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的嘴唇，再次轻轻动了动。
这次，她发出了一声极轻的、梦呓般的声音：
“……糖……”
林晚一颤，立刻从兔子肚子里掏出那颗褪色的糖果，轻轻放在清儿唇边。
她含住了。
像三十年前，最后一次含住爸爸给她的糖。
小糖盯着终端，声音颤抖：
“老叛……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把她第一颗牙，泡在福尔马林里，天天放你信号通道里循环播放。”
终端黑了几秒。
然后，一行字缓缓浮现，带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无奈：
【……牙……我藏在B-07-甲板下第三块松动的砖里。】
【糖……是草莓味的。】
【别吓她。】
小碗一把抓起终端，吼道：“你不吓她？你躲着不见她就不吓她了？！她以为你死了！你以为她不怕？！”
林晚却忽然笑了，抱着清儿，轻声说：“他没躲。他一直在。从她喊第一声爸爸开始，他就回来了。”
她抬头，望向那束蓝光笼罩的地方，像是望着某个看不见的身影：
“老叛，这次……不准再走了。”
终端沉默许久。
最后，一行字，缓缓浮现：
【……好。】
【我不走了。】
【灯……修好了。】
清儿的手，轻轻握紧了那只破耳朵的兔子。
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像是，梦见了光。
小碗盯着终端，忽然咧嘴一笑，眼泪却顺着下巴滴落：
“老叛，你要是敢死……我就让她每天都穿那条印着‘爸爸最帅’的屁帘裤，站你坟头跳科目三。”
终端黑了几秒。
一行字，极慢地浮现：
【……屁帘裤……烧了。】
【科目三……我教过她。】
【第一节……是蹦。】
“你放屁！”小碗猛地拍桌而起，声音炸得整个控制室都颤了三颤，“那裤子我亲手藏进真空箱，编码三层加密，你烧得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调监控？调出来给你看她五岁跳科目三的录像，全身上下就穿那条裤衩，蹦得跟个弹簧似的！”.
第1220章限定版蹦跶舞
林晚扑哧一声，眼泪还没干就笑了出来，抱着清儿轻轻晃着：“清儿啊，你爸爸教的不是科目三，是‘爸爸最帅’限定版蹦跶舞。”
陆旭倚在墙边，冷着脸，却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陆旭这辈子最离谱的不是改系统、不是续命，是他真把闺女教成个蹦迪小魔头。”
控制台前，小糖手指飞舞，屏幕上一串串数据瀑布般滚过，她一边敲一边咬牙切齿：“我重建意识框架的第三模块已经跑通了！主频同步率87.6%！陆旭，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当年给她录的‘睡前蹦跶操’全网直播！标题就叫——《顶级黑客教你女儿如何用舞步破解主控塔防火墙》！”
终端沉默了几秒。
一行字缓缓浮现：.
【……操……第三节……是扭屁股。】
【别……直播。】
“我操！”小碗仰头大笑，笑得肩膀发抖，眼泪直流，“你还记得！你记得每一节！陆旭，你根本就是个女儿奴，装什么孤魂野鬼？！”
林晚低头看着怀里的清儿，轻声说：“清儿，听见了吗？爸爸在跟你说话呢。他还记得你跳舞的样子……他从来就没忘。”
清儿的睫毛又轻轻颤了颤，像被风吹动的蝶翼。她的小嘴微微张开，含着那颗草莓糖，舌尖轻轻碰了碰糖纸的边角，仿佛在品尝三十年前的甜味。
突然，B-07的蓝光微微波动，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轻轻搅动。
终端屏幕猛地闪烁，一串陌生的代码流急速滚动，随即戛然而止。
接着，一个从未出现过的界面缓缓浮现——一张极低清、严重失真的家庭影像截图，定格在屏幕上。
画面中，一个瘦高的男人蹲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扎着小辫的女孩，女孩正举着一根棒棒糖，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男人的侧脸模糊，但那双温柔含笑的眼睛，却仿佛穿透了三十年的尘埃，直直望进所有人心里。
“这是……”小糖声音发抖，“这是B-07生活区的私人摄像头记录……三十年前，清儿六岁生日那天……”
林晚的手指轻轻抚上屏幕，泪水无声滑落：“那天……你给她做了纸蛋糕，插了七根荧光棒当蜡烛，说她是全废墟最甜的小糖心。”
终端沉默许久。
一行字，极慢地浮现：
……她许愿说……要爸爸修完灯，就带她去看星星。
星星……在天上。
可她说……爸爸修的灯……就是星星。
小碗忽然安静下来，缓缓蹲下，把脸埋进手掌里，肩膀微微发抖。
陆旭转过身，望向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低声说：“陆旭，你当年要是肯信系统一回，也不至于把自己炸成信号碎片。”
信过。
终端突然跳出两个字。
可系统说……她活不过三天。
我不信。
小糖猛地抬头，红着眼吼：“所以你就篡改主控塔指令？切断所有生命数据上报？伪造脑死亡报告？把自己变成废墟神经网的幽灵？就为了让她多睡三十年？等一个……可能永远醒不来的梦？”.
第1221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不是梦。
她一直在
我每天……都听她心跳。
一次，不多，不少。
林晚抱着清儿，声音轻得像梦呓：“你守了她三十年……连她做梦咬被角你都记得……你到底……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终端黑了几秒.
然后，一串音频波形缓缓生成。
小糖颤抖着按下播放。
那是一个极轻、极缓的哼唱声——
小星星，亮晶晶，爸爸修灯不怕停……
闭上眼，梦里见，天上星星都听见……
是摇篮曲。
清儿的手指，忽然猛地一动。
她攥着兔子的手收紧，嘴唇微微颤抖，喉咙里挤出一个极弱的音节：
“……爹……”
“她又叫了！”小糖尖叫，“她听见了！她听见他唱歌了！”
林晚泪流满面，把清儿抱得更紧：“清儿，再喊一声，再喊一声爸爸，好不好？妈妈在这儿，爸爸也在……他就在我们身边。”
小碗猛地站起身，一拳砸在终端面板上，吼道：“陆旭！听见没有？她叫你爹了！不是爸爸，是‘爹’！你闺女第一次这么叫你！你他妈再不出来，我就把她小时候拉裤子的监控放你信号流里循环一万遍！标题就叫——《顶级黑客的闺女，一岁半学会用屎发电》！”
陆旭嗤笑：“你编得还真像回事。”
……那一次……是电闸跳了。
终端突然跳出一行字。
她摸插座……我冲过去抱她……摔了。
她吓得拉裤子……我还笑了。
她说……爹笑起来……像灯亮了。
林晚猛然抬头，望着那束蓝光，哽咽着说：“你连这个都记得……你还说你不爱她？”
小糖忽然疯狂敲击键盘，眼中燃着火：“我不管系统能不能承载你！我不管数据会不会崩溃！我要把这首歌——把你的声音、你的心跳、你的记忆——全编成独立协议！我要在B-07底下建一个只属于你的数据孤岛！没有防火墙，没有监控，没有主控塔……只有你和她！”
糖丫头……
终端缓缓浮现一行字。
你小时候……发烧说胡话，说要嫁给主控塔AI。
我黑进去……把你语音记录全删了。
别……重建我。
我怕……吓到她。
“你吓到她？”小碗怒极反笑，“你他妈现在装什么畏畏缩缩？你要是真怕吓到她，当初就别把自己炸成信号鬼！你要是真怕，就别三十年如一日偷听她心跳！你要是真怕……就别连她咬被角都记得清清楚楚！”
林晚抱着清儿，轻声说：“她不怕。她从小就怕黑，可每次你说‘爸爸在’，她就不怕了。现在也一样。”
清儿的嘴唇再次动了动。
这次，她的声音稍稍清晰了些——
“……爹……糖……灯……”
小糖猛地扑到玻璃前，哭着喊：“她说话了！她真的在说话！陆旭！你听见了吗？她要糖，要灯，要爹！你要什么？你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抢来！”
终端沉默。
良久。
一行字，缓缓浮现，带着某种近乎温柔的颤抖：
……要她……睁开眼。
林晚把清儿的脸轻轻贴在自己脸颊上，泪水滚落：“快了……清儿，快睁开眼看看爸爸……他修完灯了，星星也亮了，他就在这儿……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