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2章全刻成数据碑
小碗盯着终端，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
“陆旭，你听着——她要是睁眼没看见你，我就把她第一颗牙、第一条屁帘裤、第一次拉裤子的监控……全刻成数据碑，立在你信号坟头。每天凌晨三点，自动播放她喊‘爹’的录音，响一百遍。”
终端黑了几秒。
然后，一行字，极慢地浮现：
……碑……别立太高。
她……够不着。
我……下来抱她.
【滋滋……】
B-07主控塔的冷光忽然一颤，像是电流被什么温柔的东西卡住了咽喉。空气中浮动的蓝光微微扭曲，仿佛有谁在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小糖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却死死盯着屏幕：“你……你说什么？”
终端的字迹缓缓流淌，每一个字符都像是从深海里艰难浮起：
我……下来抱她。
“你下来？”陆旭猛然转身，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陆旭，你他妈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一串残存信号！你连实体都没有！你怎么下来？”
……用她听得见的声音。
用她摸得到的温度。
用……她小时候，抱得动的爹。
“你疯了！”小碗怒吼，“你以为这是写情书？说句‘我下来’就能重塑人格载入？你知不知道强行重构意识体，等于把你最后一丝数据往粉碎机里塞？”
……我知道。
但她说“爹”了。
我不能……让她伸手的时候，只摸到空气。
林晚缓缓站起身，将清儿轻轻放在金属床上，指尖抚过她发烫的脸颊。她低头，在女儿耳边轻声说：“清儿，乖乖的，妈妈去帮你把爸爸‘接’回来，好不好？”
清儿的小手微微抽动，嘴里仍喃喃：“……爹……灯……亮……”
“灯早就亮了。”林晚望向那束悬在空中的蓝光，声音轻得像风，“是你爸爸修的，一修就是三十年。”
小糖猛地一掌拍在控制台上，咬牙切齿：“陆旭！我警告你，你想下来，可以！但你得按我的规矩来！我要给你做个‘临时肉身’——不是系统给的仿生体，是我黑进地下黑市，偷来的‘活体神经桥’！外层是废弃义体，内核是我用你三十年的数据流重写的意识包！”
……太危险。那玩意儿撑不过十二小时。
“我管你撑多久！”小糖红着眼，敲击键盘的手快得只剩残影，“十二小时够她睁开眼看你！够你抱她！够她说‘爹，你回来了’！别的我不管，我就要这一瞬！你要躲，就躲到死；你要下来，就别怕疼！”
沉默。
终端黑了几秒，随即，一行字缓缓浮现：
……疼我早习惯了。
可她……没习惯我消失。
好。
按你说的做。
“小碗！”小糖头也不抬，“去地下三层，把‘幽灵义体7号’拖上来！电池、神经液、温控系统全给我检查！我要它在三十分钟内能走路、能说话、能……能抱孩子！”
小碗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早他妈准备好了。”他一拳砸向墙上的应急阀，整条走廊的红色警报灯轰然亮起，“B-07最后一批军用义体，老子藏了三年，就等今天！”.
第1223章被标记为高危区
陆旭皱眉：“你们这是违法启用禁械，一旦被主控塔扫描到，整个基地都会被标记为高危区。”
“那又怎样？”林晚轻声说，眼神却像刀一样锋利，“他们判我们非法聚众？我们聚的是父女重逢。判我们私藏禁械？我们藏的是一个父亲回家的路。”
陆旭一愣，随即嗤笑一声，转身走向武器库：“既然都疯了，那我也别当清醒的狗。老子把‘静默推进器’装上去，至少能让那破躯体走路不跟机器人似的，吓着孩子。”
小糖飞快地在屏幕上构建协议，嘴里不停：“神经桥接入倒计时——10分钟！意识载入通道开启！陆旭，你最后的数据包准备好了没？”
准备好了。
……我把她六岁到八岁的生日视频，全塞进核心记忆区了。
还有……她拉裤子那天，我笑出的眼泪，我也存了。
“你他妈能不能别提那事！”小碗扛着一台泛着暗银色光泽的义体冲进来，狠狠砸在手术台上，“这玩意儿可是要当‘父亲’的！别一开口就说‘爹笑是因为你拉裤子’！”.
……可那是真话。
“真话也得包装！”小碗一边接线一边骂，“你现在不是数据幽灵，你是要当‘温柔爸爸’！懂不懂？微笑！拥抱！举高高！不是冷笑、数据流、防火墙！”
林晚走到手术台边，轻轻抚摸那具冰冷的义体——它的脸还未激活，金属面孔上是一片空白，可她却仿佛已经看见了那双含笑的眼睛。
“他会是个好爸爸。”她低声说，“一直都是。”
【神经桥同步——98%】
【意识载入——开始】
【生命模拟系统启动】
义体的手指突然抽动了一下。
紧接着，胸口模拟心脏的位置，传来一声极轻的“咚”。
像春雪落地，像孩子第一次听见父亲的心跳。
“呼吸模拟启动！”小糖死死盯着屏幕，“体温上升中……36.2℃……36.5℃……稳定！”
义体的眼睛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深褐色的眼睛，带着岁月洗不去的温柔，和三十载孤独守望的疲惫。
他动了动嘴唇，声音沙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清儿……在哪？”
林晚一把抓住他的手，热泪盈眶：“在这儿！她就在这儿！”
清儿躺在床上，睫毛剧烈颤动，小嘴微张，仿佛在梦中感知到了什么。
义体——陆旭，挣扎着从手术台上坐起，动作僵硬，像是每一块关节都在与死亡抗争。他的手指颤抖着，终于抬起，轻轻抚上清儿的脸。
“……爹……”清儿再次呢喃，小手无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指。
那一瞬，陆旭的眼中闪过巨大的震颤，像是荒原上突然燃起的火。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女儿的额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灯修好了……星星也亮了……
爹……回来了。”
清儿的手指猛地收紧。
她的眼皮剧烈跳动，仿佛被什么力量从深渊深处拉扯着，往上拽。
“快！”小糖尖叫，“她要醒了！瞳孔反应增强！脑波进入清醒阈值！”.
第1224章终于走到尽头
林晚紧紧握住她的另一只手，哽咽着：“清儿，睁开眼……看看爸爸……他就在这儿，他下来抱你了……”
陆旭的声音温柔得像风：
“不怕黑了……爹在。”
清儿的眼睫毛忽然停下颤抖。
然后——
缓缓地，缓缓地，掀开了一条缝。
那是一双清澈的、带着懵懂和惊疑的眼睛，像是三十年的梦终于走到尽头，终于肯醒来看看这个世界。
她望着眼前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望着那双含着泪光的眼睛，小嘴微微张开——
“……爹？”.
陆旭的呼吸一滞。
他缓缓点头，泪水滑落，滴在女儿的手背上。
“嗯。”
“爹在。”
清儿的小手缓缓抬起，颤巍巍地，指向他胸口——
“灯……亮了？”
陆旭笑了，笑得像个修了一辈子灯、终于被孩子看见的笨父亲。
“亮了。”
“全B-07的灯，都为你亮了。”
清儿的嘴唇动了动，像是要笑，却忽然皱起小脸，带着委屈：
“……糖……呢？”
陆旭一愣，随即笑出声，声音沙哑却温暖：
“糖……爹给你藏裤兜里了。
要……现在掏吗？”
“哇啊——”清儿小嘴一瘪，眼泪说来就来，抽抽搭搭地伸手去摸陆旭的胸口，“我要糖！不是裤兜！是这里！这里！”
陆旭一愣，低头看向自己金属质感的胸口，那地方还残留着冷凝液的微光。他转头看向小糖，眼神里竟有几分求助：“……小糖，我这身子，能掏糖吗？”
小糖翻了个白眼，一把从工具箱里翻出个亮晶晶的小纸袋，塞进他手里：“早给你备好了！我调的神经反馈程序支持触觉模拟，你捏一下，她就能感觉到‘拿东西’！——但你可别捏太狠，这义体手掌力度还没调准，别把糖捏成渣！”
陆旭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纸袋塞进自己胸前的夹层，然后缓缓抬起手，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仪式。他轻轻拉开胸口缝隙，手指探进去，动作生涩却专注。
“哎哟你慢点！”小碗在旁边急得跳脚，“你那是掏糖还是拆电路板？轻点！她才五岁！”
“我知道……”陆旭低声说，指尖终于触到纸袋，轻轻一抽——
“哗啦。”
糖洒了一床。
五颜六色的水果糖滚落在清儿身边，有圆的、方的、还有一颗正巧弹到她鼻尖上，颤巍巍地摇晃着。
清儿愣了一秒，突然“噗”地笑出声，小手一把拍向那颗糖，又咯咯笑着去捡别的。她抓起一颗红色的，举到眼前晃了晃：“爹！这是草莓味的！你以前藏的！”
陆旭看着她，眼眶又红了：“……对，你最爱草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