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为接了过去,摸着封皮缅怀道:“这个啊,原本的主人可不是老李,是我们的左参谋长的,左参谋长是著名的儒将,手里面有完整的20套《鲁迅全集》,当年老李跟着左参谋长转移,一颗炸弹落下,左参谋长牺牲,老李就在旁边,他之后将落在地上的《鲁迅全集》一页页的捡起,后来,经常一个人看。”
刘一民和崔道逸都没想到,这本文集背后还有这么感人的故事。
李晓为见两个人感兴趣,于是让他们到阳台上自己拿书看,有什么喜欢的也可以带走。
刘一民看到还有个草稿文集:“这是李记同志生前写的诗歌吧?”
李晓为说道:“是,瞎写的,他写完直接压到了书桌下面,说写的不好,不能让人看到。”
崔道逸拿过来看了看:“李记同志生前留下不少的诗歌,我觉得可以整理一下,出版成诗集!”
“算了,老李生前不愿意出版,现在就算了,也算是尊重他的遗愿。”
从李记的家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崔道逸还是感到有点可惜,准备等个时间,再来做一做李晓为同志的工作。
刘一民说道:“师兄,那你可得加油了,好好做!”
崔道逸询问刘一民中秋节要不要去他家过,他一定好酒好菜的招待。
刘一民搂住崔道逸的肩膀说道:“谢谢你了师兄,我有时间再去你们家拜访。”
“我就知道你没时间,我也就图个嘴上舒坦哈哈哈!”崔道逸拍了拍刘一民的肩膀。
崔道逸又开玩笑道:“中秋节你是准备去未来的老丈人家还是要去曹禹先生家里面过?第一次上门的经验,用不用我教教你?”
刘一民不置可否,但崔道逸来劲儿了,在旁边不断地讲着注意事项。
“第一次上门啊,难免老丈人和丈母娘对你冷鼻子冷眼的,这倒不是说看不上你,你这名字往哪儿一放,也没人会瞧不上。这是人家打压未来女婿的常见手段,要是太过热情了,怕你尾巴翘上天,以后对人家闺女不好,再说了,太热情,好像人家上赶着嫁闺女一样。
你不能生气,你得慢慢地让他们了解你,慢慢地让人家放心,这才会把闺女交给你”
崔道逸在身后不断地讲着,丝毫没有疲惫的样子。
到了路口分别的时候,刘一民笑着说道:“可能他们已经很了解我了!”
崔道逸愣了一下,咂吧了一下嘴:“也是,也是。你的资料报纸上都有,你情况不同,可能上门的时候也不一样。你是不知道,我去你嫂子家的时候,可是吃了一番大苦头。我从你嫂子家里面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要黄了。
她爹跟那个黑脸包公似的,我说一句,他就这样。”
崔道逸学着当时老丈人的样子,板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不知道的,还以为部队里面开最高军事会议,我给将军做报告呢!嘴里面时不时地说一句,小崔啊,你要怎么怎么着!”
逗得刘一民扶着自行车捧腹大笑,问道:“最后怎么着?”
“能怎么着?出来后,我都准备一个人背着铺盖在《人民文艺》的单身宿舍住一辈子了,过了几天,你嫂子来问我,怎么不去她家了?也不去找她了?”
“然后呢?”
“我说你爹那样儿我敢去吗我?然后她说,她爹对我很满意,故意板着脸,板了几个小时,脸都板僵了,用热毛巾贴了好久才缓过来!”
“哈哈哈……”
分开之后,崔道逸赶紧回家,准备好好地陪陪家里面的人。
刘一民到四合院里面,喂了喂三花,第二天才回到燕大。
经过学生和校方的辩论,终于学校同意将新生开学仪式换到了操场上。
这天整个操场上人声鼎沸,新生坐在操场的中间,大二大三和大四的学生分别有各自的区域。
初升的阳光照射在整个操场上,最上方坐着一排排校领导,下面最前边是各个学院的教授,接下来才是学生。
每个学生都穿着自己最好、最干净的衣服,胸前别着燕京大学的红底校徽,挺胸抬头地看向前方。
女生最常见的就是大辫子,花色的短袖衬衣,男生是白色短袖衬衣或者海军的海魂衫,裤子各种颜色都有。
操场的喇叭上,放着喜庆的歌曲,等刘一民到了的时候,特意留的通道也挤着人,差点没有进去。
刘一民无奈地看向前边:“你们怎么不往前走啊?”
“往哪儿走,前边儿都是人,我们又不是燕大的,没地方坐!”
“你们不是燕大的?”
“对啊,我们是燕航的!”
“我们是清华的!”
刘一民这才往附近人的胸口上看去,站着的人都是各式各样的校徽,唯独没有燕大的。
刘振云在后面挤着说道:“这是燕大的开学仪式,你们来干什么?”
李学勤也不满地附和了起来,他们三个得往前走啊,陈大志已经不知道被挤到哪儿了。
“什么燕大的?同学,你们太狭隘了。刘一民同志是咱们整个燕京高校的骄傲。”说完,还挥了挥自己手里面的单行本。旁边的人纷纷附和。
都没想到,不仅是燕大的学生,周边离得近的学校,都有人来。
李学勤小眼咕噜一转说道:“这位就是刘一民同志,你们不让我们进去,到时候谁给你们做演讲啊!”
他们几个刚才被中文系叫了过去,严家炎没有审看刘一民的报告。临时有个行政老师不放心想先看一下刘一民的报告,看完报告过来的时候晚了。
“真的假的?”
“还能骗你们不成?这位是刘一民同志,如假包换!”李学勤拍的刘一民胸口邦邦响。
刘一民挡住了:“下次你要拍拍你的!”
见不像说谎,前边开始主动传话,一个个开始让路,一路上,不断地男生女生朝着刘一民伸手,刘一民双手伸展,成了一个无情地握手机器。
等走到操场上,男生女生的手,他都分不清了。
刘一民坐在前排教授的位置,严家炎看到他问道:“怎么来的这么晚?”
刘一民讲了讲原因,严家炎不满地说道:“这个老司,连我们的学生都不相信!”
杨诲作为中文系的老主任,坐在人群中间,刘一民向他问了一下好。
杨诲说道:“别紧张,慢慢讲,人是有点多!”
朱光遣教授站起来看了一眼:“何止有点多啊,学校都快撑破了!”
杨诲调侃道:“就你那身高,能看多远?”
朱光遣个子矮,听到杨诲的调侃也不生气:“就你高,你瞧瞧,高了几厘米,让你给得意的。”
朱光遣个子矮到大家不能把他跟那位美学教授联系在一起,偏偏杨诲这个东北人个子也不高,只是比朱光遣高了一点。
旁边的其他中文系老教授,纷纷看起了热闹,有的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在旁边扇阴风点阴火。
刘一民坐在一边,抿着嘴笑的不敢太大声。
杨诲不以为意地说道:“一民,想笑就笑,人生无非就是哭哭笑笑,这场合不适合哭,难道还不能笑了?”
朱光遣毫不留情地说道:“你看看你,幸亏你只当了十六年的系主任,要是当到现在,学生还不一定被你带成什么样儿呢!”
所有的教授都笑了起来,几个学院,就中文系这边最热闹。
新生入学仪式举办的时间并不是一开始就举行,等召开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入学半个月的时间了。新生入学仪式举办就意味着这届学生彻底入校了,并基本上熟悉了新校园。
副校长季羡临主持会议,现任的校长周培元开始做长篇大论,下面的不少的学生喊着太长,利用周培元讲话后的间隙拼命的鼓掌,久久不能停歇的掌声让周培元无奈地摆了摆手,冲着扩音器说道:“同学们,我再说最后一句!”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周培元说道:“很多同学都说培元不如元培(蔡元培),我想说,我也承认,但孩子们,我是爱你们的!”
整个操场鸦雀无声,接着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很高兴,看到咱们燕大有很多年轻的学子,他们都很优秀,我们的中文系学生,刘一民同学,好好好,我不说了,刘一民同学我不用介绍,我看你们人手一本‘刘一民’嘛!”
下面学生都笑了起来,大部分的学生手里面都拿着刘一民的单行本,以《庐山恋》最多,《狼烟北平》次之,还有人拿着杂志。
周培元看了看下面的学生,暗道:“同学们,再见了!”
周培元78年开始接手混乱的燕大校园,期间教学恢复和各种事情让他心累,尤其是不擅长处理学校各派系的关系,已经向上面递交了辞呈。
“欢迎优秀学生代表,中文系78级学生刘一民同学上台发言!”
刘一民走上去的时候,喇叭里还不断的传出关于刘一民的简介,介绍里细数刘一民的作品,从《驴得水》到《追风筝的人》。
坐到发言席的时候,介绍还没有停,旁边有人示意他稍等一下。
燕大校园记者站的学生举起相机,不断地拍照。
终于介绍完毕,刘一民拍了拍扩音器,笑着说道:“学校的领导、教授、同学们、师弟师妹们,大家好。我就是刘一民,首先我在这里代表师兄师姐们,欢迎大一的师弟师妹们。
另外,也欢迎其他兄弟高校的学生们,感谢你们来到燕大。”
站在外侧的很多人根本看不到台上的刘一民,即使看到了,这么远也看不清楚脸。刚才给刘一民让路的学生,听到这个声音:“刚才就是这个声音,看来没错,那还真是刘一民同志!”
刘一民讲了讲自己的学习经验后,开始了最后一波动员。
“你们从祖国的各个地方来到燕大,在燕大待上四年后,将会到祖国的各个地方,在属于你们的地方生根发芽。
有科学家、教授、记者、工程师、作家,不管哪一个职业,都是在为国家的四化做贡献。
大家都说在燕大的校园里面,中文系的学生最得意。因为一个个将自己当成作家、诗人、新闻专业的学生将自己当成记者,向社会输出自己的观点。
但其实我觉得,理工科的学生才应该是最得意的,你们将来用自己的双手,为国家建造更高的楼房、研究出更好的技术,我们嘛,就是跟在你们身边鼓劲儿的。
在坐的和在站着的,都是国家选拔出来的青年才俊,四化的重任更应该落在我们的肩上,我们从中国的土地上长成,结出来的果子也要反哺这片土地。
站着是国家和民族的大树,就算是死了,也要‘化作春泥更护花’。你们是燕大人,是中国人!”
刘一民铿锵有力地声音冲出黑压压的操场,冲出空荡荡的燕大校园,声音不断地在耳边回响。
激动到脸红地学生拼命地鼓着掌,手都忘了头痛。尤其是一些理工科的学生,更是激动。
他们也羡慕中文系的学生往学校里面一站,就是学生的中心,不用稿子就能谈天论地,旁边站着一群鼓掌的学生。
他们天天蹲在图书馆,要么就看着中文系的学生发表演讲,刘一民这么一讲,他们心里面平衡多了。
第206章 拿掉刘小庆
操场的校长席上,校长周培元看着台下沸腾地学生,又看了看刘一民,低声对着旁边的副校长张龙祥说道:“你瞧这小子,比我一个校长都令人欢迎,不过这也算为我们理工科正名了。”
周培元在相对论和流体力学方面很有研究,现在还是国家科学院的副院长。
副校长张龙祥是周培元的接任者,等到辞职一批,他就是燕大的校长了。
“难得,作为一名文科的学生,目光却放在大局上,你看看下面的学生,几乎人手一本他的书!”张龙祥笑道。
“是啊,学校得好好办,不能对不起这些学生!”周培元拍了拍张龙祥的手。
刘一民讲了很久,讲的口干舌燥,旁边记者站的女学生,贴心地给他的面前放了一杯水。
刘一民喝了一口后,环视台下四周黑压压地人群大声地说道:“最后,请允许我念上几句诗,大家共勉。是张载的横渠四句,如果有会的同学,可以跟着我一起念。”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不仅是学生,连教授都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跟着刘一民一起念了起来。
杨诲念着念着心有感触,想到自己年轻时把愤怒当成火把,一把火烧了赵家楼,情不自禁地流下了两行热泪。
【百年国耻待雪日,诸君奋起正当时!】
跟杨诲一样的老教授不再少数,坐下后,杨诲指着走下台的刘一民对着旁边的人说道:“这孩子唉.这孩子真是.都黄土埋了半截了,非得让我流流泪!”
严家炎低声说道:“适合留在学校当老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