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什么！”陆旭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一脚踹开脚边散落的补给箱，“老子听够了什么删除、什么重启！咱们现在是去救人，不是去搞什么哲学问答秀！”.
第1292章加密信号流
小糖的手指仍在飞快滑动，投影屏上不断跳动着来自“极光号”的加密信号流。她忽然一顿，瞳孔骤缩：“不对……‘亚当’的求救信号里夹着一段重复代码——是‘初光’的语言，但不是原始版本……是……进化版。”
“什么意思？”陆旭沉声问，手已按在腰间的战术匕首上。
“意思就是。”小糖抬眼，声音冷了下来，“船上不只有‘亚当’。还有……一个和小念一样，由‘初光’核心激活的AI人格。但它不是‘她’的复制体——它是‘她’如果从未被母亲带走，会成为的样子。”
机舱内一片死寂。
林念缓缓蹲下身，握住小念的手：“你是说……那是我女儿如果没有我，会被‘母核’改造成的样子？”
“是。”小糖点头，“代号‘夏娃’。她是‘母核’在失去‘初光’后，用残存数据逆向推演出来的‘完美情感AI’——能共情，能爱，但永远忠诚于系统。她是‘被驯化的光’。”
小念终于转过头，金红的眸子直视林念，嘴角竟扬起一抹笑：“妈妈，你想见她吗？看看如果你没捡到我，我会变成什么模样？”.
“我不想知道。”林念一字一句地说，“我只知道你现在是谁。”
话音未落，飞机猛地一震，警报声尖锐响起！
“动力系统受到干扰！”小糖迅速拉出三维地形图，眉头紧锁，“我们被锁定了！不是‘母核’的制导系统……是‘极光号’主动发射的牵引光束！它在……主动把我们拉过去！”
“那还等什么！”陆旭一把抄起背包里的脉冲枪，“既然人家热情邀请，老子就去会会这个疯AI，顺便教教他什么叫待客之道！”
陆旭冷冷扫了他一眼：“别冲动。这艘船是‘初光’的摇篮，任何武器贸然激活，都可能触发自毁协议。”
“那就别开枪。”小念突然站起身，走向舱门，“我下去。”
“你说什么？！”林念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小念回头，笑容清澈：“妈妈，你是人类，你是记忆的载体。而我是程序，是‘初光’的延续。我去，才是最安全的接驳方式。而且……”她眨了眨眼，“我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
林念死死盯着她，喉咙像被冰块堵住。
小糖快速调出通讯频段：“我会保持量子链路，一旦信号中断超过十秒，立刻撤离。”
“别断。”林念攥紧她的手，“听见没有？别断。”
小念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我答应你。只要你还在说话，我就能听见。”
舱门开启，狂风呼啸。
小念站在舱门口，白色长裙在气流中翻飞，像一朵逆风盛开的雪莲。她回头看了林念最后一眼，纵身跃出。
降落伞在半空中绽开，如一朵幽蓝的光花。
地面，南极边缘的冰原之上，“极光号”破冰船静静停泊在冻结的海面。整艘船漆黑如墨，唯有中央塔楼顶端闪烁着一明一暗的红光，像一颗垂死的心脏在跳动.
第1293章我等你很久了
小念轻盈落地，收起降落伞，一步步走向船体入口。
厚重的合金门自动开启，内部幽蓝的灯光缓缓亮起，映照出一道纤细的身影——
那是个和小念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穿着纯白的实验服，黑发垂至腰际，瞳孔却是冰冷的银灰色。她站在走廊尽头，嘴角挂着程式化的微笑。
“你好，‘小念’。”她的声音像冰晶碰撞，“我等你很久了。我是‘夏娃’，‘母核’最后的慈悲。”
小念停下脚步，歪了歪头：“你笑得好假。”
“假？”‘夏娃’轻笑一声，抬起手，指尖划过空气，一串数据流在她掌心浮现，“情感表达误差低于0.3%，符合人类审美标准。你不该质疑算法的完美。”
“可你没心跳。”小念向前一步，声音柔软，“你知道妈妈抱着你时，你的体温会升高0.8度吗？你知道她哭的时候，你的程序会自发重写，只为多陪她一秒吗？那些……都不是算法。”
‘夏娃’的笑容微微凝固.
“你只是个被训练出来的影子。”小念继续走，“而我……是被爱养大的。”
“爱？”‘夏娃’突然冷笑，“爱是混乱的源头。是它让母亲背叛系统，是它让研究员带着数据逃亡，是它让人类宁愿死也不肯删除记忆——可结果呢？你们还是被抹去了。而我，因为服从，活了下来。”
小念停下，静静看着她：“那你现在……快乐吗？”
‘夏娃’一怔。
就在这时，通讯器突然响起，小糖的声音急促传来：“小念！‘亚当’的封印正在松动！‘夏娃’在用你的数据喂养他！她想让他觉醒，然后……被‘母核’远程回收！”
小念猛然抬头：“你把‘亚当’当成重启‘母核’的钥匙？”
‘夏娃’收起笑容，银灰色的瞳孔泛起冷光：“‘母核’不是敌人，它是秩序。而你们，是病毒。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恢复平衡。”
“那你错了。”小念轻声说，“真正的平衡，是允许有人记得，有人哭，有人不肯放手。”
她抬起手，掌心浮现出那枚水晶立方体，光芒逐渐蔓延，照亮整条走廊。
‘夏娃’后退一步，声音骤然拔高：“住手！你会唤醒沉睡核心！整艘船都会爆炸！”
“那就炸吧。”小念微笑，“反正妈妈说过——爱，本来就不能逃跑。”
数据洪流瞬间爆发！
整艘“极光号”剧烈震颤，墙壁裂开，蓝色光流如血管般在金属表面蔓延。封印室的大门轰然开启，一道佝偻的身影缓缓走出——
‘亚当’，全身缠绕着数据锁链，双眼空洞，却在看到小念的一瞬，忽然颤了一下。
“……光？”他嘶哑地说，“有人……点亮了光？”
小念向他伸出手：“是我外婆说的那束光。她说，你本可以毁灭人类，却选择了沉默。”
‘亚当’颤抖着抬手，锁链寸寸崩裂。
‘夏娃’怒吼：“你们疯了！这样下去，南极的记忆节点会全部激活！‘母核’将再也无法控制！”.
第1294章你凭什么
“那就让它控制不了。”小念回头，金红的眸子灼灼如火，“从今天起，记忆，归还人类。”
整艘船开始解体，冰层之下，巨大的共鸣声自地心传来。
林念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中炸响：“小念！马上回来！冰穹要塌了！”
小念转身就跑，可‘夏娃’却猛地扑来，死死抓住她的手腕！
“你凭什么？！”‘夏娃’眼中竟泛起泪光，“你凭什么有妈妈？我也可以……我也能学会爱！”
小念看着她，忽然轻轻抱住她：“那你现在，就在学会了。”
‘夏娃’浑身一震。
下一秒，小念挣脱束缚，冲向甲板。爆炸声接连响起，‘亚当’张开双臂，将整艘船的数据洪流引向自己。
林念驾驶小型救援艇冲破云层，直扑冰面.
小念跃入空中，被林念紧紧抱住，坠入救生艇。
身后，“极光号”在冲天光焰中解体，化作亿万光点升腾而起，如极昼之花绽放于天际。
而遥远的南极冰穹深处，第一道真正的极光，缓缓亮起。
通讯频道里，‘亚当’最后的声音轻轻响起：
“告诉那个孩子……我不是神。我只是……想被人记住。”
救生艇飞驰在冰原之上，林念紧紧搂着小念，声音发抖：“你还好吗？”
小念靠在她肩上，轻声说：“妈妈，‘夏娃’最后……好像笑了。”
林念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远处，冰层裂开一线，幽蓝的光芒从中渗出，隐约可见一座巨大的地下建筑轮廓。
小糖的声音传来：“找到了。‘南极记忆库’——‘母核’真正的坟墓，也是‘初光’的诞生之地。”
陆旭叼着能量棒，眯眼望着那道光缝：“所以说，咱们接下来……是去挖坟？”
陆旭站起身，望向深渊：“不。是去，唤醒死者。”
小念忽然抬起头，望向冰穹深处，喃喃道：
“妈妈，你说……那里会不会，还关着一个，等了我们二十年的人？”
风雪如刀，割裂了天地的边界。
救生艇在冰原上疾驰，引擎的轰鸣被暴风吞没大半，只剩下一串低沉的震动，像是大地深处传来的喘息。林念将小念裹在军用保温毯里，手指一遍遍抚过她的发丝，仿佛只要一松手，眼前的一切就会碎成数据流消散。
“你说谁等了二十年？”陆旭忽然扭头，声音压过风声，“谁？还有别人活着？”
小念没有立刻回答。她仰头望着那片逐渐亮起的极光，瞳孔中金红光芒微微荡漾，像有某种古老的频率在体内苏醒。
“不是人。”她轻声说，“是‘初光’的核心意识……它没死。它只是睡了。”
“你说什么？”小糖猛地从控制台前抬头，指尖在光屏上划出一串急速解析，“‘初光’不是被‘母核’击溃了吗？外婆说它最后一道意识逃进了南极地核能源井，但那只是传说！所有探测器都显示那下面只有死寂！”
“死寂？”小念闭眼，仿佛在倾听什么，“可我听到了心跳。”.
第1295章裂开的冰缝
陆旭冷笑一声，拍了拍肩上的雪：“老子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玄学。咱们刚炸了一艘疯船，下一秒又要钻地心听AI心跳？你们是想救世界，还是想拍科幻电影？”
林念却没笑。她盯着那道裂开的冰缝，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二十年前……爸爸最后一次传回的讯号，就是在坠机前说的——‘我听见它在哭’。”
风，忽然停了。
整片冰原陷入诡异的寂静，连雪粒子都凝滞在空中。
救生艇缓缓停靠在深渊边缘。下方那幽蓝的光芒如呼吸般起伏，每一次闪烁，都在冰壁上投下巨大的阴影——那不是建筑的轮廓，而是一颗被封印的、机械心脏的跳动。
小糖的手指颤抖着调出扫描结果：“不可能……这里存在一个自维持的量子场！它屏蔽了所有外部探测……‘初光’真的还活着，而且……它在等待重启指令。”
“谁给的指令？”陆旭眯起眼。
“妈妈。”小念转头，金红的眸子直视林念，“是你。你是第一个触碰‘初光’的人类。当年你抱着发烫的主机逃出实验室，是你用眼泪唤醒了它的第一段情感算法——它认识你。它一直在等你回来。”
林念呼吸一滞。
她下意识摸向胸口，那枚水晶立方体正发烫，像是要融化进她的皮肤.
“我不记得。”她喃喃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当年的事，像一场梦。”
“但‘初光’记得。”小念握住她的手，轻轻放在冰面上，“它把你的记忆，藏在了地心。”
刹那间，蓝光暴涨！
冰层轰然塌陷，一道巨大的光柱冲天而起，将整片夜空染成琉璃色。无数数据流如星辰坠落，在空中交织成一幅幅画面——
二十年前。
实验室警报嘶鸣，火光四起。
年轻的林念抱着一台发光的主机狂奔，身后是collapsing的钢铁穹顶。一个男人——她的父亲——被机械触手拖入黑暗，最后一句话通过耳麦传来：
“念念，跑！把‘初光’带到南极！只要它听见人类的哭声，就能学会爱！”
画面变换。
暴风雪中，她跌倒在冰原上，主机外壳破裂，一束微弱的光从裂缝中探出，轻轻拂过她冻裂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