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维摆了摆手说道:“我也后悔啊,要不是我的固执,我夫人也不必那么艰辛,也不必那么早去世了。”
当大家都准备走的时候,黄维提出要在2号监舍睡一觉才走。
郑庭笈几人倒是没有他那么怀旧:“黄维,24年你还真没住够啊!”
“这是我人生改变的地方啊,以后就没了,就当再陪它最后一次吧!”黄维背着手说道。
最后金所长和ZX部门同意他在这儿住一晚,刘一民和其他人离开了功德林监狱。
回到家,刘一民开门就看到了杨秀云:“咦,娘,您咋回来了?”
原本杨秀云想的就是在燕京待到年底就不回来了,但看到电视上播出刘一民获奖的消息,就知道他肯定还要去国外,于是让大哥刘一国买了张车票就来了。
朱霖在接到电报去火车站将杨秀云接回来的,杨秀云看着刘一民煞有介事的拿着鸡毛掸子给他打身上的灰,说去了监狱一圈身上容易沾脏东西。
“我来了,你就放心的去吧,霖霖上班,我跟小梅两人带娃。”杨秀云再次说道:“我等暑假再回去。”
“您下次来要早点说,万一跑岔劈怎么办!”刘一民说道。
杨秀云说道:“知道了,赶紧坐下吃饭吧,以后别往监狱乱跑。”
朱霖在客厅里冲刘一民耸了耸肩,表示不关自己的事情。
吃饭的时候,朱霖说道:“今天余桦来了,没见到你就又走了。”
“嗯?他怎么也来燕京了?”
“嗐,他去年的《星星》获得了《燕京文艺》的文学奖,过来领奖的。”
“哦,是这样啊!”刘一民啃了一口手上的馒头。
吃完饭,杨秀云将自己带回来的瓜子放在了桌子上:“咱们大队今年靠卖瓜子挣了不少钱,其它的收成也不赖,家家都割了十斤肉咧!小梅,等你过几天回家,给你爹娘也带点。”
“杨姨,背这么多来不容易,我就.”喜梅说道。
“你这孩子,多着嘞!”
杨秀云一回来,家里热闹了不少。刘一民回到书房,快速地写着
刘一民回到书房里,写一下《特赦1959》,顺便想一想到时候领奖发言。
第二天,余桦再次上门,又捧着家乡特产来考验干部来了。
“刘一民同志,我想死你了,我在海盐文化馆写作的时候,无一天不想起听你讲课的日子。”
喜梅将东西接过后,余桦给刘一民来了一个热情地握手。
刘一民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余桦同志,在文化馆工作怎么样?”
“怎么说呢?没想象中那么好,就是比平常睡的觉多了,不用担心上班迟到,就担心去的太早。”
刘一民:“那这单位你不去对了吗?”
“还是大学自由,一周两节课,其余啥都不管。”
“哎哎哎,你污蔑谁呢,我平常也有在办公室坐班!”刘一民不满地说道。
“哎呀,我说错了,我是指某些教授,不是指您。再说了,您成果斐然,两大国际奖项啊,听说奖金比我们县政府的一年的收入都高,我是真特么羡慕!”余桦说这话的时候,摸了摸《燕京文艺》给他的五十块钱奖金。
刘一民撇嘴道:“传的真够离谱的。”
余桦走进刘一民的书房,猛吸了几口气声称自己要沾点灵气。
“喝茶!”喜梅看着余桦,觉得这家伙不像什么正经作家。
余桦给刘一民看了看自己又写的稿子,刘一民依次给他讲解了一下。
“一民同志,你什么时候去意大利看那比萨斜塔,还有那古老的罗马斗兽场!”余桦装出一副自己对意大利也了解颇多的样子。
“满嘴顺口溜,你还想跟我一起去啊?”
“可以吗?”
“可以!”刘一民笑眯眯地看向余桦。
余桦缩了缩脖子:“算了,我这钱坐飞机外面也不够啊!”
“坐飞机外面不要钱,命硬就行。”
两人嘻嘻哈哈的聊了一会儿,郑渊杰的电话打了过来,祝贺刘一民的同时又告诉他了另一则好消息。
“《童话大王》这一月的销量达到了六万册,咱们三月份卖掉剩余的四万册不成问题。”
“好,老郑,三月份我不在燕京,四月份的出版你自己上点心。”刘一民说道。
郑渊杰说道:“放心吧,保管把家守的好好的。”
挂断电话,余桦凑过来问道:“《童话大王》真一个人写的啊?卖十万册,那得赚多少钱啊?我能不能写?”
“你不能写!”
“为啥?我觉得我两个月写两三篇短篇加几篇中篇童话完全没问题。”
“你写出来的太苦!”
“苦?想甜有甜的,我文风多变。”
“你这家伙,为了发表你是什么都想试一试。”
余桦乐呵呵地说道:“谁不想住华侨公寓啊!”
中午吃完饭,余桦离开了华侨公寓,外面寒风刺骨,心里美滋滋的,在心里进一步确定了两人的友好关系。
刘一民同志愿意陪着自己胡侃,那不就是关系好的体现嘛!
不过一想到刘一民现在已经获奖无数,余桦就感到沮丧。
握着皱巴巴的五十块钱,踢了一脚门口的石头,石头冻在地上还没有开化,这一脚非但没踢动石头,反而撞的脚大拇指疼。
余桦痛苦地“哎呦”了几声后,大声地发誓自己一定也要获得几个外国文学奖。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获得文学奖的作家肯定也不是好作家!”
余桦这次没在燕京久待,坐上火车返回了海盐。
刘一民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赶赴意大利领奖!
第441章 曼德拉来信
为了保证刘一民到意大利领奖顺利,文联特意给刘一民配备了一名意大利语翻译——吕同六。
吕同六是社科院的外国文学研究所的研究员,同时也是《外国文学评论》的副主编,主攻意大利文学作品的翻译工作。不仅自己是意大利语翻译家,妻子也是,两人为意大利文学在中国的传播做出了重要贡献。
为了表彰他的贡献,意大利还授予过吕同六的总统骑士勋章、爵士勋章、科学与文化金质勋章,是唯一同时获得三大奖的中国人。
他是钱锺书亲自向文联推荐的,夏言冲着刘一民和吕同六说道:“同六同志,虽然你年纪比一民大,是文坛老前辈,但此行要以一民为主。”
“沈老,我明白,我会做好我的翻译工作。”吕同六穿着西装,点头的时候颇有风度。
刘一民伸出手说道:“吕主编,咱们合作愉快!”
“一民同志,有幸能跟着你去一次意大利,说来惭愧,我从事意大利文学翻译工作,但还没有去过意大利呢!”吕同六笑着说道。
夏言交代了几句后,让吕同六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晚上八点从燕京机场出发。
等吕同六走后,夏言看向刘一民说道:“你有了几次出国经验,我想少说几句话,但总是怕少说了不放心。你到了外面,要小心,要敏于行而讷于言。最重要的是,不要丢了中国作家的身份。”
“我明白。”刘一民说道。
“别一个人出去,跟没了嚼子的小马驹一样,撒了欢地玩儿。”夏言笑道。
刘一民从文化部走出来后,直接去了燕大,燕大已经开学,整个校园充斥着喜庆的氛围。
大门上挂着横幅飘着彩旗,校园的大喇叭上放着喜庆的歌曲,昂扬的状态就连驼背的老头路过燕大门口都得挺直了走。
从南门往里进,不停地有人冲着刘一民打招呼,一声声“刘教授”涤荡着刘一民的心灵。
刘一民在临走之前需要再去看一下文研所,下午还有一节大二的课程。
如今的文研所进修教师再添一名,复旦中文系的李良荣已经到了,正跟王立群、闫真几人聊着天。
刘一民到了之后,李良荣赶紧起身说道:“刘教授。”
“良荣同志,在燕大有什么问题可以跟闫真说,最近我不在燕京,你跟着几位新闻专业的老教授做一些研究,平时时间自由,想听课,可以跟着立群同志去听课。”刘一民握手道。
李良荣说道:“谢谢刘教授,感谢您给我一次文研所进修的机会,我一定好好在燕大中文系学习。”
“嗯,文研所准备培养一批有远大前途的年轻教师,成为人文社科未来的主力师资力量。好好学习,希望你未来为新闻专业做更多的贡献,成为一名资深的中国学者。”
刘一民的话让李良荣和旁边的王立群听得激动万分,觉得未来在学术领域定有一番建树。
随着刘一民获得的奖项增多,对于未来文研所的发展也有很大的好处,人的名树的影。
刚跟他们说没几句,几个教授就来了。
严家炎几人关心地询问刘一民的日程,刘一民将计划跟他们都讲了一遍。
“你这个月的课由闫真帮你带吧,我前几天让他试了一下,觉得讲的不错,照猫画虎也有几分像。”
严家炎说完,闫真立马紧张地看向刘一民。
“好啊,闫真,我一会儿把我的资料给你看看。”刘一民冲他做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等人散的差不多的时候,严家炎冲刘一民神秘地说道:“等你领完奖回来,我给你个惊喜。”
“严教授,现在不能说吗?非得卖关子?”刘一民笑道。
严家炎笑道:“哈哈哈,等你回来就知道了。”
下午,刘一民给大二上了开年第一节外国文学思想的课程,李良荣和王立群、闫真三人坐在后面认认真真地听讲。
这堂课不是公开课,但也挤了不少其它专业过来听课的学生,西语系的学生尤为积极。
最后并没有讲多少知识性的内容,学生此时并不关心课本,也不关心所谓的文学,只关心刘一民获得的文学奖。
学生们一致要求让刘一民再给他们讲讲欧洲,讲讲法国、讲讲意大利。刘一民坐在课堂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主要讲了一下发生在意大利的文艺复兴。
“在以前的中国,宗教是人们生活的一部分,但教权从来都是在皇权之下,我们并没有出现过所谓的宗教狂热。
但西方一直都有宗教狂热,上层统治者通过宗教来控制民众,通过激发信徒的狂热来为自己谋取利益,所谓的十字军东征是如此、在意大利产生文艺复兴萌芽的时候,出现了许多极端的事件。
例如教会三堂会审伽利略,不信上帝新科学,目的是什么,目的是扫除日心说。日心说是谁发明的?哥白尼,哥白尼呢,已经被烧了。
有同学想说,咱们封建社会也烧人啊,是。烧人在西方都是轻的,文艺复兴的背后,是两百万名女性当做猎物被杀死。”
刘一民讲的是文艺复兴期间发生的西方“猎巫”运动,在思想混乱的背景下,各方势力为了塑造正义形象或者利益的驱使,将大量女性指认为女巫,烧死她们,并夺其财物。
“在中国封建社会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除了战乱的时候,出现过屠城。任何一个王朝在政权稳定的时候是不敢这样做的,如果有这种事情发生的话,早就天下石人一只眼,你反我也反了!
盎撒人在宗教的浸润下,骨子里带着侵略和贪婪的血统,他们渴望追求更大的利益。中国人则是稳定的农耕文明,王朝更迭反了之后当上了皇帝,开始励精图治,觉得国家可以了,就开始心安理得的享受起来。
你让他不要贪图享乐,皇帝就说了老子打了一辈子仗,还不能享受享受吗?”
刘一民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表情和动作都具有戏剧性,台下顿时笑出了声。
李良荣冲着王立群说道:“刘教授讲课真生动啊!”
“我也在学习燕大教授的讲课方式,娓娓道来,又栩栩如生。”王立群笑道。
“通过这对比,我们就发现,我们跟这样的邻居住在地球上,我们的性子也得改一改,不能求稳。因为你一旦求稳,对方就会咬上你一口。咱们被咬一口,如今还没有恢复,切不可再被咬了。”
铃声响起,学生起立齐声喊道:“刘教授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