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留学生费尔南多告诉了刘一民一个好消息,他的那本《勇敢的老人和他的狗》在法国销量节节攀升,《费加罗报》预测销量1980年可能成为法国畅销书前十名。
刘一民听得热血澎湃,但转念一想,特娘的法国人稿费还没给自己结呢!得找个时间,打电话过去问问怎么个事儿?是觉得给少了,不好意思拿出手吗?
“不仅仅是法国人在看,欧洲其他的国家人也在看。77年联合国环境署将燕京列为沙漠化边缘的城市,你的这本书,让欧洲人看到了中国人在改善环境所做的努力。
我今年回家的时候,不少朋友都拿着这本书问我,你们中国人是不是在沙漠里面种树。”
“你怎么说?”
“我说这是真的。他们一听,就摇摇头走开了,觉得这是异想天开的事情!”费尔南多将当时朋友的表情给做了出来,逗笑了一大群人。
“我告诉他们,中国有无数个老薛,在沙漠里已经种了快二十年了,老薛种树的地方,马上就要成功了。他们便由最初的不相信,又夸赞说中国人太厉害了。”
费尔南多讲完自己在家里面的经历,外研社的其他人也讲了起来,他们的朋友对中国的刻板印象。
有些听起来简直是弱智的故事,竟然也能被那些老外信以为真。
“所以啊,你们肩负着重任。你们来到中国,了解中国,也希望你们回去后向你们的朋友和国家解释真正的中国。我们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打破可耻邪恶的媒体宣传,向资本家和资产阶级圈养的狗宣战。”
“好,讲的好!”
“没有什么比讲真相更容易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比讲真相更难的事情!”
“刘,你简直是像革命导师!希望你的作品,有一天能够像海明威一样伟大,一样具有革命精神。”李聪仁鼓掌说道。
“你这话像海明威笔下的狗腿子!”
刘一民跟人艺售票的打了一声招呼,先买走了二十多张票。外研社的给了之后,又给刘振云两张,李学勤和陈大志一人一张。
郭见梅和刘振云的票单独一个时间,跟他们见不着面,总不能打扰了刘振云同志的约会。尽管,现在还远远算不上约会。
等到了看话剧那一天,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人艺驶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打架。
“你们进去看话剧,不用管我。”刘一民冲着他们摆了摆手。
来到了人艺的排练室,朱霖看到后,快速地跑了过来:“刘老师,好久不见!”
“你好啊,朱霖同志,这是咱们1980年第一次见面!”
朱霖握住了刘一民的手,暗道讲的怎么这么正式。1980年第一次见面,啧,作家就是会说话!
朱霖讲了讲《庐山恋》的事情,原来是到北影厂补拍了很多的室内镜头。
“徐厂长对《庐山恋》的要求更严格,审核的也极为仔细。”朱霖无奈地说道。
“你今天有排练任务?”
“没有!”
“那走吧,一块看话剧去!”刘一民将手里的话剧票,递给了朱霖。
“刘老师,你特意来找我看话剧的?”
“你特意在这里等我来找你看话剧的?”、
朱霖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我要说是呢!”
“走吧,我特意找你来看话剧的。”
还没下去到演出厅,碰到了苏民,苏民看到刘一民后,走了过来低声说道:“刚听说作协出事了!”
“怎么了?”
“李记同志出事了!”
第156章 八宝山追悼会
苏民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刘一民,刘一民顿时觉得耳朵嗡嗡的,旁边的朱霖赶紧扶住了刘一民。
刘一民望向苏民,目光里面充满了不可置信。苏民冲着刘一民点了点头:“这是真的,估计现在整个燕京文坛稍微有点地位的人都知道了。”
苏民又问道:“你们关系很好?”
“他刚替我吵过架!”刘一民的声音压的很低。
当刘一民再次见到李记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面。走廊里挤满了人,艾清、邹获凡、崔道逸、严晨等人都在,还有一些他没有见过的诗人、例如臧克稼等人。
“一民,你也得到消息了?”崔道逸问道。
“我刚在人艺,师兄,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崔道逸叹了一口气,眼角还带着泪痕:“突发心脏病,医院没有抢救过来。”
病房里面挤满了李记的家属,伤心的哭声从病房里面传来。有儿女的哭声,也有夫人李晓为的哭声。
邹获凡悲痛地说道:“他才58岁,两年后才60,年纪轻轻的,就这样走了。这两年他为作协的恢复和文坛青年人才的培养付出了巨大的心血。恢复成立作协文讲所,今年刚准备开始招生,他还没看到文讲所的成立就走了。”
李记去世的当天,还在布置文讲所成立的硬件设施,专门批了最新的电视机和录音机给了文讲所,给林为民同志入学提供好的学习和生活条件。
这个噩耗,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接着,楼梯口又急匆匆地赶过来了一群人,以周杨为首,文联的几名重量级的领导也赶到了病房,在医院里的张广年跟在身后。
周杨和张广年看到刘一民后微微颔首,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路,直通病房里面。病房里面,李记的儿子像是失了魂一般,嗓子都哭哑了。
周杨握住李记夫人李晓为的手安慰了几句,又对着李记的儿子说道:“也不能全怪你,你不要太伤心了,要不然你父亲走不安宁。”
原来,李记引发心脏病的原因是误喝了李记儿子用来治疗关节炎的药酒。
“周伯伯,张伯伯,我对不起我父亲啊!”
作协很快就成立了治丧委员会,协助家属准备李记同志的后事。崔道逸找到刘一民,告诉他,家属点名想让刘一民参加追悼会。
“这是李记同志的夫人李晓为同志对治丧委员会提出的要求,一民,也别太难过了!”崔道逸拍了拍刘一民的肩膀,宽慰道。
刘一民跟李记认识的时间,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记得当时还是因为到作协领取出国的置装费,李记专门找刘一民聊了聊。
“当时,李记同志见我第一句话就是‘我的小老乡’来了!”
之后数次见面,只要有外人在场,李记介绍刘一民,总是说一句:“刘一民同志,我的老乡。”
“李记同志在如今的文坛不是属于天生才华洋溢的那群人,但绝对是属于踩着土地干文艺工作的那群人,他是劳动人民的诗人。”崔道逸这个评价,应该是属于文艺界对李记的普遍评价。
追悼会在八宝山革命公墓举行,因为去世的消息很突然,加上追悼会举办的也匆忙,李记除了燕京的朋友之外,外地的都没能赶过来。
有些人托朋友送上了挽联,有的人可能现在还不知道。
邹获凡念了念刘一民的挽联:“以笔做枪战斗半生,惊闻噩耗倾痛泪;化墨为犁耕耘一世,恪承遗志续长征。”
崔道逸在旁边催促道:“老邹,别念了,走吧!”
走进礼堂,李记的家人穿着黑色的衣服戴着白花站在侧面,李记身穿“四十八杠”的石油工人工作服,今天,以石油工人的身份告别这个世界,
从玉门到大庆,他几乎踏遍了整个新中国的油田,被誉为“石油诗人”,他的诗歌热情洋溢地赞扬了石油工人为祖国挖石油的奉献精神,跟著名的铁人王进喜一起睡过地窝子。
王进喜曾经评价李记,跟李记相比,李记才是革命的老黄牛。
刘一民跟随着人群,走到李记的夫人李晓为身旁,李晓为神情悲切,看到刘一民后擦了擦泪水,说道:
“一民是吧?老李生前总是提起你,他为文坛后继有人感到高兴,也为豫省出了一名青年作家感到高兴,你能来送他一程,他肯定很开心。”
听到李晓为的话,刘一民更难受了:“李记先生,前几天还说要亲自给我颁奖,他是一位好前辈好诗人,是真正的人民诗人,也是作协的好干部,您节哀!”
刘一民跟李晓为拥抱了一下,李晓为说道:“有时间来家里坐坐。”
在追悼会现场,不少人发言表示对李记的哀悼,为文艺战线失去了李记同志,感到惋惜。在现场,刘一民见到了很多燕大的教授,例如谢冕、吴组缃等等。
接下来的日子里,报纸和杂志上,经常出现大家对李记的缅怀作。
外研社,看过《狼烟北平》之后,外研社的留学生兴奋异常,经常聚在一起讨论《狼烟北平》是如何如何的精彩,里面出现的场景跟自己了解到的老北平一致等等。
也有人可惜只看了一次,他们中文半吊子,看一次就像是猪八戒吃人参果,还没尝出来味道就没有了。
纷纷要求,有机会再去看一看。刘一民要求他们把《狼烟北平》好好学习一遍,等到时候再看就容易理解多了。
在李聪仁的带领下,外研社的学生开始了积极学习《狼烟北平》的热潮。
“刘,你的《绿皮书》怎么样了?”李聪仁关心地问道。他今年回去的时候,还专门跟朋友吹嘘了一下,东方有个刘一民,写了一本给美国人的书,关键是写的特别好。
大家都不相信,他等着小说发表,狠狠地出一口气。
“正在翻译,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就翻译好了!”刘一民回答道。
也有几个月时间了,老徐同志应该快翻译完了。跟在法国时候相比,老徐同志还是懈怠了。
李聪仁又将自己学中国历史的苦恼:“学习了一年时间,我以为终于明白了一点,可是抬头才发现,武周的历史在整个中国的历史中,只不过占了极小的一部分。我要是真的学完,还不知道要到啥时候。”
李聪仁的吐槽,引起了大家的共鸣,纷纷谈论起自己的感受,每次好像都觉得自己加深了对中国的了解,可是没过多久,等接触到新事物的时候,又为自己的浅薄感到羞愧。
“还是美国的历史好!”李聪仁皱着眉头说道。
“你们那也叫历史,总共才多长时间,还没我们汉朝的历史长。”刘一民说道。
李聪仁想反驳,但仔细一算时间,东汉和西汉,加起来还真是跟美国的历史差不多。
“不过你们美国的历史也有好的地方!”
李聪仁忙问什么地方好,刘一民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短啊,不用背那么多。我们中国学生学起来,还得分古代史、近代史、现代史、你们只有一个现代史就行。”
穆拉土神补刀,在旁边讲起美国的历史都是血腥掠夺的历史。
李聪仁没有生气,在旁边讲起自己对美国政府和资本家愚弄人民、以“民主”和“自由”作为幌子参加战争,最后自己大把大把的赚取利益。
“我们呢,我们得到了战争创伤后遗症!”
并且以海明威为例子,讲述了大量的反战言论。
等李聪仁说完,小美贺子站出来走到刘一民旁边深深的鞠了一躬,对他们所犯下的罪行开始道歉。一场活动,到最后,成了美日的道歉会。
“希望你们回去后,能够从事与中国友好相关的活动。”刘一民说道。
……
宿舍里,刘振云见到刘一民后,低声表示着感谢,看完话剧之后,他跟法律系小师妹的关系更好了,两人时不时的到未名湖旁边的亭子下面,讨论文学、吟诵诗歌。
“别得意忘形,把握好尺度。”刘一民笑着警告道。
“放心吧,我们的交往纯粹是为了文学!”刘振云拍着胸脯说道。
“你们三个的小说写的怎么样了?”刘一民忽然想起来,他们的小说准备了好几个月了吧,按理说再怎么着,也应该有了动静了。
“我投了《燕京文艺》,还没有回复。”李学勤说道。
陈大志抬头道:“我投的是《当代》。”
刘一民最后看向刘振云,刘振云说道:“我还没有投,我准备投《人民文艺》。”
李学勤的投稿已经快有一个月时间了,还没有收到回信,也没有退稿,心里感觉八成已经是不行了。
“要是再不行,我就投一投地方性的杂志,我不信地方杂志还不行,总不能太丢一民的脸,连发表都发表不了。”李学勤无奈地说道。
陈大志鼓捣着手里面的木板凳:“一民,你发表小说跟喝水一样简单,什么时候能有你之一二我就心满意足了,等大家提及我的时候,也能说一句,他是个从木匠开始的作家。”
李学勤揶揄道:“废话,一民发作品哪有喝水那么难?”
“万事开头难,但开了头,会发现后面更难啊!”
刘振云的幽默逗笑了宿舍里面的三人,看着都被自己逗笑了,刘振云感觉自己的幽默功底终于又进了一步。
刘一民鼓励道:“关关难过关关过!”
四人在宿舍聊天,周燕如直接敲响了宿舍门,刘振云看到后,惊讶地说道:“周编,你怎么来了?”