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点？”清儿冷冷抬头，断刀拄地，“意思是……这只是其中一个？”
“对。”那粉光轻轻颤动，小女孩的声音忽远忽近，“妈妈说，全世界有三十六个‘甜梦灶’，你们毁了一个，还有三十五个在炖……每个灶下，都埋着一个孩子的哭声。”
“妈妈？”小碗死死盯着那光，“谁他妈是你妈妈？！”
“奶奶的好学生啊。”那声音忽然变调，竟哼起那首童谣，却是用奶奶的嗓音，“月儿弯弯照九州，灶上锅开白气流……小碗啊，你以为你是继承者？你只是……下一段原料。”
“你胡说！”小碗猛地冲上前一步，“奶奶留下的火，是反抗的火！不是给你们炖人吃的！”
“反抗？”那光咯咯笑起来，声音突然分裂成无数个，叠成合唱，“可你看看你自己——你哭过吗？你痛过吗？你为了不哭，把咸味塞进喉咙，把泪熬成盐……可最后呢？”
它停顿一秒，轻柔地问：
“你是不是……也想笑？”
小碗猛地一僵。
脑海深处，那股甜腻感又来了——像糖浆顺着耳道流进脑仁，温柔地裹住每一寸神经。
“你累了。”那声音低语，“你不该背这口锅的。放下吧，小碗姐姐，笑着就好了……你奶奶最后，也是笑着的。”
“闭嘴！！”清儿暴喝，一腿扫向空中，断刀激起一道血弧，“老娘剁了你这撮阴魂不散的糖渣！”
可她刀未落，那粉光忽地扩散，化作一张巨大的人脸——是奶奶的脸，却挂着不自然的微笑，嘴角裂到耳根。
“清儿啊……你妹妹死那天，雪下得可真大。”那脸缓缓开口，“你说要是她活在甜梦里，就不会疼……不会哭……你会想她吗？”
清儿浑身一震，腿停在半空。
“你闭嘴……你不是她……你不是——！！！”
“姐姐……”那脸忽然变成一个小女孩，满脸是血，蜷缩在雪地里，轻声喊，“我不疼了……我真的不疼了……你看，我在笑……”
“不——！！！”清儿仰头嘶吼，一刀狠狠劈下，刀锋在距那光一寸处崩断！
沈言怒吼一声，抄起地上半截锅柄，狠狠砸向那光：“老子不管你几头几脑！敢动她，锅底见！”
“铛——！”
锅柄砸中粉光，竟像撞上铜钟，发出沉闷巨响。光晕晃了晃，小女孩的声音却更轻快了：
“沈言叔叔，你小时候，是不是也哭过？被爸爸踢出门那天，雪地里跪了三个小时，只为了要一口热饭……”
沈言动作一滞，眼眶突然红了。
“你他妈……闭嘴！”
“可现在多好啊。”那光温柔道，“没有冬天了，没有饿了，没有打了……只要笑，就幸福了。你们为什么……非要回来找痛呢？”.
第1168章魂就不散
“因为痛才是活的！”小碗猛地举起残锅，声音沙哑如裂帛，“你拿笑糊弄人，拿甜腌人心，可你懂什么叫活吗？！我奶奶熬的不是盐，是命！是人不肯跪着活的那口气！”
她双目通红，锅柄对准那光，嘶吼：
“奶奶——！你说过，盐放够了，魂就不散！那我就把全世界的咸，都炖进这口破锅里——！”.
她张口，再次放声——
不再是歌，不是调，而是最原始的嚎叫！
“啊——啊——啊——！！！”
声浪裹着残余的盐尘，炸向那粉光。地面裂开，树脂翻卷，空中残留的记忆碎片被这声波震得纷纷爆裂！
“你吵……”那光终于颤抖，“你……不许……！”
“清儿！”小碗吼得满嘴是血，“帮我！”
清儿抹了把脸，看着手中断刀，忽然笑了。
她一咬舌尖，血喷在刀刃上，竟将断口处染出一线微光。
“十年清修……妹妹，姐今天破戒了。”她低语，“可你要是在，一定也会砍的，对吧？”
她双膝猛蹲，脚下一蹬，人如箭射出，断刀直刺那张微笑的脸！
“沈言！”
“老子早等你喊！”沈言怒吼，一拳砸向地面，竟将一块塌陷的树脂硬生生拔起，抡在手中当盾，“来！老子给你挡光！”
“陆旭！还能动吗？！”
陆旭趴在地上，手指在破损的终端上飞快敲击，冷汗直流：“还……能接最后一条链！但我只能打开三秒！三秒内，必须击穿核心频率！”
“够了！”小碗大喝，“清儿！等我信号——！”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突然——
歌声再起。
不再是童谣，不再是悲嚎。
而是一段从未听过的调子，苍老、沉重，像是从千百个喉咙里同时挤出的叹息：
“……盐不化，火不熄，
旧梦烧尽新魂立……
一锅砸碎甜地狱，
三十六灶——我——全——掀——底——！”
每唱一字，锅柄便亮一分，残余的咸核在她体内燃烧，皮肤下浮现出盐晶纹路，像是血管里流的不再是血，而是熔化的盐岩。
清儿冲至那粉光前，断刀高举，鲜血顺着刀脊滴落，化作一道血锁，缠向那微笑的脸。
“你不是她……”她咬牙，“你只是想把她变成你们的样子！可我告诉你——”
她怒目圆睁，刀锋狠狠刺下！
“——老娘偏要她哭！偏要她痛！偏要她活着叫骂！！”
“不——！！！”那光剧烈扭曲，小女孩的身影浮现，尖叫着，“你们毁不了系统的！甜梦已联网！三十六灶，心火相连！你们灭一个，其他灶会反哺！你们杀不尽的——！”
“那就杀到尽！”小碗嘶吼，最后一句唱出！
“灶——神——在——！！！”
声盐波轰然炸出，与清儿的血刀、沈言的树脂巨盾、陆旭最后上传的脉冲信号——
四股力量，在空中交汇！
“轰——！！！！！”
整条通道在震，天花板崩塌，记忆舱如气泡般接连炸裂。那粉光疯狂扭动，终于发出一声尖利到撕裂灵魂的惨叫：
“你……会听见的……外面的火……烧得更旺……三十六灶……等你……来……炖……”
光，熄了.
第1169章总算消停了
废墟死寂。
尘埃缓缓落下。
小碗跪倒在地，锅柄从手中滑落，手心全是血与盐的混合物。
清儿趴在地上，断刀碎成粉末.
沈言吐了口血，咧嘴笑了：“娘的……总算消停了？”
陆旭艰难爬起，看着手中终端，声音发抖：“节点……断了。但……最后一个信号……是从南极来的。”
“南极？”沈言一愣，“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有灶？”
“不止。”陆旭抬头，眼神凝重，“我黑进去的时候，看到一个代号……‘母灶’。所有节点，都在向它回传数据。而它……已经开始升温。”
小碗缓缓抬头，眼中血丝密布。
“母灶……在哪？”
陆旭沉默两秒，低声：
“在地核裂隙，用三十六个孩子的心跳，炖着人类最后的哭声。”
空气凝固。
沈言忽然笑了，一边擦嘴角的血，一边捡起一块锅片，握在手里。
“行啊。”他咧嘴，“老子还没尝过地心火锅呢。”
清儿撑着地站起，冷冷看着那已熄的粉光处，低声道：
“妹妹……姐带你走完这回。”
小碗捡起半截锅柄，握紧，轻声问：
“陆旭，还能开机吗？”
陆旭看了看报废的枪，又看了看终端上闪烁的红点，咧嘴，露出一口带血的牙：
“能。只要还有信号。”
陆旭的声音在废墟中回荡，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幽灵，带着一股不死的执念。他拖着残破的终端，手指仍在发抖，却一寸寸敲击着残存的代码界面，屏幕上跳动着微弱的蓝光，像是一颗垂死心脏最后的搏动。
“三十六灶联网，数据逆向回流。”他低声道，“只要有一个节点活着，母灶就能感知我们……也会知道，我们来了。”
“那就让它知道。”小碗缓缓站起，锅柄插进腰带，盐晶在她手臂上裂开又愈合，像蛇蜕皮，“让它等我，等我一口一口，把它的甜梦熬成毒药。”
沈言一脚踢开面前的碎铁，咧嘴一笑：“老子倒要看看，是谁家的灶火能烧过咱们这口破锅！”
“别大意。”清儿冷冷开口，从地上捡起一块残刃，抵在掌心，鲜血顺着刃口流下，她竟将血抹在眉心，像是某种古老的仪式，“刚才那不是奶奶……那是被甜梦吃掉的人皮傀儡。真正的敌人，是从一开始就在吃‘哭声’的东西。”
空气一静。
“哭声？”小碗喃喃。
“对。”陆旭抬起头，眼底映着终端的红光，“我刚才破解的最后一段加密日志里写着——‘甜梦工程’的真正目的，不是让人快乐，是让人‘不再需要哭’。他们认为眼泪是人类进化的冗余，是痛苦的残渣……于是，他们把全世界孩子的哭声，炼成了能源。”
“能源？”沈言冷笑，“所以老子们流的血、掉的泪、咽下的苦，都是他妈的燃料？”
“不止。”陆旭声音低沉，“日志末尾有个签名……‘项目总控：林晚照’。”
“……什么？”小碗猛地抬头，声音陡然尖锐，“你说谁？！”.
第1170章反叛的火种
“林晚照。”陆旭看着她，“你奶奶的名字。”
小碗浑身一震，像是被雷劈中。
“不可能……奶奶她是……她是点燃火的人！是第一个砸锅的！她留下的是反叛的火种——”
“可火种，也可能被点燃的方式。”清儿突然低声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你继承了这口锅？为什么是‘小碗’？为什么她不在日记里写计划，却只留了一首童谣？”
小碗呼吸急促，嘴唇发白：“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