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孟昭提着手提包,冲着刘一民摆了摆手,让他赶紧回学校。
走了几步,张孟昭回头冲着刘一民喊道:“刘一民同志,可千万不敢忘了,我在沪影厂等着你的来信!”
张孟昭一步三回头,直到刘一民闪身进了老虎洞胡同才作罢。
一路上心有戚戚,仔细回想着刚才交流的点点滴滴,自己有没有听错意思,到时候剧本会不会跑到北影厂或者长影厂的办公桌上。
此时张孟昭的表现跟刘一民出门后总是想自己到底有没有锁门一个样,处于严重的内耗之中。
张孟昭的内心不断地变化,最后终于想通了,自己确实没有听错,嘴角露出笑容。可下一秒,眉头又皱了起来。
“好像没问他改编到什么地方了!”
回到学校后,刘一民买了几根冰棍走到了宿舍,刘振云他们三个已经起来,用凉水擦着身子,看着刘一民空荡荡的床铺,不断地嘀咕着。
看到刘一民后,挠着头问他去哪里了。
“去给你们买冰棍了,吃不吃?”刘一民一人给他们扔了一个,三个人忙伸手接过,感受着冰棍的凉意,一个个喜笑颜开,也不再追问了。
下午上完魏晋文学史的课程,刘一民校园内溜达了几圈,感受了一下夏季的燕大校园之美。路过传达室的时候,跟传达室的大爷打了一声招呼,拿着自己的一兜子信在周围异样的目光中潇洒离去。
打开信封,上面有许多的人名刘一民都不认识,显然是都是读者送来的。他没有拆开,放在了床头陈大志专门给他打的柜子里。
柜子跟后世的床头柜差不多,不过四周除了底部和顶是实木的外,三个边是镂空的,主要是木料太少。
里面有一封信是文化馆馆长老张寄过来的,还附带一本杂志。刘一民打开看了看,老张在信里面告诉刘一民,在汝县挖出来的罐子确实是文物,省里面已经上报了国家文物局,由他们派人紧急保护。
省里面的老文物教授和省博的馆长让他转达对刘一民的感谢,感谢他成功保护了文物。
这本杂志是文物类的专业杂志,里面发表了一篇文章是关于汝县鹳鱼石斧图的,老张的名字也在作者那一栏。
在文章的前面,有个简言,写着文物发现的过程,最后一句话是“特别感谢刘一民同志为文物保护工作所做的努力。”
刘一民嘴角噙笑,以后自己可是出现在历史老师嘴里面的人物了。
想到课堂上,历史老师滔滔不绝地讲鹳鱼石斧图背后发现的故事时,刘一民忍不住轻哼一声,晃了晃脚丫。
外研社,从刘一民回来,还没有正式地举办过一次社团活动。
李聪仁找刘一民抗议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是抗议无效,副社长大人依然我行我素。不过,终究不能放养。刘一民通知完李聪仁和克俚福后,他们兴奋地喊着外研社的留学生社员参加活动。
看着手底下嗷嗷叫的留学生,刘一民感叹了一句。燕大有异人,善调教洋人。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有没有好好的学习中国文化?”
“刘君,我们是认真学习了的,我现在已经会背几句中国诗词!”小美贺子率先说道,见刘一民的目光朝她看了过来,连忙端坐身子摇头晃脑地背了起来:“小小寰球,有几个苍蝇碰壁。嗡嗡叫,几声凄厉、几声抽泣.”
“不错,你们其他人呢?”刘一民夸奖了一句,转身看向了其他人。
一名巴解的留学生,手里面拿着《论持久战》,感叹起了里面的军事智慧。
“我们古代有句话,半部论语治天下。你要是看懂了这本书,足以让你回去受用终身了。”刘一民笑着说道。
刘一民去留学生楼的时候,还摸过这名留学生的biubiu,不只是一支,短的在腰间,长的在宿舍。
自己不会要为鱿子培养一个劲敌了吧?等这名留学生回国,自己得多送他几部教员的著作。他们得明白,什么叫做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
聊了两个小时后,看大家都有进步,刘一民勉励了几句。
法国的费尔南多,向大家讲刘一民在法国的经历,他手里有朋友寄过来的法国报纸。
“刘,你真是一个敢于斗争的作家!”李聪仁搂着刘一民的肩膀,大声地嚷嚷道。
走出外研社,李聪仁、克俚福、穆拉土跟在刘一民身后。
克俚福在旁边感叹现在太热了,去不了澡堂实在是太可惜。
“刘,我们跟留办的老师说了,想去看你的话剧,可惜一直没有票。”李聪仁推了推刘一民的肩膀,冲着他挤眉弄眼。
“我们中国人还买不到票呢,你们洋人往后排!”刘一民笑骂道。
李聪仁扮作沮丧的样子,使得一群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聪仁又询问起了刘一民《绿皮书》的进度,刘一民告诉他刚起了个头,顿时让他大失所望。
刘一民告诉他,自己现在还有很多剧本没有完成,李聪仁无奈只能表示理解,拉着刘一民几人出去吃了一顿饭,他们才散场,
穆拉土感受着自己舌尖的美味,还不忘插刀,嚷嚷道替自己国家的人民剥削了一次美国人。
6月10号,《中青报》的“青年作家代表人物”投票评奖活动结果,终于在大家千呼万唤之下跟读者见面了。
《中青报》在前几天的报纸上已经有了预告,所以10号的报纸刚一出来,就被读者争相抢购。六月份通过邮局渠道的订购量也创了新高。
教室里,学生们纷纷拿着《中青报》看着上面的名单,不断地对着人物指指点点,又议论起了上面有名的作家的代表作。
刘一民走进来后,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
第130章 请问现在服了吗?
在张曼凌的带头下,掌声如同雷震。鼓掌完毕后,所有人都笑着向刘一民发出热烈的祝贺。
“恭喜你啊,一民!”
“我就说,《中青报》的这个投票活动,最大的悬念就是毫无悬念!”有学生站起来大声地笑道。
“就是,要不是一民,我才觉得这投票活动里面掺水了。”
刘振云三个人很识趣地让了一下位置,站到了两边,不至于蹭到刘一民的掌声。
饶是如此,刘振云低声说道:“仅是站在一民身后,这掌声便足以让我铭记一生了!”
“这出场方式,我能记得一辈子!”李学勤脑袋偏到刘振云旁边说道。
陈大志没说话,只是热血沸腾的点了点头。
刘一民冲着大家笑了笑:“谢谢同学们的支持,谢谢大家!”
“一民,讲几句呗!”张曼凌一边鼓掌一边吼道,平日里滇省口音,这一刻也没有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教授谢冕出现在了刘一民的身后,也笑着催促道:“一民,看来你比我更受欢迎,上去讲几句吧,我坐在下面听一听。”
谢冕是教授现代诗歌赏析的教授,平时也没少拿刘一民的写的诗在课堂上分析。
刘振云和李学勤对视了一眼,嘿嘿一笑,一起将刘一民推上了讲台。
“给我上去吧你!”
谢冕教授和刘振云几个人已经坐在下面,准备等着刘一民开讲了。谢冕更想看一看,刘一民的临场反应能力。
突如其来的演讲,看他能不能应付过来。
刘一民扫视了一眼大教室里面的中文系学生,脑子里面构思了一下,便开口道:
“同学们,事出仓促,没有准备,那便不准备了。作为作家,作品能够被读者喜欢,是我最大的成功。我讲三点,第一点,感谢同学们的支持,我知道你们把票都投给了我.”
“哈哈哈,我投了两张!”刘振云用手比划了一个“二”字。
刘振云的话又引起了一片哄笑声。
“同学们和读者的支持,对于我来说是荣誉,也是压力和动力。我这个人是比较烦作为榜样出现的,因为压力大啊,我一举一动大家都看着,都在监督着。
但是自从我一不小心发表了第一篇小说后被我们县文化馆接到了县里面做报告、接着又一不留神,考了四百多分,成了省里面的第一名。从此,这榜样的压力,就无时无刻的伴随着我.”
下面学生们听着刘一民的演讲鸦雀无声,当听到“一不小心”和“一不留神”的词汇后面面相觑,不断地交换着眼神。
这是人嘴能说出来的话吗?
谢冕教授听到刘一民这样说,面部的肌肉也忍不住跳了跳,这臭小子!
刘一民接着给大家讲了讲自己的写作经验,最后说道:“其实,同学们,大家能考上燕大,都是天之骄子,是咱们国家的未来,肩负着四化建设的希望,每一个人都是榜样。
希望我们不负国家和人民的重托,不负时代的希望,承担着我们这一代大学生应该承担的责任。”
刘一民讲完后,深深地鞠了一躬。在排山倒海般的掌声中,谢冕走上去跟刘一民握了握手,冲着下面虚压了一下手掌,教室里逐渐恢复了安静。
谢冕说道:“同学们,大家很多人都想像一民一样成为作家,我希望大家不止要成为一名作家,还要成为一名爱国的作家。
一片叶子掉到了燕大中文系,让燕大浑身哆嗦,掀起阵阵涟漪,接下来,我希望他掀起的是滔天巨浪!”
谢冕教大家欣赏诗歌,他朗诵诗歌很有一套。经常是抑扬顿挫,饱含感情,让大家切身体会到诗歌的美。
最后一句,是用诗歌朗诵的形式朗诵出来的,情绪最后一下子就拉了起来。
教室里的热烈气氛一阵接过一阵,外面其他教室里面的学生,都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中文系又在过年喽!”历史系系主任邓广明站在历史系的讲台上,酸溜溜地说道。
说完后,看着下面一个个学生,忍不住骂道:“你们看看人家中文系的学生.”
谢冕在台上讲课,刘一民摊开了手中的报纸,仔细看了起来。票数早就统计了出来,《中青报》还让人复核了一遍,反正是来实习的大学生,数一次票是实习、数两次票也是实习。
票数出来后,根据和作协的约定,结果拿到了作协过了一遍才在报纸上正式地刊登了出来。
作协的二把手李记看到后,大笑道:“赶紧刊登、马上刊登!我这老乡,哎呀,我这老乡”
刘一民打开报纸,看了起来。《中青报》总共收到了九万三千份的选票,其中刘一民得票数是5万一千票,第二名是张亢亢八千票、第三名是舒婷、接下来是北島、食指、冯骥才等等。
他一个人的票数占到了总票数的百分之五十四,接近了百分之五十五。
刘一民叹了一口气,将报纸给叠了起来。
“你叹什么气?第一名啊,五万张选票,怎么?还不满足?”张曼凌看了一眼刘一民,偷偷将身子侧了过来,忍不住问道。
“一想到还有一半的读者不喜欢我,我就你懂这种感觉吗?张曼凌同学?”刘一民垂头说道。
张曼凌白了一眼刘一民,将脑袋扭了过去不再说话。右手拿着钢笔,捏的死死的,在纸上不停地划来划去。
用力之猛,几乎要将钢笔尖给撅断了。
社会上,对这份排名也期待了许久,所有人看着上面的排名指指点点,第一名没有异议,但是第一名后面的,大家都嚷嚷了起来,都觉得自己心目中的作者应该往前挪一挪。
或者又是某人不应该这么靠前等等。
《今天》编辑部,大杂院的老树下的一群人看着报纸,显得异常沉默。刘雨吹了吹茶杯里面的茶,仔细地品了一口后,看着沉默的众人,叹了一口气。
现在《今天》编辑部内,内部的办刊矛盾已经逐渐的显现了出来,有的人已经离开。矛盾有很多,主要还是立场矛盾。
这群人抱着所谓文学的理想聚集在了一块,刚开始觉得思想认识一致,是志同道合之人。后来慢慢地出现分歧,接着是激烈的争吵。
刘雨又喝了一口茶后,笑着说道:“大家要正确的对待这个排名,刘一民同志本身就很优秀,他的诗歌和他的作品无一不是在读者中间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承认别人优秀有这么难吗?”
“刘雨,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从今天开始后,我就不来《今天》了。我以前想办的是文学刊物,现在它变味了。”
刘雨说完,起身准备离开。瞟了一眼桌子上的茶叶,伸手将它装进了挎包里,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走到门口又说道:“芒克,作为朋友我劝你一句话,不要总是带着女孩子出去喝酒。”
芒克是这群人里面的花花公子,自从创办了《今天》之后,借着文学的名义,经常带着一群女孩子出去喝酒。
芒克听到后,脸色大怒,不过刘雨早已经闪身离开。
北島看了一眼张鹏止,张鹏止说道:“刘雨说得对,芒克,你不能总是带着女孩子磕蜜啊”
“我是说,这一期的《今天》杂志,谁去燕大贴?”
张鹏止缩了缩脑袋,想起上次碰到了刘一民,这次再去碰到可就尴尬了,见大家都盯着他,无奈地说道:“还是我去吧!”
北島又宣布了一下编辑部的规矩,不准带着女孩子出去,防止被人认为是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