠枝。
苏辙就假借翠枝的名头写了一封信找人送到了天庆观。
心中翠枝邀请许衙内入夜在老鸦山私会。
许衙内曾经也和翠枝玩过野趣,因而按照约定的时间安心前往。
只是这一次等待他的不是香软的美人,而是被麻袋套住了头,身上的财物被人抢去不说,还把他痛打了一顿。
这一切当然是苏辙安排好的。
他让高安按住挣扎的许衙内,自己拿着棍子就是一顿痛打,出了一口恶气。
然后又把许衙内推到事先挖好的坑内。
解开裤腰,苏辙和高安对着许衙内开始撒尿。
许衙内闻见尿?骚味,大骂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眉州城里许通判的儿子!大胆贼人居然敢欺负到我头上!小心我让我爹带人抄了你们老巢!”
苏辙勾起嘴角,并不和这种浑球言语。
没多久,许衙内又感到什么东西当头泼来,原来是一桶的屎尿!
当他终于解开套在头上的麻袋时,哪里还有罪魁祸首的影子?
那时,许衙内是又气又急。
他急急忙忙回家敲门,下人看见他这幅狼狈样吃惊不已。
许衙内不准下人惊动父母,让人准备的了热水沐浴。
洗了三四遍才罢了。
浑身湿透的许衙内夜里吹了风,心里窝着气,竟就此病倒,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转。
许通判和夫人只得一根独苗,见儿子重病是心急如焚。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衣着破烂,头发乱蓬蓬的道长出现在家门口。
口里念叨着能驱鬼除魔,消灾祛恶。
许通判是朝廷命官,本不信这些江湖术士。
家人劝道:“人不可貌相,那些世外高人是有本事在身的,何不请进来瞧瞧衙内的病?衙内许久不好,说不定就是中了邪祟。”
儿子病重,许通判也只能请进来试一试。
那道人一到许家,先是开坛做法。
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一会儿又仿佛是鬼上身,搞出了许多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