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来，这座城市关闭了将近一半的图书馆，因为预算紧缩之类的理由。”
随着铁门打开，他向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整栋楼都被卖给了我名下的一家银行，随后这家银行被拆分之后宣布了破产，然后这里就顺理成章的被废弃了，至少在系统中已经不复存在。”
杰克跟在他身后走进楼内，只见满地都是被随意遗弃的书籍，上面盖满了灰尘，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看得他有些心疼。
芬奇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不在意的摆摆手，“不用担心，塔沃勒先生，有价值的那部分都在楼上，下面这些书本只是伪装，用来迷惑一些好奇的无聊人士。”
第1303章 八卦与情报
纽约的治安懂的都懂，如果一栋大楼真的被废弃并且无人维护，很快就会沦为针头遍地的流浪汉居所。
这座被“废弃”的图书馆实际上保护的相当不错，尤其是当两人跟随芬奇走上二楼，进入被铁栅栏门封闭的内部区域之后。
杰克注意到这里面收拾挺干净的，地上甚至还铺着看似老旧，但还算干净的羊毛地毯，就连暖气都开着。
“里瑟先生，说说你对汉森女士住所探查的发现。”芬奇如同回家一般脱下外套挂在椅子上，对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可以随意。
铁栅栏门后面原本应该是图书馆的办公区域，但办公桌大部分都被清空，正中摆着一张造型颇为古典，具备典型洛可可风格的长方形会议桌。
胡桃木在欧美家具中的地位有些类似塞力斯的黄花梨，当然并没有后者那么的稀缺，但由于其本身硬度适中，适合加工又不易变形开裂的特性，有很多17-18世纪的古董家具流传至今。
杰克搬过桌子旁的一张椅子，在注意到椅子脚上的球爪和回纹装饰后，心中了然。
在18世纪，欧洲出现了一位叫做托马斯·齐彭代尔家具设计师和制作家，当一个木匠能被冠以制作家这种名号的时候，他的水平就已经可想而知了。
而托马斯·齐彭代尔之所以出名，并不仅仅因为他只是一个木匠大师，还因为他编撰了许多相关书籍。
其中最出名的一本就是出版于1754年的《名流与家具师指南》，对当时的英国乃至整个欧洲以及北美都造成了重要影响。
齐彭代尔在书中描述了多种家具风格，除了法国的洛可可式，还有哥特式、新古典式还有来自东方的明式家具。
摆在杰克面前的就是一张带有典型赛里斯风格的靠背椅，上面还雕刻着类似中国结的花带结浮雕，就连上面有些褪色的丝垫都隐约可见水墨画风格的风景图案。
和某些喜欢自挖劣根性的断脊狗宣扬的不同，赛里斯的衰落满打满算其实也就两三百年而已，当年“日不落帝国”尚未真正崛起之时，同样也有过一段“崇洋媚外”的历史。
齐彭代尔曾经为英国皇宫打造了一套宫廷家具，基本是以明式家具为蓝本制作的，在当时几乎轰动了整个欧洲。
很多流传至今的欧式古典家具（以齐彭代尔风格为代表），尤其是像杰克眼前的这种靠背椅上，经常能看到类似东方龙、花窗、回纹等装饰。
包括在椅子的穿空靠背中嵌以长条木板的纤细优雅造型，原本都是赛里斯明式家具所独有的。
只可惜杰克只是出于学习木匠手艺的需要翻阅过齐彭代尔的那本《名流与家具师指南》，并不是一个古董鉴定专家，无法确定其是否真的出自那位大师之手。
不过他也听说过，在十多年的一次苏富比拍卖会上，曾经以380万英镑的价格售出过一个齐彭代尔亲手制作的衣柜。
相比起杰克，里瑟就没那么多想法了，他甚至还未意识到芬奇究竟是多么有钱。
“她看上去很干净，包括字面意识上的那种，房间整理得井井有条，账单显示她的财务状态也不错，当然，关于这点你或许比我更清楚。
不过我发现她在吃治疗胃溃疡的药，还有一瓶安眠药，说明她的压力很大。”
在杰克和芬奇前去了解黛安·汉森人际关系的时候，里瑟直接用他口中“最快”的方式，偷偷潜入人家家里进行了一番调查。
“无论如何，既然你的‘机器’无法给我们提供任何直接线索，我需要更多手段，仅仅只是黑进她的手机可不够，如果她是目标，我必须及时出现保护她的安全。”
芬奇表示理解的点点头，“考虑到汉森女士的工作性质，对她怀恨在心的人可能高达数百人，好在杰克在地检署的朋友为我们提供了不少有用信息。
再结合我之前的调查到的资料，我们列了一个优先级，位于这份名单最顶端的总共有3个人。”
随着打印机开始咯吱作响，芬奇拖着瘸腿，有些费力的从幕布后面拉出一块白板，将黛安·汉森的照片贴在最中间。
紧接着三张还散发着油墨味的打印照片以品字型排列在黛安·汉森的照片周围，芬奇逐一介绍他们的身份。
“首先是劳伦斯·波普，他是汉森女士最近一起案子的公诉对象，明天上午会有一场关于他的庭审。”
照片对应的是一个身材瘦削的黑人，长得一脸凶相，看着就是那种常年混迹于街头的帮派分子。
芬奇继续指着第二张照片介绍，这是三张刚打印出来的照片中唯一一个白人，“范恩·威勒，汉森的搭档，也是一名助理检察官。”
“他有什么问题吗？”里瑟问道。
照片上范恩·威勒长相平平无奇，但也不丑，三十多的微胖中年，就是个子矮了点。
杰克代替芬奇继续介绍，“根据我们打听来的办公室八卦，威勒和汉森去年交往过几个月，然后威勒是被甩的那个。”
里瑟点头表示理解，“重大嫌疑人。”
芬奇补充道，“并且我查到威勒曾经离过婚，拥有一半监护权，需要补偿前妻赡养费，再考虑到他的年龄，事业可以说是停滞不前”
里瑟抬手打断，“没问题，我会关注他的，第三个又是什么人？”
最后一张照片上的家伙同样是个黑人，穿着一身麦当劳的工作服，笑容十分憨厚，看着不到四十岁的样子。
芬奇继续介绍，“前科犯，查尔斯·罗宾逊，三年前因持枪抢劫被威勒和汉森起诉入狱，前不久刚刚出狱。
同样根据办公室传闻，他曾经在监狱中给两人写了封长信，具体内容不清楚，但汉森在之后一度表现得很焦虑，就在上周还申请调阅过他的档案。”
里瑟皱眉看向两人，表情有些难以置信，“这些都是你们从打听到的那些办公室八卦之中分析出来的？”
杰克和芬奇对视一眼，对他回以微笑。
第1304章 “豆豆”警探登场
第二天一早，杰克前往联邦大厦，在达娜·莫热的办公室中和她聊了几乎整个上午。
女上司对于朱巴尔以及众人的想法并未表示任何反对意见，作为FBI的高层，她看待这类事情的角度又略有不同。
达娜·莫热同意杰克关于目前还不存在可以暗中操纵这个国家的所谓“影子政府”之类的判断，否则那些每年挥舞着大把钞票，使用游说团体对国会议员施加影响的企业和财团都是假的不成？
驴党和象党的矛盾如今日益尖锐，几乎到了你死我亡的程度，这也绝对不是假象。
虽然如今的局势并未如同杰克前世那般折腾到你死我活的程度，象党的政策也不算太过激进，但私下的暗流涌动，联邦的中上层几乎都是可以感知到的。
曾经大块头杰克·雷彻在特勤局的哥哥也曾经私下和杰克抱怨过，他们如今的工作相当不轻松，总统先生去高尔夫球场打个球都让人提心吊胆。
问题在于如今不存在不代表将来不会出现，既然哈罗德·芬奇能发明出“机器”，并在其中加入后门。
那会不会有其他人发明出类似的人工智能，并试图用它来达成其他目的呢？
芬奇出于由于对政府部门的天然不信任以及道德良知，将“机器”设计成了一个黑盒，但那是因为他叫哈罗德·芬奇。
姑且不考虑“机器”会不会哪一天进化到了自我突破或者绕过那些限制成为“天网”，如果有其他势力掌握了类似的技术，并同样获取了一定权限，那就非常可怕了。
NSA虽然号称是联邦机构中中最大的，专门负责收集和分析外国及本国通讯资料的情报部门，但拥有那些硬件后门权限的可不仅仅只有NSA。
别的不说，FBI就同样掌握了部分权限，而以罗西和达娜·莫热如今在FBI的地位，都尚且不能保证对所有秘密项目知情。
有人说过，说当你在自家厨房里发现了一只小强，那就意味着还有更多。
既然眼下杰克的情报已经实锤，那么针对那个名叫“德西玛科技”的公司调查将会迅速且全面，并以高度隐秘的方式展开。
按照几人之前在“SCIF”中那场秘密会议确定的应对计划，在确认有必要的情况下，他们将不惜一切代价，从物理层面上消除所有隐患。
当然眼下还没到这个程度，杰克现在需要做的仅仅只是通过和芬奇的合作，深入了解“机器”的运行逻辑，同时评估其危险程度。
和达娜·莫热沟通完，杰克出门买了两个墨西哥塔可，边吃边前往最高法院去和里瑟会合。
在他汇报情报的当口，某CIA已经跟踪黛安·汉森整整一上午了。
杰克赶到时一场庭审刚刚结束，他在楼梯旁找到正躲在那里假装玩手机的里瑟。
“有什么发现？”将一份塔可和一瓶水递给对方，杰克随口问道。
里瑟点头致谢后撕开包装纸，几乎三两口就干掉了整根塔可，口中含糊不清的回答道，“劳伦斯·波普在庭审中几乎一言不发，就像是已经认罪了，我感觉情况有些不对。”
《疑犯追踪》虽然主线很长，但依旧是单元剧类型，加上杰克当初只是粗粗看过前三季，想要补剧的时候人已经穿越了，对里面的单个案子几乎谈不上有什么具体印象。
他只是隐约记得第一集里有个很精彩的反转，但反转在什么地方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里瑟感觉不对劲那肯定是哪里有不对劲，但正在进行中案子资料是保密的，在归档之前很多材料还都只是纸质状态。
杰克想要搞到这些材料不难，就算这不属于FBI的权限范围，去NYPD总部找雷根局长也能要到。
但这么搞动静太大容易打草惊蛇，一桩涉及五人死亡的街头毒贩火并案件，媒体甚至都懒得报导，堂堂局长大人亲自过问，吓都把人吓跑了。
杰克隐约记得里瑟前期的主要敌人是个想要统治全纽约地下世界的黑帮头子，还有NYPD内部的黑警组织。
前者他压根就不担心，对付后者的时候还是要顾忌一下雷根局长面子的。
要知道当初害死了雷根家长子的“蓝色圣殿骑士”，弗兰克·雷根在最后处理的时候也选择了抓大放小。
当然不是说杰克会就此放对方一马，但最终如何处理肯定还是要以雷根局长的意见为主，至于在调查期间因为自卫之类的原因弄死个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还有其他发现吗？”杰克看了眼走廊，黛安·汉森似乎在那里和什么人发生了争执，但因为刚休庭的原因，这里来来往往的人有些多，刚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里瑟打开水瓶给自己灌了一口，“暂时没有。”
杰克注意到他右耳戴着个蓝牙耳机，心中一动，“芬奇已经搞定了她的手机了？”
里瑟点点头，将耳机摘下递给他，杰克戴上后便听到了黛安·汉森与对方说话的声音。
“警探先生，你在作证时的描述有些过火了，而且你从未向我提起过那段对话，这可能会导致波普被免罪。”
“我看你是过于谨慎了，我们可是抓了他一个现行。”
“这当然有关系，我的工作就是为了确保坏人能够都被抓进监狱。”
“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我们是一边的。”
听起来这段对话的气氛不是很愉快，和黛安·汉森交谈的那位警探撂下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开，方向正朝着杰克和里瑟所在的位置。
因此杰克顺理成章的看清了这位警探的长相，随后嘴角便不由微微勾起，这不是“豆豆”警探么？
他不记得这位叫什么了，就连他为什么会有“豆豆”这个绰号都忘了，只记得原剧中的这位被迫和另一位至今未出场的黑人女警探乔丝·卡特组成了搭档，担任主角团们的后备支援。
卡特警探杰克至今在NYPD系统中查无此人，杰克还以为“豆豆”警探也会像她一样消失，却没想到他这么早就登场了。
第1305章 HR
杰克来法院只是看个热闹，跟踪监视这类的活真不能算他的强项，至少和里瑟这个CIA特工出身的家伙比起来要逊色一些。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顶着将近1米9的大个子，穿着一身西装大摇大摆跟在别人身后，还能够不被注意到的。
在见到“豆豆警探”之后，杰克一些死去的记忆也复苏了，将蓝牙耳机还给里瑟，暂时同他分别，自己扭头去了NYPD的总部大楼。
熟门熟路的坐电梯来到大楼顶层，和漂亮的女秘书贝克小姐打了个招呼，得到雷根局长目前没有访客的回答之后，杰克推开了办公室的房门。
弗兰克·雷根像是早就料到了他的前来，拉开抽屉取出一盒雪茄，起身走向待客用的沙发。
向着杰克亮了亮已经关掉的手机，他才皱眉问道，“达娜刚走，云山雾罩的向我讲了一通关于NSA的什么秘密项目，究竟出什么事了？”
想要在纽约做些事情，几乎不可能绕开这位NYPD的局长大人，杰克倒也不奇怪自家女上司会这么早过来打招呼。
“事情还在调查之中，目前情况是这样的”
听完杰克的一番介绍，弗兰克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是什么见鬼的《1984》剧情，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所有人的邮件和电话都不再安全了？”
杰克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这个世界没有圣人，每个人都有些独属于自己的龌龊小秘密，比如局长大人不久之前和某位时尚女王一起玩的手铐小游戏。
“水门事件后，每个美国人都这么想过，所以那位天才计算机工程师将那套系统设计成了黑盒模式。
关于个人隐私方面的问题暂时可以放心，目前还没人可以突破那套系统并彻底掌控它，至于视频监控方面，它所能处理的范围目前仅仅局限于纽约市。”
杰克的话并没能给局长大人带来任何安慰，他可不是什么平头百姓，不说NYPD内部那些盯着他屁股下面这个位置的家伙们，纽约市所有的罪犯天然就会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身为半个政客和半个公众人物，他身上的任何问题都有可能被无限放大，甚至牵累到他的家人。
杰克很是费了一番口舌，才让弗兰克理解了他们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