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07舱内，清儿的手指，再次轻轻动了一下。
像是梦中，抓住了什么。
小糖忽然扑到终端前，手指颤抖地输入指令：“我……我要把老叛的声音录进兔子……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存进去……让她以后每次听，都能听见爸爸还在……”
林晚抱着兔子，轻声说：“不用录了……他已经在了。从她说第一声‘妈妈’开始，他就回来了。”.
第1217章藏糖的抽屉
小碗站在终端前，盯着那片漆黑的屏幕，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对着空气，狠狠道：“老叛，你听着！等她能走路了，我要带她去你房间！等她能说话了，我要她站在这儿，一句一句喊你爸爸！喊到你敢出来为止！你要是再躲——”.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却更狠：
“我就把你藏糖的抽屉，砸了。”
片刻。
终端屏幕，忽然轻轻闪了一下。
一行字，极淡，极慢，像心跳复苏：
【……砸了抽屉……】
【糖……就在她嘴里。】
【别吵。】
【让她睡。】
B-07舱的空气仿佛被这行字凝住了一瞬。
小碗怔在原地，拳头还悬在半空，指节发白。他猛地低头，死死盯着那几乎消散的字迹，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撕出来：“你说什么？糖……在她嘴里？”
林晚猛然低头，看向怀中那只破耳朵的兔子——那兔子嘴缝处，隐约露出一点暗红色的糖纸边角，像是被人小心翼翼塞进去的，又像是某种执念的遗物。
她颤抖着手，轻轻拨开布缝。
一块早已褪色、边缘发黏的水果糖，静静躺在兔子的“腹中”。
“……是你留的？”她喃喃，“三十年前，她昏迷前……你给她的最后一颗糖？”
没人回答。
终端再次沉寂，屏幕黑得像一口深井。
可所有人都知道，他还在听着。
小糖忽然站起身，眼睛通红：“他不是走了……他把自己变成信号，变成频率，变成她能听见的一切……他在等她醒来，可他又怕她醒来。”
陆旭咳了一声，抹掉嘴角的血，嗤笑：“可笑吧？一个能把废墟神经网当自家后院遛弯的男人，能篡改主控塔指令、替女儿续命三十年的疯子，现在却躲在数据流里，只敢说‘别吵，让她睡’。”
“因为他不是神。”小碗低声说，嗓音沙哑，“他是老叛——林清的父亲。他怕她哭，怕她怕黑，怕她知道爸爸已经碎得拼不回去。”
林晚把兔子轻轻贴在清儿的唇边，泪水滚落：“清儿……妈妈在这儿，爸爸也在……他只是……在修灯。”
清儿的睫毛又颤了一下。
像是听见了。
像是想回应。
突然——
B-07的生命维持系统发出轻微嗡鸣，一束淡蓝色的光从天花板缓缓垂落，精准地笼罩在清儿身上。系统自动启动了一段尘封已久的语音程序。
一个极轻、极缓、像是从记忆最深处爬出来男人的声音，缓缓响起：
【清儿……爸爸在。】
【别怕。】
【灯……快修好了。】
小糖猛地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他……他把自己的声音写进了系统底层！哪怕三十年后，只要她醒来，就能听见！”
小碗一拳砸向墙壁，肩膀颤抖：“老叛……你他妈……你要是敢死，我就把这破灯拆了，让她一辈子黑着！”
那束蓝光微微晃动，仿佛回应。
然后，语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温和到近乎破碎的声线：
【碗子……脾气还是这么大。】
【清儿怕吵。】.
第1218章你藏了三十年
小碗怔住，随即破口大骂：“你他妈有脸说我？！你藏了三十年，现在还敢装镇定？！等她睁开眼，第一句要是没喊你，我把你骨灰扬了喂数据虫！”
林晚轻轻抚摸着清儿的脸，低声说：“她会喊的……她一定会喊的。”
陆旭忽然抬手，指向监控屏幕：“你们看。”.
屏幕上，B-07舱的脑波监测曲线原本平稳如常，可就在那句“爸爸在”响起后，清儿的脑电波骤然波动，出现了一段极为规律的震荡频率——与终端接收老叛信号时的波段，完全一致。
“她在回应他。”小糖声音发抖，“她的意识……能接收到他！哪怕他只剩下一缕信号！”
林晚把兔子放进清儿怀里，轻声说：“清儿，摸摸它……这是爸爸留给你的。”
清儿的手指，缓缓地、迟疑地，伸向兔子的耳朵。
然后——
她轻轻，捏住了那只破耳朵。
“她动了！”小糖尖叫，“她真的动了！她不是反射！她是……她是主动的！”
林晚泪如雨下：“清儿……你能听见吗？妈妈在这儿，爸爸也在……他一直在等你。”
小碗扑到玻璃前，红着眼睛吼：“老叛！看清楚！她抓兔子了！她记得！她记得你！你要是再敢躲，我就把她的第一句话录下来，天天放给你听，直到你魂飞魄散！”
终端依旧沉默。
可就在这时——
清儿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像是想说话。
像是在喊什么。
林晚屏住呼吸，把耳朵贴近她的唇边。
一秒。
两秒。
然后，一个极轻、极弱，却清晰得让所有人瞬间僵住的声音，从她唇间溢出：
“……爸……爸……”
空气，炸了。
小糖猛地捂住嘴，眼泪狂飙；陆旭靠在墙上，仰头闭眼，喉结剧烈滚动；小碗一动不动，像是被钉在原地，只有拳头在微微颤抖。
林晚却笑了，笑着哭，哭着笑，她把清儿抱得更紧：“听见了吗？听见了吗？！她喊你了！她终于喊你了！”
她抬头望向终端，像是望向那个藏在数据深渊里的男人：
“老叛……你听见了吗？你的女儿……叫你爸爸了。”
长久的寂静。
B-07舱内，只有清儿微弱的呼吸声，和那束蓝光温柔的嗡鸣。
然后。
终端屏幕，忽然亮起。
不是文字。
是一段极短的音频波形。
小糖颤抖着点击播放。
一个极轻、极哑，仿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
【……嗯。】
【我……听见了。】
【碗子，抽屉……别砸。】
【糖……还留着。】
小碗一拳砸在终端上，吼道：“你他妈现在才说话？！她喊你了！你听见了！你还敢‘嗯’一声就完？！出来！出来见她！你女儿醒了！她要见你！”
林晚却抬手，轻轻按住他的肩。
她望着终端，声音轻柔，却坚定：
“他看见了。他听见了。他……回来了。”
清儿的手，再次轻轻动了动。
这次，她抓住了那只兔子的耳朵，攥得更紧。
像是，抓住了爸爸的手.
第1219章承载他的系统
小糖忽然扑到控制台前，疯狂敲击键盘：“我不能让他一直藏在信号里！我要重建B-07的意识承载系统！我要把他的数据残片全都捞回来！我要让他……真正地回来！”
陆旭冷笑：“你以为没人想过？他的意识早就超出系统承载极限，强行重构，只会让他彻底崩溃。”
“那我就造一个能承载他的系统！”小糖红着眼，“造不出来，我就改！改不出来，我就烧了这破塔重来！他不是数据幽灵！他是人！是清儿的爸爸！”
小碗盯着终端，忽然低笑：“老叛，你听见没？糖丫头要给你造个新家。”.
他顿了顿，声音狠厉：
“你要是敢不来住……我就真把清儿小时候尿过的床单拿出来，挂你坟头。”
终端沉默。
然后，极慢地，一行字浮现：
【……尿布……我洗过七十三次。】
【床单……晒在阳台……第三天被风吹走了。】
【她……爱咬被角。】
林晚猛地抬头，泪中带笑：“你怎么连这都记得？”
小碗咧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老叛，你完了。你女儿醒了，你还记得她咬被角，你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