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您一惊一乍的,跟您开个玩笑,当然也不是问你要经费,你别害怕。”
“我害怕什么?中文系这点经费.还真是拿不出来。”
领导可能都这样,刚开始的时候说大力支持,可是真到要钱的时候,可就抠抠搜搜了。
“刚才啊,杨教授跟我讲,您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系主任了,我提个小小的建议。”
严家炎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讲!”
“刚才杨教授还给我讲,说咱们中文系要多培养实干的人,不能培养空谈的人。我有个小想法,就是将解放前的《毕业歌》作为咱们中文系的毕业歌,增强学生的家国情怀。”
“好,这是个好事儿,同意了,到时候毕业颁发证书的时候,你带头唱。”严家炎说完,看向刘一民问道:“还有事儿吗?”
“您不让我说啊?”
“说吧,搞得咱们中文系没民主似的。”
“就是经费的事儿!”
“出去!”
“好!”刘一民拿着资料转身走出了严家炎的办公室。
中文系的阶梯教室,崔道逸受邀回来跟学生讲小说发表的分享会,主要是讲如何写作,如何发表,最重要的是写出来找谁发表。
刘一民作为崔道逸亲的师弟,自然得来捧个场。
“同学们,小说要想发表,立意要好,立意好了情节不好可以修改,但要是立意不好,修改都修改不了。
这两年改革文学和军事题材的小说逐渐增多,改革文学都不陌生,提出者就是咱们燕大的教授,在后面坐着呢。大家可以观察自己身边的变化,去写,去记录时代.
最后中文系的同学们,我作为大家的师兄,愿意当大家前行路上的垫脚石,写好的小说可以让师兄帮忙看看,争取能够发表到咱们国刊《人民文艺》上。
刘一民副教授,第一篇小说就是发表在咱们《人民文艺》上,接着开启了他那波澜壮阔的写作生涯,一篇又一篇,篇篇攀高峰。”
等讲完课后,刘一民邀请崔道逸和李书去办公室:“师兄,你讲你的,提我干什么?”
崔道逸笑着说道:“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我作为一个编辑能够发现你这样一个作家,编辑生涯无憾了。”
“老崔,人家一民是主动投搞的,恰好到了你手里,你属于是坐享其成。”旁边的李书调侃道。
“哼,怎么不到别人手里?说明我们有缘。”
刘一民说道:“其实当时几个月没回信,我已经急了,我都准备重新写一遍把稿子投到《燕京文艺》了。”
“那这个时候就是《燕京文艺》的章德凝拉着你天天絮师姐弟情了。”李书打趣道。
崔道逸是中文系的学生,到了办公室自然要给各个教授打招呼。
“严老师。”崔道逸礼貌地叫着。
“不错,你在编辑领域没有给咱们燕大丢脸。”严家炎笑着说道。
吴组缃教授问李书,刘一民的《雷场相思树》卖了多少册了。
李书说道:“没卖多少,现在我们跟商务印书馆合起来也就一百五十万册,跟《凯旋在子夜》的七百五十万册,差了整整六百万册。”
几个教授被李书的模样给气坏了,旁边的孙玉石教授立马说道:“你们《人民文学出版社》真是长行市了,一百五十万都不看在眼里了。”
“孙教授,不是我们不看在眼里了,只是比起来确实差了很多嘛!”李书得意地说道。
刘一民拉住李书说道:“好了好了,不要吹捧我了!”
三人出去后,几个老教授互相是使着眼色,嘴里不断发出感叹声,跟村口传话的ler婶子似的。
李书和崔道逸临走之前,告诉刘一民,第二笔稿费到时候很快就会到。
“《雷场相思树》虽然赶不上《凯旋在子夜》的销量,可是要比大多数的强多了。”
临走时崔道逸拉着刘一民问他几个月了都没动静,是不是已经把稿子给《收获》了。
“还没写出来呢!”刘一民说道。
崔道逸故作大方地说道:“没关系,师兄不嫉妒,接下来该给《收获》了。”
刘一民将他们两个送到未名湖,就让他们离去了。
第二天就收到了人民文学出版社和商务印书馆送来的《雷场相思树》第二批加印的稿费七千块。
晚上刘一民搂着朱霖说道:“这两天闲了,去买几台空调装到华侨公寓,等到了月底,就搬到华侨公寓住吧!”
天热了出汗就多,四合院这边洗澡不是那么方便,刘一民去年做的简易洗澡装置,今年已经不好用了。
“行,空调是不是太贵了?”朱霖犹豫道。
刘一民说道:“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吗?”
“听说一台空调要五六千,刘老师咱们买一台吧,装在书房,你平常写作用,晚上要是热了,咱们在书房打地铺。”朱霖掰了掰手指头。
刘一民说道:“堂堂刘教授和朱导演晚上打地铺,说出去也太丢人了,一台五六千,三台空调也才不到两万块钱。”
这年头的空调有窗式和分体式空调,窗机就是像是只有分体式空调的外机,出风和进风都是靠一台主机完成,放在窗户边,一半在室外,一半在室内,噪音大,而且制冷效果没有分体式好。
分体式贵,但是效果好。
华侨公寓的房子大,窗机还不如多买俩风扇。
“买三台?咱们家哪能用的了啊?”朱霖吃惊地说道。
“书房一台,卧室一台,你平常要在这院子里午休,四合院的卧室也装一台,就这公寓客厅还不装嘞!”
刘一民帮朱霖计算了起来,朱霖一听刘一民为了午休给自己专门装个空调,心里面甜蜜的同时也觉得自己太浪费了,中午就睡三四十分钟,花五六千?
“钱不就是花的吗?能花就能挣!”
“可咱家只有你能挣,我那个钱一个月吃好点连菜钱都不够了。”朱霖苦涩地说道。
“都一家人了,还你的我的。”
“不行,一台吧,有钱也不是这样抛洒的啊!”朱霖晃了晃刘一民的肩膀。
“就这样定了,睡觉,跟你商量两句,还真以为跟你讲民主了?”刘一民将灯拉灭,将朱霖搂进了怀里。
朱霖踢了一脚刘一民:“刘老师虽然你当家,但我也有建议权,不听算了,反正花的是你的钱。”
等过了一会儿,刘一民都快要睡着了,朱霖推了推刘一民问道:“刘老师,电空调是不是很凉快?”
“嗯啊.嗯.”刘一民迷迷糊糊地说道。
朱霖独自看着房梁,笑容在黑夜里绽放。
早上起来,朱霖帮刘一民扣上衬衫的扣子,煮了两个鸡蛋,学着刘秀云,给刘一民摊了两张老家风味的烙馍。
吃完饭到学校东门口,就见许多人朝着燕东园跑去,刘一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到了中文系,才听到讲师钱理群对着刘一民说道:“刘教授,老主任去世了。”
燕大中文系老主任杨诲,那个在五四运动中火烧赵家楼的学生,在1983年和学生度过五四纪念日的十天后,也就是5月14日去世。
刘一民跟钱理群跑到燕东园的时候,杨诲家的别墅外面已经围满了不少人,中文系的老教授全都围在了院子里还有不少的学生。
杨诲夫人姚东在院子里种的花草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挤来挤去,花瓣落了一地,最后让人踩进泥里和泥融为一体。
严家炎脸上淌着泪水,对刘一民说道:“杨老师的去世,是燕大中文系的损失啊,是中文系之殇。”
系里面立即成立了治丧委员会,杨诲的两个儿子杨廉和杨著站在杨诲夫人姚东的旁边。
杨廉脸色偏黑,因为他在疆省煤矿挖了六年煤。旁边的杨著则一直在BJ,又在首都师大教书,更像个文人。
刘一民走到姚东旁边低声说道:“您节哀!”
“一民,谢谢你,谢谢你能来,当年要不是曹禹先生收你为学生,老杨是想收你做学生的。谢谢你,让他最后的时间,过得那么充实。”
ps:醒来一看,昨天两章被封了,一章修改过了,另一修改多次,联系审核也没过,最后修改重发竟然过了,四千成了三千(感觉不修改重发也能过)
可能有读者自动订阅了,两章就重复了,如果重复订阅留言,我看看怎么退钱。
今天两更
第351章 钱花到哪里,哪里舒服
中文系治丧委员会以严家炎为首,诸多教授为辅帮助杨家料理后事。
杨诲在中文系当系主任时间最长,燕大很多系的教授都是熟人朋友。加上又是一级教授,教出来的学生无数。当天,燕东园来了许多人,学校派校领导过来吊唁。
刘一民身穿黑色中山装,胸戴白花,送上了自己给杨诲写的挽联。
【文论长怀陆子赋
英名永忆赵家楼】
除了家属之外,几名老教授异常伤心。西语系教授冯至,目前也是社科院学部委员,伤心地喊着“老哥哥,兄长”之类的话。
刘一民旁边的朱光遣身体摇摇晃晃,刘一民赶紧搀扶住他:“朱教授,注意身体。”
“五十年代的时候,中文系多艰难啊,各方的利益还有政治需要平衡,老杨愣是稳住了局面,把中文系搞成了‘天下第一系’,全系的教授数量占到全校十分之一”朱光遣给刘一民念着杨诲的过往。
两个人从杨诲的状态来看,都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但听到噩耗还是震惊加哀痛。
追悼会举办完毕后,遗体送往火葬场火化。杨家人要讨论遗体到何处安葬,是在燕京,还是回老家。
这些事,就是人家的家事了。
办公室里,原本跟着杨诲的研究生没事情干了,刘一民让他对拉美的部分审校一遍,审校完毕之后加入其它的小组。
刘一民看向有点落寞的朱光遣:“朱教授,最好的怀念是把教材编出来。”
“对,得把教材编出来,才不辜负老杨。”朱光遣抖了抖精神,开始专心工作了。
“刘教授,严教授让您过去一趟。”曹问轩推开门说道,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将办公室里忙碌的众人扫了一个遍。
“好,曹老师!”刘一民起身说道。
刘一民起身来到严家炎的办公室,严家炎没像往常一样坐到办公桌的后面,而是坐在沙发上关心地问道:“杨教授去世,你们教材的编撰工作有没有什么困难?”
“严教授,放心吧,没什么困难!”刘一民说道。
严家炎笑道:“那就好,要是人手不足给系里面讲,系里面再给你找人,有很多教授感兴趣。你们要是能忙的过来,就不给你们调了。”
“您找我来就是这个事儿啊?”
严家炎吹胡子道:“那还能是什么事儿?我是怕杨教授去世,对你们影响太大了。另外关于资料的事情,我已经通过学校向部里申请了一笔外汇,其中一部分是给你们的,你们要什么方面的资料写下来,部里面最近组织出国考察,或者让在外讲学的老师帮忙购买。”
“好,严教授,我这就回去跟大家说这件喜事儿,朱教授听了心里面肯定高兴。”
刘一民回到办公室告诉给朱光遣一说,朱光遣精神顿时振奋了起来,拿出一张纸就开始罗列:“系里面终于办了一回实事儿!”
下午下班,朱光遣看刘一民还不走,于是问道:“你怎么回事儿?往常跑的最快,今天怎么还磨磨蹭蹭的。”
“今天去我岳父岳母家吃饭,时间早,我等等再去。”刘一民说道。
朱光遣笑道:“哈哈哈,行啊,我陪你躲一会儿清静!”
朱光遣跟他聊如何跟岳父岳母相处,想要传授他一点经验。
“朱教授,你想错了,我们关系很好,岳父岳母对我很好。”刘一民笑着说道。
“我懂!”朱光遣不管不顾的跟他扯着闲篇。
刘一民无聊,也就乐意听了。等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骑着摩托车来到朱家。
朱霖和朱父都已经到家了,朱霖帮忙摘菜,朱父询问刘一民关于系主任杨诲的事情,刘一民一五一十地都跟他讲了讲。
“想当年我还跑到燕大旁听过杨诲先生的课,杨诲先生是个不会轻易让步的人,瘦小的身体,仿佛有无穷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